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魔传奇录-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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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全场愕然,几难相信会有人抱着这样的想法,以致于都大大地愣住了,好一会儿安安静静地,没有人说话。
这个飞龙先生的想法,真可以说是众修真们所难以想像的。
居然会有一个宗主,对派中想取他而代之的人,如此毫不禁忌,实在也可以算是真人界中从来未曾听闻的了。
老丸儿门主停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打破沉默:“飞龙先生,以兽比人,好像在比喻上不是那么适合吧?”
飞龙听了抓抓头:“我们都是大自然的一份子,我怎么想不出有甚么不适合?”
被飞龙这么一问,老丸儿立刻说道:“人之异于禽兽者,乃在于灵性之有无,思虑之有无,德性之有无……岂能相提并论?”
飞龙听得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灵性是甚么,也不知道怎样才叫德性?再凶恶的狼王,一旦被新的狼王打败,一定马上让位,绝不会有甚么其他的花样;就算是它想再次挑战,也一定当面再和新王争斗,不会纠集其他的狼,来把新狼王做了。我不晓得老丸儿门主……这样算不算是狼群里的德性……至于思虑……我们既不是狼,又怎么知道狼没有思虑?而且以我的经验,每一种生物都有其特殊的自我组成模式,以及它们传达讯息的方法和途径;如果不是它们的一分子,同时具备它们的所有功能,确实是极难察觉到它们的思虑模式的……就我看来,大到一座山,小到肉眼难见的菌类,都有属于它们才会明白的思虑运做方式,甚至连木石都有它们自己所独有的思虑,这些大部份都和我们人的模式截然不同,所以我们很难捕捉到它们的讯息。若因为这样就认为花草树木,山石湖海,甚至其他的生物没有思虑,好像是太快了点吧?或许我们该说,它们没有我们人类这种模式的思虑,会比较接近事实一点的……”
枢棱仙子听得不由得有些好奇:“飞龙祖师,看来祖师真的是不知道在哪里隐修,竟有如此奇妙的论调……祖师的意思是……树木也会有其思虑?”
飞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观察这些是来此之后,以前也没见过甚么树木的……而且,我们从头到尾都是由很多不同的质性东西所组合而成的,树木也是一样,怎么我们就会有人的特殊思虑模式,而树木就一定不会有属于它的思虑模式呢?这岂不是很怪?”
贝锦派的贝花红宗主,这时突然问道:“飞龙先生之前所提,如果狼群中的狼王,每天都在应付其他狼的挑战,岂不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宗派如果也是这样,那不是会天下大乱了?”
飞龙对着贝花红笑了笑:“红宗主会这么问,一定没有仔细地瞧过狼群的生活,不论是狼群或是野牛,它们的生存都是非常艰辛的,大自然给它们的难关都是极其严酷的,它们必须随时都由最强的强者来带头,才比较容易生存得下去。
因此不论是狼群或是野牛,他们都会有他们自己种族里特殊的规矩,就以狼群来说,争王的时间是有限制的,而且每一次都只有一只来争,而这一只要取得向狼王挑战的权利,就必须先压得住其他的狼只,所以你说的疑问,对狼群而言,是没有这种困扰的。狼群自有它们自己的一套规矩。同时也因为这样,才能保证这批狼的群体,随时都是由最强壮的狼王在领导着这个群体。如果像真人界这般,对想争王位的狼,也像人一样地将其处死或驱逐,这个狼群不用几代,就会熬不过严酷的自然考验,非死尽不可。因为这就是自然给我们的天性,狼群有,野牛有,我们人类一样有……我想尽管不少宗派都严禁这种挑衅的行为,甚至经常以叛逆视之,但是我想这么一通令禁绝,完全没有了规范,说不定还会让这种挑战当王的情形变得更加混乱,无法像狼群那般,再怎么争,也是它们两个的事,战火不会波及到其他的无辜服从者哩……”
在飞龙解释的话语中,不论台上或台下,尤其是那些宗主级的人,都不由得对着飞龙的这一番话沉思了起来。
其实以邪宗而言,虽然对于所谓忤逆宗主的门下,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一套严厉残酷的处罚方式,但是事实上,真人界如此长久的历史中,邪宗里门下兴起取代之心,进而明夺暗谋地把宗主拉下来,换自己坐上去的例子,那可实在是不胜枚举的。
因此,这种天性,几乎可以说是无法抹灭的。
想到这里,贝花红不由得叹了口气:“飞龙先生你说的一点也不错,便看俗世界,常为了个人之争,掀起多少连天烽火,争战所及,无处不到,就算用生灵涂炭,哀鸿遍野这样的话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种感叹,竟然是从一向以挑拨为能事的贝锦派宗主口中说出来,倒给在场的人有一种错愕的感觉,实在有些不大适应,也不晓得他是不是真心这么说。
飞龙这时倒安慰起心有感触的贝花红起来了:“红宗主也不用太担心,就我的推测,如果俗世界的人们,经过这种洗礼多了,应该也会自己去找出比较好的办法来解决这种问题的。不过我现在的看法,天性就是天性,如果想解决因为天性所引起的问题,那便必须去正视这种天性,如果找到了可以抒发这种天性的方法,就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想去否决这种天性,大约只会让这种天性隐匿变形,从另一个角落,另一种形式爆发,说不定会变得更加混乱……”
飞龙这无意间所提起的话语,却是引起了众多修真们心中各种不同的感触。
有的人认为这位飞龙先生实在太天真了,有的人认为他以纯粹之心观世界,反而还比较能切中入里,各自都有不一样的想法。
但是有一点,却是在场大部份的人,都有相同的感觉。
就是不管再怎么说,这位飞龙先生,其心胸之广大,确实是真人界所少有的。
飞龙祖师的意思既然已经讲得这么明白,清凉六仙子中还清醒着的五仙,对于一位胸怀如此宽大的人,确实也已经没有甚么好再计较的了。
因此药鸾也只得轻轻叹了口气,不由其不心折地说道:“飞龙祖师之胸襟,确实是弟子们所远有不及……”
飞龙还是耸了耸肩:“这个没有甚么及不及,我只是把我自己的看法说出来罢了……”
玲珑仙子眼中露出了极为好奇的神色,望着飞龙说道:“飞龙祖师,这些看法和感受,祖师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祖师会认为连花树都有思虑?难道祖师真的可以和花树说话不成?”
对于玲珑仙子的问题,飞龙还没回答,已是被阴姥姥从中打断:“玲珑,这些话我们还是等回到宿处再和祖师细谈吧……现在如果大家没有甚么问题,那么我们还是请飞龙祖师回来本派厢座休息一下吧……”
说到这里,阴姥姥就从厢座正中的宗主座上站起了身,移到了旁边的位子,刚好和阳公公一左一右,在宗主位的两旁。
她同时也对着依旧站在场中的飞龙恭声说道:“请祖师入座……仁义王,既然众位宗主现在对本派飞龙祖师接手本派代理宗主,没有甚么其他的意见,本派的孽龙长老,也表明了接受之意,那么我们阴阳和合派的事儿,是不是可以先就这样揭过,如果诸派各自对本派还有甚么意见,再请惠来赐教?”
这时,之前已经和阴阳和合派有了联盟之意的邪不死派不死尸王,眼看“阴阳和合派”在飞龙先生的护翼下安稳无虞,此时表态,正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时,连忙就大声开口说道:“正是正是,阴阳和合派的事儿,先就这么揭过了,以后有甚么意见就私下自了了吧!我邪不死派第一个赞成!”
联盟的另一派吸日夺月派宗主,日月童子,也连忙哈哈笑道:“没错没错,我们吸日夺月派也诚心同意……”
不死尸王和日月童子,早就在之前,从属下右引尸护法和日瓶月奼的口中,得知了九幽鬼灵派的所有重心关键,就是在这位神秘的飞龙先生身上,因此当两人表明了自己的支持之意以后,连望也没有望向九幽鬼灵派那儿一眼。
接在邪不死派和吸日夺月派后面,就是贝锦派、七伤派和丹门,也同时表达了赞成的立场,立时就让阴阳和合派这边,多了不少力量。
邪不死派和吸日夺月派对四派合盟的事儿没有说话,反倒是九幽鬼灵派自己里面的人有了话说。
阴风剑王眼看九鬼姑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由得就靠了近来,对着九鬼姑低声说道:“九姑,依四派联盟之议,你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
九鬼姑连头也没回,只是语气淡然地说道:“四派联盟之议,是飞龙先生假冒宗主时和其他三派所提,既然现在他已不是本派宗主,本派当然就不用再维持该议了,因此还有甚么好表示的?”
煞剑追魂听了九鬼姑的回答,气得两眼中绿芒连闪:“九姑,你倒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没看见宗主一现身,前解药淑仙子所中的‘极元光气’,中挫七伤宗主连续三击,最后还让三大邪修之一的拜月巫主找了个藉口避去一战,马上就扭转了之前差点要被诸宗们生吞了的‘阴阳和合派’后续命运?这样的威势,这样的力量,又岂是一般的宗主人物所能做到?我们九幽派居然还把这么一位宗主,给生生地赶了出去?连之前四派合盟的说法,都让你给一言推翻……九姑呀九姑,你到底是在想甚么?”
九鬼姑不言不动,好像一点也没有听见煞剑追魂的说法那般,只是沉着一张脸。
鬼音阎罗这时也忍不住哼了一声地说道:“九姑,你可别以为宗主的个性,会稀罕来当咱们这么一个三流宗主,你瞧瞧阴阳和合派,我们这儿一把宗主推出去,她们那儿马上就迎宝般地接了回去,宗主还不是宗主?只不过由九幽宗主变成了阴阳和合派宗主,宗主的个性纯真洒脱,他可以把我们的背叛一笑置之,我们可不能不在意呀……你自己想想,我们九幽鬼灵派里,有这位飞龙宗主和没这位飞龙宗主,这里面是多么天差地别?就算你不为宗派想好了,以你自己的修为而言,若是没有飞龙宗主,你还想到这样的程度吗?”
九鬼姑依旧冷冷地说道:“飞龙先生专修‘紫阳赤阴真气’,是‘阴阳和合派’的前辈祖师,他接任代理宗主,不管以后有没有问题,至少现在还可以说得过去……可是他却明明不是本派之人,又叫我怎么视其为宗主?这和他在修道上给了我多少帮助,并不相关……”
“嘴是两片皮,要说得过去,那还不简单?就看你怎么说而已……”鬼音阎罗一张丑脸都快扭曲了:“飞龙宗主是阴阳和合派的祖师,你怎么就敢肯定他不是我们九幽鬼灵派的祖师?如果不是我们九幽鬼灵派的祖师,又怎么会这般比我们还要更加了解我们派中的仪轨?派中的秘法?”
“方才鬼符不是出现了吗?飞龙先生会这么清楚我们的仪轨,一定和鬼符有关,说不定她早就告诉过飞龙先生了……”九鬼姑停了一会儿才回答。
这时候,阴灵夫人也从后面靠了过来,低声地说道:“九姑,仪轨就算是鬼符告诉飞龙宗主的,那么关于我‘咒音系’的密法呢?他又怎么能指出我修练中变化错误的地方?这些可是连鬼符都不知道的。”
阴风剑王也点了点头:“说得是,就算是鬼符,也绝对无法指出本人‘鬼灵煞气’二十四层气机状态,更别说还指明了修练‘鬼灵煞胎’的通玄之路……”
经阴风剑王这么一提,五位长老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飞龙宗主在九鬼飞辇中各授修诀的情形,心中忍不住兴起一阵激动。
即便是九鬼姑,面对着这样的质问,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仁义王左右望了望,只在眼光溜过阴阳和合派的孽龙化形时,难以察觉地闪动了一下,看看过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有甚么其他的人说了甚么反对的话,倒是多了不少宗派赞成阴阳和合派的事就此揭过,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贺喜贵宗飞龙先生任代理之位,待诸位回去开典补礼时,还请不忘惠邀本王,以申敬贺……”
阴姥姥对着仁义王拱了拱手:“这一点就不敢劳烦了,时值非常,飞龙祖师开典接宗时,也会以简朴为主,况且宗派规矩,严禁外人,仁义宗主的盛情,我阴姥姥在此心感……”
就这么样,阴阳和合派本来危顷至极的情势,因为宛如天外而来的飞龙,而整个扭转了。
诸宗想对阴阳和合派所有的打算,也因为这样而被迫必须打消。
连三大邪修都不愿轻易对敌的飞龙先生,又有哪一位宗主愿意这么轻易地挑衅?
况且,放过了“阴阳和合派”虽然可惜,但是“阴阳和合派”毕竟不是甚么大派,为了这么一个分到最后,很可能没剩下甚么的宗派,引来如此一位“极顶高手”级的敌人,仔细地盘盘,可不见得是一件上算的事儿呢……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不少门派表示了赞同目前处置的立场,在这种情形下,大部份的宗派更是不愿意去做这个恶人了。
于是,就在这样彼此交缠的因素下,飞龙终于往阴阳和合派的厢座走去。
忽然,从台下突地跃上来了几个人影,对着飞龙先生噗地跪下,同时颤声地叫道:“宗主……请带着弟子跟随宗主吧……”
已经走到了阴阳和合派的飞龙,回头望了望,随即笑着说道:“除了睬睬和盼盼,是魅儿的徒弟,我已经答应了要照顾她们之外,我现在已经不是九幽鬼灵派的宗主了……所以鬼手和鬼眼,你们已经不用跟着我了……”
这时候,众人才看清,跃到台上的,正是身着九幽制袍的四位弟子。
其中雨位秀发过腰的女郎,和两位男弟子,俱都是匍匐地跪在地上。
那两位长发女郎,当然就是鬼符的徒儿,睬睬和盼盼了。
而另外那两个男弟子,却是鬼手和鬼眼。
睬睬和盼盼一听到飞龙的话,立即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往飞龙处走去。
而还跪在地上的鬼手,听到飞龙话里好像是叫他们回去的意思,连忙就急急说道:“宗主宗主……宗主对弟子有再造之恩,弟子情愿跟随宗主到任何地方去,无论宗主到哪里,请宗主一定慈悲带着弟子吧……”
这时候,九幽鬼灵派那儿的九鬼姑,也是脸色沉凝地对着跪在地上的鬼手和鬼眼喝道:“你们两个搞清楚,现在飞龙先生已经不是本派宗主了,你们这样子,难道想叛宗了不成?”
鬼手本来就是隶属九幽派的“宝光系”弟子,而鬼眼虽然也是“宝光系”的弟子,但是他因为自己特殊的因素,修练的法诀却是层于“鬼灵煞气”的“鬼眼大法”,而不是“宝光系”及“阴符系”的“幽冥阴气”。
所以,说起来鬼眼和鬼手也算是直属于九鬼姑的门下弟子。
鬼手听到了九鬼姑的话,依旧跪在地上转向了她,同时恭声地说道:“九姑长老……弟子的一条贱命,本来早该死在岳家庄了,若不是承蒙宗主……承蒙祖师援手,弟子早己命消魂散了,是故弟子立誓,只要弟子活着一口气,情愿在祖师座下一尽牛马之劳,因此祖师无论到了何处,弟子必定是誓死跟随的……还请九姑长老慈悲大量,下感弟子诚心,成全弟子愚愿……”
九鬼姑脸上神情变幻,停了一下之后,才依旧冷硬地说道:“不行!睬睬和盼盼本就是鬼符的弟子,离派而去还情有可说,你和鬼眼可都是本派培养出来的,这么说走就走,又置宗派于何地?”
鬼手一听九鬼姑这么说,立即神色黯然中带着一丝激动:“禀长老,弟子虽是入了宗门,但是一身功行,只能以低微来形容,如今也许有了一些寸进,然而不但弟子性命乃为祖师所救,甚至连现在的这么一点小小的进步,也是拜祖师所赐……弟子感念祖师恩德,因此而有此誓,绝非弟子不顾师门之栽培之德……”
九鬼姑语气依旧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