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浮云自卷舒-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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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连累了你们。陆天诚神智稍稍恍惚,脚下一软,胯下骏马“嘶溜溜”哀鸣着倒地,将陆天诚和易未卿摔了下来。没等他站起,数把钢刀压在他的身上,右手的剑被缴走。映入眼布的,是土地和茂盛的青草,以及被削去前蹄、不住嘶鸣的骏马,还有一双陆国富贵人家穿用的掐牙牛皮靴疾步走近,然后是陆天遥放大的脸孔恶意地扭曲着,头发被抓得生疼,“诚王殿下没有变成尸体,多么的不幸啊!”
第四卷新的开始第十一章绝处
真是——最糟糕的结局!拼着玉石俗焚也不想落在陆天遥的手中,不是单凭意气而冒昧做出的决定。陆国的国力刚刚缓解,如果陆天羽为了赎人而割地赔款,好不容易得到的努力成果便会毁之一旦。而身为帝王的陆天羽如果不来赎人……
陆天诚大大战栗了一下,感受着心中泛上的件件酸痛,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早己从心底认同了陆国,也认同了陆天羽了吗?到了本日才发觉,好个愚钝的人啊!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对陆天遥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可是眼内闪过的懊恼被陆天遥看得清清楚楚。理所当然的误解下,陆天遥嘴角的笑更加得意,“好了,陆天诚,你真想死在这里变成一堆枯骨?还是闯去接着享受你的荣华富贵?”
陆天诚垂下眼,这个答案很明显不是吗?只是需要一点点变化来配合。他复又抬起双目,“你应该知道。”
“你在讽刺我?!”陆天遥脸沉了下来。当初失势逃跑,落到如今寄人篱下的地步,一直是陆天遥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埋得很深,在看到陆天诚的瞬间,却突然在心底迅速变成尖锐的锋芒。这让他非常不爽,也让他分外敏感。举起手作势欲扇,临近陆天诚的面庞时又硬生生停下,冷笑道:“当然,你和那时的我不一样,你还是陆国亲王。只不知道陆天羽肯花多少来赎你?五座边城?还是更多?这几年你俩兄友弟恭的混得不错啊,而且打着明君的旗号,对内对外,陆天羽也得有所交待。什么价码是我们陆国皇上的底线呢?”
同样的选择,换成自己,绝对会选第二种。于是刚才陆天诚模凌两可的回答,被陆天遥理所当然地认同为后者。“只要你写信给陆天羽,让他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表示同你的兄弟情深,你就可以回去。”
陆天诚再度低下头,掩去眸中冷冷的光,换了一付无奈的样子,“知道了。”
陆天遥哈哈笑了起来,“识时务者为俊杰。来人,请诚王回去。”随着他的话音,陆天诚被从地上粗鲁地扽了起来,露出了原本被他压在身下的易未卿。
“大人,这个人?”有人向陆天遥请示。不待他发话,陆天诚先说道:“这是我的宠妾!”扭头对陆天遥道:“本王要把她带在身边。”
“竟是个女子么?”陆天遥有些诧异的看着地上挣扎着坐起的人,瘦瘦弱弱的,不过是个普通人,“这种姿色一抓一大把。等到了大汗那里,我拾你找几个好的草原姑娘,保你高兴。”
“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本王岂不是很没面子?”说道“自己的人”这几个字时,陆天诚语气有些僵硬,不过话中的傲慢自大掩饰了这点儿细微的变化。一个弱女子没有什么威胁,陆天遥不在意的挥手,“这种姿色你也放在心上?愿意就带着。”冲旁边一努嘴,“把她扶起来。”
拦住骑兵的手,“我自己来。”陆天诚半蹲下身子为易未卿整理稍显凌乱的衣物。
因为刚才的怀抱和对话,易未卿羞得红了脸却又很是诧异。陆天诚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那番话。果然,趁着整理衣物、挡住了周围人视钱的瞬间,一柄小巧的匕首自陆天诚袖间滑入她的前襟。是那把龙鳞。
易未卿心底一颤,陆天诚在想什么?该不会?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心慌,尽量不动声色地掸掸身上的草屑和尘土,把衣物又正了正,抚了两把头发,借着陆天诚的手站了起来。
不懂得陆天诚为何会对一个无甚姿色的小妾如处关心,不过陆天遥的心思已经全不在这里。只要想到活捉陆天诚将会带来的美好前景,陆天遥他假惺惺地笑,“天诚,例行公事。”说着话,两个北狄士兵走过,来开始搜陆天诚的身。陆天诚满脸涨得通红,想要格开士兵的手在陆天遥的住视下无力地垂下,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真爽!这么想着,陆天遥的心情更加好了。
士兵很快搜完身,“报大人,没有兵刃。”
“再搜搜那个女子。”陆天遥冲躲在陆天诚身后的易未卿扬扬下巴。士兵正要过去,陆天诚却昂起了头,怒道:“陆天遥,这是我的女人,岂能让别的男人碰到!”
早从传回来的消息里得知半道加入的易未卿,确实很弱,不会构成威胁。陆天遥心情正好,“那能再卖你一个面子好了。”挥挥手,围在易未卿身边的人走了回去。“走吧!诚王爷。’,
陆天诚不理会陆天遥,回身看看易未卿,突然报住地,“对不起!是我太自自私!”
“天诚?”易未卿顾不上脸扛,心反而沉了下去。还走,决定了么?
这个世界中,头一次主动与女性直接接触。没有想象中的厌恶,易未卿的身上有一种清清的香味,好像晴空下风微微抹过的味道。陆天诚双手紧了紧,将唇凑到易未卿耳边,以外人看来是情人私语般的姿势低喃道:“现在,杀了我吧。”
易未卿犹豫了一下,没有推开他,反手也抱了回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什么礼教规范,统统见鬼去。泪水充盈眼眶,已经看不清在眼前的对面那人模样,易未卿趴在陆天诚肩头,往昔清脆的嗓音此刻令人痛恨地变得沙哑,“我毒欢你啊!”感觉抱着自己的怀抱在震动,她才回答他的提议,“好!”
“快走吧,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和你的小妾卿卿我我。陆天遥看看天空,漆黑一片,无月无星。风紧一阵慢一阵,裹挟着浓重的水汽。要变天儿了。不耐烦地催促道。
前心有丝凉意,陆天诚吁了口气。死亡来临的这一刻,他心中的恐俱奇妙地不翼而飞,竟是一种解脱后的轻松。这次,应该不是意外事件,可以去参观地府了。只不知道下辈子,又会托生在什么世界?是自己把易未卿拖进这一团乱麻,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她罢。
胸前的凉意还停留在原地,陆天诚闭上的眼张开,看见易未卿清秀的脸庞泪流满面,那把龙鳞只扎进皮肉一分,浅浅的血迹浸出。“我做不到!天诚!我做不到!”
易未卿使劲地摇着头,小小的匕首此刻恍若重于千斤,压得她全身巨颤。而昏暗的火光下,陆天遥也终于发现了两人的异常,“你们在干什么——该死的,杀了那个女人!”他歇斯底里地喊着。
闪亮的刀刃上,红红的火光在扭曲,在蜿蜒。接下来的一幕,陆天诚觉得就像在放慢镜头般,周围的、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清晰地在眼前掠过:在刀光要碰到易未卿身体的那瞬间,自己的手也攥住了她捂着匕首的手,一个旋身,才当住了大部分马刀。身体很疼,却没有致命的伤。当然,肯定是他们临时撤回了力道。陆天诚觉得自己冷静得不象话,这时候还能分析敌人的思维。即使是这样,易未卿也没完全躲过。看着她因为痛苦而蹙起的眉,煞白的脸,自己竟还有心思笑出声,“呵呵,就算下地狱,也不能太难看了不是?!”捉着易未卿的手使劲一拉,刺骨的寒冷直入肺腑。好像扎歪了些。陆天诚迷迷糊糊地想,失去知觉的那刻,似乎有什么声音隐隐传来。
第四卷新的开始第十二章云卷云舒
“天上的云彩好白好大啊!”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指费劲的抬起,旋即无力地垂下,落到一双温暖的手掌中。
“嗯,很像棉花糖。”看着掌中纤弱得似乎一碰就碎的手,陆天诚小心翼翼地把它包裹起来,随口答道。
“棉?——花糖?”易未卿不解地蹙起眉,“那是什……”心口强烈的绞痛堵回了她的问话,滴滴汗珠争先恐后般从地变青的皮肤上冒了出来。
陆天诚迅速从怀中掏出药瓶,倒出两粒药塞进易未卿嘴里。他的这番动作作得流畅至极,分明是经历过许多次相似的场景才练出来的。只是这次易未卿发病来得格外凶猛,药含在嘴里却已经没有了吞咽的能力。
“该死!”陆天诚眼眸暗了暗,抄起身边的水囊“咕咚”含了一大口,俯下身,停顿了下,在看到易未卿气息奄奄的样子时甩去了心底的犹豫,以唇相接把水灌了进去,同时右手在她颈侧轻轻一捋,随着轻微的吞咽声,易未卿口中的药随着水咽了下去。
看到易未卿的气息渐渐平稳,“未卿,”陆天诚轻声唤着也不管昏迷中的对方是否听到,“再忍忍,就快到了。”他冲身边点点头,一副担架抬了过来。
尽量轻柔地把易未卿放上去,陆天诚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尚未站直,突觉天旋地转,无力地向一侧倒下。身后有人扶住了他,“你’,欲言又止,半晌,长叹道:“你自己的份也没好,不要再出来了。
陆天诚摸着胸前,刚才的一番动作让伤口又裂开了,包扎的带子有些许湿润,“冯华,你知道吗?我很害怕。”
身边的人没有回答,陆天诚也不需要他回答,他抬头看天,大朵大朵的云缓缓地舒展、流动。白云苍拘,世事变幻。本以为必死的境地,奇迹般得到逆转。冯华及时带人来报,而陆天遥正被自己的自杀所撼,慌乱间一败涂地。待想起尸首也可以拿来要挟,已是大势已去,最后被擒。陆天羽飞禽传书,诏令帮铁托亚取得草原汗位。有了陆国的帮动,铁托亚连连大捷,胜利就在眼前。
而这一切,陆天诚都不放在心上。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全在易未卿一人。当时的匕首确实扎偏了,所以陆天诚只是受了极重的份。他本身底子好,再加上来自凤京和铁托亚处的无数灵珍妙药,很快就请醒过来,只需要好好休养即可。姜水生也吊住了一口乞,总算活了下来。可易未卿不然。她先天心脏有疾,一路奔波已经耗去许多精力,陆天遥又下的必杀之令,即便有陆天诚替她挡了一些,仍有几处伤痕纵横交错,深可见骨。伤病内外交积,整天昏昏沉沉,时醒时睡。
边境条件有限,又在打伙,陆天诚看着易未卿一天比一天衰弱下去,心急如焚,终于决定带她回去。同时致书陆天羽,让他请欧阳祈前来会合。
昨晚借到暗卫来报,昼夜兼程的欧阳祈今天下午就能和自己这一行人碰头了。易未卿,你可一定要坚特住!
两世为人,尽管岁月不长,却好像把一辈子的坎坷都提前经历了。但不管世事如何变幻,沦海桑田,天还是那个天,云还是那片云,人生在世,何如放舟逐歌,自在逍遥。陆天诚心底忽然涌上一股苍凉,却又浩荡自在,宁静安恬。身侧的冯华只觉得眼前人蓦地飘渺起来、炮袖猎猎,似欲乘风而去。他迷惑地揉揉眼,陆天诚还是那个陆天诚,没有丝毫异样,暗暗自嘲,许是刚才看花眼了。
“来,吃点儿燕窝。”陆天诚从桌上拿起一盅炖品,用勺子搅着吹了吹,拱着杯子外壁温度正好,放到易未卿面前。
旁边站着的银心与月心互相看看,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还夹带着一丝羡慕。
即使已经经历了近半个月类似的场景,易未卿还是羞红了脸,“天诚,我好多了,你不用、不用……”不用什么,她却是说不下去了。
“知道了,快喝吧,一会儿该凉了。”陆天诚的回答一听就是敷衍。易未卿也拿他没有办法,明白自己不喝完陆天诚不会罢休,只好拿起来慢慢吃着。
屋子里一时静寂了下来。陆天诚也不再言语,只静静瞧着易未卿那受得格外突出的指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衣服,隐隐的心疼让他的眸光分外柔和。欧阳祈那夹杂着怒气的无奈神情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
“人是救回来了,可未卿这孩子的身体算是彻底毁了。”
“怎么说?”当时的自己很慌乱吧?所以欧阳祈的怒容稍稍平息了些。
“她本就有心疾,好不容易养了几年,身体有了起色。老夫本来还想着…”摇摇头,欧阳祈那种萧索的神态令人心寒,“从今以后,每日的药物还是小事,只是这一辈子……”欧阳祈再度摇摇头。
“欧阳先生有话请直说。这是本王的责任,本王决不会推卸。”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吧。
这句话奇怪地引得欧阳祈发作起来,“你的责任?!她一个女孩子,不能嫁人生子,你怎么替她负责?你”恨恨地瞪了半晌,欧阳祈抹把脸,有些疲惫地道:“王爷,恕老夫累了、先行告退。”
再以后自己做了什么?想不起来了。可这份心痛却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未卿。”陆天诚轻轻抓住易未卿的手,咯手的感觉让他心内一酸。“以后,让我照顾你。”
易未卿小小的挣扎停顿了,她抬起眼,看着陆天诚包含着愧疚的双眸,嘴角慢慢浮起她百合花般明媚的笑容,“那是当然。以后我要用什么珍贵的药品,可都要靠着你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天诚斟酌着,欲言又止,“你们都出去。”
待银心等人退了出去,才一字一句地道,“未卿,嫁给我吧。”
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终于,易未卿开口了,不光笑容,连声音里也带上了苦涩,“天诚,你知道你现在什么表情呜?除了内疚就是抱歉。”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久病成良医,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义父虽然没有明说,我也知道,只怕以后我是不能——成亲了。”
她的嗓音陡然高了起来,“但是,你这种提议,只会让我感觉是在侮辱我,也是侮辱你自己。”易未卿的眼光清亮,脸颊上也出现一抹亢奋的红晕,“我易未卿自己做事自己负责,不需要别人可怜!‘,她把头扭向一边,“现在,请你出去!”
我的脸上全是内疚?陆天诚不自觉地摸摸脸。如此强硬的拒绝,使他对易未卿的欣赏又加重了一分。终究比易未卿经历得多,这种时候,陈述往往比解释更加有效。“你听说过我的隐疾吧。”
没有出去,也没有解释,却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话题,易未卿疑惑了,想起民间的传闻,咬着唇,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却又接着道:“只是谣传而已。”言外之意就是她不信。只是这个话题实在是羞于出口,倒弄得易未卿脸上又红了起来。
“是谣传。”陆天诚故意当作没瞧见她的羞涩,“我身体无恙,只是不能和人有肤体的接触。”他放开一直握着的纤纤细手,轻轻拍了拍。“很奇怪的病。无论男女,直接碰触到就会恶心想吐。”
可是你明明握我的手握了好半天。枉费易未卿如此聪明的脑瓜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转了几转才明白其中的含义,“就因为你碰我不感到恶心,就想要我?你你你,真是可恶!”她抽回手,赌气的转过身子,拒绝再看眼前这个可恶的、敢把她当作药物的傻子。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眼中的泪水迅速充盈。
“你不明白么?在我心目中,你是我的知已。我欣赏你的才华,羡慕你的豁达,怜惜你的身体,现在还要加上,感动于你的情意。我不敢说‘爱’,”他停顿了下,似乎“爱”这个字艰涩得难以出口,却还是继续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