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斗:携子重生 作者:半壶月(潇湘vip2013.03.23正文完结)-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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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柔佳便不同了,父亲不过是个六品领侍,而且她早已过了婚嫁的年纪。
虽然她眼高过顶,可再拖个一年两年,就成了老姑娘,或许能被他们纳入府上当妾。
觥筹交错间,只听,一阵箫声传来,响起的是一种近乎不是中土的曲调,象来自蛮荒地带,不是往日里熟悉的宫商五音,而是充满异域迷幻味道地音律。
满天的繁华从天而泻,迷茫了所有人的心,纷乱了所有人的眼,宫灯一盏盏缓缓而灭,待众人正惊异时,一个赤着足的少女,象天女遗落在人间般,踩着花瓣缓缓而来。
夜幕下,花枝缭绕,桃花纷飞,缓缓簇放,此时那琴音一变,化作有些诡异的音律,那密集而婉转的音律似拐着不可思议的弯一般潜入人心,蛊惑着一种迷色,如风疾花落。晶莹的双足随着音律而动,足上的银铃一声一声地敲拍着每个人的心田……
突然,宫灯骤亮,几乎是同一瞬,申柔佳的眼睛无法自控地瞄向兰亭,她期待着他惊艳的眼神,因为,为了这个舞,她整整跳了三年……
他似乎喝了一些酒,眉梢眼角不复高洁淡雅,因微熏双颊染了丝血气,却生出异样的邪美,那一双线条若水勾墨画的狭长丹凤眸,直勾勾地盯着……盯着沈千染!
他没有看她,在她最美丽盛放时,他竟没有看她……
此时,落了一地的花儿,仿佛是她的心。她脑中凝滞钝塞,脚下一滞,竟收势不住一个错身,伴随着“哧啦”地一声帛裂声,丝质料从腋下至腰际沿着线角裂开,同时“咚”地一声,申柔佳以异常狼狈的姿势跌倒在地。
“噗……”兰悦仪一口果汁喷了出来,呛得连声咳嗽,方才的郁闷一扫而光,忍不住笑了出来。
内堂之中瞬时惊动了起来,堂内多数的人皆看到一片白花花的肌肤露了出来,那些个官员们莫不用袖子掩面,以避嫌。
申柔佳浑身好似一下扎进凉水里,心潮交织窜涌,那一刻,她多想化做尘埃,没有失望……没有难堪!
她有些艰难地撑扶着地板颤颤微微地站起来,她羞愤难当,死死低着头,不料,眼尾却扫到,兰御风竟没注意到她摔到在地,他眼神冷漠如霜地看着手中的一盏酒,内堂中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此时的兰御风自知道眼前的紫衣少女正是沈千染时,仿似陷入沉迷,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彼时沈千染带着讥讽的笑容。这三年来,他早已不记得她的音容笑貌,只是常在心划过一丝难禁的酸楚,总感到有一双皓月般的眼眸带着刺骨的眼光,冷冷地瞧着自已,那样地清晰,那样的刻骨。
可今日不知为何,他瞬时想起了这一双记忆中始终挥散不去的眼眸,原来就是沈千染……他有些失笑,感觉上天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申柔佳低着头,眼角扫过众人,她看到有人在憋着笑,有人在摇头,有人同情万分地看着,而兰亭他……他眼睛正看着她的方向。
她惊喜万分,正要向她投去求救的眼光时——
“今日一摔,感觉如何?”耳畔传来一声轻轻的戏谑,申柔佳转首一看,竟是沈千染。她方才神魂聚散,想不到扶她起来的竟是沈千染。
那么,方才兰亭看的就不是她?心瞬时又落入谷底,脑中空白一片。
她呆呆怔怔地由着沈千染牵着来到后堂的一间厢房,沈千染信手退下所有宫女,侧着头看着申柔佳,抑制着眸中深层的厌恶,“给你三年的时间,你还没达成心愿,申小姐,女人的青春很短暂,再过一年,就你要成老姑娘了!”
“老姑娘?”申柔佳呆呆怔怔地重复了一句,她一直无法集中精神,她的神思还恍留在最后一舞时,那一刹那的失心绝望。
沈千染脸上漾着温柔的笑,美目流转在她身侧裂开的缝隙,伸出手轻轻地帮她理了理凌乱的霓裳,“当日你在沈府时,曾故意落水,换得兰郡王的怜香惜玉,今日你在内堂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你做着那样的表情,又想惹谁的怜爱?”她声音很轻,最后还俯过身,冷冷地,一字一句地吐出,“你的目标可是兰亭?”
被沈千染一语击破,申柔佳奇异地燃起全身的斗志,她知道,眼前的少女是自已的死穴,以前是,以后也是!
“哦?沈二小姐,很报歉我搞咂了你的婚事。”她毫不示弱,眸光如刃,“三年前,我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我屈身你在沈家的屋檐下,不得不忍受你的飞扬跋扈。可现在,我是堂堂淮南郡王的义妹,沈二小姐,你最好对我客气一些!”
沈千染深深眯眼,浓黑眸子里蕴藏的冷屑,“哦?兰郡王,算是申小姐的裙下之臣吧,可今天,怎么眼睁睁看着你出丑,也不曾出面为你解一下围?申小姐,俗话说,日久见人心,你这般虚假的人,兰御风再迟钝,这三年来也应该瞧出几分。或是,申小姐不小心在兰御风面上露出了什么马脚了?否则,他怎么不向当今圣上求旨,正式给你颁典册,封你一个郡主的身份?”
“他……他……”申柔佳滞语,就因为没有被册封为郡主,这些年,她在兰郡王府的身份还是显得很尴尬。
如今,沈千染又回来了。一想到此,申柔佳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一股深重的寒意莫名地顺着她的背脊蔓延开来。若是,若是兰御风后悔了当日的退婚,那他是否会把这帐记到她的身上?
如果,连兰御风她的抓不住,她不知道这西凌是否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不,不会的!”她也不知道想否定什么,只是盲目地拼命摇首。
“不会?不会什么?”沈千染洞悉她心中所惧,“你是不是还在想,凭你西凌第一美人的身份,只要你摆摆手,抛抛媚眼,这世间所有的男子都会成为你的裙下之臣?”
“难道不是么?”申柔佳腰一挺直,瞳仁里的仇恨像把刀子尖锐刺眼,狠狠地提醒着沈千染,“别忘记,你的未婚夫就是为了我不要你!沈千染,你在我面前永远只会矮我一截,只要我申柔佳在一天,你就休想超过我!”是的!她能歌善舞,精通音律,甚至这些年,她还偷偷地学房中之术,而沈千染能懂什么?
她以为她褪以一身褪了一身鸡毛,换一身皮回来,就是真正的凤凰了么?
不,真正的凤凰是自已,三年前就有圣僧预言她是“凤瞳凤颈,贵不可言”。
“你没照镜子么?”沈千染“卟哧”一笑,蓦地扳过她的身子,让她直面铜镜,悠悠然道,“今天的你的丑态,会永远成为京城的笑柄。”
申柔佳看到腰际侧露出的一大片肌肤,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方才根本不知道自已的衣裳裂开了,可……怎么可能呢?
当初设计舞衣时,她曾想用沈千染送给她的江南彩帛。可兰郡王府里的绣娘看了面料后,告诉她,找不到相应的绣线。绣娘告诉她,除了宫里头的娘娘用得起一两比黄金还贵上十倍的绣线,也只有宁家了。
她显得大失所望,但又转念一想,终有一日她会有机会穿上的,于是就托绣娘给她另找了半匹的云锦,做成了霓裳彩衣。
当时,考虑到舞姿,腋下还特意放宽了半寸。
方才她要献舞,兰悦仪马上爽快地派了宫人去拿她的舞衣……
兰悦仪!一定是她,一定!
申柔佳狠狠地诅咒着!
她惨白着脸,也不顾沈千染在,直接脱下衣裳,在断裂处仔细地查看着。
“想不到一回来,就可以看到狗咬狗!”沈千染兴灾乐祸地拍拍她的膀,指了指裂口处明显的针脚被人剪开的痕迹,“申小姐,这是你的丧钟,只是刚刚敲响!”
是的,若历史不会改变,这一年将是申柔佳大富大贵之年!
可是,在红地毯的另一端,她已经给她挖了一个坟墓,足够埋葬申氏一族的坟墓!
从厢房里出来,沈千染并没有回内堂,反而避开宫灯亮敞的地方,往后园的小竹林走去。
此时,月华清凉如水,满天繁星璀璨闪烁,只觉周遭树影斑驳,无限寂静,四下里的人声渐渐远去。
“你站住!”一声娇喝,兰悦仪突然发足向前一掠,站到了沈千染的身前,一手扣住她的领口的衣襟。
“八公主,你一直跟着我,不会只想揍我一顿吧!”沈千染淡淡地笑开,不惊不乍。
兰悦仪惊诧地发现,撇开容貌,三年前身量只到她下巴的少女,此时,比她还高出少许。
尤其是那双透着冷光的黑色眼眸美如皓石,流连处,让人立刻联想到墨池中的一挑月光,绝艳!
沈千染语调忽地一转,柔缓的嗓音中多出几分调侃意味,“想说什么,我奉陪,若要动手?八公主,你不怕,我身上还藏着毒毁了你的颜么?”沈千染着着兰悦仪鬓角的发髻线,脸上闪过一丝嘲讽。
兰悦仪吃了一惊,猛地退开七尺之外,本能地捧起手,查看着自已的手心。
唇边讽意加深,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象这样娇生惯养的公主,实在是经不起吓。可兰悦仪既然不知进退,又对起了恶念,那今天她就让她再尝尝什么是魔由心生。
沈千染上前几步,芊芊手指撩开兰悦仪额前一缕发丝,戏谑,“别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兰悦仪暗自咬牙!恶狠狠地瞪着沈千染,心中仿佛积攒了太多的不甘与怨恚——
“八公主,若有话想跟我说,就把身边的宫女喝退,否则,隔墙有耳,你今天说的话要是传了出去,可不能怪我!”沈千染环视着四周,神情蓦然变得有些诡异。
玩这个幼稚的小公主,甚至连想都不用想。
兰悦仪妒忌南宫邺对沈千染的关心,在没有弄清沈千染和南宫邺的究竟是何关系时,她是不敢伤害沈千染。
“胡说,本公主就是一个人前来。对付你,本公主还需要带人么?”兰悦仪被她脸上的古怪寒碜得心里不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与沈千染保持着距离。
“哦?”沈千染略蹙眉,四周看了看,又特意走到兰悦仪身后,看了看,喃喃一句,“奇怪,我刚明明……”
“你到底在嘀嘀咕咕什么?”兰悦仪有些心虚地环视四周,除了竹影瞳瞳,连个人影也没有。
“八公主!”沈千染脸上闪过一丝诡异,带着一些犹豫问道,“八公主,不知道你是否曾听过一个故事?”沈千染不理兰悦仪满脸不耐,似是自言自语道,“以前,有一个女孩,她长着一头非常美丽的头发。她每天晨起,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用洗米的水来滋养自已的头发……”
兰悦仪打断她,恨恨地指着她吼道,“沈千染,本公主对故事没兴趣……”她来,是找沈千染谈判的,她要命令她从此后离她的南宫太子哥哥远些!
沈千染连正眼也不瞧她,反而眼睛看向兰悦仪的身后,“后来,城里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很妒忌这女孩子,就派人剪了这女孩子的头发,做成一顶漂亮的发髻戴在自已的头上,果然,因为美丽的头发,那秃顶的小姐变漂亮了。”沈千染眯起起,突然诡异的侧着头,似乎想极力看着兰悦仪身后的某个方向。
一阵寒意从兰悦仪的背脊升起,她被沈千染透过她的眸光看得毛骨悚然。
“可那丢了头发的女孩受不了打击,她天天哭着”还我头发,还我头发“,最后,她跳河自尽了……”
“别说,沈千染,本公主不想听这故事!”兰悦仪连打几个寒噤,只觉得周身泛起一股寒意,先从头皮开始,一阵麻麻地传向四肢百骸。
沈千染置若罔闻,反而朝着兰悦仪身后某处展颜一笑,声音异常地柔和婉转,似乎在规劝着,“我知道你头发给人拿了,所以,你死得不甘心,你把你的魂魄留在你的头发里,一天到晚地跟着……”
话未说完,兰悦仪已惊跳起来,猛地转身,看着身后空空地。
沈千染却疾声道,“姑娘,你别伸手摸公主的头发呀,她可没抢你的头发……”
“啊……”兰悦仪感觉到发际处微一刺疼,好象真有人在拨她的一缕头发。她尖叫一声,什么也顾不得了,拨腿就狂奔,朝着亮光地地方跑去。
身后,沈千染眸如冰封,冷冷而笑。手中几根长发从指间缓缓落下……
兰悦仪的毒并未解去,如果她猜得不错,是她的母妃用高超的易容术,让她的女儿容貌与往常一般。可她身上难隐易容用的材料发出的异味,不得不用浓浓的香粉掩盖,被赐儿闻出。
而方才两人近峙时,她看到兰悦仪漂亮的发髻却没有任何的发髻线,连鬓角也不见纹路,分明如戏子般,戴了别人的假发套。
所谓作贼心虚,仅仅编了一个故事,就把这个刁蛮的八公主吓得落荒而逃。
突然,背后骤暖,略微沉重的呼吸里带着浓浓的酒气,围绕她的周身。
仅凭一种感觉,沈千染知道,那是兰亭。
沈千染没有动,勾动嘴角,掠了点笑容,轻轻地问,“放开好么?”
“让我抱抱,只一会,让我抱一下!”他把半数身体的重量靠在她的身上,直感觉到身体的力量一点一点找回时,他轻轻地放开了她。
他从不曾想,有一个人会这样撕毁他的心!
这三年,孤独如生命附骨伴着他每一天。他无时在幻想这一刻,与她相逢时,会如何?
是狠狠地将她揉进体内?还是将她从此禁脔!
现在才知道,只要她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这就足够了!
“这几年,我一直想,左右不过是个女人,不,甚至还不能算是女人,不过是个孩子。”他抚着她的双肩,将她轻轻转过身来,眸光轻轻流转在她精致的面容上,唯恐一闭眼,她就如镜像一样破碎。
修长的手指轻轻触过,声音中带着颤抖的谓叹出声,“可还是不行,没有你,我当真的活不了。”
“你喝多了!”她有些意外,他不象三年前总是遵循自已的喜好去对待她。
他凤眸中似蕴了一潭澄净温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是,我喝多了!可这三年来,我从不曾清醒过,唯独现在。”她失踪后,他疯狂地寻找他,几乎寻遍了整个西凌的医馆,访遍天下的名医!
他开始寻找她曾走过的那些岁月,包括了解有关她所有成长经历的痛苦和隐忍!
为此,他甚至差点与珍妃反目。
当时,适逢外族入侵,他满腔的怒意没地方发绁,不顾珍妃以死相逼,亲赴战场。
带着三万精锐士兵,横穿沙漠,闯入敌人的心脏。
烧、杀、抢、掠敌人的粮食,屠城、将尸体扔进在敌人赖以生存的水源中,让它们发臭,发酵、瘟役横生。
他以最野蛮的方式对待这些常年侵扰西凌的外族,告诉他们,莫说是他们的脚步敢跨进西凌疆土,就算是他们的影子落在西凌的土地上,他也决不允许!
不到半年,整个部落群的人一听到兰亭的名字,闻风丧胆!
最难的是在沙漠围缴完回营时,遇沙暴。他与沙漠的向导走散,二十多个人在沙漠中跋涉,找不到水源,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最后只剩下他和沈逸辰,为了活命,他咬断他的护卫的脖子饮血求生,虽然那些人曾与他并肩作战,可他从没有这样渴望活下来,想活着见到她,从此免她苦,免她流离,免她风霜。
他逼着沈逸辰喝,沈逸辰说什么也不肯碰那些尸体,他笑着说,“你死了,你的妹妹沈千染将来定是要喝我的血。所以,你得活着!”
两人连喝了三天的尸体的血,直至那些尸体被风干。
“我知道你一定活着,你象仙人掌的种子,再贫瘠的土地也能让你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