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师与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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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蒂想了想，打开卧室里的大衣柜，在里面翻找起来，最后笨手笨脚的穿上一件白衬衫，牛仔裤，运动鞋。
　　对于深秋的天气来说，好像有点冷，不过兰蒂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他穿着停当后，顺着梯子爬到了阁楼上。
　　兰蒂从暗门里探出半个身子，看着阁楼的摆设，惊讶的睁大眼睛。
　　这是个很可爱的阁楼，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橡木地板光可鉴人，倾斜的屋顶也是木制的，看起来无比温馨，不过让兰蒂惊讶的还是阁楼的摆设，墙壁上贴了好多黑猫的照片，睡觉的，奔跑的，洗脸的，吃饭的，在阳光下打滚的，冲熙阳撒娇的，贴满了整个墙壁。
　　窗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前有张椅子，椅背很高，兰蒂看不到桌子上的摆设，只看见桌子的一边有一个老式的留声机，黑胶唱片不停的旋转着，溢出天鹅的悠扬旋律。
　　兰蒂愣了一会，笨拙的从梯子上爬上来，走近墙壁，一张张的看那些照片，镜头截取的极好，都是艺术品的效果，每一张的右下角都有日期，从兰蒂初来的那一天起，到他离开的日子，一天不差。
　　音乐声倏地停了，唱片放完了，兰蒂走过去，将留声机的指针轻轻按下去，如水一般的乐声又溢满了整个阁楼。
　　桌子上放着一些杂乱的纸张，兰蒂凑过去看了看，是手写的乐谱，旁边还放着几只笔和墨水，纸张下露出一个黑色的角，兰蒂掀开纸张，是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这会是什么？兰蒂像是即将要偷窥秘密一样的紧张起来。
　　此时已近黄昏，刚才还灰蒙蒙的天空此时却露出了夕阳，透过彩色拼接的玻璃照进来，投进一屋斑驳的碎影，兰蒂就借着这光线，翻开了笔记本。扉页上签着一个熟悉的名字，陈熙阳，兰蒂翻第一页，优美的黑色字迹映入眼帘。
　　二零一三年七月三十一日，我在栅栏外看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家伙，绿莹莹的双眼好奇的看着我，好像春季的维多利亚湖。
　　兰蒂愣了一下，这是熙阳的日记啊……还是关于自己的，他有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向下翻，不过在他思考的时候，手指已经翻了下一页，兰蒂在心里安慰自己，等熙阳回来了坦白的告诉他就好，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带着他去了盛夏音乐祭的最后一场演出，小家伙出乎我意料的有天赋，有这样一个听众听我演奏，一定是很奇妙的感觉，当然，前提是他愿意留下的话。
　　兰蒂有些骄傲的想，音乐欣赏是每个族人必修的课程，对他是小菜一碟，他继续翻下一页。
　　二零一三年八月五日，做饭真的好难，这好像是我第一次下厨，却是为了一只猫咪？我不明白为什么，可还是无理由的心甘情愿，也许，我真的寂寞了太久了吧。
　　熙阳为了我第一次下厨……兰蒂的眼睛有些湿润，他突然想起陈熙柳说过的一句话，我可不相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陈大钢琴师会下厨。当时心里并没有在意，现在看来熙阳的确为自己付出了不少。他继续向后翻，记得都是一些日常的琐事，却无一不和自己有关，兰蒂一页一页的看下去。
　　二零一三年九月二十七日，小黑离开了我的生活，我以为我还能和原来一样一个人生活下去，却发现自己早已经做不到，我的生活已经离不开这个柔软可爱的小东西。
　　二零一三年九月二十九日，舒雅走了，小黑，你回来吧。
　　二零一三年十月一日，天气一天天变冷，我想知道小黑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冻着饿着，S市的冬天很冷，能被好的人家收养最好。
　　兰蒂的眼睛模糊起来，他从未想过在自己离开之后，熙阳会是如此的思念着自己，心脏有一种快要融化的感觉，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兰蒂抹了抹眼睛，继续向下翻。
　　二零一三年十月二日，今天在宠物店意外地看到一个少年，气质神态都让我很熟悉，特别是那双绿莹莹的眼睛，到底像谁呢？
　　兰蒂想起宠物店的那天，顿时尴尬起来，他没想到这么丢人的事竟然还被熙阳写进了日记里，顿时又在心里把碧昂埋怨了好几次。
　　窗户开了个缝，一阵冷风刮过来，吹乱了桌子上的纸张，衣衫单薄的兰蒂打了个喷嚏，正想再继续看，却听到身后的一个低沉的声音。
　　“冷了？”
　　这屋里有人？！兰蒂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的回头，却撞进了一双温柔的眸子中。
　　熙阳斜坐在椅子上，右手支着脑袋，带着笑意的双眼看着兰蒂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
　　“我一直都在，”熙阳轻笑一声，站起来：“化形之后也不错，哎呀，耳朵露出来了。”熙阳伸手去摸兰蒂的耳朵，却摸了个空，兰蒂一下子变成猫咪，从一堆衣服里钻出来，正准备逃走，却被熙阳一下子抱在怀里。
　　“欢迎回家。”
　　猫咪趴在熙阳的肩头，闻着近在咫尺的熟悉气息，温暖的感觉溢满整个身体。兰蒂突然明白了碧昂所说的爱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与喜欢的人，相依相伴，直到生命的尽头，至死不渝。
　　兰蒂觉得，自己对熙阳好像也是这么一种感觉，与他签订契约，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千年的寿命，换来与眼前的人厮守几十年。
　　这样，兰蒂也认为值得。
　　“不要离开了，留在我身边。”熙阳认真的道，猫咪对上那双朝思暮想的双眼，认真的点头。既然想通了，就再没有离开的理由。熙阳捡起地上的衣服，无奈的摇了摇头，兰蒂尴尬的躲进熙阳怀里，熙阳抱着他离开阁楼，一边道：“这衣服太薄，我给你拿厚一些的。”
　　兰蒂觉得自己的脸烫的都能煎鸡蛋了，好在现在是猫的模样，熙阳也看不出来什么，熙阳从大衣柜里又扒出一件毛衣和外套，说：“这些应该够了，可能会有些大，穿上这些，明天我带你去买衣服。”
　　兰蒂愣了一下，才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熙阳怎么知道小黑就是自己的？他突然想到在阁楼上熙阳说过的那句话，“化形之后也不错，”
　　等等，化形？熙阳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熙阳看着眼前睁大眼睛的猫咪，一下就猜到了怎么回事，抬手揉揉猫咪的脑袋道：“我都知道了，你们家族的祭祀，那只暹罗猫，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是伊罗？！不对，他们怎么认识的？！
　　“一个小意外而已，或者说是他计划好的，以后再给你讲，乖，先把衣服穿上。”
　　兰蒂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熙阳，熙阳笑道：“好好，我去外面等。”
　　熙阳把猫咪放在床上，起身出去，关上了门，白光一闪，兰蒂变成人形，穿上衬衣和裤子，然后又费了一番功夫套上毛衣和外套，这才走出去。
　　走廊里没有人，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和阵阵诱人的香气，兰蒂的肚子咕咕叫起来，他下楼，推开厨房的门，伸进一个脑袋。熙阳背对着他做菜，听到门响声头也不回的道：“马上就好了，猜猜今天吃什么？”
　　兰蒂睁大眼睛，没来由的兴奋起来，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他走进厨房，从熙阳的背后探出脑袋，锅里是他最喜欢的海鲜炒饭，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熙阳装盘出锅，一边道：“今天还有甜点，起司蛋糕，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兰蒂馋的口水都要下来了，伸手去端海鲜炒饭的盘子，熙阳连忙道：“很烫，我来。”
　　兰蒂愣了一下，点点头，跟着熙阳走出厨房。
　　熙阳把盘子放在桌子上，递给兰蒂一把勺子：“尝尝看，怎么样。”
　　兰蒂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散发至整个味蕾，感动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兰蒂仰起头道：“真的很好吃。”
　　熙阳看着那双雾蒙蒙的绿色眼眸，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他伸手摸了摸兰蒂柔软的黑发，轻声道：“那就留下来，不要再走了。”
　　兰蒂点点头，哽咽道：“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他突然想起伊罗的那句话，族长一定是没找到想要共进晚餐的那个人，才会觉得食之无味，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便是自己想要共进晚餐的那个人吗？
　　族长，感情珍贵，别让一时的冲动蒙蔽了你的本心。
　　“怎么不吃了？”一直观察着兰蒂的熙阳问道。
　　兰蒂低着头扒拉着盘子里的饭，好半天才闷闷的道：“熙阳，我喜欢你，我们签订契约吧。”
　　这次轮到熙阳愣住了。
　　契约是妖族对人类表达感情的最残忍的方式，也是爱的最深的表现，因为签订契约的人类一旦死去，妖族也会随着人类而死亡，他们等于自己放弃了千年的寿命，来陪伴自己深爱的人。
　　伊罗的话语在脑海中回荡，熙阳从未想过兰蒂会对自己说这种话，他清楚，这对兰蒂是多么大的牺牲。
　　“别做傻事，你清楚签订契约的后果吗？”熙阳的神情少有的严肃起来，兰蒂却没有退缩，认真的道：“我想了很久了，熙阳，我们签订契约吧。”
　　熙阳走近兰蒂，与他对视：“你要想清楚，这是多大的代价。”
　　“我想清楚了，熙阳，我爱你。”
　　熙阳愣了一下，他从未想到兰蒂会这么直接。
　　“我也爱你。”
　　兰蒂一喜，道：“那你就是答应了？”
　　熙阳笑着点头：“荣幸之至，如果你愿意的话。”
　　兰蒂开始回想契约签订的步骤，他站起身来，踮起脚尖，双手环住熙阳的脖子，轻轻吻了上去。
　　熙阳品尝着送上门来的美味，单手搂住兰蒂的腰，另一只手按住怀中人的脑袋，加深这个吻。兰蒂毫无招架之力的任熙阳吻，过了好长时间才分开，气喘吁吁地道：“这样……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兰蒂撩开袖子，看自己的手腕，没有任何契约的痕迹，他又去看熙阳的，也是空空如也。
　　“诶？这是怎么回事？”
　　熙阳了然的笑道：“也许……还要更深入一点？”
　　兰蒂抬头：“什么意思？”
　　熙阳看着兰蒂红彤彤的脸蛋和微肿的嘴唇，眸中瞬间火热起来，熙阳低头吻了一下兰蒂的脸颊，低声道：“交给我吧。”
　　兰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熙阳公主抱起来，向楼上走去，大脑早已在刚才的吻中变得混混沌沌，却忘记了考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熙阳怎么会知道契约如何签订呢？
　　
………………
　　　　　　　　
Chapter　17。
　　陈熙柳几乎一整夜没睡，卡特公司的事一直让她很在意，一方面，合同上的交易写的明明白白，另一方面，人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跑了的，而且并没有和公司联系，也就是说，如果人一直找不到，那么陈熙柳也有责任。　
　　陈熙柳睁开眼睛，阴着脸拨了熙阳的电话，决定如果再没人接就拿熙阳出气。
　　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房间里，男人搂着少年睡的正香，少年白皙的脖颈上满是斑驳的红印，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珠，两人□□的身体被深色的被褥遮挡着，溢出一室暧昧的气息。
　　床头柜的手机震动起来，打破早晨的平静，少年皱皱眉往熙阳怀里钻，熙阳睁开眼睛，抬手接电话，另一只手捂住兰蒂的耳朵。
　　“喂？”
　　“终于肯接电话了？”陈熙柳语气不善的道。
　　熙阳还没完全醒过来，声音透着一股子慵懒：“熙柳？什么事？”
　　“什么事？还问我什么事？”陈熙柳好像被熙阳不紧不慢的语气激怒了：“老娘昨天下的飞机，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我不是提前告诉过你我要回国的嘛！”
　　“啊，我忘记了，”熙阳道：“昨天下午手机在卧室放着，没听到。”
　　“你倒是轻松了！你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卡特公司的主事人，我给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家伙，跑了！从老娘眼皮子底下溜走了！”陈熙柳越说越激动：“如果找不到的话我也要负责任的！你还不接我电话，让老娘在宾馆凑合了一夜！”
　　熙阳看了看怀中的兰蒂，捂着他耳朵的手紧了些，道：“别激动，总会找到的，我一会去接你。”
　　“现在就来！”
　　“不，等会，二十分钟。”熙阳轻轻起身，掖好兰蒂的被子。
　　“……”陈熙柳彻底没脾气了：“尽量快一点。”
　　“嗯。”
　　熙阳挂了电话，穿上衣服，草草洗漱一番，轻手轻脚的下楼——进厨房熬粥。
　　兰蒂昨晚实在是累得狠了，一直抱着被子睡的很香，熙阳熬好粥端到楼上，想了想，留了个字条，拿起外套准备出门，兰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叫了一声：“熙阳？”
　　熙阳连忙答应一声，走到床边道：“乖，再睡一会，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兰蒂哦了一声，闭上眼睛继续睡，熙阳揉了揉他的头发，道：“粥在桌上，饿了就起来喝吧。”
　　兰蒂点点头，熙阳轻轻关上门下楼，打电话给陈熙柳：“地址？”
　　
　　*
　　熙阳开车到达陈熙柳所说的地址的时候，陈熙柳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熙阳下车，无视陈熙柳阴沉的脸色，帮她提行李，一边道：“昨天为什么不打车？”
　　陈熙柳道：“繁华地段，不好叫出租车。”
　　熙阳想了想，如果陈熙柳昨天下午来的话——那就太破坏气氛了，接着问：“今天早上人应该不多，为什么不打车。”
　　陈熙柳阴着脸看他：“怎么，你不乐意来接我？”
　　熙阳道：“我可没这么说。”
　　陈熙柳看了他一眼，道：“你好像心情很不错，你不是说猫找到了？猫呢？”
　　熙阳笑道：“在家里睡觉呢。”
　　陈熙柳就当他是敷衍了，心说跑掉的猫咪怎么可能再找到，她向后一仰靠在座位上，盯着前方发呆，熙阳道：“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陈熙柳愤怒的说：“我们昨天刚下飞机，那个该死的瑞恩给我打了个电话，就几分钟的功夫，那小家伙就逃了，连行李箱都没拿，跑得比兔子还快。”
　　“唔，那他们公司怎么解释的？”
　　“卡特公司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说兰蒂到现在都没和他们联系，换句话说就是我把他们少爷弄丢了，现在人失踪了，全赖我头上了。”陈熙柳把头发揉的乱糟糟：“碰到这么倒霉的事还是第一次。”
　　“等等，兰蒂？”熙阳心说不会这么巧吧。
　　“怎么，你认识？”
　　熙阳摇摇头，心里暗自嘀咕：碰到这么巧的事还是第一次。
　　兰蒂是被饿醒的，昨天一天都没怎么吃饭，更是被折腾了一晚上，体力消耗巨大。兰蒂睁开眼睛就闻到了粥的香味，他坐起来就想下床，后腰却传来一阵疼痛。
　　“嘶……”
　　兰蒂想了半天才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脸腾地红了起来，他伸手揉了揉发烫的脸蛋，突然看到了手腕上的契约烙印。
　　原来这样才能签订契约啊，兰蒂环视房间一周，没有发现熙阳的身影，却在床头柜上看到一个热腾腾的粥碗，兰蒂裹着被子，上半身靠近床头柜，抱着粥碗一口口喝，熙阳煮的粥，真不错，他一边想着，余光瞟到了碗底下压着的字条，字体优美，是熙阳的笔迹。
　　“一会就回来了啊……”
　　兰蒂放心了些，继续喝粥，很快粥碗就见了底，红枣莲子银耳汤可是好东西，兰蒂觉得身体恢复了一些，他放下碗，掀开被子下床，却发现自己□□，脖颈，胸脯和大腿内侧都有可疑的红痕，他面红耳赤的回头，自己的衣服早已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枕头边上，他连忙穿上衣服，扶着腰去卫生间洗漱一番，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和人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