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手指-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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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奔了上去,疯了似地,却跌了一跤,可是,她居然不顾自己是不是摔伤了,又踉跄着爬了起来。她的视线早已模糊了,那两副似乎是突然才出现的棺材却显得异常显眼——明明两个小时之前还不在那里的棺材现在已经明摆着就摆在了那里。
这大概就是人生了,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你的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当她来到棺材旁的时候才发现,棺材里面是空着的——里面什么都没有,而院子里也没有看到家人在。
她坐地上大声哭了起来,任那尘土将自己那喜爱的衣服给弄得脏了。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她大抵已经知道了现在在她家中已经发生了什么。
谭子的影子突然闯入了她的脑际,她起身,低头朝门外冲去,却被撞倒在了地上,抬头一看,竟是几个人正往外面进来,而他们肩上都有着一根木头,木头是连着那巨大的绳子绑在了一副棺材上的!
又一副棺材正准备摆到院子里!
死了的人不止两个!至少三个!
“这到底是怎么了!”她不让他们进来,横手拦在那里,“这是我家,不是棺材铺,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最前面那人吃了一惊,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看起来还是刚刚不知道在哪里漆好的棺材散发着一股同样的恶臭,就横着门中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
她抽泣着,依旧拦在了那里,怎么也不愿意退开半步。
这一切都是她无法理解更加无法接受的——明明十来天之前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为何现在成了这么一番模样?
她不接受,也不愿意接受这么一个事实——“这都是梦是不是?都是梦是不是?!!你们快点让我醒来好不好,我不想再继续做这个梦了。”说着她走了过去,急急地抓住那人的衣袖——“你告诉我,这只是梦是不是,是不是?这不是真的,是不是?”那人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小玉!”她听到门外的一声大喝,“不要再胡闹了!”川小强的声音。
他的眼睛已经红了,却没有流下眼泪。
她张开的双臂突然落了下来,却还是没有走开,视线早已变得模糊了。
突然,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猛地抱住了——川小强已经将她挪开了,将她拥在了怀里,“小玉,过几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么?”
他没有说别的,却低声在她耳边说了那么一句话,难免让她有点意外了。
“这是……真的?”她将川小强推开了,面对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身后的那副棺材又缓缓地被抬了进来。
她的视线随着那棺材的移动在移动,整个世界突然成了一片白色的,连那棺材都成了白色的。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三副摆在一起的棺材的时候,我眼中的一切都成了白色,仿佛自己在了一片雪原之中,根本就找不到了自己所处的位置,连我哥的那张脸都是苍白的,也如那冬天的雪花一样。我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动弹了,却又能够十分深刻地感受到一股寒气正在往我的骨子里钻去,真的,那是我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感觉,比那梦境里面还要恐怖得多了。”她是这么对张馨说的。
川小强只微微地点了点头,却仿佛是将她推入了冰窖一般。
之后的一些事情都是那些和入棺有关的事情。
川小仑是在她祖父的床底下找到的,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臭了——死状十分怪异,一脸的恐惧,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是张开着的,一直都没有闭上。而据那有经验的老医生判断,他很可能是受了过度的惊吓而死的。
她的祖父是在发现川小仑之后没多久便去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小仑的死讯,然后又被打击了一番。抢救无效,医院下午五点半宣布死亡。
他的父亲则是在去寻找小仑的途中发生了车祸。他们租了一辆车,正欲继续往更远的地方寻找,结果是中途发生了车祸,车上坐了七八个人,只有她父亲死了。其余的最多也只是受了点轻伤。
川小强当时与他父亲在一起,而他父亲也没有当场就死了,而是说了几句话才死了。
他那时候已经受了十分严重的伤了,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至于那几句话,大家也都是早已十分熟悉了的——马上离开,不要再回来了,永远!几乎就和川小涛所说的一样。
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禁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冷了起来——三个人说了同一句话!如果川小涛死前见到了什么,她相信,她的父亲死前应该也见到了些什么,甚至川小仑死前也可能见了些什么。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呢?
知道答案的似乎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便谭子,那个也让自己离开,不要再回来的谭子。
他们几乎将全镇所有的能够做法事的人都请来了——实际上那也只是五六个人而已,在这个镇上,还没有哪次更没有哪一家同时死这么多人的。
那时候,她自己都觉得,似乎他们这个家在一瞬间便没落了,而且,没落得十分彻底。
整个屋子里满是那些做法事的声音。她就那么静静地跪在地上,几乎什么都不想,就那么跪着,像一个木头一样。
对她来说,这已经快是自己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似乎整个小镇都在哭泣一般,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她已经决定了,这件事之后一定要去桂花山找那个男人,让他好好对自己说清楚这件事。至少,他比自己了解的要多。
这事的打击不可谓不大,祖母也卧床不起了。伯父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伯母则哭天抢地地嚎叫着,似乎比她母亲还要伤心一样。而她的母亲,自打这件事发生的那天起便变得恍惚了,什么也不说,只是那么坐着,连东西都不吃,那头发也似乎在一夜之间变白了。
第三天,伯父走过去安慰母亲,真的,只是安慰而已。她知道虽然他没有什么表现,但是她可以很深刻地感受到他的心疼。
那时候她正跪在地上,恰好可以远远地看到正呆呆地坐在堂屋里的母亲,脑袋和往常一样左右摇摆着。
他们知道母亲是受了太大的打击才那样的,可是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早已让现在正独力支撑着这个家的大哥根本就无暇顾及这些事。那时候她大哥的想法是无论大伯是不是同意搬出去,他们都要搬出去的,至于财产,那就按人分配好了。
她看到伯父缓缓走了过去,低头对她母亲嘀咕了几句,然后便看到她母亲狠狠地镇了一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母亲突然大叫了一声。
那时候她早已心力憔悴了,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这件事——刚开始,这件事本来看起来就只是一件意见出现分歧的小事而已,最多也就闹下口角的。
她没有再看那边,而是继续望着地面发呆。
“不可能!这不可能!”又是她母亲的几句咆哮。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双手遮住了两耳,却还是可以听到那些声音。
“你再说,你再说我就杀了你!”母亲的声音更大了。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她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可是,她却听到了更大的一声尖叫——她可以肯定那是她大伯母的声音。
真的,她完全没有想到为何会发生这样一件事情的,原本事情就显得够复杂了。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谁也无法预料的,连当事人都不敢相信。
当她抬头的时候,她看到她大伯的脖子上正有一股液体疯了似的往外喷了出来,母亲的手上拿着一把大剪刀,脸上却还带着一种让人觉得恐怖的笑。大伯母则站在门口的一边,已经被吓住了——她大伯很快地伸出手去将自己的脖子捂住了,那液体却已经顺着他的双臂直接落到了他那纯白的衬衣上。
她也被吓住了,她那奇怪莫名的动作也让在场的每一个道士都吓住了,他们纷纷转过头去的时候,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这里发生的一切。
是啊,那谁能相信呢?明明眼前的一切就足以让人十分费解了,可是,又一件事情还是在他们眼前发生了——她母亲在她大伯的脖子上狠狠地扎了一剪刀,将他的大动脉给扎了个极大的伤口。
她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了神来,一边朝堂屋跑去,一边大声叫着:“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救人啊!”
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太快了,根本就没有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真的,一丝机会都没有。
当她来到堂屋的时候,她母亲手上依旧抓着那把依旧在滴着血的剪刀,正一脸喜悦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的那种表情却又让人觉得十分恐怖——她很确定,母亲已经疯了,这个素来坚强的女人——在经受了这么多的打击之后终于还是疯了,彻底地疯了。
“抓住她!”她一边蹲了下来,一边大喊着。
那时候,已经来了很多人,虽然大家人多,可是也不敢轻易靠近,因为她手中还有一把血迹尚未干去的剪刀,而那把剪刀的口子又是对着外面的。不过,没有多久,大家还是将她制服了,并且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危险,又或者是说,根本就没有危险。
她几乎是让他们将自己抓住了,然后绑了起来。然而,她脸上的那个诡异的笑容却一直都没有散去。
屋子里已经满是血腥味,和那浓浓的桂花香以及那漆味和在一起,显得十分怪异。
“快点送医院。”她已经将自己身上的一只衣袖给猛地扯了下来,正欲将那个疯了般往外流血的伤口给堵住。
他的脸色已经苍白了——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眼睛微闭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经不行了。他嘴巴又微微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足以让她听到的声音。
“你想说什么?”她竟然发现自己哭不出来,只是觉得很急,而心中却似乎又有一万根针在扎着一样。
他又微微动了下嘴唇,吐出了一两个可以让她听到的字,却不是那么清晰。
她俯下了身去,将耳朵紧紧地贴着了他那同样几乎已经让她感受不到温度的嘴唇——几乎一模一样的场面,她听到的却还是那几乎一样的话——尽快离开,不要再回来了,永远。
又是这句话!她的心猛地一震,连忙问——“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没有了反应。
她抬起头,发现他已经死去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也很不愿意相信这发生的一切。
身下,他的脖子上已经不再那么流血,颜色依旧是灰色的,而那衬衫却显得异常得白,虽然不再那般纯净——在她的眼中,一半苍白,一半成了黑色。
她伸出手去将她大伯的眼睛轻轻地给合上了,“你们再去置办一副棺材。”话语才一落下,她便听到几个人已经跑了出去。
“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突然感受到额头上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那里。
她知道,那肯定就是他大伯刚刚喷射到上面的还没有凝结的鲜血,她还是伸出手去抹了一下,然后又放到了自己面前,果然——还是黑色的,就如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一般。
桂花魂 第十六章:尸变
更新时间:2011…12…28 11:16:43 本章字数:4867
院子里已经摆上了四副棺材,道士的数量却没有增加,还是那么几个人。一切都显得异常地冷清,来吊唁的人不多,即使来了的,也只是表示一个意思,很快便又离去了。
川小强回来的时候也狠狠地吃了一惊,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将事情办完,事情便又已经发生了——如此下去,下一个会是谁呢?他们所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而流有川家血脉的,只有他们两个了。
她清楚地记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重病不起的祖母居然在了门外,然后嘴里嘀咕了几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手中的那一串佛珠被她转悠得咋咋作响。可是,才一眨眼便又不见了她的踪影。
当她马上赶到她祖母的房间门口的时候,突然觉得那昏暗的屋子里阴气极重,她才推开房门而已,一股寒气便已经朝她袭来了。
她很犹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进去,最后还是咬紧牙关走了进去。
里面的灯泡大概是一个不超过十瓦的白炽灯泡,发出的光原本就不怎么强,再加上那天本来就非常黑,属于阴天,而且那时候已经天黑了,房内显得昏暗极了。
她可以看到她的祖母还是躺着那里,看起来十分安详,即使离她有差不多两米她都可以听到她那均匀的呼吸。当然,不知道那是不是只是她自己的幻觉,反正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她是可以听到她祖母那十分平静的呼吸的。
她的佛珠就摆在窗前的那条凳子上,就和往常她睡觉时一样。
她转过了身去,四下看了下,除了看得到外面透过的一两束灯光之外,什么都没有都没有看到,与以往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
里面有一个书架的,不大,只放得下十几二十本书而已。
她走了过去,将书架上的一盏灯的开关拉开了,灯却没有亮。
借着屋子里那微弱的灯光她可以看到那上面已经有一层灰尘了。
她手指指着上面,从右至左划了过去,一本本仔细地看着,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眼前的这本书之前的灰尘上划出了一条隐约可见的痕迹——那本书可能最近移动过。
她心中生出一线希望,赶紧将那本书抽了出来,果然,她回头看那上面的痕迹的时候,那道印痕显得更加明显了。
她并没有马上翻看,而是继续看着之后没有划过的那些书,其它的已经没有那种现象了,看样子最近只有这本书被动过。
那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坏了,而那时候她又极度地想快点知道里面到底是不是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她便不得不回到了房间中央的那个灯泡之下。
那里是有一张圆桌的,圆桌的正上方便挂着一盏灯,那灯挂得不是特别高。她记得她祖父有时候就是在那里看书的。
屋内凉风飕飕了,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抬头看床上的祖母依旧在那里躺着。
那床已经显得太宽敞了,又或者是说那显得有些过于空洞了。
她坐了下来,先是看了下那个封面——这是一本十分古老的类似于账本的书,那纸页都已经泛黄了,那厚厚的牛皮纸封面上纸写了几个字——川氏族谱。
那个谱字早已模糊不堪了,是她自己猜出来的。
才看到这几个字她便心跳狂乱不止了,她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当她打开的时候,她不免有些失望,前面的很大一部分已经被撕去了,而且撕去的年代似乎都有点久远了,那撕开的那条痕迹几乎已经和里面的纸张成了一个颜色。
里面的第一版最开始写着的便是这么几个字——这件事真的有些不可思议。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还打上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符号。在那张纸的最后,那人只留下了这么几个字——这件事一定要慎重!慎重!中间却几乎什么都没有记录,而是一大堆的杂乱无章的符号。
她知道之后肯定还会对此做出某些提及的,正欲继续往下一页看的时候,突然觉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冷了起来,几乎在同一时刻,她发现地上有一个影子正在朝自己靠近。
她马上抬起了头来,于是,那成了她这一辈子最难忘的一幕之一——她的祖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双手无力地低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