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外传-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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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荼全神戒备起来,抽出自己的佩剑,“你的武功!”
“很惊讶吧?”闵凌霄说着,身影再次幻动。这一回却不是以速度取胜了,他仿若跳舞一般旋转着,围绕着江荼跳了一圈,所过之处,留下无数水月镜花般的幻影,令人眼花缭乱。江荼举剑便劈,剑气雄浑刚直,横扫十方,但不论他怎么杀,打散的都是虚幻的影像,燃烧着飘散在空气里。
倏然,一道凄艳的红光一闪,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闷哼一声,连忙向后退开,便见闵凌霄仍然笑吟吟地看着他,“可惜,炎霜已经死了,不过没关系,你还活着就行。”
江荼惊觉闵凌霄不仅重新有了武功,而且身手比以前还要诡异莫测,那剑上凝聚的气息,分明就是化冥神功。
怎么回事?他的武功不是已经被废了么?他是怎么拿到化冥神功的?
但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些,而是保命。原本他就不是闵凌霄的对手,现在对方的功力似乎更加高深了,他的处境着实危险。
“哼,没想到你还有翻身的日子。也罢,当初玩你玩得那么尽兴,被你捅一剑什么的也值了~”
怒色闪过闵凌霄双眼,下一瞬,他一手执剑,另一手化成剑指,沿着剑身捋下。随着他的动作,四周的气流开始躁动起来,有血色的暗潮围绕着他的剑身飞旋,他全身衣袂飘摆,银发张扬,面上戾气尽显。
血玲珑一指向天,便有漫天血色晚霞一般翻涌上来,紧接着,他一抖手腕,一道席卷天地的剑气咆哮着向江荼扑射过去,震慑得整片山崖都在隆隆作响。
逼面而来的压力,吹散了江荼的发髻,他凝聚全身内力于剑上,运起极招欲挡闵凌霄的杀招,一道巨大的银色剑光横扫而去,与闵凌霄的剑气撞在一起,霎时飞沙走石,大块的崖石陷落,天地间烟尘弥漫。
尘埃散尽后,却是江荼身形一歪,长剑杵地,低头呕出一口鲜血。
闵凌霄转瞬及至眼前,此时江荼却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方形木盒,按动上面的什么机关,霎那无数牛毛细雨般的银针向着来人扑射而去。闵凌霄身形一顿,举剑来挡。而江荼便趁此机会运起轻功,欲撤往乾坤楼,借助乾坤楼中错综复杂的机关来困住闵凌霄。
谁知他刚走两步,却见红影在眼前一闪,闵凌霄森冷嗜血的笑容在眼前一闪而过,随即肩膀一痛,被一股大力压下,竟然被生生钉在了地面上。
他痛叫一声,肩膀血流如注。此时闵凌霄一手压着钉着他的血玲珑,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齿。
“江荼,现在我们来算算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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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京,皇宫之内。
空旷寂静的寝殿,高耸的玉柱上盘绕着云纹,华丽的宫灯大都熄灭了,只剩下角落里的几盏。几名侍者立在门口的地方打着瞌睡,幽幽的风吹拂了龙床外的华帐。
倏然,一道血影闪过,立在门口的两个侍者无声地倒了下去,黑色的血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赵承穹睡到一半,忽然感觉一阵发自体内的战栗,醒了过来。
一睁眼,心脏却骤然停歇一瞬。一个身着红衣,面色发色都如雪般荼白的人垂眸看着他,恍如鬼魅。
他立时撑起身体,向后退着,厉声喝道,“什么人!来人!”
“呵呵,要是外边还有人,我是怎么进来的?”那人的声音仿佛带着湿潮的阴气,听得人内腑发寒。
赵承穹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他强自稳定心神,重新看向那个鬼魅。
“你……你是闵凌霄?!”
看着大惊失色的当今圣上,闵凌霄裂开嘴,随意地坐到床上,侧着脸瞧着赵承穹,“三王爷,啊不,应该叫你陛下,别来无恙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赵承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把手伸向枕头下面。就在此时,手背忽然被一柄镶了血色玛瑙的剑柄按住了。
闵凌霄悠然自得地看着他,“陛下,故人见面,拿那些刀啊剑啊的太煞风景。”
赵承穹感觉额头上有冷汗渗出,“你想做什么?”
“咯咯咯……”闵凌霄的笑声犹如从喉咙深处析出,听得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陛下你还不知道乾坤楼主江荼的事吧?”
“你……你究竟要什么!”赵承穹想要挣动被压住的手,却发现对方竟然纹丝不动,那样的力量,是只有会武功的人才能有的。
闵凌霄忽然凑近过来,阴冷的气息越发的近了,是从九幽中透出的冰寒,“我要你……生不如死。”
安静的夜晚,皇帝的寝宫里骤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飞了沉眠在一颗矮树中的雀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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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瞳在一天之内听到了三条耸人听闻的消息。
第一条,现任乾坤楼楼主江荼被曾经的缥缈宫凌霄宫主杀死,尸体四分五裂,死状凄惨,看情形死前遭受了一番非人折磨。
第二条,当今晏帝被发现昏死在自己的寝宫里,下|体一片血污,龙根竟然不见了,与此同时,鹿京外的兵营被一红衣鬼血洗,死伤惨重,对方留名凌霄二字。
第三条,闵凌霄销声匿迹数载后重出江湖,在螺城放话,要闵风华亲自前往螺城附近的天府台与他一战。否则他将把缥缈宫的所在昭告天下。
闵瞳把那封螺城送来的紧急传书读了好几遍,反反复复看着“凌霄”那两个字。
果然,他回来了。
他就知道,他们一定还可以再见的。
这四年来,他不断在派人寻找着闵凌霄,可是一无所获。于是他每天都在等待着,等着闵凌霄自己出现在他面前。他知道对方一定会来找他,来杀他。
有时候他会去那水潭旁边的小木屋里住着,仿佛这样就可以离这一天近一点。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心里出奇的平静,却又隐隐有一丝期待。
原来兜兜转转一圈,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们是永远的仇敌,解不开的血债,理不清的恩怨,早就是一个死结了。
现在,终于要做一个了结了吗?
谁死,谁活。
抑或是同归于尽。
闵瞳统统都不在乎了。现在他心里唯一想到的,是他们终于又可以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俺还在纠结这章算不算全章。。。然后还有两三章左右完结~~~
29
第 24 章 。。。
又是一年冬至,天色晦暗,鹅毛般大小的雪片纷纷扬扬,打着旋在寒风中飞翔。天府台上一片洁白寂静,平整的雪面上不染一丝微瑕,令人忍不住想要一脚踏上,摧毁那份完美。
远处起伏的山峦相互交错,尽数被白衣覆盖,迷蒙之间尽显苍凉肃杀。这一片被白色统治的天与地之间,一滴朱砂血般的身影静静立在雪地里,仿佛是世上最鲜明的色彩。
闵凌霄的红袍在寒风中飞扬而起,雪花扑在上面,留下一点点深色的痕迹。他扬起头,感觉那冰凉的花瓣在脸颊上融化,细细密密,仿佛记忆中什么人深情而轻盈的亲吻。
上一次,和他相见的时候,天上便是在下着这样的大雪。他身处炼狱,心神痴傻,一抬头便看到那个人立在帐外,高挑挺拔,俊美无双,如同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他想他其实是希望自己忘记的,真的变成一个疯子,不再是闵凌霄,不再是闵合,他们之间可以是一片空白的纸,让一切从新再来,让一切重新书写。
可他终究没有忘,他怎么可能忘?在军营中第一眼看到对方,他就已经想起来了一切,想起那个唯一真正打败了自己的人,摧毁了自己一切的人。
最凄惨的样子,最不堪的情景,当时的闵凌霄咽下所有锥心刺骨的疼,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去继续吃着口里的食物。
他苟活至今,不过就是想要报复。不能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功亏一篑。
可接下来的日子,却仿佛做梦一般,一个以为永远不可能成真的美梦。令他真想就这么永远地痴傻下去,有今天没明日地假装幸福快乐。
可是当探听到闵瞳接了一个新的任务时,他知道这就是他等了两年的机会。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再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疯了,没有人会提防他,而他若逃跑了,闵瞳也没有时间花费心思来找他。
可是,真的要走么?真的要回到现实中么?如果一直这样痴傻下去,就这么忘了一切,是不是就能得到那个自己即使杀尽天下人也得不到的,名为幸福的东西。
可那些深入骨髓的伤痕和疼痛,又怎么可能忘记。午夜梦回,在闵瞳怀里惊醒的时候,他回想起来是谁给了自己最致命的伤害,是谁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无间地狱,便觉得那紧致的怀抱成了一个天大的讽刺,原本的温暖令他如堕冰窟。
伤害一旦刻下,永远不可能愈合。他不可能骗自己一辈子,闵瞳也不可能骗自己一辈子。他们之间那么多的血债,那么多的欺骗和背叛,是不可能简简单单就抹去的。
与闵瞳最后一夜的缠绵,他紧紧地攀附住对方,眼泪决堤而出,伪装尽数崩裂。但闵瞳没有察觉到。他便在这最后的南柯一梦里,抓紧残留的虚幻。
然后在闵瞳熟睡的时候,拿起藏着化冥神功下半册的血玲珑,逃到码头找到事先预备好的小船,连夜出海。
闵瞳翻遍整座缥缈宫也找不到的化冥神功下半册其实就藏在血玲珑的剑鞘里,第三颗红玛瑙便是一个机关,只要向左扭动那颗宝石三次,便可以打开。闵凌霄当初亲自将神功放进去,把它赠给了闵瞳。
他当时想,只要闵瞳愿意真心待他,他不介意与他分享这一传世圣宝。
可惜,紧接着一连串的伤害欺骗背叛,注定这个秘密永远只属于他自己。
逃出缥缈宫后,他去了白芍山庄。很早前就听闻白芍山庄里有一样灵药,服下后可以在短期内大大提升内力,但是是以付出身体健康为代价。
赶往江南的路上,他途经一座小城,城东有一间不算宽敞的小院子,院子里有三间瓦房,青色的瓦,白色的墙,烟囱里冒出热腾腾的烟,干净而温暖。小院里搭了葡萄藤架子,密密麻麻长满了绿叶子,葡萄还是青色的,一粒粒隐藏在叶片间。除此之外,还种了两盆辣椒,房门口挂着两排大蒜,水缸里的水满满的,映着青天白云。
据说这里住着一户姓钟的人家。一共六口三辈。最老的钟老五带着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四十岁出头,有一个伴人一个孩子,小儿子比大儿子小五岁,也已经成了亲。原本钟老五是个赌徒,家里穷得叮当响,好在生了个争气的大儿子,做了点小本生意,不仅还干净了赌债,还买下了这三间瓦房。钟老五也不赌了,安心在家带孙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闵凌霄静静地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这整洁的院子,跟从前那个破旧的小茅屋一点也不一样了。
不多时,有孩童欢笑着从屋里跑出来,梳着冲天的辫子,胖乎乎的像个桃子。紧接着,另一个中年男人一脸笑容地走出,眉目间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英俊,一手拿着一件外衣,“允儿,来把衣服穿好。”
一会儿,另一个面貌清秀的人扶着一个老者从主屋走出来,老者拄着拐杖一边走向男人一边说,“你家那口子怎么还没准备好?”
“唉,他就是动作慢,一会儿就好了。”
小孩一把扑到老者身上,“爷爷!我想吃绿豆糕。”
“好好,一会儿去庙里给你买。”
此时,那个面貌清秀的人看向门口,发现了一直凝望他们的闵凌霄,心下觉得奇怪。但看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个陌生人长得有几分熟悉,便扬声喊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样一喊,院子里所有人都看过来。
闵凌霄的视线扫过院子里的四人,眼睛里有些酸涩。
大哥,小弟,父亲,还有。。。那个是他的侄儿么?
原来自己一直追寻的东西,他们已经得到了。
自己曾经希望像风筝一样飞到最高的地方,然后俯视下面自己家那两间小茅屋。后来他做到了,却发现早已找不到了回家的路。现在他重新摔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而小茅屋也没有了,变成了漂亮的小院子。自己这一团零落的碎片,就这样散碎在他们面前,没有人看得出他曾经的样子。
他们是否还记得,在很多很多年前,有过一个弟弟,一个哥哥,一个儿子。
一个很乖很听话的儿子。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闵凌霄轻轻摇了摇头,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最后只是冲他们笑了笑,笑得没有任何阴险算计,单纯一如孩童,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白芍山庄的前庄主绍露杨是闵瞳当上宫主后的第一个任务。闵凌霄要求现任庄主给他灵药同归,而作为回报,他会为白芍山庄报仇,杀掉闵风华。现任庄主是绍露杨的弟弟,一直想要报仇,自己又没有能力,吃药的话代价又太大了。现在有人愿意代劳,他便很痛快地久答应了闵凌霄的请求。
灵药同归,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人的功力,但是以健康和寿命作为代价。
闵凌霄把藏在木笛中和血玲珑里的化冥神功上下册拼凑起来,一边服食同归,一边重新修炼化冥神功的内功心法。
闭关修炼四年后,他已经炼到了化冥神功第九层,离功成只剩一层。只是,此时他必须出关了,因为他已经服食了太多的同归,身体迅速垮了下去,原本的一头青丝全成白发,还经常呕血,他自己算了算,估摸着只剩下一年左右的寿命了。若是再不出关,便没有时间报仇了。
由于时常会吐血,他穿上红色的衣服,这样血滴上去的时候,就看不出来。拿起血玲珑,他破关而出,杀向自己的第一个仇人——江荼。
而现在,他看着眼前一片无垠的苍茫,心里竟然平静了很多。
一切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
曾经的天下第一刺客与现任的天下第一刺客,缥缈宫两任宫主之战,在江湖里着实掀起了一场波澜。原本缥缈宫离奇诡秘,宫主更是被描绘成幽灵一般可怕的杀手,很多好奇的人便远远地在天府台附近观望着那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忽然,风吹雪舞,一道优美的身影似乎是一瞬间就出现在空中,如鸿毛般轻盈落下,足尖点地,青丝甫定。金色琉璃般的眼瞳没有丝毫改变,似花还似非花,无情却若有情。一袭素色衣袍,手中的剑细长而轻薄,剑鞘上镶着翡翠,正是闵凌霄曾经的佩剑青冥。
隔了四载,两人重新两两相望,中间四季更替,繁华变迁,流年被风霜偷换。
在远处围观的人们兴奋而激动,期待着这一场精彩的杀戮。而当事的两人却分外平静地看着对方,看得认真而仔细,仿佛要发掘每一点变化,每一点不同。
闵凌霄找不到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