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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奸佞!给朕跪下 作者:皇兮(晋江vip2013-04-04完结,乔装改扮,宫廷侯爵)-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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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啊,侯‘将军’。”他重重地咬在“将军”两个字上。
  侯铁铮倒抽一口气,仿佛刚刚恍然回神。而此时群臣环顾自己,丞相大人微微抿了抿唇,目光森然,透着凛冽,怜悯,可惜,以及了然。
  三日已到,侯铁铮,你的答复,谢某不用去问。
  因为你的犹豫已经全然告诉了我。
  侯铁铮,你已然败了。而且败得毫无商量的余地。
  天下兵马大权,我谢临,志在必得!

  三人成虎

  “不是臣,是侯将军他有事。”大楚朝历经三朝的权臣丞相谢临,侧转头,对着兵马大元帅弯起唇角,“是不是啊,侯将军?”丞相大人隽秀容颜,抿唇浅笑,温和如煦,清浅似梦。
  侯铁铮只觉一股寒意,从脚下升起,朝服下的大掌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十根手指紧紧地扎在手心,连指甲刺进肉里,他都浑然不觉。侯铁铮只感到自己如同一条绷紧弦的弓,要么带着利箭满弦射出去,要么就是弦断弓折,威势全无。
  此奸佞不仅毁我女幸福,还以万民百姓为压迫逼我屈服。侯铁铮老当益壮,铜铃一样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谢临。积年累月做将军,这一眼十足威慑,若是常人,只怕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可谢临仿佛浑然不觉,只是浅笑依然,见到侯铁铮犹豫挣扎之色,谢临便又下了一剂猛药,请示陛下道:“我朝中有侯将军,乃是万民之福,侯将军向来视万民之福、百姓的性命比自己性命官职还重要。将军虽是武将,在江浙水灾一事中,也曾提了一些意见,可谓我朝良臣。”
  “哦?”明重谋听了,不禁挑了挑眉,露出兴味的表情来。“侯将军所提者为何?不如讲来。”
  虽然他此时对听水灾一事十分厌烦,但武将也在文官之事出了点力有了点想法,明重谋倒生出兴趣来,十分想听一听侯铁铮究竟想说什么。
  圣上发话,侯铁铮自然不得不说。
  然而侯铁铮却说不出口!
  他的手掌攥得越来越紧,鲜红的血顺着五指淌落到宽大的衣袖中,幸而朝服为暗色,鲜血之色方看不出来。他的脸色是晦暗的,几次张口,又几度闭上,阵青阵白的脸色,让朝臣们猜测,看来侯将军被打的那三十鞭之后,修养半月之后,脸色还如此灰败,显然伤口还未好。
  侯铁铮只觉脑中那张弓上的弦,越绷越紧,越绷越紧,几乎随时会断。圣上在等着他说话,朝臣们在等着他说话。
  谢临也在等着他说话。
  “将军不必犹豫,”谢临淡笑道,“武将自不比文臣,如果自恐想法不够完善,此时提出,谢某与众卿家也愿为侯将军参详参详,反正侯将军与我等皆为百姓做事,为国效力之事,我等自然当仁不让,”他环顾众臣,笑问道,“诸位说,是也不是?”
  众臣本还疑惑,侯铁铮怎地半天还不讲话,有意见和建议,就说嘛。此时听谢临一说,不禁恍然大悟,敢情是侯将军没干过文臣的事儿,此刻非得让他讲,侯将军不好意思了,于是忙纷纷道:“是是,为社稷为百姓,自当效力。”“将军尽管说就是。”“这是功绩,这是功绩呀!”
  朝臣七嘴八舌,对侯铁铮致以最真心的鼓励之情。
  侯铁铮年过五旬,却依然有几分铮铮铁骨,此际面色虽苍白,双眼却炯炯有神。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定定道:“臣……”
  刚吐出一个字,却被身旁一人打断道:“陛下,侯将军自受三十鞭后,便身体一直不适,令将军提意见,实在强人所难,看过将军病情的大夫曾言将军必须修养,此等劳心劳神之事,还是给我们这些文官去操劳吧!”
  众人闻声望去,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当面驳斥陛下和丞相大人。这一瞅,登觉乃是情理之中。
  昔日侯铁铮手下副将,今日兵部尚书尉迟正,神情殷切。护着昔日上司,尉迟正此行为,倒也无可厚非。
  明重谋鲜少见到兵部尚书如此失态,见状不禁失笑,“不必太过劳神,将军姑且说说便是,此前不是恰好想过了么,就此提了吧,况且谢卿不是说了么,有零星不完善之处,尔等除武将外的文官当然要去仔细完善,自有你劳神之处,你又何必着急?”
  “可是陛下,”尉迟正忙道,“此乃僭越本分之事。侯将军本是武官,越俎代庖,不合时宜,”尉迟正双手一合,躬身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明重谋一皱眉。这尉迟正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往日不是尽说文武之道,一刚一柔,相生相克,失之偏颇,则国力不足,又说理说法,诸子百家,皆为一道,只要是对的,皆可纳为己用。
  怎地今日所为,与平日截然相反?侯铁铮不过是提个意见,他便三番四次来阻挠,究竟是在干什么!
  这般思忖间,便听谢临冷冷一笑,“往日里,尉迟大人不是尽言道,任何评说,只需有理有据,有章可循,皆不妨一说么?今日怎地反其道而行之?”
  “看来尉迟大人,也与那些言行不一、自命曲高和寡之士,没什么不同。”谢临一叹,颇有惋惜之意。
  “你!”尉迟正闻言,不禁勃然变色。
  谢临轻轻哂笑,笑中颇有蔑视之意。
  尉迟正见状,脸憋得更黑了。
  明重谋一见,这朝堂大殿莫非要变成菜市场了,为个建议而于议事大殿中掐架,简直丢尽了我大楚朝的脸,不禁重重地哼了一声。圣上既然发怒,谢临二人便也恭敬低头,不再言语。
  明重谋轻轻咳了一声,缓缓道:“侯将军,你想说什么,姑且说吧,我想我朝众臣,皆洗耳恭听。”
  侯铁铮环顾四周。期盼担忧地不禁跨前一步的尉迟正,各同朝为官的众臣。
  三朝为官,朝中变换,有的老臣还在,有的已经换了新颜。有的也已经同为三朝元老,有的因为换了帝王,也离开京师,外放者有,辞官者有,依然故我者有。
  熟面孔,生面孔,尽皆于眼下。此为大楚朝权力中枢,天下事,皆为此间众臣管辖。而龙椅上……
  侯铁铮倏地抬头,目视龙椅上那人,龙冠龙袍,龙椅璀璨的金色,令龙椅上的那人光彩夺目,以至面目也不尽清晰。
  刚刚登基二年的天子,虽然已过弱冠之年,却被奸佞制衡,无权威慑,若也无能威慑,没有我侯铁铮戍边驻守,这大楚朝,又能如何发展呢?
  只怕功绩全无吧!
  明重谋见到侯铁铮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不禁眯起眼睛。
  这位重臣元老级的将军,向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从未逾矩,今日怎地与往日,如此不同?抬头目视龙颜,可谓大不敬。侯铁铮从未犯过错,今日这是怎么了?
  侯铁铮森然注视明重谋的眼神,令尉迟正的心中,忽然泛起不好的预感。
  侯铁铮虽然年过五旬,却依然威风凛凛,朝服轻摆,忽地趋前一步。他本就是朝中重臣,位置在前,如此趋前一步,众臣几乎以为,他就要迈上阶梯,向帝位而去!
  此刻忽然一人断喝一声,“侯铁铮!”
  侯铁铮听了这一喝,停下脚步,侧目看了看这一声的主人——丞相谢临。
  只见谢临似乎并未移动,却侧转了身,刚好挡住侯铁铮再迈一步的去路,面色森然,不复淡然镇定,奸狡之色尽去。
  谢临虽然言语逼迫,折腾弄权,此刻却倏然一站,阶梯之上,权力顶峰处的万兆皇帝,便被他遮在背后,隐在看不见的阴影里。
  这个人……
  侯铁铮神思一动,微微叹了口气,双膝一跪,将头上官帽摘落在手,搁置在地上,身体一弯,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陛下,臣有罪。”
  众人一见,不禁哗然,侯铁铮这一磕头,还把官帽摘了下来,其中涵义,不言而喻。
  明重谋一怔,沉声道:“侯将军乃我朝功臣,驱夷定邦,我朝能有如此安稳太平之世,全赖侯将军,朕竟不知,侯将军何罪之有?”
  “请陛下勿再说臣定国安邦如蛮夷之所为,臣实在愧疚。”侯铁铮缓缓道,“臣领兵三十载,夷人却南下不断,直至坐大称国,如今竟要靠臣之女嫁夷国王,方才平息战乱之势,换来如今和平。”侯铁铮慢慢磕下头去,“臣……愧对永留陛下,愧对先帝,更愧对陛下。”
  “臣愿辞去镇远威武大将军一职,卸甲归田,永归故里。”
  明重谋定定地看着他。然而侯铁铮却始终不抬头,终不见其究竟当真宠辱不惊,抑或悲愤异常,或只剩平静。
  半晌,明重谋方道:“准了。”
  终此一锤定音。
  这两个字,如平地惊雷,如轻风却卷起千层浪,举国哗然。
  永留年间时至今日三十载的大将军,辞去官职,卸甲归田,徒留天下忧喜。究竟是大将军觉天下初定,再披战甲,也无事可做,方才心灰意冷,辞官归田,还是朝中有人逼迫其如此作为,不得而知。
  未过一日,天子诏,开粮仓济民,疏导河流,种树植草,垦田归荒地。
  百姓疑,地方官疑,然圣命如此,又听此乃谢丞相与多位大臣共同参详谋划所得。既然如此,那便做了吧。
  于是救民即时,灾民饿死者,寥寥无几,开渠引长江水,因势利导,种树植草,不过月余,水患停,土壤与往日相比,更肥沃。
  而当年大丰收,举国欢腾。大楚朝走向繁盛,此为后话不提。
  当日,明重谋亲自为侯铁铮送行,见阳光明媚,景色怡人,却心情寥落,百官浩浩荡荡地跟随,却无一言语。明重谋心下感慨,叹息道:“侯将军此去,只怕你与朕再难相见,倒不知侯将军如何打算。”
  “将军这两个字,陛下请勿再提,”侯铁铮顿了顿,见前方时景,天边太阳西斜,却阳光散落,草绿叶茂,景色盎然,不由一叹,“卸甲归田之后,唯今所望,大概是做一个农夫吧。”
  我本出于民,再还于,也理所应当。
  侯铁铮渐渐远去,昂首阔步,军人习气,一时还改变不了,。
  “农夫?”明重谋想了想铁骨铮铮,直愣愣劈柴犁田,布衣挽着裤脚,抹了抹脑袋上汗的侯铁铮,不禁摇头笑了笑。
  想来侯铁铮此等人物,到哪里,都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朕毫不忧心。
  朕忧心者,满朝上下,唯那一人而已!

  自戮自省

  明重谋正埋头苦苦批阅奏折的时候,御书房施施然进来一个人。门口掌灯的赖昌正要高声通报,那人却摆摆手,示意赖昌退下。赖昌看了看他,又瞅了瞅正在奋笔疾书的明重谋,方才点点头,小碎步退出门去,还将门轻轻掩好。
  明重谋正为奏折中的案子劳神,似乎没有发现一人正慢慢走近,直到他的面前。
  那人抬起手,长袖拂于桌面,白玉似的五指松开,一个黄灿灿的东西,落在桌上,正好落在明重谋的面前。
  那玩意看起来金灿灿的,像是虎的形状,却被人从中间割开,只有一半。
  明重谋朱砂笔一顿,差点点在那东西上。
  “这是什么?”明重谋未抬头,仿佛已知道来人是谁。
  烛火下,站着的那人,白皙的脸透着昏黄,他神色肃穆,澄澈的眼睛,似乎在望着不知名的远处,“百姓们想来不会知道,这小小的一个东西,就能指挥万千兵马。”
  “这是虎符。”他静静地说,“明重谋送给臣的,臣把它献给你。”
  窗外忽然“哗”地一声,大雨从天而降,打在窗纸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虎符?”明重谋两指将它捏在手里,“为何只有一半?”
  “它还有另一半,如今,该是原璧归赵的时候了。”他将腰上红线系着的配饰解下,将手中的配饰的棱角用手指稍稍摩擦掉,露出它本来的样子来,然后送到明重谋面前。
  明重谋将这个配饰,与手中的虎符一合,断了的棱角正好吻合,毫无缝隙。
  “这是先帝临终前,命臣保管的,臣看管至今,深觉时机已到,是时候,将虎符转交给陛下了。”
  明重谋摸着虎符,“为何今日竟想起来,要交给朕?”
  “如今已是万兆二年,陛下登基时日已然够久,成长迅速,可惜可贺,臣以为时机成熟,已该是时机,将虎符交给陛下了。”
  窗外的雷,轰然而鸣,照亮了面前此人的脸,飒然而白,透入心骨。
  明重谋盯着面前这人,如此隽秀的脸,言谈举止,如同世家子弟,儒雅随和,想来,当有无数女子,喜欢他这副面孔,是以亲近吧?却有着如此狠毒的心肠,如此狡诈的城府,那些日夜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子,可有想过他们日思夜想的情郎,原来竟是这般内外不符?
  想着想着,明重谋只觉心内越发不忿,他拍案而起,重重的一声,使桌上的笔墨纸砚禁不住跳了一跳。“谢临,”明重谋嘶声道,“你告诉朕,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要把这个虎符,交给朕了。”
  谢临看着他,面色平静而漠然,“是。”
  “那你再告诉朕,”明重谋咬牙道,“侯铁铮辞官还乡,此事决非突然,朕这几日左思右想,当日早朝,你就在骗朕,说他武将亦言文官事,对江浙水患之事,亦有应对,朕还奇怪他为何如此吞吞吐吐,当日却被你蒙混了过去,朕事后想来,当时你就在逼他,逼他辞官,逼他说辞官的话!可笑朕还以为侯将军面子薄,不好意思言说文官之事,也逼迫他,可笑满朝文武也以为如此,也逼迫他,却原来哪是他面皮薄?”明重谋冷冷一笑,一捶书桌,抓起一张奏折,就扔了出去,“朕竟做了你的帮凶,真是可恨!”
  “谢临,你告诉朕,侯将军的事,是不是你在逼迫他?”
  谢临依然看着他,眸中依然澄澈,白昼分明,传说这是心思颇正之人的瞳眸。
  谢临早就知道,当日之事,以陛下的聪慧,得出此结论,乃是早晚的事。所以陛下此刻问起,他也并不打算否认。
  “是。”谢临平静地说。
  明重谋死死盯着谢临平静的脸,不可置信。
  为何他依然还能如此平静?为何他一点愧疚也没有。
  “侯将军何等样人,怎会听你的胁迫?”
  “朕,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明重谋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一点一点挤出来,“你用的是什么手段?”
  “臣以万民相威胁,”谢临缓缓道,“先帝赐臣驳回陛下圣旨的权力,臣对侯铁铮说,他一日不卸下兵权,臣则一日不批准开粮仓济民、开渠治水的圣命。臣深知侯将军,视万民幸福为自身幸福,决不会置万民于不顾。”他缓缓弯下腰来,“臣有罪,请陛下治臣之罪。”
  “治罪?”明重谋怒极反笑,“朕也敢治你的罪?朕不敢治你的罪呀,朕的丞相大人,”他不禁自嘲地大声笑了出来,双手拄着御案,凑到谢临面前,“谁敢治你的罪?你这条毒蛇,不得咬死谁?”
  我朝重臣,又有什么得了,任侯铁铮这般劳苦功高的将军,也只是他手中的棋子,满朝文武,哪一个不被他提留着团团转?
  便连自己这个皇帝,怕也只是任他随意摆布的一个棋子罢!
  “臣正是考虑到江山社稷,侯铁铮虽有苦劳,却带兵征战三十载,居然毫无建树,更何况,陛下,天下兵权握于陛下之手,这才是最踏实的,若侯铁铮平庸倒也还好,但若他能力卓越,陛下,”谢临道,“外臣是信不得的!”
  “朕不需要你多事!莫非你谢临就是内臣了?朕可记得,谢卿的亲戚可是死绝了,你跟朕可是一点姻亲关系也没有!”
  饶是谢临来之前本以做好被皇帝嫉恨的心理准备,听了此话,也不禁脸色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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