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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无边落木-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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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喝酒。”
  
  “好吧!”我耸耸肩:“但你看起来有点多。”
  
  她好像又让我气炸毛了,刚要再说,绿灯亮了,我拿手一指说:“绿灯,请开车。”
  
  她忍无可忍,狠狠的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
  
  要是以前,我一定会乐的手舞足蹈,我最喜欢把平静的林边气炸毛的感觉,从小就是,乐此不疲!
  
  可是事到如今,我没有多少捣乱的喜悦,我如此做,只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回答。
  
  林边,难道我们不应该客气一点吗?
  
  车子缓缓驶入我家路口,老旧的居民区,当年风光无限,人人都以住到这里为荣,随着市区的发展,相关人物都迁到更好的小区,只剩下里面的杂乱无章。我说:“就停这吧,里面不好调头,我自己走就行了。”
  
  她没有停下来,只问:“哪个楼?”
  
  我下不去车,没有办法,指好了目标说:“那个!”
  
  车子停在楼下,我道了声谢,下车。
  
  楼道里摸着黑上了楼,换了衣服洗漱一番,身子明明累的乏的不行,倒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放松自己,静空神思,呼气,吸气,一轮几悠都没有睡着。干脆不睡了,从抽屉里摸出烟来,喂上一支走到窗边散烟。
  
  我一直都想戒烟,但一再的给自己找理由,比如,心情不好的夜,适合凭窗吐烟。这理由多强大!多么让我无法拒绝!
  
  人生处处有意外,我以为我衰到家了,但老天爷不一定这么觉得。当我觉得我已经活在第十八层地狱里了,一低头,第十九层的使者正在像我热情的招手。
  
  林边,你到底要惊吓我到什么时候?这半夜的,你弄辆车在我家楼下干什么?我家这不是高档小区,只有强盗,木有保安!
  
  我把烟头顺窗户撇了出去,披了件衣服下楼。出了楼口,借着昏暗的路灯,看见她单着个身子,伏在方向盘上,久久没有动弹。我等了一等,又等了一等,觉得不对,上去敲她的车窗。她抬起头来,困倦的睁开眼,有点迷茫的看我。
  
  我不耐烦的再敲她车窗,她按下车窗,没睡醒一样,还是无知的模样。
  
  我说:“你干嘛呢?”
  
  “我睡着了。”
  
  “要睡你别跟这睡啊,回你家睡去。”
  
  她又趴回方向盘,带着困意说:“我值了一夜一天的班,特别的累。”
  
  敢情打我昨天看见她,到刚刚,她就没休息过?我服了。“那你赶紧回家啊。”
  
  她嗯了一声没动静。
  
  我把手伸进车里扒拉她,叫她:“醒醒,醒醒!”
  
  她又抬起头,这回干脆靠在座椅上,声音懒懒的,有点无辜:“木阳,别闹了,我累了。”
  
  她这个样子,像是我们从来没分开过,一直,一直都在一起的样子,小时候,我撩闲她,她不爱理我的时候,就这么说。木阳,别闹了。好了,木阳,我累了。
  
  我鼻子一酸,忍着眼眶的热,别过头去说:“那你也别睡这啊。窗子还都密封着,多危险啊!”
  她又没了动静,我再看她,竟是又睡了过去。
  
  我干脆伸手从里面开了车门,她听见动静睁开了眼,看我。
  
  我一狠心说:“下车!”
  
  她揉了揉眼睛,乖乖的模样,居然顺从的下了车。我都诧异了,这是林边?这是林小边?她啥时候这么听话了?她这是困急眼了吧?
  
  她出了车子,老实的跟在我身后,困的都睁不开眼睛了。我无语,穿进车子拔了钥匙,合上门。走在前面说:“上楼!”
  
  她跟在身后没出声,直到进了屋子才有点精神,靠在沙发上四处打量了下。这房子的装饰还是九十年代的装饰,我又疏于打理,真看不出来像人住的。
  
  我回到屋子找了件干净的便服出来,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又蜷曲着身子睡着了。我上前推了推她,她没醒,我叫她:“林边,林小边。”她这才又张开眼睛,我把衣服递给她,拉她起来,推进洗手间说:“洗个澡,换身衣服再睡。”
  
  我刚回屋,寻思,她这状态,再站在花洒地下就睡了,忙出了屋子,推开洗手间的门。她衣服脱了一半,下意识的把衣服护在胸前,倒是没多少惊讶,还是困困的问我:“你干嘛?”
  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看她,说:“没事,吓你一下,怕你睡着了。”
  
  “我要洗澡,你出去。”
  
  我合上了门,里面传来淋浴的声音。我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等她,我想告诉她洗头液和沐浴露的位置,犹豫了一下,她一不傻二不瞎的,自己找去吧!又寻思一下,回屋里找出屈臣氏的一次性内裤,光光偶尔会来这里留宿,这是她自备的。我拿着袋子敲洗手间的门,等了一会,林边湿个脑袋探出头,无害的看我。我真佩服她,她都进了狼窝了,还这么心无戒备,她以为我还是5年前的唐木阳么?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不敢、只一味让着她的唐木阳么?
  
  我把袋子递给她,她接了过去,看了看,脸居然就红了,然后收了回去,合上了门。
  
  没多一会儿,她换好了衣服,擦着脑袋出来,站在我跟前。我一抬头,看见她的眼,恢复了几分淡淡的神色,大概洗过澡了,人也清醒了点,她说:“你怎么还抽烟啊?”
  
  我把烟灭了说:“没事就抽呗。”
  
  “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我晃着烟盒说:“上面写着呢,林医生。”然后把烟盒扔下,说:“跟我来。”我把她领进屋子,指了指床说:“睡!”
  
  她倒干脆,把毛巾丢给我,钻进被窝就躺下了。
  
  我佩服她,佩服的死死的了!她是不是看我跟她太客气了?是不是觉得我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是不是觉得我都不能怎么地她?她简直,视我于无物!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巨大的、强烈的、伤害!
  
  我努力的做了几下深呼吸,承认,是,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我还真不能把她怎么地!
  
  我缓慢的,小小心心的贴着床边躺下,扯过被子给自己盖了盖,她顺着被子向我挪了挪,我无语,她可真行,她故意的吧?可是看见她一脸安稳的睡容,分明已经进入了梦乡。
  
  严格来说,这不是我跟林边第一次同床,小时候,我们常睡在一起。十七岁那年,狮子座流星雨,我俩就一起睡的,半夜她把我叫醒,我俩趴在窗边,那是盛夏的夜晚,楼下有草丛中的虫鸣,星光璀璨,我们这虽然不是观星的最佳地区,但一分钟总有那么一两个一闪而过的流星,她一直仰着头,看了很长时间,满足的说:“真好看”。她一错不错的盯着天看,她盼着看那些转瞬即逝的流星,而我看见的,只是,流星划过时,她眼里亮起的点点光彩,我看着她,也说:“真好看。”
  
  不看天时的时候,我俩睡一起,她都是有目的的,这姑娘心狠,夏天让我喂蚊子,冬天让我捂被窝,她特别怕冷,老让我先进凉被子,等我用体温捂暖了,她老人家才姗姗来迟,大驾光临!
  
  可是,那毕竟是小时候,睡就睡吧!但我们现在都多大了?她记性是有多差?她还敢往我床上躺?我憋着气看着她,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刚刚在浴室看见的一幕,渐渐的,身体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我被这种感觉胶着的难受,愤恨的坐起身,恨天恨地我恨光光,我在心里把光光拎出来,上上下下骂个遍。要不是她,往常的这个点,我早睡了,何至于此?而身边,睡来睡去,也不会睡出个林小边!
  
  轻手轻脚的到浴室冲了个温水澡,浇下去一堆乱码七糟的情愫。半干着身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抽来抽去,抽的头都晕了,躺在沙发上还想,我真倒霉,我怎么能就这么倒霉呢!
  




☆、第 6 章

  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老旧的红木沙发,我睡过去之后有点凉,越睡越凉,半睡半醒的,我还懒的去拿被子了,蜷曲的翻了个身,不但冷还咯得慌。依稀记得后半夜有人在我身上盖了件东西,我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迷迷糊糊还说了句谢谢。
  
  早上是被林边叫醒的,她喊我:“木阳,起来了!”我睁开眼睛,客厅亮亮堂堂的晨光,她已经梳洗打扮完事,换好了衣服坐在餐桌上喝牛奶。我坐起身,被子从身上落下,果然是她,我顿时有几分沾沾自喜,睡成那个样子,我还记得跟她客气,看来我是打从心底的跟她客气起来了,不是客气假的。
  
  她喝着牛奶说:“别愣着了,刷牙洗脸吃饭!”
  
  我哦了一声,钻进洗手间洗漱,洗着洗着想起来了,她翻我家冰箱?她还喝我牛奶?她咋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呢?我真想跟她说点什么,可是这话咋说呢?我说,姑娘,你别翻我家冰箱了?可是她已经翻了!我说,姑娘,别喝我牛奶了?难道我要她吐出来?我说,姑娘,其实我们不熟?但我俩打娘胎就认识了!我刷着牙,想啊想的,想了老半天天,就听见她唤我:“出来吃饭啊。”
  
  我赶紧把嘴里的刷牙水吐出来,哦了一声。
  
  出来的时候,看见桌上有煎蛋,金黄嫩色,顿时对她刮目相看,她还会做煎蛋呢?我记得以前她说过,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谁,能让她有下厨的欲望。看来,多多少少的,她也变了不少。我坐下去,看了眼时间,真不早了。
  
  她见我吃的快,就说:“着什么急,我开车送你。”
  我含着煎蛋抬头:“我有——”我记性咋就那么差呢!那辆破车我没开回来,慌着咽下鸡蛋,张嘴:“——公交卡。”
  “你昨天说过了。”
  
  “是吗?”
  
  “对啊”
  
  我必须说,这一早上,我对自己的表现十分不满意,我的气场真的,太弱了,逊毙了!!!
  
  吃完了饭,林边送我上班,我合计着,送吧送吧,不就这一回么,四个轱辘的谁没有啊,等光光还了我钱的,我开着我的小奇瑞,我可哪溜达!
  
  入了秋的晨,天空是些许的冻白,车外面刮着呼呼的风,卷带着一地的泛黄的落叶。
  
  “看什么呢?”堵车的时候,她问我。
  
  “落叶。”我指着叶子:“你说,到底是一叶知秋还是一叶障目?”
  
  她没有说话,车内的气氛有着些许低沉,她盯着方向盘,像是思考着什么,然后说:“木阳,当年的事——”她没说完,还在想。
  
  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话题,没敢吭声。
  
  她转过头,一双眼睛将我看牢:“当年的事,你走的很匆忙,其实我————”
  
  我赶紧摆手,看都不敢看她了:“别提当年,别提了,再提我就挖个坑给自己埋了。”
  
  “不是,木阳,我是想说————”
  
  我摇着头,没有勇气看她,口气是自己都觉得懦弱的低微:“求你了,林边,别提了。”
  
  真的,不要再提了。无论何时想起来,我都觉得一样的难堪。
  
  她不再说下去,为了转移尴尬的问:“阿姨呢?我都不知道你回国了,哪天你带我去看看她。”
  
  我觉得她今天提的话题都糟透了,没精打采的说:“不年不节的,你看她干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说?”
  
  “那我怎么说?”
  
  她不说话了,静静的开车。
  
  我问:“真想我妈了?”
  
  “嗯”
  
  “明年清明的吧!”
  
  她一脚刹车,幸亏我系了安全带,不然非一下子顶出去不可。车后面有暴躁的车笛声,她只是震惊的看着我。我往后靠了靠身子,平静的说:“你不知道?我呀,是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呢。”
  
  后面干脆有车主上来敲玻璃,鬼吼鬼叫道:“干什么呢?开车啊,看不见后面堵一片啊?”
  
  大清早,群众的脾气就这么暴躁啊。
  
  林边不得以将车子开了起来,许久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那时候在北京上学。”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你不知道事儿的多了。”
  
  那一年,我爸和我大爷,两兄弟锒铛入狱,一个都没跑了,家被翻了个精光,家产都被没收。一审宣判死刑的时候,我妈在庭上大喊:“你们可以说他贪污,但他没有杀人,他没有!”
  
  法官将我们驱逐出庭,我妈跪在法院门口,还拉着我哭的泣不成声:“他真的没有人命案子,他们栽赃陷害,你爸他没有,他真没有”
  
  我拉着我妈起来,说:“妈,别说了,别说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爹手里到底有没有没人命案子,他在外面做了什么,我们娘俩哪清楚,庭上人证物证俱全,他又是一贯无法无天的名声!但我知道一件事,就是不管他做了什么,落到今天,肯定跟贪污和人命案子无关,宦海浮沉,这事我还想的明白。
  
  一审开始,我妈的身体就开始弱了下来,成天以泪洗面,饭也吃不下去,跟着我住在爷爷留给我的房子里,破家烂瓦的,越看她越揪心。我爸本来心灰意冷,不打算再上诉的,是我妈坚持着要上诉的。熬到二审,我妈人就已经在医院了。那时候我见不着我爸,有事都是律师来回传话的,我跟律师说,让他转告我爸,人不在位,家还在!我和妈都在,说什么都得保住一条命!
  
  律师回来告诉我,我爸让我去找省高院的杨叔,我记得杨叔,跟我爸是老交情了,救命似的给他打电话,找他的人。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一家都是瘟神,人人躲出五丈远,我曾经也是个呼朋引伴的,里里外外全是朋友,可真格的时候,像光光说的,没有一个伸手的。我没有办法,直接到高院门口的停车场堵他,我一天一天的堵他个老兔崽子,下着雨,怕他看见我,连房角都不敢站,蹲别的车后面等他,逮着他,不等他说,我先说:“我爸不求别的,就要一条命,他现在咬死了嘴,可什么都没说过,给他逼急了,要死大家一块死!”
  
  二审判了个终身,我爸看见苗头,燃起了希望,坚持上诉。可是我妈熬不到了。我守在病床前,我妈问我:“保的住吗?”我握着她的手说:“保的住,肯定保得住!”
  
  医院催我去缴费,药都停用了,可是家产都被冻结了,我哪来的钱?我去找院长,院长也是熟人,他倒是没客气,直接跟我说:“这就是有人要逼死你一家!阳阳啊,你家的事,我管不了,别怪叔叔。”我说:“没别的,就是把我妈药供上。”
  
  我坐在院长的办公室里,听着他屋里的钟声一下一下的当当响,他说:“这时候我帮你,明天我就得去陪你爸!”
  
  我起了卖房子的心,可是中介打听了房子出处,没人敢接手,我穷的叮当响,兜比脸都干净。
  
  我被逼无奈,穷苦潦倒,还要安抚我妈,我妈心里有数,就什么都不问了,拉着我说:“要保住命啊,你爸也是,你也是,都要好好的,努力的活下去!”
  我问她:“那妈你呢?”
  
  出事之后,她一直生活在恐慌之中,每天心惊胆战。大概冥冥之中,她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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