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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莫妃 作者:慕容琳霜(起点vip2012.11.07完结,宫斗)-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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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柚的声音里透着森冷的寒意:“起来回话。”

    冯春谢恩站起,几步上前,伏在李柚耳边低语几句,李柚身子晃了一晃,险些站立不稳,半晌才猛的盯住冯春的眼睛,低声道:“无论如何,好好调养!务必还朕一个完好的慕容昭容!”

    顿了一顿,李柚忽然道:“传旨,即日册封慕容云菲为妃,赐封号‘莫’,因莫妃尚在病中,让礼部一切从简。”

    万金连忙应是。明仙宫众人连忙谢恩,常妃却是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第一六〇章 天涯明月,相思寄与谁?

    莫非第三日晌午方才渐渐有了些意识,浑身虚弱得疼痛,瞧得人影爬在自己床前抹泪,只是模糊的影子,看不清是谁,莫非却凭着那一张模糊的圆脸认出了是榆钱,有些吃力的喃喃道:“榆钱,水!”

    榆钱猛的愣住,细细看了又看,又狠狠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确认这次不是幻觉,也不是自己扛不住疲倦睡着了的梦境,顿时跳了起来,却又突然强自令自己镇定下来,快步朝门外走去,一下子拉开门,朝门口守候的太监沉声道:“请冯太医,主子醒了。”那太监慌忙应是,便听见细碎的脚步声跑得远了。

    做完这一切,榆钱这才回到寝殿东北角黄花梨木圆桌前倒了一盏水,倾出一滴在手背试了试水温,快步走到床前。先将青花瓷盏放在床头水沉香木矮几上,将莫非小心翼翼扶起几分,门外已经轻手轻脚进来几个宫女伺候,此时连忙取过大迎枕,让莫非斜倚在那枕上。榆钱又仔细替她掖好被子。这才端起瓷盏递到莫非唇边,缓缓服侍莫非喝水。

    做这些事时,她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但屋子里仿佛能听见她急促而有节奏的心跳。她的唇角含着笑,刚刚被绢帕抹干的眼泪却忍不住又滑落了下来。

    莫非抿了几口水,待榆钱将茶盏放好,抬眼看了看她,嘴角艰难的浮起一抹笑,低声虚弱道:“傻丫头,眼睛……肿得像核桃似地。”

    榆钱终于忍不住双手捂着脸呜呜地纵情哭出声来。这些天的担忧,以及知道主子失去小皇子的心痛与伤心,已经折磨得她快要撑不下来。终于熬到莫非醒来,绷紧的神经陡然放松,若再不纵情哭泣一场。只怕真会憋出什么病来。

    只是榆钱一向沉着冷静,少有这般失态的时候,一众宫女被榆钱哭得有些慌了。手足无措的站在屋子里。此时屋子外走进来一位宫女,面含微笑向一众宫女道:“你去御书房回禀皇上,就说娘娘醒了。你去打些温水来给娘娘擦脸。你去小厨房看看细粥熬好了没。你去看看冯太医来了没。来了便随时跟着,看有什么帮得上手的。你去……”她的语速奇快。一眨眼儿间,便利落的打发了一众慌乱的宫女,众人都朝莫非行了礼,匆匆忙忙的退了出去。

    待一众宫女都退走了,那宫女才走到床前曲膝请了个安,轻快道:“莫妃娘娘安好,奴婢灵素。给娘娘请安,娘娘醒过来就好了。”一面说,一面软语温言的朝已经止住哭泣的榆钱道:“榆钱这会子可松口气了,这些日子你也没好好用过顿膳,更没能好好睡一觉,待会儿陪着莫妃娘娘进些细粥便回房休息一阵吧?”

    榆钱压住低低的抽泣,应了声“是”,态度极为温和有礼。

    那宫女又温和轻快的问:“令公大人专门差人送来了蒙顶山千年人参,待太医来看过,便给娘娘补身子。娘娘可还想吃些什么?”

    莫妃失血甚多。唇上发白,微微哆嗦。此时只静静听她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串儿,声音若银铃般好听,却也不想打断她。此时听她问自己。微微的摇一摇头,问道:“你怎么来了?”这宫女正是御书房奉茶宫女灵素,李柚身边信得过又极为周全细致的人。

    灵素微微一笑,道:“圣上打发奴婢过来,说榆钱虽然妥帖,却是伤心着,怕没了方寸。又怕别的人失了照应。”

    莫非听见她提及皇帝,身子不由微微一颤,低声问:“皇上回来了么?”

    灵素略一顿才道:“前日天没亮便回来了。一回来就来瞧主子,在外头台阶下站了半日功夫。”说到这里,想起一事,低了声音道:“圣上只带了十余骑策马而回,围猎的行驾都是半日后才撤了回来。”

    莫非心尖儿一颤,欲言又止:“围猎……”

    灵素会意一笑,道:“圣上说了,围猎移到初春进行。”说着指尖遥遥指着莫非脖颈,微笑道:“娘娘您瞧,圣上赏您的。娘娘可千万保重身子。”

    莫非抬手向脖子上摸去,一块冰凉入手,心知必定是块玉佩,也不多想,手又无力的垂下,心中想起自己的月牙玉佩,不禁有些黯然,顿时沉默了起来。

    灵素看着沉默的莫非,很自然的会错了意,便也跟着沉默了起来。

    ……

    沉默被殿外小宫女的低叫打破,“姑姑。”小宫女的声音胆怯而有些微微颤抖。榆钱便走出去,那小宫女道:“常妃娘娘宫里的紫菡姐姐送来了这个。”说着,小宫女递上一个精巧的金丝楠木雕鸳鸯匣子,待榆钱接过匣子,又悄声道:“玉妃娘娘那边也送来了东西,奴婢不敢接……毕竟是不祥之人……”

    “住口!”榆钱连忙打断她的话。虽然玉妃自小产之后便一直有不祥的流言在宫中隐隐传播,但在明仙宫向来是被禁止提及的,“谁给你的胆子?”榆钱的语气越发凌厉,“自己去找侯公公领板子!”

    小宫女不敢辩解,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低低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

    榆钱捧着匣子到莫非跟前打开,莫非见是一长串颗颗硕大浑圆的佛珠,匣子刚一打开,便有甘甜浓郁的香气溢出。以莫非的心境仍然忍不住低低“嗳哟”了一声,浅浅道:“这是上好的多伽罗佛珠,常妃姐姐怎么这样客气。”又朝榆钱道:“选一样像样的回礼,好生给姐姐送去。用心些选,便是没这多伽罗佛珠珍稀,也要能配得上姐姐品格的。”

    榆钱连忙应“是”,又道:“只怕玉妃娘娘那边的人还在主殿候着,说是送了礼来,奴才们不敢接。”

    莫非皱眉道:“这是什么话?你赶快去,接了,好好谢过。”顿了顿又道,“玉妃那边不用回礼,让来的人带一句话,就说,‘我知道了。’”

    榆钱愣了愣,曲膝道:“奴婢省得。”又朝灵素道,“有劳姐姐看着娘娘,我先出去了。”言罢便退了出去。

    ……

    冯太医来诊了脉,只说要静静养着,又开了方子,倒也没说旁的。

    灵素服侍着莫非用了些吃食,又扶着她细细躺好,才源源本本将李柚这两日反常的状况向莫非一一说了,又说了李柚回来那日先去了金辰宫,又来了明仙宫,才去了晗宁殿,晗宁殿出来之后便在明仙宫站了半日,之后两日却没有再去晗宁殿请安,也没有再来明仙宫,只是一味的沉默。反倒是太后,这两日诏了许多老臣喝茶聊天打马吊。

    莫非沉默了很久,才费力地说道:“纵然我知道你是慕容云随的钉子,你这样和我说这些事,我依然会很不习惯。更何况,我和慕容云随闹得并不愉快。还有,慕容蓝走了。”

    灵素轻轻替她把杯子理了理,压低了声音轻巧笑道:“少主说过,您永远是慕容府的三小姐。至于蓝姑娘,奴婢不懂她为什么走,但奴婢曾经听过一个故事,是说人的心和身体可以在不同的地方。”

    莫非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点了点头,断断续续道:“难为……她了……”

    灵素也沉默了很长时间,笑道:“圣上很是惦记娘娘。圣上给娘娘的这块玉……”灵素目光缓缓下移,落在那块晶莹剔透的翠玉上,“这是北庸历代皇帝传承之物。”

    莫非听了这句话,陡然愣住,突然脑海中浮现了许多画面,想起今后要做的事,又想起肚子里那个自己还不知道她存在便消逝的生命,怔怔的两行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

    灵素忙轻快的劝慰道:“娘娘别哭,这会儿可是断然不能够哭的,不然再过几十年,必定落下迎风落泪的毛病。”

    莫非有些虚弱,仿佛无意识般喃喃道:“几十年……”灵素仿佛看看到了她唇边的那丝嘲讽,一面替她拭泪,一面温言道:“娘娘还这样年轻,皇上和少主又这样的关心娘娘,娘娘要多想想以后的日子。娘娘是大富大贵之人……”灵素还在轻快的说着什么,莫非却已经听不进去。莫非脑子中只是很讽刺的想到,如果灵素知道自己以后想要干什么,还会不会说自己是大富大贵的人?还会不会让自己想想以后的日子?

    有些坚持,永远不能改变。

    过了片刻,榆钱进来,身后却是万金来了。一进屋子先是规规矩矩给莫非请了安,“奴才参见莫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莫非听见“莫妃”两字,眉角狠狠跳了两下。虽然适才已经从灵素口中得知册封的消息,却依然极不适应这个封号,总有些忐忑地猜测到底是何意思。只听万金恭谨道:“皇上听说娘娘醒了,打发奴才过来。”说着将一缄薛涛笺双手呈上。

    榆钱忙接了打开却没有看而是直接递给莫非。那薄薄笺纸上果然是李柚御笔,只写了廖廖数字,正是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天涯明月,相思寄与谁?”



第一六一章 慕容蓝的价码

    莫非有些怔怔瞧着那一张墨色凝重,衬着雄峻清逸的字体,正是她画给李柚的那幅画上所题那首诗其中一句。一颗热泪滚落在薛涛笺上,墨迹顿时洇开了来,紧接着那第二颗眼泪又溅落在那泪痕之上。

    榆钱看着那几个字,却是极为欣慰的笑了,只是见莫非那般神伤,本来一肚子话,这情形下,倒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了,只跟着默默垂泪。

    万金有些尴尬的沉默着,心想:莫妃娘娘如今圣宠正浓,指不定便能真正的福贵起来,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人物。思量半晌,方才温言宽慰道:“圣上着实惦念着娘娘,只是碍着祖宗的规矩,不能来瞧娘娘。这两日当值的奴才们回报,说皇上翻来覆去,连着两夜没睡安生。奴才瞧着,皇上的眼窝子都抠偻了。”见莫非泪光泫然,不敢再说,只低声劝道:“娘娘且珍重身体要紧,别为眼下再伤心了。”

    灵素也温言快语的劝道:“娘娘莫要再这样伤心,若让皇上知道,只怕心里会更加难过。为着皇上,娘娘也该爱惜自己才是。”

    莫非轻轻点了点头,道:“拿笔来。”

    榆钱走到门边,拍了拍手掌,吩咐来人极快的拿来了笔墨,莫非挣扎着坐直了身子,颤抖着手,轻轻喘了口气,极其无力的在那排雄峻的字迹下缓缓写了一行字,然后递给万金,低声道:“万公公,烦你将这笺拿回去。”言罢无力的靠在大迎枕上,身子颤抖不止。

    ……

    万金回到御书房,将那薛涛笺呈给皇帝。李柚缓缓打开来,见薄薄的笺纸泪痕宛然。笔锋极其孱弱不稳的题着几个字,正在自己那句诗下:“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李柚顿时有些恍惚:莫名被打入冷宫那日,自己不能去探望,只好让万金偷偷递去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而莫名让万金带回了自己的那张薛涛笺,在自己的那句话下,也是用鲜血歪歪写着“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明妃含冤远去,不知是生是死。唐子俊被迫留在了司兰国。自己此生,恐怕都再难见明妃一面了。此生负了明妃无法偿还。万不能再负了莫妃。

    李柚怔怔半晌,看着眼前的这张笺纸,下面的那行字,仿佛也变成了黯淡的血红色。李柚顿时将笺纸揉成一团,心如刀绞,痛楚难当,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淡淡问道:“说什么了么?”

    万金想了想,才仔细答道:“回皇上的话,莫妃娘娘身子还很虚弱。奴才瞧她挣扎着好不容易写了这几个字,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淌泪。”

    李柚将手上又攥得更紧了些,只是那张笺纸柔薄轻软。恍若无物,他的心却更沉了一分。

    再看不进奏折,李柚在窗边沉默站了很久,便起驾晗宁殿,向太后请安。梅雪寒来报,慕容蓝在给太后针灸调理头风,请皇上稍等片刻。旋即奉了茶退了出去。

    “慕容蓝?”李柚沉默着抿了口杯中有些烫的庐山云雾,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如今莫妃的状况那般不好,慕容蓝怎么会在晗宁殿?前日第一个赶到东山报信的也是她。她,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一些不好的想法情不自禁的浮现在李柚脑海,他突然有些愤怒的将茶盏往案几上重重一放,猛的起身往外走去。

    万金连忙迎到皇帝身后伺候,李柚寒声道:“起驾,去明仙宫。”

    万金一楞,只苦着脸叫了声:“皇上……”

    皇帝冷冷道:“闭嘴,再敢罗嗦,朕这会儿就打发你去涮马桶。”

    万金哭丧着脸道:“皇上,若叫人知道了,只怕奴才连去涮马桶的命都没有了。”

    李柚心中有事,没心思理会他,只冷声道:“那就别让人知道,你和王卫陪朕去。”

    万金不敢再劝,自然没有人敢劝,皇帝面上的隐怒仿佛随时可能爆发,眼中的明亮仿佛随时可能化成熊熊燃烧的火焰。

    ……

    然而李柚的脚还没有踏出殿门,便被太后略微疲倦的声音唤住。李柚回过头去,脸色已经平静得看不出任何表情。

    如今见着李柚,太后面色虽依旧如常,心中却不免有许多不自在。李柚倒仍是行礼如仪:“给母后请安。”

    太后亲自扶起他,笑道:“听说你这两日膳食不好,昨儿晚膳也没用,这样不好,今儿便在这儿陪母后随意用些晚膳,再说是年轻的身子骨,这日理万机的,也要好生养着。”

    李柚静静道:“遵旨,谢母后关心。”

    太后拉着他的手坐下,才道:“陪母后说说话。”

    李柚眼神扫过太后身后垂着眸的慕容蓝,眼睛不禁微微眯了起来,淡淡问道:“这位是慕容家的蓝姑娘吧?”

    慕容蓝连忙上前一步,曲膝道:“奴婢慕容蓝,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柚只作不经意的问道:“你怎会在太后宫中?”

    太后缓缓抚摸着手腕上冰寒玉魄镯,柔声道:“这孩子,哀家早该跟云随要了,也不至于受这么些苦。这孩子精于药理,连针灸之术也极为了得,哀家这头风经她两日针灸调理,竟好了许多。”

    皇帝望着慕容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如此,便好好的替太后调理身子,过些日子再回明仙宫不迟。”

    慕容蓝面色陡然一变,望向太后。

    太后当下便对李柚道“哀家正想和你说起,哀家打算好好抬举抬举这孩子。虽然只是旁系嫡女,毕竟也是功臣之后,也是姓慕容的,在这宫中许多年也没个名分,整天奴婢奴婢的唤着,哀家听着心疼。”

    李柚淡淡的道:“宫里的规矩,她是莫妃带进来的,便是莫妃的贴身宫女,不能逾制。”

    太后笑道:“莫妃前儿已经赶她出宫了,是哀家瞧她一身本事觉得可惜,厚着脸皮留下了她。如今她已经不是什么贴身宫女,哀家打算收她为义女,也算不得逾制。”

    李柚眯着眼看着慕容蓝,仿佛想从慕容蓝此时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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