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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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像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余萧呼一下站了起来,瑟瑟发抖,他顾不得身上的水,冲进客厅,拿起沙发上那张照片。
遮住那个女人的脸,只露出眼睛,余萧呆住了。
那双眼睛的轮廓跟冷桃极为相似,甚至连睫毛的形状都差不多。
冷桃没有习惯化妆,最多是抹点口红,她的睫毛不算浓密,但是长而微翘,尤其是眼角,跟照片中的眼睛一样,连双眼皮的痕迹和走向都差不多,有所不同的是,冷桃的眼睛里从来没有这样的紧张和戒备,有的只是流淌着的温柔和安慰。
余萧的手缓缓移动,露出的那个女人的眉毛和额头,他皱起眉,照片中的女人有流海,看不出额头的形状,眉毛也比冷桃的粗,加上这部分再看这双眼睛,相似的部分就没有那么突出。
余萧沉吟,冷桃是孤儿,从来么提过自己的父母,确切的年龄也没说过,会不会……她就是走失的那个孩子?
不可能。余萧再次摇头。那个被叫作小毛丫的孩子走丢时只有三岁,一个三岁的孩子迷失在荒山野岭,能生存的系数很小,而且冷杉曾经说过,酒吧是冷桃家的祖业,是冷桃继承过来的遗产,如果是龙家的产业,老杨去调查的时候不会没查到。可是冷杉的话又有多大的可信度?
余萧仔细去回想,惊讶地发现冷杉说过不少的假话,或者半真半假,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冷杉的话。
不会的,这么多人,不可能这么巧,更不可能与这些案件有关联的人都出现在自己身边。余萧一个劲地安慰自己,再说冷桃似乎没到过桃花山。
箐箐是单独的,跟冷桃冷杉两姐妹没有关系。余萧一直坚持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甚至他对他们的感情也是不一样的,箐箐是自己的亲人,那种割舍不下的亲人,她已经在他的生命里种了根发了芽,要连根拔除除非是要他的命,冷杉只是朋友,他很喜欢的一个异性朋友,他没有爱上她,余萧现在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他喜欢和冷杉在一起,只是因为她可爱,更是因为她的外表有点点像箐箐;而冷桃,余萧的呼吸又艰难起来,她对他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是一种迷惑,像巨大的旋涡,他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不是爱。
有的女人会让你渴望,又的女人会让你安心,箐箐是后者,余萧怀念起有箐箐的日子,那种踏实的日子,没有太多的想法,一切都是平实和自然的,虽然现在想起来,他或者并没有真正了解过她,但是有她在的时候,他觉得他已经获得了全部。
夜已经深了,三个女人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里转动,冷杉只是在俏皮地笑,箐箐出现的时候他感觉到的是心痛和不舍,而想起冷桃是一种别样的紧张和刺激。
余萧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命里会出现很多女人,他为自己设计的生活也是简单的,遇到一个好女人,和她结婚生孩子,慢慢变老,如此而已,没料到这个他愿意和她相伴终身的女人突然消失,而随之出现的是两个难以抉择的女子。
换句话说,他似乎走起了桃花运?
余萧深深地吸气,乱烘烘的脑子平静了一点,窗外的夜空特别的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幕之下他想象着桃花山的轮廓。
好像很多事情都跟这座山有联系。
龙程的三岁女儿在桃花山丢失,之后龙程死在山上;箐箐的父亲去过桃花山,然后疯了,不久莫名其妙地也死了,还有那个伍医生,退休后突然回到h县想找回龙教授的女儿,却沦为流浪汉,死在下游路电机厂宿舍门口……
下游路18号?余萧又皱起眉,从冷桃酒吧的后门那条小路走出去就是下游路18号宿舍区,这么巧?余萧的眉头越皱越紧,自己春节从h县回去路过酒吧附近的时候看见路边死了人,现在想起来,时间地点都对,那个人就是伍医生。如此说来,凶手活动的范围也离冷桃的酒吧不远,加上余萧是因为迷路到了桃花山,认识冷杉继而认识了冷桃,会不会……?
余萧不敢也不愿意再往下想,而且他觉得不该这么不厚道地把冷桃两姐妹拉扯进来,一个箐箐都让担心的要命,再加上冷桃冷杉,还不如直接叫他去死。可是说不担心是假的,如果桃花山真的是凶手藏匿的地方,那冷杉的安全就是迟早的问题,至少他应该提醒一下她,余萧后悔没有问冷杉出门有没有带手机,犹豫良久,余萧还是鼓起勇气再次拨通了冷桃的电话。
“你还没睡?”冷桃一如继往的语气疏淡,她只有妹妹面前才对他稍微热情一点。
余萧的心跳又一次莫名地悸动,他真的无法把握冷桃的心思,并且很自然地想起那天晚上在他怀里绵软的身体。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冷桃再问,余萧仿佛看到她微带讥讽的笑。
“冷桃。”余萧叫了一声又闭紧了嘴巴,脑后的火焰又要成燎原之势,他怕自己说快了会把“我想你”三个字冲口而出。
“说吧。”冷桃轻声说。
“你能不能劝劝冷杉?”余萧终于说,一边用手使劲掐自己的腿,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劝她什么?”冷桃似乎有点担心。
“劝她把那片林子包给别人。”余萧急忙说。
“哦——”冷桃明显地松了口气,又问:“为什么?”
“我说不清楚,那个山上有危险。”
冷桃没接话,只听见低缓颓废的音乐,细碎,搅乱思维。
“你在哪里?”冷桃缓缓地问。
“我在……h县。”
“找到箐箐的下落了?”
“你怎么知道她叫箐箐?”余萧愣了一下。
“冷杉说的。”
“哦。还没有。”余萧停顿片刻又说:“我有朋友在帮忙查,现在看起来,都跟桃花山有关系。”
“都?”冷桃惊讶地问。
“我说不清楚,你也别问,你只要告诉冷杉少去那里就行。”
“好,我转告她。”
“还有!”余萧咽了口唾液,压低了声音:“你晚上少出门,酒吧多找几个保安。”
“嗯。”冷桃说。
余萧反倒呆住了,他以为冷桃会问他为什么,没想到她很顺从地就答应了,她一声“嗯”让余萧的双腿直发软,说不出的感动。
“还有吗?”冷桃又问。
“没有了,你早点睡。”余萧艰难地道了晚安,就急忙挂断了电话,再说下去,他很难保证自己不说出肉麻的话来。
三十二
过了几分钟,余萧的心还在乱跳,以前他每次见到冷桃都会有尴尬的感觉,那天晚上之后他后悔愧疚了两三天,可是再听到她的声音,愧疚的想法就荡然无存,就连以前的尴尬都被突破,他是真的在想她了。
可是现在不能想,现在还轮不到他去想风花雪月!箐箐还下落不明!余萧抹了把脸,闭上眼睛,努力去想江老头那双刺人的眼睛,他为什么对他有敌意,又为什么要暗示他?他又在暗示他什么?
桃花山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蹊跷呢?余萧捏着那张照片,照片是老杨才带回来的,背后指甲印只能是江老头划上去的……照片上的女子是龙教授的夫人……龙教授的夫人是作家……龙教授喜欢收集民间故事……他的笔记本……
余萧猛地推开王翔的房间,那个笔记本还在写字台上,余萧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翻开了本子。
江老头拿出这个本子是不是也在暗示里面有文章?
余萧这次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放弃,读了几乎一半,让他失望的是,除了不同版本的传说,他还是没看出这上面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东西。
甚至没有提到龙教授的女儿。笔记本只用了大半,后面还有多空白页,余萧不甘心,又飞快地翻着本子,隔了很多空白页面后,又出现了文字。
让余萧惊讶的是,前面的字迹已经很潦草,后面的文字简直是鬼画桃符,几乎没有一句能读通,也没有一句上下有联系。
只有三页多的内容,也不是连贯的,中间也隔了两三页空白,零碎的话,甚至是些单词:妖怪、魔鬼、巫婆,很多重复,好象是在骂人,只有一句比较清楚,写的是“丫丫被抢走了”。
余萧还是不明白,看着满纸凌乱的诅咒发呆。
很多词都是诅咒,还有什么“天王老子”这些泄愤的词,这个教授可能是孩子失踪后相当气愤,可是谁让他出离愤怒呢?难道孩子真的是被抢走而不是自己走丢的?谁又会去抢一个三岁的女孩子,在那样一个动荡的时期,在那样一座荒山上?
余萧记得上次住在桃花山时,也曾跟那对夫妻聊过家常,那对夫妻只有两个儿子,都出去打工去了,连冷杉都说他们没女儿,所以把她当自己闺女看,照顾的很周到,这么看起来,那对夫妻真的跟这些事没关系,余萧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龙教授的笔记本他还是没能看懂,满本子都是荒诞无稽的神话故事,都是些几乎不识字的老头老太太讲来哄孩子的故事,尽管都以桃花山为依托。也许那个山上曾经漫山遍野的野桃花太漂亮才产生这些传说,不同的是,这些传说都不像七仙女下凡一样动人,都比较倾向邪恶的说法。
其中只有一个故事让余萧多看了几遍,讲故事的老太太据龙教授说是镇上最老的老人,有九十多岁,说是她很小的时候听她母亲讲的,她母亲又是听外婆讲的,总之是代代相传的故事,说有人亲眼看见从桃花潭里冒出个水怪,撑了把伞,用伞往人的头上一罩一收,这个人就被吸去了魂魄,变傻了,也变疯了,不久就死了。
这个故事在余萧看来是极为荒诞的,如果说人被吸了魂魄,也是被妖怪手里的伞吸去的,难不成跟《西游记》的妖怪一样,都有一个偷来的法宝?可是书里的妖怪用的法宝能装人的不是袋子就是瓶子,没见过用伞装人的,用伞的那个天王也只是用伞抓人,没说可以吸人魂魄。
当然神话故事都是不能去推敲的,吸引余萧不是这个故事中的妖怪,而是结尾部分,老太太的话:“死了的人身上都有伞骨的印子。”余萧立刻就联想到另外两张照片上的尸体,尸体上的纹路如果不是弯曲的话还真有点像伞骨的形状,只不过他记得那些纹路的间隔距离不是很规律。
门被推开,余萧转身,是老杨回来了。
“你在看什么呢?我开门你都没听到。”老杨脱了风衣,蹲在床边找拖鞋。
“你看过这个故事吗?”余萧指着本子问。
老杨探头看了一眼,换了鞋子换上漫不经心地说:“看过了。”
“我是说这个。”余萧加重了语气。
老杨拿过本子,把刚才那个故事看了一下,顺手丢回桌上,没说话。
“那些纹路是不是很像伞?”余萧小心地问,担心自己提的问题对一个老侦探来说显得幼稚会被嘲笑。
老杨并没有笑,而是拧着眉毛在想问题。
余萧也没再说话,他觉得这方面老杨有点看不起他,当然,他是外行,以前也懒得去推敲过别人的心思,最费脑筋的大约就是去想自己说错了哪句话做错了哪件事让箐箐生气而已,至于工作上的勾心斗角反正他只管技术,其他的一概忽略掉。
箐箐曾经说过现在这世上像他这样头脑简单,认为好人绝对占大多数的人是稀有动物,没想到现在他也会去深思熟虑揣测人心了。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余萧有点黯然。
“我刚才去查了一下这个县的失踪人口。”老杨突兀地说。
余萧摸不着头脑,只是看着他。
老杨吸着烟,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你下午说死的都是男人,失踪的都是女人,我就想起来。成家兴说过又不太平了,说明很可能还出现过类似的事,我就去查了一下档案。”
“结果如何?”余萧明白过来,焦急地问。
“文革时期的档案很乱也不全,我是从80年开始查的,80年至今,这个县城报案的失踪人口一共有十二个人,其中有八个都有结案,另外四个未结案的人中,一个是女人,有线索是被拐卖,不过拐卖到哪里去了不知道,拐卖的人也抓到了,这个可以不算,另外三个都是男人,看起来联系不大,因为家属都说是外出打工,去了一两年都没回来过,然后就没消息了,是在省外失踪的。”
余萧听了,既松了口气又有点失望,他没插话。
“另外,我顺便也查了些死亡人口,发现一个怪现象,这个县偶尔有精神病人突然死亡,死亡的原因都是突发性心脏病,你说怪不怪?”
余萧吃了一惊,半天说不出话。
老杨掐了烟头,出了口气,又说:“不过这种情况很少,从80年开始只出现了三例,包括陆杰,不知道有没联系。”
“这里精神病人多吗?”余萧问。
“有个精神病医院,明天去问问看。”老杨倒到床上,半晌又坐起来:“明天下午我就回去,一起走吧?小王明天要值班的。”
“他今天晚上值班明天也连着值班?”余萧想了半天才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他调了班,想挪出时间来调查这件事。”老杨很舒展地躺在床上。
余萧没吭声。
老杨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把身体摆成一个大x,良久说:“有时候很希望世上没有我这个人。”
余萧心里跳了一下,想起某天下班回家见到箐箐也是这样个姿势躺在地板上,她说:“我正在消失。”
“老杨,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余萧紧张地问。
“累啊!”老杨没睁眼,含糊地回答:“累的时候就这么想。”
“你们的工作是很累。”余萧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不是工作累,是心累,这里。”老杨缩回手,按在胸膛上,叹了口气:“心累,你懂不?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上有老下有小,就知道了。”
余萧没说话,忐忑不安。老杨说的心累他能理解,难道箐箐也是因为心累?可是她有什么心累的理由?
余萧自认为还是一个体贴顾家的男人,除了实在推脱不了的应酬他很少外出,业余时间都是呆在家里陪她,可是他又是如何陪她的呢?
大部分时间,现在余萧能想起来的大部分时间里基本上都是他在看书,箐箐在看电视;或者他看电视,箐箐在看书,要不就两个人各自看书或者守着自己的电脑做自己的事,偶尔交谈几句,也记不得说了些什么话。没有印象的谈话一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余萧发怔,他和她有没有正式的谈心呢?好象没有。余萧的记忆里真的没有值得提起的谈话。
也有闲聊的时候。箐箐辞职回家后,生活圈子非常的小,余萧有时候也怕她闷,会跟她讲点办公室的事,讲的多半是工程进度,也不知道箐箐是不是感兴趣,有没有在认真听。偶尔他会建议她出去走走,参加社区组织的活动,但箐箐似乎不感兴趣,说多了她甚至会急,声称自己就喜欢一个人呆着,余萧也发现她这么说的时候不是在赌气,而且也看的出她很喜欢呆在家里,也就不再提这样的建议了。
这些都构不成心累到希望自己消失的理由,余萧想不明白。
箐箐有点社交障碍,她自己也知道,却没想过要去克服它,跟轻微洁癖的人一样,并不认为自己是病态,相反看成自己矜持的理由。
“我有社交障碍。”每次余萧劝箐箐多活动时,她总是拿这个来做挡箭牌,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拿来撒娇:“我有社交障碍,你是知道的,我只有你,所以你要加倍爱惜我。”
余萧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他自己是百分百的努力做到了,可是箐箐未必满意,有次为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