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五奉天(完结)-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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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
雨无瑕神情一黯道:“是无瑕冒昧。”
长孙月白转身出门,追上凤西卓,“凤姑娘?”
凤西卓回头看到他,先是一怔,随后恍然,从袖中飞出一条蚕丝缠住他的小指,微笑道:“走吧。”
驴肝肺(下)
凤西卓原本打算先送长孙月白回去,谁知到了后来,自己又成了被送的那个。
“长孙世家的房屋真多啊。”她情不自禁地感慨。
“凤姑娘若是不喜欢,外府可以改建成牧场。”长孙月白一本正经地提议。
凤西卓从他表情里看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只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倒也不是,只是每次都劳烦长孙公子……”
“月白。”
凤西卓被他抢白得一怔,“什么?”
“凤姑娘上次已经答应叫我月白。”
“有吗?”看他表情不似说谎。她努力回想。
长孙月白黯然一笑,“或许凤姑娘不记得了。”
“你不是也一直凤姑娘凤姑娘的叫?”
他沉默。
扳回一城。凤西卓暗暗得意。
“那……月白该如何称呼凤姑娘为好呢?”他轻声道,脸微微偏向另一边。
凤西卓愣住。
小径寂寥,默至绿园。
长孙月白驻步园外,“凤姑娘好好休息。”素洁如白莲的衣袂在转身时落寞飞扬。
“月白。”凤西卓突然叫道,见他回头,爽朗笑道,“叫我西卓吧。这可是师父才有的殊荣哦。”
长孙月白低喃道:“师父么?”抬头时,笑容瞬间绽放,意味深长。
她虽然觉得长孙月白态度奇怪,但眼下秋月的事占据她大半心思,自然无暇深究。
秋月此举虽然出乎意料,但还在情理之中。在百花洲,莫说失去贞洁,哪怕一着踏错,都可能是万劫不复。秋月在未知长孙月白愿意替她赎身之前,选择尚谆也是逼不得已。但如今她既然已经一口答应尚谆,长孙月白势必不能再从一个大宣王爷手中抢人,事情也变得愈加复杂。
尚谆迎秋月进门的目的不外乎两个,打击她,牵制她。因此秋月未来在顺平王府的处境可想而知。
门外突得一道疾风。
凤西卓随手从空中一捞。
掌心摊开,一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石子。
她打开门。陈虞昭端立在院落正中,看到她时,目光微凝。
“想找人吵架的话,出门往左。想找人打架,出门往右。”凤西卓抱胸道。
陈虞昭道:“我是来送建议的。”
“我看上去像是会听别人建议的人么?”
“你不想听,也许秋月想听。”
凤西卓已经不想问他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秘密在这个地方是奢望。她无奈地看着他,啪得打了个响指,“进来坐。”
“不必。”他淡然道,“我与你,还没到这个交情。”
“没交情却眼巴巴地跑来提建议。”她眨眨眼睛,“为什么?”
他坦白道:“因为对我有好处。”
凤西卓迈出门槛,站在阶梯上,“以你的为人来说,这个理由听上去很真实。”
陈虞昭不理她的揶揄,“你不想把秋月从尚谆手中救出来吗?”
她诚实道:“想。你有什么办法?”
“尚谆现在最怕的人是谁?”
“皇帝?”难道让她闯皇宫,逼着皇帝下圣旨让尚谆乖乖就范?
他看她的眼神近乎在看白痴,“……”
“尚信?”不过自从那天以后,他不扯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他不再指望她的脑袋,“是尚乐舞。”
“不认识。”
“……景曦郡主。”
凤西卓愣了下,“为什么怕她?”就算她哥哥是尚翅北,但还没强大到让一个王爷害怕的地步吧?
“因为尚谆这次来樊州的最大目的,就是接近她。”
凤西卓想起第一次遇到尚谆,他正是要为景曦郡主讨公道,“难道皇帝想让他们结亲?”
“不错。”
她的思路豁然开朗,“但他与秋月的事情,必然会令郡主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但是他怎么说也是皇帝的亲弟弟,就算事情办砸了,顶多是骂几句,不痛不痒的,还不至于让他害怕吧?”
陈虞昭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皇帝。”
“他又没给我机会去了解。”
陈虞昭发现和她讲话,必须时时刻刻记住自己上一句讲了什么,然后尽量不要去听她在讲什么,不然很容易忘记重点。“你知道阮东岭为何会离开皇宫么?”
“因为钟皇后的死?”
“这是契机。就算没有钟皇后这件事,他也总有一天会被迫离开那个地方。”
“你是指皇帝?”
他转头看着她,缓缓道:“或许,你可以称他为——暴君。”
“但对于亲弟弟……”
“就算是亲弟弟,也不敢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去试探暴君残存多少仁慈吧?钟皇后还尸骨未寒呢。”
凤西卓呷了呷嘴巴,“所以若是景曦郡主出面,尚谆定然不敢不给面子。”
“恩。”
她想了想道:“你有什么要求?”
他皱眉,“要求?”
“你洋洋洒洒说了这么一大堆,难道不是为了那张牛皮?”
“你要给我?”
“你若是肯帮我说服景曦郡主的话,我就给你。”反正她有两张,多一张少一张无所谓。
陈虞昭沉声道:“我帮不了你。”
凤西卓一愣。
“不过你可以帮你自己。”
“我是强盗,你是世子……你觉得我会比你更有面子?”
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你不知道?尚翅北已经向皇帝宣布你是他的意中人。”
凤西卓差点被口水噎死。“谁是谁的意中人?”
他看她的目光有点同情了,“你是尚翅北的意中人。至少他是这么告诉皇帝派去结亲的钦差的。”
她垂头沉默半晌,突然抬头道:“好个一石二鸟之计!他不想和皇帝攀亲戚,所以随便拉了个人来当挡箭牌,而我这个曾与他有小小过节的小人物自然当仁不让。一来我无权无势,软弱可欺,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二来他是四大公子之首,皇帝想要攀亲的对象,如此一来,我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也许是真的。”
“那母猪会上树。”以尚翅北的城府,与其相信他会喜欢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人,还不如相信他会喜欢一个并肩作战的男人。
“即便如此,尚乐舞碍于这层关系,也不能不给你面子。”
凤西卓没好气道:“那么我还要谢谢他的利用咯?”
“互相利用,不是么?”
她见他难得苦口婆心,不由疑惑道:“我听来听去听不出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自然有的。”他冷冷一笑,“如果事败,尚谆为了推卸责任,必定会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将罗郡王府贬得一文不值。罗郡王府与朝廷的关系就会雪上加霜。如果事成……于我也没有损失,不是么?”
“你不怕皇帝与罗郡王府结亲后一起对付兰郡王府?”
陈虞昭道:“结得成亲再说。”
“看来你更有把握会事败。”
“那你试不试?”
“试。”凤西卓苦笑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雾中人(上)
陈虞昭的话好象一把钥匙,把凤西卓从自己、秋月和尚谆三个人利害关系的小圈子里拉了出来,视野顿时开阔。尚谆的身份是王爷,背后是皇帝,光用武力显然无法解决问题。事实上,他只用了一句话,就让秋月乖乖跟他走。
在这点上,凤西卓万万难及。但这样的身份和背景势力显然也有不小的麻烦。陈虞昭所展开的,正是这张关系网。
如今皇帝、兰郡王府、罗郡王府正处于三方角力,尔虞我诈,关系暧昧的僵持局面。
明面上皇帝对罗郡王府百般宠信,对兰郡王府横眉竖目,但实际上,罗郡王抢了新雍,占了半个瑞州,等于打正旗号要争江山,皇帝除非是白痴,不然暗地里铁定把他恨得咬牙切齿。而罗郡王府与兰郡王府似乎同仇敌忾,站在一个战壕,但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谁不是眼巴巴地希望别人两败俱伤,自己笑到最后?
所以皇帝准备联罗灭兰。先是想用联姻拉拢尚翅北,却被他用她当垫背给挡了过去。其后,皇帝又想出用尚谆与景曦郡主结亲来牵制罗郡王府。尚翅北这次显然没有明确拒绝,想必是不想做得太绝,弄僵与皇帝的关系。于是,就有了尚谆尚信借半月宴之名,行亲近景曦郡主之实。
且不说尚谆与景曦郡主二人彼此对对方的印象如何,只说在同一个府邸内,尚谆对别的女子非礼在先,纳房在后,这对一个正被他追求,甚至有望结亲的女子来说,无异羞辱。景曦郡主除非对尚谆爱得死去活来非他不可或是另有打算,不然……这绝对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拒绝借口。就算皇帝知道后,除了把气撒在不知轻重的尚谆身上外,别无他法。
但是,若事情真发展到这一步,对凤西卓来说,是半点好处也无的。她的目的是想尚谆放开秋月,如果景曦郡主真的与尚谆闹翻,那尚谆就算把秋月绑在身边折磨,也决不会轻易放手。尽管这个结果从目前来看,最为可能。
陈虞昭也是看中了这点,才怂恿她找景曦郡主去搅尚谆的局。毕竟皇帝与罗郡王府若成功联姻,第一个头疼的绝对是兰郡王府。
若是这样,凤西卓是决不愿意去做的。
三方之中她虽然因为自在山寄宿的关系而略微倾向于兰郡王府,但这不表示她愿意去当别人的枪。
不过他的话还是给她打开了另一道门,自己先前的行为虽然平息了一时的怒火,却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要对付身为王爷之尊的尚谆,就要针对随王爷这个身份而来的负担。景曦郡主与尚谆的关系的确可以好好使用,问题就在于如何去用。
最好能让尚谆为了景曦郡主而放弃秋月。但达成这个结局的先决条件就是……郡主抛出一个能让尚谆上钩的诱饵。
凤西卓看着窗外渐渐黯淡的天色。分析固然做得十之八九,但点子仍是一片空白。或许……她可以利用尚翅北意中人这个身份?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躲在房间里想不出办法,凤西卓只好亲自跑去会一会那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罗郡王府郡主。
见郡主没有想象中的难,事实上她只报了个名字,就被请到花厅等候。
花厅左边连着个小内室,中间用珠帘隔着。珠帘两旁各挂着一盆吊兰,黄绿的叶子从瓷盆里溢出,状如喷泉。
凤西卓一杯茶水见底,才听到小内室有稀琐人声。
“凤姑。”清脆如珠落玉盘,字字穿透珠帘。
凤西卓道:“郡主吉祥。”虽然隔着帘子,她依然站起来抱了抱拳。
“乐舞在平城就久闻凤姑大名,不想竟会在樊州相遇。”她说话有种特属于上位者的凛人气势,倒不像是深居简出的闺中少女。
凤西卓无暇细想,只是赔笑道:“所以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尚乐舞轻笑道:“那凤姑又是因何来此与乐舞相逢?”
“明人不说暗话。郡主一听就是爽快人,我也不兜圈子,实在是……”她干咳一声,“有事相求。”
尚乐舞似乎愣了一下,大约顿了几眨眼的时间才道:“请说。”
“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她一直对我说生平最景仰的人便是郡主,更时刻提醒自己要以郡主为楷模,如今她被恶人囚禁,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凤姑是指秋月姑娘?”
凤西卓听她说得这般平静,显然早有耳闻,心顿时凉了半截,“正是。”
“顺平王论爵位尚在王兄之上,区区乐舞,恐怕无能为力。”她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若她说与顺平王毫无关系,那凤西卓自然无法再劝,但她说的是指爵位高低,反倒让她心里燃起一线希望,要知道当今天下现在最虚的就是爵位。不信让尚翅北选,是愿意挑尚谆当部下,还是张多闻。
“公理不□份贵贱,只分对错。顺平王此刻需要的是一个警钟,郡主德高望重,若能出马相劝,定然能让王爷幡然醒悟。”凤西卓大肆派送高帽。
尚乐舞不咸不淡道:“凤姑言重。乐舞人微言轻,难当大任。长孙公子既为半月宴之主,又是天下首富,由他出马,胜乐舞百倍。”
凤西卓语塞。有眼睛的人都看到,长孙月白生辰那日中午,尚谆与他的态度绝对称不上友好。
“凤姑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尚乐舞见她久不回答,顺口转了个话题。
她无声叹息。
“乐舞曾听王兄提起凤姑,赞曰……”她悠然道,“忠肝义胆,谋定后动。”
凤西卓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确定是指我?”
“乐舞现在也不敢确定了。”她顿了顿,别有深意道,“似乎没有自在山众人在凤姑身边,凤姑处世做人少了不少后顾之忧。”
凤西卓被她这么一说,蓦然反省。的确,在邢晓晓,邢师他们身边时,她肩扛责任,事事步步为营,生怕行差踏错半毫。但少了他们,自己便抱着有命一条,爱要不要的心态。若非如此,秋月也不会被她拖累至此。
她闭着眼沉默片刻,突然睁眼道:“听说我是你哥哥的意中人?”
尚乐舞被她问得一愣,半天才道:“是又如何?”
“那我可要好好考虑……要不要跑去罗郡王府当王妃了。”
“有凤姑当王嫂是乐舞的荣幸。”
“你不阻止?”
“为何要阻止?”
凤西卓说不出所以然来。
尚乐舞道:“莫非凤姑怀疑王兄的居心?”
凤西卓被她说郁闷了,“难道不该怀疑?”
“凤姑何需妄自菲薄。如凤姑这般巾帼女子,天下男子是求也求不来的。”
“我脸皮虽然厚,但厚得也很有限。”凤西卓略显腼腆道。天下四大公子之首的尚翅北对她情由独钟?虚荣心很希望是真的,理智却清楚地告诉她,绝对是假的。
尚乐舞轻笑一声,“乐舞只是想代王兄表达他的想法罢了。所以凤姑若要驾临罗郡王府,罗郡王府举府欢迎。”
“包括南月绯华?”她突然想起那个红衣如焰,妖魅难测的异国男子。尽管每每见他,都有种说不出的压力,但人走茶冷,坏的沉淀在杯底,好的荡漾在水中,回忆起来,心里反倒挂出几丝缅怀。
尚乐舞笑音一顿,“他还不算罗郡王府的人。”
“是现在不算,还是一直不算?”
“凤姑很关心他?”
“毕竟是故人。”她说完,才发现自己又扯远了,赶紧扯回来道,“依郡主之见,秋月可有逃出升天的希望?”
“我若是凤姑,一定先想,秋月自己想不想逃出来?”
凤西卓怔住。
“凤姑以前谨慎是因为责任心。凤姑如今卤莽,也是因为责任心。不过若被它蒙住眼睛,会迷失真相。”
凤西卓将茶杯放回桌上,站起身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凤西卓多谢郡主。”自从来了樊州之后,她似乎一直在十年十年的读书。
“乐舞还是那句话,凤姑若来频州,罗郡王府上下倒履相迎。”
“我实在是受宠若惊。”被贬惯了,一下被捧得这么高,还真是不习惯。
等她走后。一个老嬷嬷从窗外跳进内室,“郡主,万一她真的跑来当王妃的话,怎么办?”
“她不会的。自在山的凤,怎么会甘心囚于名利?”尚乐舞绝美的脸蛋露出一丝浅笑。
“这可难说。”老嬷嬷不放心地嘀咕道。
“那……就让她当。”
雾中人(中)
陈虞昭的如意算盘打得劈啪响,妄图搅乱湖水作壁上观,偏偏他遇到的是从罗郡王府出来的狐狸。有其兄必有其妹,尚乐舞的精明善谋与尚翅北如出一辙。
尚谆和秋月的事的确是一张很好的牌。但再好的牌一旦打了出去,自己就会陷入被动地位,非得等对方亮牌后才能知道结果。与其如此,还不如把好牌牢牢地拿在手里,先看清楚别人出的牌再决定如何行事。
显然对于尚谆,尚乐舞是准备装聋作哑到底,拖到半月宴结束再说。至少在双方各自回家前,保持井水不犯河水。若以后皇帝再有举动,自有尚翅北出面应付。这一招,恐怕也是尚翅北事先嘱托的。
不过如此一来,秋月的事,就指望不上她了。因为能对尚谆纳妾指手画脚的,只有顺平王府王妃,或准王妃。尚乐舞既然无意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