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师与猫-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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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熙阳淡淡道。
　　
　　刘启成被噎得没话说，只得结结巴巴道：
　　
　　“这，这样啊，那真是太……”
　　
　　“等等。”
　　
　　熙阳正觉得这刘经理烦，转念一想又开口。
　　
　　“要赔礼的话也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
　　
　　刘启成一愣，心里直骂自己没话找话说，本来这事过去就算了，现在好了，看这样子还非答应不可，陈熙阳开出的条件，又怎么会轻了？
　　
　　“陈先生，有什么条件……你说。”
　　
　　“很简单，把我这两个季度的演出都推掉。”
　　
　　熙阳这话一出口，刘启成可就傻眼了。秋冬两季正是人们闲暇时期，每场演出都爆棚，特别还有新年音乐会，熙阳是万万不可缺席的。
　　
　　“……陈先生，一个季度行不行？我实在是……”
　　
　　“不答应？”
　　
　　刘启成面色一凛，连忙道：“答应答应，这两个季度都取消就是了……”
　　
　　“嗯，那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了电话，刘启成欲哭无泪的瘫在椅子上，熙阳这个条件可让他亏了大半年的收入，而且他连早期宣传都做的妥妥当当的，这样一来整个场子的信誉也降低了不少。
　　
　　刘启成捶了下桌子，这次终于知道熙阳有多不好惹，他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打熙阳的主意了，他可不想捞个名利俱损的下场。
　　
　　熙阳嘴角勾出一个笑容，斜倚在沙发上，捏捏猫咪软软的肉垫，终于能休息一阵子了，每天在家里逗逗猫，弹弹琴……啊，生活真是惬意。
　　
　　刘经理的苦闷生活开始后，熙阳也开始享受他的假期了，上午弹琴，下午逗猫，闷的时候出去遛遛，逛逛商场，日子过得相当舒坦，虽然身边只有一只猫咪，可这猫比人还有趣——至少熙阳是这么认为的。
　　
　　黑猫也很高兴，毕竟一整个冬天熙阳都能陪在他身边，以前从没有过任何一个人会对他这么上心，就这样，依恋就悄悄地在一人一猫间慢慢生根，发芽，一直成长到他们都忽视不了的地步，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在美好温馨的日子里，黑猫有一件事一直不能忍受。
　　
　　他吃够外卖了！
　　
　　在熙阳第一次下厨糊锅的第三十天，黑猫很明确的表示，他不要再吃外卖了。
　　
　　自从黑猫来到这栋房子的一个月一来，除了吃饭问题外一切安好，猫咪也渐渐忘记了女主人的事，所以在爆发的第一时间，他想到的就是熙阳。
　　
　　熙阳盖上锅盖，锅里滋滋的响着，光是听起来就食欲满满，猫咪舔了舔嘴，跳到橱柜上，一脸的期待。
　　
　　熙阳揭开锅盖，猫咪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又是满满一锅黑暗料理。
　　
　　熙阳很苦恼的翻着烹饪书，心里无比郁闷，材料火候什么的都按照了上面的做法啊，为什么还做不好呢？
　　
　　难道是忘了放油？
　　
　　嗯，油一定是关键。
　　
　　像一条猫皮围脖一样环在熙阳脖子上的黑猫再一次拍在忘记放油的熙阳后脑勺上，他快抓狂了，为什么连一只猫都能记住的东西一个人类总是忘记啊？
　　
　　不行，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熙阳捋起袖子，再一次熟练的洗菜，切菜，在漫长的黑暗料理路途上，他早已把刀法练得炉火纯青。
　　
　　放油，食材，放些水，盖上锅盖闷一会，再放调料，再翻几下，撒上葱花，关火……糖醋鱼出锅！
　　
　　黑猫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香气四溢的鱼，又看了看熙阳，有些愣神，这真的是他做出来的？
　　
　　熙阳呼出一口气，笑着揉揉猫咪的脑袋：“尝一尝？”
　　
　　猫咪低下头，吃了一口，顿时睁大眼睛，真好吃啊！
　　
　　“　味道怎么样，亲爱的猫先生？”
　　
　　猫咪抬起头，对上熙阳溢满笑意的双眼，轻轻叫了一声，喵～
　　
　　此时此刻，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猫咪。
　　
　　解决了最重要的吃饭问题，黑猫对现在的生活无比满足，只是，还有一点小瑕疵。
　　
　　一天傍晚，熙阳被邀请去参加圈内的一个宴会，尽管他更想在家陪他的猫咪，但是不少和他关系不错的同行——至少看起来是这样，都会出席，于是他也推脱不得，只好答应下来。
　　
　　“小黑，我出门一趟，你要乖乖呆在家里。”熙阳对着镜子系领结。
　　
　　黑猫才不愿意，一脸怨念的抱着熙阳的大腿，说好陪他一个冬天的嘛，现在连出去也不带他，真讨厌。
　　
　　熙阳抱起猫咪，蹭蹭他的小鼻子：“只是很无聊的化妆舞会而已，你不会喜欢的。”
　　
　　猫咪伸出双爪牢牢抱住熙阳的脖子——那你也不准走！
　　
　　熙阳无奈，把猫爪子掰下来，嘴唇碰碰猫咪的额头：“乖，听话，我会提前回来。”语气温柔的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猫咪被吻了一下有些小雀跃，知道不能再得寸进尺，又抱着熙阳蹭了好一阵子，直到时间有些晚了才放人走。
　　
　　夕阳西下，猫咪扒着栅栏眼巴巴的目送熙阳的车远去，直到看不见才回屋，打开电视，爪子熟练的换了几个频道，缩在沙发上，却觉得有些冷，他把自己蜷成一团，盯着天花板发呆。
　　
　　熙阳停下车，出示请柬，走进大厅。
　　
　　宴会厅装饰的富丽堂皇，长桌上摆满了美酒和点心，正中摆着一只五层的冰淇淋蛋糕，熙阳回忆着请柬上的内容，好像是某个财团总裁千金的生日？他记不太清了。
　　
　　乐队正在演奏着热情的迎宾曲，坐在钢琴旁的乐手看到熙阳，愣了一下，眼神询问要不要把位置让给他，熙阳端起一杯香槟，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宴会厅里的人已经相当多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各式各样华丽的面具，与他们相比，熙阳算是再朴素低调不过了，不过却是无人敢忽视。
　　
　　“陈先生，今天终于肯大驾光临了？”
　　
　　熙阳转身，一个戴着桃红色羽毛面具的女人走来，他认出她是刘启成的女儿，一直想借着她父亲的关系跟熙阳套近乎，不过熙阳对她很不感冒，事实上，他对所有在他面前献殷勤的女人都没兴趣。
　　
　　“嗯。”熙阳抿了口香槟。
　　
　　刘蕊晴等了半天也没下文，只得没话找话：“陈先生，你可是迟到了哦，一会要罚酒的。”
　　
　　“抱歉。”
　　
　　刘蕊晴脸上有些挂不住，幸亏这时一个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女人也走了过来，笑着接了一句：“罚酒也就算了，陈先生一会可要赏光演奏一曲。”
　　
　　她正是这晚宴会的主角，洛家的千金洛珊，举止雍容，落落大方，是圈里年轻男人的大众情人，不过她只对熙阳表现过好感，当然了，熙阳同样对她没什么兴趣，不过毕竟人家是东道主，这面子还是一定要给的。
　　
　　熙阳礼貌的点点头，道：“那当然没问题。”
　　
　　这时一干女人都围了过来，围着熙阳叽叽喳喳，熙阳有些头疼，几次想要借口脱离却都被拉住。他无奈喝酒，不经意目光就移到洛珊刻意与他同款的银色面具上，忍不住又想到家里的某只猫咪，嘴角溢出淡淡笑意，面色温柔。
　　
　　他想着自家猫咪在自己怀里打滚撒娇的可爱模样，微微有些惊讶，这才分开多久，竟然就开始想念？
　　
　　别人可不知道熙阳早已神游天外，那些眼红熙阳的男人们便很自然而然的，把熙阳的表情当做是对洛珊的迷醉，有个沉不住气的便过来挑事了。
　　
　　“呦，这不是陈先生嘛，真没想到今天会来。”
　　
　　熙阳抬眼，是个和他从来都不对盘的同行，抿了口酒，没理他。
　　
　　那人见被无视了有些气恼，用不小的声音道：“这一阵子都没怎么见陈先生啊，别是技术不精进才……”
　　
　　在场的年轻小姐们都听到了，纷纷转向他，洛珊颇讨厌他的阴阳怪气，忍不住打断：“贺先生，陈先生是我请来的，还请卖我洛珊个面子，至于陈先生的技术问题，我想这不在你的管辖范畴吧？”
　　
　　一番话说得贺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正想再次把矛头对准熙阳，熙阳再次无视他，放下杯子就往角落里走，好不容易找到个借口，他才不会再在一群女人中间待着。
　　
　　熙阳走到钢琴旁，正好一曲毕，他坐下开始演奏。钢琴独奏声响起，宴会厅里短暂安静了一下，遂传来压低的惊呼声，显然众宾客都没想到熙阳会出席。
　　
　　熙阳对他们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不间断的弹回旋曲，圈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别人演奏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断的，所以众人惊讶归惊讶，却没有一个人走上前与他搭话。
　　
　　悠扬的音乐声中，熙阳又想起他的猫咪，每次弹琴时，黑猫总是坐在他旁边，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的听着，随着旋律轻哼几声，俨然一副鉴赏家的模样。
　　
　　再现部演奏结束，调转F，天鹅的醉人旋律响起，熙阳再次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黑猫的场景，温暖的午后，一只猫咪扒着栅栏看着花园内，睁大了绿莹莹的双眼。
　　
　　熙阳少有的有些烦躁，只想赶快离开，他的猫咪可比在场所有的年轻小姐都迷人多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宴会一直持续着，当洛珊端着一块蛋糕朝熙阳走过来的时候，熙阳不得不停止了演奏，起身接过吃了一口，微微皱眉，他空腹喝了点酒，现在又吃冰淇淋蛋糕，胃已经有点隐隐作痛，不过他还是礼貌的吃完蛋糕，与洛珊寒暄了几句，推说身体不舒服才提早离开。
　　
　　因为长期以来不健康的饮食习惯，他的胃本就有些毛病，这段时间因为猫咪的强制性健康饮食才没有发作，而今晚的蛋糕却实实在在让他的胃抗议起来。
　　
　　黑猫蜷在沙发上，睡得并不安稳，当栅栏门响起时他便睁开眼睛，跳下来跑出门外。
　　
　　熙阳顺着小径走进屋里，抱住迎面而来的猫咪，笑着揉揉他的头，把他放在茶几上，随即便去翻箱倒柜找胃药。
　　
　　黑猫歪头看着熙阳顺着水吃下几粒药，有些疑惑的凑过去看药盒上的字。
　　
　　熙阳脸色发白的坐在沙发上，黑猫睁大眼睛，虎视眈眈的瞪着他。熙阳有些心虚的笑笑，抵不过黑猫审问般的眼神，只得老老实实全部招了。
　　
　　黑猫心里不舒服，明明知道自己有胃病还吃那些东西，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看猫咪背过去不理他，熙阳玩心大起，皱起眉头像是很痛苦的样子，唇边溢出一声压抑的□□。黑猫连忙转身，跳进熙阳怀里，一双绿眼睛里满是担心。
　　
　　熙阳觉得好玩，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黑猫一下明白了，喵呜叫了一声，炸毛跳到一边，发誓真的再也不理熙阳了。
　　
　　熙阳大笑起来，拎起自家傲娇猫咪上楼洗澡，浴室一向的泡泡满天飞，黑猫戳泡泡玩，不一会就忘记了刚才的事。
　　
　　黑暗里，猫咪照例蜷在熙阳怀里，熙阳搂着他睡去，心里无比满足。
　　
　　虽然只是只猫，却比那些虚伪的人更真实，更鲜活，更加让熙阳忍不住的着迷，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温柔与温暖，一并给予他，毫无保留。
　　
　　
………………
　　　　　　　　
Chapter　6。
　　天气一天天变冷，九月过去，十月也过了大半，风信子开始凋谢，铺了一园碎花。
　　
　　午后的太阳逐渐耗尽了她的光和热，白昼变短，当草叶上出现了清晨的露水时，秋天来了。
　　
　　客厅早早生起了壁炉，橙色的火光跳动在炉膛里，映得一屋都暖融融的，猫咪蜷在壁炉旁的地毯上，迷迷糊糊的打瞌睡。
　　
　　熙阳坐在琴边，眼角溢出温柔的笑意，双手按在键盘上，秋日私语的旋律响起，平和优美，虽然只是一人一猫，却把这温馨无比的气氛塑造的刚刚好，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完美。
　　
　　琴架上，手机震动起来。熙阳皱眉，恰逢右手演奏的空隙，他伸手按下通话键，随即又回到键盘上，旋律仍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半点瑕疵。
　　
　　“喂？”
　　
　　“小熙阳，说了多少次了，接我电话的时候不要弹琴！”
　　
　　女声从话筒传出来，瞬间把满屋的温馨打破，猫咪动了动耳朵，把脑袋藏在爪子下面……好吵。
　　
　　熙阳吸了口冷气，稳下手上的旋律，轻声道：“熙柳，怎么突然打来电话？”
　　
　　陈熙柳不满：“怎么，不高兴啊？还有你什么时候肯叫我一声姐？”
　　
　　熙阳无奈，连忙道：“哪有哪有，我高兴还来不及，到底怎么了？”
　　
　　“这还差不多，我要回国了，明早的航班，大约下午一点下飞机。”
　　
　　熙阳看了眼睡得不安稳的黑猫，道：“好的，明天我去接你。”
　　
　　“那就这么定了啊，记得叫好外卖，飞机餐我吃不惯。”
　　
　　熙阳挂了电话，眉间满是无奈，这下该麻烦了。
　　
　　他又瞟了一眼黑猫，猫咪咂咂嘴，红润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熙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双手动作不停，月光进入尾声，再来一段毫无违和感的过渡，转成戏谑的和弦，哈巴涅拉的桥段响起。
　　
　　旋律滑稽而铿锵，不复刚才的温柔平和。
　　
　　黑猫被惊醒，不满的揉揉鼻子，转头看着熙阳，澄澈的绿眼睛里满是怨念。
　　
　　快板很快进入尾声，熙阳按下最后一个和弦，走到壁炉前，抱起猫咪，捏捏他毛茸茸的猫爪：“小黑，明天有客人要来。”
　　
　　客人？
　　
　　猫咪歪头，这可真少见，不过，他还是不明白，有客人……关他什么事。
　　
　　熙阳伸手戳戳猫咪的脸蛋：“所以，我们要去大采购了。”
　　
　　猫咪无奈，伸出双爪搂住熙阳白皙的脖颈——好吧，听你的！
　　
　　于是一人一猫去了商场，轻车熟路上了二楼。猫咪还是坐在篮子里，熙阳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拿起货架上的冷藏蔬菜，一样样扔进去。
　　
　　黑猫低头看看身边的几棵紫甘蓝和花椰菜，有些疑惑，既然只是客人而已，熙阳怎么会那么清楚他喜欢吃什么？
　　
　　“喵～”
　　
　　猫咪伸爪子，他要吃那个！
　　
　　熙阳随手捏捏他的爪子，从货架上拿下一棵青翠欲滴的莴苣，放在黑猫身旁，推车继续往前走。
　　
　　车里渐渐满了起来，意面，冷冻排骨，鹅肝等等在猫咪身旁堆了好多，当然，还有黑猫最爱的三文鱼和沙拉酱。
　　
　　路过宠物用品货架的时候，熙阳稍微迟疑了一下。
　　
　　要不要买一包猫粮呢？猫粮对猫来说似乎比饭菜更有营养一些。
　　
　　熙阳拿下一包黄色的，一人一猫凑在一处看，黑猫看了两眼便不满的撇开头，他才不要这玩意，他一点都不想变成包装袋上那只一脸呆滞的美短。
　　
　　熙阳摇摇头，把猫粮放回去，摸摸黑猫覆盖着光滑皮毛的背脊。
　　
　　黑猫用脑袋蹭蹭熙阳的手心，随即又发现了新东西。熙阳顺着猫爪指的地方拿起一包鱼形的小饼干，是海苔味的小饼干，各种鱼形状的，看着可爱极了，不过……是人吃的。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