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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吃不饱的那个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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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没有遇到这么频繁晕倒入院的吧,不得已贺苏在医生强制要求下住院一星期,当作观察期。公司的假开了,那个人除了上班时间几乎都陪在贺苏身旁。两人一天说的话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甚至有时候一天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却意外的十分默契。

在住院期间的第三个早晨,贺苏见到了那个人口中的白先生。

“你好。白缘生。”从他进来的第一刻起,贺苏就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男人。人如其名,洁白如雪,似梦似幻,宛如倒影水仙。

“你好。。。白先生。”贺苏沉默的注视着凡宁给白缘生拉过椅子,苍白的脸上带着敬佩,可见白缘生魅力不浅。他圣洁的气质让人容易就心平气和。

“叫我Dell就行了,Funny。”白缘生的声音带着属于唱诗班孩童般柔和的声线,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字一词都像极了一个音符,婉转悠扬,让人不自觉的就对他生出好感。他对凡宁莞尔一笑,随即也如此的面对着躺在病床上的贺苏说道,“你看起来好多了,贺先生。”

“贺。。。苏。”贺苏不习惯的说完名字,却引来白缘生一阵轻笑。

“看不出来贺苏先生二十四岁,像个小孩子对吧?”白缘生前半句是对贺苏说的,后半句却是问凡宁,说话间仿佛两人很熟一般。

贺苏不禁皱眉,随即不着痕迹的恢复平静。如果自己不像二十四岁,那么那个人呢?二十五?十五?想罢贺苏自己也觉得有点想笑。

“白先生。。。那天。。。谢谢你。”凡宁面上红润,拘谨的对白缘生说道,若不是清楚他性格本就如此,贺苏都会觉得那个人对白缘生有意思。

“那里本来就是我的地方,我当然要负责帮到低,还好贺苏先生不是很重。呵呵。”白缘生开朗的性格和他的外型倒有点出入,却马上让原本沉默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凡宁笑了,贺苏依旧平静的说,“叫我贺苏就可以了。”

“小苏可以吗?”白缘生活泼的追问道,柔软的白发随风而动,形成梦幻,宛若水仙。贺苏被他的笑容触到了心里某处,微怔一下,很快回复,“随便。。。”

“那么小苏,可以告诉我你们怎么在我家?你怎么还晕倒了呢?晕倒就算了怎么还衣衫不整的。。。”白缘生似乎来了兴致,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话被凡宁喝住。

“白先生。。。”

“怎么了?Funny。”

“那个。。。我。。。”凡宁不知说什么好,原本红润的脸颊现在变成了番茄,活脱脱可爱极了。

“呵呵。。。我开玩笑的。。。”白缘生懂得适可而止,不再继续纠缠,转而面对贺苏正色道,“你会弹钢琴吧?”

“恩。”贺苏轻声道,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出一点疑惑。白缘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个键,一道悠扬的乐曲便响彻突然安静下来的病房。

那夹杂在甜蜜幸福中淡淡的忧伤,被普成曲,一点一点流传在千变万化的人世间,美丽动人。贺苏痴了,心里升腾最多的却是无处诉说的酸楚,不能抑制的感情最渴望被埋葬。贺苏不敢去看那个人的表情,仿佛又会做一个悲伤的梦,那个人的梦里住着别人,自己的梦里住着不属于自己的那个人。彼此都是如此渴望被爱,却遥不可及。

音乐停止,安静的室内仿佛掉一根针都可以听到。

“这是克莱德曼的婚礼进行曲。”白缘生淡淡的说道。

“你。。。”贺苏不解的望着白缘生。

“我的家里有二十四小时录音哦。”白缘生面不改色的说起来,“不过能弹得这么好的你还是第一个。”

听到录音,贺苏和凡宁两人同时僵住,久久说不出话来。刻意掩盖的事实在人反复提醒中又不得不记起来,那疼痛并快乐的感觉就好像沉浮在茫茫海潮中的船舶,怎么也靠不了岸。贺苏面色有些难看,胃开始犯疼。

白缘生粗线条的神经没感觉到尴尬的气氛,继续说道,“小苏,你一定受过专业训练,不然怎么能弹得这么生动?我以前就一直想找到像你这样的人一起搞音乐。。。”

'对不起,我一直学财经,没有学过音乐。〃贺苏否认道,显然没有必要告诉别人自己去美国留学期间一直在上音乐课。那时候会去学,纯粹只是因为偶遇的一位年轻音乐家的气质吸引了贺苏的欲望。之后贺苏便去上他的课,在私生活上两人虽说都有些泛滥,可是面对音乐那位音乐家却十分认真,这也是贺苏迷恋他的原因。他们在一起仅仅一个月,后来音乐家要离开美国了,两人的地下情才算正式结束。没有了消遣欲望的人可以再找,对于音乐贺苏已然习惯上,所以并没有放弃,在平时众多娱乐生活中便多了一种享受,就是音乐。

记忆里还有很多故事,大的小的能改变自己习惯的,都会渐渐沉淀成泥土,但是到现在还滋润不出那颗叫爱的种子,让它萌芽。

〃太可惜了。不过业余水平能达到这样的也不多,我还是由衷欣赏你。〃白缘生不气馁的继续蛊惑贺苏,〃呐,和我一起搞音乐吧?〃贺苏闭上眼,用沉默拒绝。

〃Funny。你支持我的对不对?〃白缘生突然转移苗头,抓住凡宁的手臂激动的说道。

〃诶?〃

〃你有喜欢的音乐家吧?〃白缘生肯定的说。

〃我。。。〃

〃你一定有。〃白缘生抢答道,不期然又从口袋里摸出什么在凡宁面前翻来翻过。这是一张长方形的黑色小卡片,在卡片正面的正中央用闪光的材料勾勒了精致的五官,没有任何轮廓线条的修饰,却活生生组成一张闭目微笑的美丽脸庞,背面的页角下用一样的材料清晰的刻画着一串英文,Funny。

〃这个你一定知道的吧?他的每一场音乐会预照,每一张专辑封面都是用这款设计。〃白缘生自说自话,话里流露着无限崇拜,〃我也是他的铁迷啊,他的每一张专辑我都买,每一场演唱会我都会追。。。你也注意到了吧?游园的指示牌上我特意加了这个设计。。。呐呐,Funny,你也喜欢嘉贝…贝尔吧?〃

〃。。。〃心脏像被人生生射击了一枪,顿时鲜血淋淋,太过接近的恐怖让凡宁冲动的想咬碎自己。拼命捂住耳朵不想听,那喜欢二字还是无情的刺进心脏里,疼痛不堪。

Funny,喜欢嘉贝。

嘉。

贺苏原本闭着的眼突然睁开,再一次深受打击般瞪大双眸紧紧盯着那个已经一脸惨白的人,心脏像被拉扯过为他心疼。

〃Funny,告诉你个好消息?〃搞不清楚状况的白缘生继续投射爆炸性的新闻,〃三月底,嘉贝要来这里举办音乐会哦。〃

〃滚出去!〃贺苏突然的大吼同时惊吓了另外两人,但在下一刻,两人就看见原本躺在床上却硬要爬起来的贺苏,因一个不慎滚下了床,乒乒乓乓撞翻了桌上的热水瓶,还有饭盒,随即便没有声了。

“贺!”凡宁第一个醒来,立刻奔过去抚起贺苏,触到衣服上湿淋淋一片,莫名心痛焦急,眼泪不安的落了下来。

“我去叫医生!”白缘生也不敢怠慢,拉开门跑了出去。

“贺,贺。。。”贺苏在晕迷中听到那个人呜咽的呼唤,悠悠睁开疲惫不堪的眼,眼前模糊的影象让他辨认不出真实。胃里翻搅得厉害,一股不顺心的气直往上冲,喉咙感到一股腥甜,贺苏吐了。苦水中带着丝丝残忍的血迹,让人心惊胆颤。

“贺!哪里受伤了吗?”

贺苏强压着胃,背却越来越弯,整个脑袋几乎贴到地板,那种无法抑制的痛苦在绝望的边缘终于爆发了,“啊啊啊!!!——”

他知道,有什么崩溃了。

三月的第一场雨开始了,愁上加愁,人心惶惶。

贺苏被转入重病房,他的病历观察报告在住院第七天的早上出来了,胃癌晚期。凡宁接过医生的报告,仿佛接过沉重的负担,双手颓然垂落,那张决定生命的纸张轻飘飘落在医院长廊的地板上,无声无息。

最早的阳光也照耀不到最脆弱的地方。

贺苏一直明白,并独自隐忍着。想起那天他痛苦的笑容,那般无望的哀求,你只要能喜欢我一点点,一点点点的机会也好,陪我走完这个春天吧。。。

呐,凡宁,不要让我孤独的——死去。

“傻瓜。。。贺。。。”再也支撑不住的哭出来,紧紧抓住胸口,那个曾经被他依靠过的地方,至今还隐隐做痛。

这是爱情。凡宁知道。 

               



第9章 第 9 章
贺苏对环境的改变平静的接受着,对于自己被频繁挂瓶用药也平静的配合着,对于自己似乎从没有怀疑。凡宁还是寸步不离的陪在贺苏身边,除了一般的照理外,偶尔天气好了还会抚着贺苏出去散步,宛若夫妻。

贺苏感动过,却不想自欺欺人,在不多的时光里能够有关于那个人的回忆,贺苏已经满足了。这份爱就默默的延续下去吧,不是他不想获得回报,只是已经没有太大的必要。这般安慰自己后,心情也愉快起来。

“凡宁。”贺苏静静的望着在削苹果的那个人,突然唤道。

“恩?”

“再画一张图给我吧。”贺苏淡笑着,“太阳,房子,树,河流,蛇。”

那个人没有说什么,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找出纸和笔认真的画起来。画好后推给贺苏看,贺苏却笑了,“为什么还是一样的?”

“因为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那个人这样说,坚定不移。贺苏收了声,突然有点看不清楚面前这个男人,不,是从未看清楚过。他不是美人,却比美人更让人移不开眼,至于为什么,贺苏大概也只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你一定会幸福的。”贺苏低下头深深注视着那张纸,说出口的话是真心的。视线内伸过一双白皙干净的手,随即盖在贺苏注视的纸片上,悠悠怅惘的声音缓慢响起,“我很贪钱。”

贺苏收回视线,转而投放到那个人的脸上,只听他继续平静的说道,“我的小时候和你完全相反,家里很穷,可以说一无所有。。。父亲是病痨子,母亲一个月赚的钱都不够一家三餐,最后只好把妹妹送人了。。。我没有钱读书,在家帮忙挖土豆,搬牛粪,十五岁的时候和别人一起进城打工。。。在城市里赚的钱多,除了可以寄点回家外,自己三餐都解决了。那时候我开始相信只有钱能改变命运,于是什么活都干,只要能赚钱的。。。”

那个人收回手,盖在自己的胸口,忧伤却平静的继续说道,“你不知道那种吃不饱的感觉,我知道。那种感觉会让你不敢去想,害怕去想,会逼迫你要求更多更多的钱,甚至食物也不放过。。。所以,我不仅贪钱,还贪吃。我不想做事情了就要吃东西,刚开始是为了填饱肚子,渐渐的是为了咬碎空虚。呐,贺,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于我没有利益的东西我不要的。。。可是你为什么觉得值得对我这么好?”

贺苏沉默了,不是没有答案,只是这答案早就给过,再说一次能改变什么吗?心里为他疼,心甘情愿。

“贺。你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傻瓜。。。这样的你才有资格获得幸福。”那个人笑着说道,有点凄凉。

“如果我希望我们一起幸福呢?”贺苏伸出手,盖在那个人护着胸口的手上,言语中的意思表达得真真切切。

“贺。。。我真的很贪很贪,甚至到最后竟然贪婪的渴望爱和被爱,却被人骗光了一切。。。这是报应,可是我的心里有太多恐惧,我不相信爱。。。这样你还愿意爱我吗?”

“我爱你。”贺苏坚定的抓过他颤巍的手,叠加成誓言的形状,十指相扣,一生一世。再冷的冰川也会融化的,无需多言。

一个人的爱情,两个人的心情,他们的世界终于相遇后,春暖花开。

由于贺苏的配合度高,在住了将近半个月后医生终于放行,贺苏可以回家了。出院的那天白缘生开车过来接他们,在车上悠悠又提前搞音乐的事。

“小苏,我说真的,你的条件太好了,不做音乐太可惜。”白缘生惋惜的说道。

“我们认识多久?你了解我多少?”贺苏不屑的回道。

“我每天都有放你的录音,听得出神,醒来时还会觉得好像在梦里走一回。。。”

“太夸张了。”贺苏说。

“真的啦。刚好最近有一个比赛,我缺人啦,一起去吧?小苏,就算帮帮我,怎么说我都算你的救命恩人。。。”白缘生说道后面都觉得自己怪委屈的,随即两眼发亮,又说,“Funny,你也觉得小苏弹得好听吧?”

“恩。。。”凡宁老实回答道。

“你一定还想再听对不对?”

“额。。。”凡宁犹豫的看了看贺苏,不知说什么好。

“什么曲子都可以吗?”贺苏突然问道。

“当然,当然,只要你能弹。”看到希望的白缘生激动的说道。

“时间。地点。”

'下周一晚上七点!音乐剧场三厅!〃

〃我考虑下。〃

〃啊?不是马上答应啊。。。〃白缘生的下巴差点掉下来,本来满怀的希望下降了几分。贺苏和凡宁却不约而同愉快的笑了。有时候,生活也需要点调味剂。

回到许久没住的家里,贺苏难免觉得冷清,但是身边温暖的热源又让他心暖。

〃今天先休息吧,明天再打扫下家里的灰尘。〃贺苏自然的牵起那个人的手十指相扣,温柔而不腻。

‘恩。“

”饿吗?我做饭给你吃。“

”我。。。我可以做。“说罢那个人先一步跑进厨房,苍白的脸上不知何时多了娇羞的红晕。贺苏微愣了下,随即了然一笑,也跟着步入厨房,很快从厨房内传来美妙的器具声响,开水声,笑声。。。

幸福一直没有来过,因为幸福一直就在身边。

为了音乐比赛的事,白缘生倒成为家里的常客,甚至吃闲饭的了。一日中午餐桌上,白缘生旧事从念,“小苏啊,答应我吧。。。下周一很快就来了,你不会这么残忍的见死不救对不对?”

“吃闲饭的人没资格开口。”贺苏淡淡的调侃道。

“Funny。。。”白缘生见状转移目标。

“厨房里还有好多汤。。。我去端过来。。。”

“啊啊。没人性啊。你们要黑发人送白发人吗。。。”

“鬼扯。。。”贺苏顿了顿,“你家里有遗传病吗?”

“恩?”白缘生不解的望着贺苏,随即指着自己的白发明了的说道,“这个啊。。。确实是遗传病。。。怎么了?”

“没有。”贺苏不再说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我帅。你看你看,这头发,眉毛,这皮肤,比网络上流行的Cosplay还真耶!羡慕吧?嫉妒吧?。。。”白缘生没大脑的毛病又开始发作了。凡宁把汤端出来时,刚好看见白缘生得瑟的搞笑模样,不禁也跟着愉快起来。

三人吃完饭后,白缘生建议带他们出去兜风,于是乎三人辗转兜着这个城市。白缘生似有目的性的,最后三人来到音乐剧场的大门口。

“气派吧?怎么样?在里面演奏一直是我的梦想!”白缘生骄傲的宣布道,美丽的淡粉色眸子透明得像要消失,却藏不住纯洁的喜悦。这么干净明亮的人,大概连阳光都要嫉妒。

“你今年几岁了?不要像个小孩子似的装嫩。”贺苏其实很喜欢白缘生这个样子,只是嘴巴上不饶人。

“贺。Dell比你大哦。”凡宁说出实话。

“是啦。我和Funny一样二十五,比你这二十四岁的小鬼大哦!”白缘生夸耀道。

贺苏不明白了,明明是两个天生尤物,娇小可爱,为什么都走在自己岁月的前头,倒显得自己少年老成了。不愿纠结,轻轻迈开步伐向着音乐的中心前进。

音乐剧场外观雄伟,但其实里面并不大,并且有分厅,每厅估计可以坐一千人。白缘生领着两人来看比赛的场地。

“要用来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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