白衣魔影-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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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拜托了,千万想个办法。”
“那好吧。”三上答应下来了。“到哪儿去好呢?”
“是啊,正好那个时候,大家都饿了,晚饭就吃中华面条吧。那里有一家饭馆做得挺好的,就是赤坂一棵树大街的扬子饭店。”
“好吧,那个地方我知道。”
“嘿,真是活地图呀!六点半,我在那儿等你。六点半。”
“知道了,我一定去。”
山中这小子,看来是一定要见我,他想起什么了呢?上回敲了他两千元,按理说他是不愿意见我的,这回却特意打来电话,又说要请我吃饭。三上的心头突然蒙上了一层令人不安的阴影。可是又一想,自己也太多心了。山中绝对估计不到那女护士是我杀的。他约我,如果我不去,那倒反而使人怀疑。对以后的事也有妨碍。不管愿意不愿意见他,也得和他保持一定的接触。
三上按照山中的约定,从五点钟开始就选择乘客,他必须在六点半去赤坂,对去较远地方的乘客都以种种理由拒绝了。
六点半钟,三上顺利地来到赤坂。
山中一郎已经在饭店的最里面等候着。看到三上进来,他扬起那白脸招着手打起招呼。
正是上座的时刻,顾客很拥挤。三上摘下帽子挟在腋下,客气地坐在山中的对面。
“上次太谢谢了。”
他低头敬礼,这是对上次那两千元的致谢。
“哪里,哪里。”山中仿佛被刺到了痛处,连连摇头。“你想吃点什么?”
“随便吧。”
“那么,就要些炒面吧,我也要这个。”
“好吧,”
山中向侍女要了饭菜,又从烟盒里取出香烟递了过来。
“真对不起,你工作这么忙,叫你出来,这太对不起了。”
山中这么殷勤,究竟要干什么呢?
“没什么。”三上说道。
“本来是别人委托的事,你能不能辞去现在这个公司的工作,到别的公司去呢?”
“哈哈,你是不是在物色司机呀?”
最近各地都面临出租汽车司机严重不足的问题,各个出租汽车公司拚命地争夺司机补充定员,从地方往集团里拉人。出租汽车公司先是拚命增加车辆,结果造成了司机的不足,有的公司竟有十分之一的车停在那里。
“是那么回事,我有一家认识的出租汽车公司急得眼红了,哪怕拉去一个人也好,忽然想到了你。”
山中笑嘻嘻地说道。
“是哪家公司呢?”
“在池袋那边,别看公司不大却有三四十辆车呢。设备不算太好,可是薪水保证没问题。”
“现在,不论在哪儿,汽车司机也是个大事,真是作梦也没想到。”三上用筷子拌着碗里的炒面。“我就打搅了。”他边吃边想着,山中这小子怎么会提出这样不着边儿的事来?真的是为了这事找我的吗?是不是什么阴谋?
“怎么样?我倒不是强人所难啊。”
“那么,薪水能给多少呢?”
“那就得和对方直接商量了。肯定要比现在这个公司好得多。”
“不过,小公司往往任意驱使司机,虽说能多挣几个,也不是那么轻松容易的事。”三上略加推辞地说道。
“可也是啊。”山中一边吹着碗里的面,一边吃着。“那也没办法。对方听了会失望的。是啊,你现在也有工作,如果什么时候想去,打电话给我。”
“多谢了。”三上猜不透山中胡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山中先生,克洛镇那边儿,还经常去吗?”
“噢,那个地方吗?不过是偶尔去一去。”
“那个女人,是不是还在那?”
“这就有点奇怪了。在,她还在那。”山中的脸色有些阴沉了,看来他很不愿意谈到真由美。“你还是单身吗?”山中改变了话题。
“是的,收入不稳定,还娶不起老婆呢。”
“不过,比起我们,你们的收入还是多的。我们才是因为薪水结不了婚呢。”
三上暗自好笑,你怎么骗得了我呀!你小子暗地里捞的是什么油水,我心里也有个约摸。只是还没抓住凭据。不会太久了,我就要叫你们那一伙慌得团团转了。
“特意把你找来,太对不起了。”
山中仿佛想结束这次谈话了。“如果你有意活动一下的话,再来找我也行。那个出租汽车公司说,随时都欢迎。”
“那就太谢谢了。”
“你这么忙,太打扰了。”
三上道了谢,站起身走了出去。三上走后,大约过了几分钟,从饭店里面走出一个戴礼帽的人。
“把我的饭菜给端到那个桌子上去。”
从里面出来的那个戴礼帽的人,向侍女指着山中那里的空座说道。他就是不二野病院的事务长饭田胜治。饭田默默地坐在山中的对面。
“看见了吧?”
山中一边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炒面条,一边低声问道。
“看见了。”
饭田拿起匙,吃着侍女端过来的那份饭。
“怎么样?”山由问道。
“是他,大概是不会错的。”
饭田的那双遮在帽檐儿下的眼睛呆呆吨望着远方。他比以前憔悴了。由于受到武藏野警察署搜查本部连日传讯,他的眼窝儿和两腮都塌下去了。
“怎么,真的是这个家伙?”山中睁大了眼睛。
“我想,是不会错的。对了,在病院门前,我送小木曾妙子回去的时候,看了那司机一眼,那个角度,和他方才跟你说话时的角度一样。是他,我确信是他,没错。”
“那就不会错了……这个畜生,这个胖家伙!”山中自言自语地说着。“看,那烟灰缸里烟头,就是他的。”山中从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铺展开,把那烟头包起来。“就为了这个,我特意让那家伙抽的。叫谁化验呢?”
“学生时代的一个朋友,在R大学病理试验室工作。今天晚上,我就到他那儿去。如果A型血,那就成了铁证。”
“你的仇也就可以报了。”山中望着饭田的脸。
“报仇?你说我去告那个家伙吗?”饭田吃惊地望着山中。“向警察反映这个情况是吗?”
“……”
山中一时回答不出。
“那可就轻举妄动了。那家伙,用一般办法对付不了。你在田村町辨认岛田尸体的事,他可是知道的。为了这件事,你出了两千元。你也应该懂得警察是怎样搜查的,说不定也会问到你的,也说不定什么地方露出破绽。这回,我算领教了警察的厉害,只要你说的有半点出入,他们就揪住不放。”
“给了那个家伙两千元,真是失算。”
“是失算了。要是没有那件事,还可以说只是好奇才去看了看尸体,那是完全讲得通的。”
“不过,这个杀人犯居然敢大天白日大摇大摆地在东京市里转来转去。”
“还不能确定就是他杀的,不过,我敢说,他就是那个汽车司机。不管怎么样,绝不能轻易把他交给警察。”
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奇怪,山中不由得抬起头来,注视着饭田的脸,问道:
“又有什么新发现吗?”
“是啊,……不过,还没有证实。我认为小木曾妙子这个娘们儿,不只是告给了岛田玄一,恐怕她还写下了什么东西。这是我最担心的。上次,我到她那个住处搜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
2
武藏野杀人案的搜查本部,结束了对旁证人饭田胜治的传讯,但并不等于放任不管了,还派人跟踪监视着。跟踪的刑警回来报告说:
“饭田正和都厅卫生课的山中会面,在银座的茶座里,他们两个人正谈着什么。”
“山中?这个叫山中的就是负责检查不二野病院的那个人吧?”
主任问道。
“是的,据说他经常去不二野病院。”
“那个山中为什么要在茶座和饭田会面呢?如果是公事,可以在病院,也可以在都厅谈啊……”
“这还不大清楚,他们谈话的声音很低,听不清说些什么。”
“他们的神态怎么样?”
“很亲近。”
这时,桑木也回来汇报。
“山中这个小子说是和饭田没有私人往来,可是他们一直在约会。”桑木说道。“这些官吏们一般的都和他管辖下的人有勾结。特别是这个山中,从不二野病院开始,这一带的精神病院都归他检查。如果说,他没有和病院暗中勾结,那才怪呢!”
“大概这就是检查的秘诀吧?”
“我想是这样。这也是难以苛求的,到处都存在这类情况。”
“不二野病院是不是存在着什么弊病呢?”
“这一点,如果不深入调查,就没法说有还是没有。”
桑木自有他的看法。田村町被杀害的原厅内新闻记者岛田玄一,一定从武藏野被害的小木曾妙子那里,得到了病院的隐秘。小木曾妙子是在病院工作多年的护士,最近遭到饭田的拋弃,为了泄私愤,把病院的隐私告给了岛田。作为负责检查病院的都政部门的山中,不用问,和饭田一定是一条线上的两只蚂蚱。这一点,是不足为怪的。这些都是桑木正在思考着的问题,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事情很复杂,又是两个搜查本部,两起案件是间接联系的,在搜查工作上没有联合行动。
“不然,就先把不二野病院的内幕调查清再说吧?”主任说道。
这个病院的内情很复杂,别想轻易查出破绽来。不过,主任的信心十足。
“山中肯定从病院得到不少小恩小惠,所以对他的生活情况,有必要暗中调查一下。”
这项工作,桑木已经进行了,但掌握的情况是:山中的生活大体上是简朴的,唯一的消遣也不过是逛逛银座的酒吧。不象想象的那样奢侈。此外是否偷着存了大量的钱财呢?跟踪饭田的刑警接着汇报道:
“饭田和山中说完话,就在那里分手了。我是跟踪饭田的,他直奔高圆寺,回家去了。”
“真有些棘手了。”主任的话好象是和桑木说的。“小木曾妙子不是饭田杀害的,这一点可以确定,可是那个汽车司机却一直找不到。我们再进一步从饭田这条线追下去,会不会白费劲呢?”
“是的,杀害小木曾妙子的事,从饭田那里是不会找出什么直接关系的。刚才你说暗中调查病院的事,我认为绝不会从病院里找到杀害小木曾的凶手。”
“这倒也是。”
“这个案子,有很大的可能是突发性的犯罪。”
“这么说,对病院的情况你掌握一些了。”
“倒是知道一点儿。不过,眼下正处在棘手阶段。那个在田村町被杀害的记者岛田,究竟从小木曾妙子那里听到了些什么,又打算作些什么,只要弄清这一点,就不难查出被害的起因。在关键时刻,能提供材料的小木曾妙子又被杀害了,这就叫我无从下手了。”
桑木从武藏野警察署回到警视厅刑事部。
他有些郁郁不快,搜查工作仍在原地踏步。关于田村町岛田玄一被害的调查材料,大体上已经齐全,但这些却构不成直接犯罪的事实依据。饭田和山中对岛田的死,仿佛不无关连,但也找不到实据。如果小木曾妙子还活着,这些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遗憾的是这个女人偏偏又死了。
至于岛田,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被毒死的,还没弄清楚。毒药青酸加里又是在什么地方给他灌下去的呢?如果是在现场附近,被害者可能是在行走当中倒毙的;如果距离现场较远,就有一个往现场运送尸体的问题。用出租汽车,显然是不可能的,只有用自用汽车。从过去的经验看,大多数这类案件,搜查自用车,不知道汽车牌号,差不多是无法查找的。
武藏野小木曾妙子的被害,似乎与岛田案件有关,但实际上又缺少有机联系。为什么呢?小木曾妙子的被害仅仅是偶发事件,是一起单纯的奸杀案。把两起案件混在一起,就会造成混乱,只能分开来考虑。
桑木正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仿佛听到有人在议论着什么。
一个年轻的刑警,叫来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妇女讯问着,好象讲的是被盗的事。
“这么说,别的房间一点也没被翻腾?”
“是的。我说过了,只有二楼八号进去了小偷。”
“没弄清丢了什么?”
“这个房间的三上先生说,没什么了不起的,不用报案了。看来没多大损失。”
“这么说,那家的三上不愿意来报案,你是管理员,所以你就来了。”
“是的。不管怎么说,出这种事,心里就不痛快。不管他本人怎么想,为了全公寓的安全,我不能不来报案啊。”
“那么,你到这来,三上知道吗?”
“不知道。”
“三上是个出租汽车司机吧?”
“是的。”
这句话,立即引起桑木的注意。
“小偷是几点钟进去的?”
“噢,大概是在四天前,夜里十点钟左右吧。”那
“天晚上,三上不在家吗?”
“就是嘛,出车去了。正是他不在家的时候被盗的。”
“三上两旁的邻居都没发觉?”
“那两家都是在新桥的酒吧工作。一个是女招待,另一个是侍女,她们夜里回来的都很晚。”
“哈哈,这么说,那个时候,两头的邻居都不在家。”
“是的。”
“你们公寓可以随便往里进吗?”
“谁都可以自由出入,说是粗心大意,就是粗心大意啊!可是管的太严了,住客又不高兴。”
“确实是这样。是什么时间发现的?”
“今天早晨,不,不是发现,是三上先生告诉我们的。”
“这倒奇怪了,为什么发现的当时没有声张呢?”
“三上先生说,因为没有偷去什么,也就没当回事儿。我说还是报案的好,他还直嫌麻烦。”
桑木站起来,走向那年轻的刑警。
“你过来一下。”他轻轻拍着那刑警的肩,把他叫了过来。小声问道。“是被盗吗?”
“是,没什么,没丢什么东西。她去过所辖署,因为没人管,一气之下就跑到这来了。”
“被盗的好象是出租汽车司机……”
“是的。不过,本人没报案,管理员认为房客们粗心大意,就报案来了。”
“这我在旁边都听见了……那个司机的名字,知道叫什么吗?”
“叫三上。”
“三上?是哪家出租汽车公司的?”
“青云汽车公司。”
桑木猛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天他从大森中华荞面馆回来坐的车就是这家公司的。是在车顶的牌子上看到的。桑木怀疑起来。
“没丢什么东西吧?”
“象刚才说的那样,他本人没报案,还不知道有没有损失。”
“他为什么不报案呢?”
“是不是因为没丢什么东西,出面报案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呢?”
“嗯。”桑木琢磨着。
“没丢什么东西,嫌麻烦,这种心理在人们中间是常有的。”
“也许是这样。”
话虽这样说,但桑木却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嘱咐那年轻的刑警几句,便走到那长得细眉毛、胖胖的扁平脸的公寓管理员面前,坐下来,直截了当地问道:
“出事了吗?”
“是锕。”管理员看出他是那年轻刑警的上级,便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说实在的,我先到所辖警察署去了,总等不来人。尽管没什么损失,可这种事关系到今后,还是去人调查一下才好。”
“当然应该这样。”
“小偷闯进去,尽管没偷什么东西,可心情上叫人总是不痛快。”
“你说得很对,那我就和你一起去看看。”
年轻刑警有些困惑不解。
“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