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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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
“没有。”余萧摇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我在那还认识了个朋友,她承包了一年多,很正常啊,那山上还住着人呢。”
而且箐箐从来没有讲过这个故事。
余萧虽然这么说,却为冷杉担心起来。尽管他是无神论者,但是想到一个单身女子独自承包那么大片山,又经常深夜来去,出个意外也不是闹着玩的,那山上也难得碰到个人,就是摔一交,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余萧有点后悔当时没问冷杉的电话。
余萧也开始接受箐箐再也不会回来的现实,他开始慢慢去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其实一个人的生活也并不坏,下班之后没有牵挂,想玩多久都可以,想玩出格也可以,只要自己良心过得去。余萧对良心这个问题很少去想,只是花天酒地的时候他会有稍许愧疚感,但等到他摇摇晃晃回到家,发现并没有捧着热茶过来的手,也没有半嗔半怨的一双眼睛,这点愧疚感也就丢到了九宵云外。
基本上,酒吧成了他业余时间的唯一去处,而他的时间也顺着各种味道的酒精倒进了自己的喉咙。
全城的酒吧数不清楚,余萧也极少选择重复去同一家。晚上在某处喝醉,白天露过,他会觉得刺眼,狼狈不堪。但是去多了,难免会重复,进门的时候他会想天下酒吧大同小异,有点眼熟也不奇怪,但他坚信,自己是第一次来。
第一次来,这里没人认识他。在陌生人中间最安全,绝不会有人上前貌似关心地去揭你旧伤疤。
酒吧照例有人唱歌,也照例有人跳舞。
余萧没去看那个小小的舞台,他希望的酒吧是那种老式唱机发出颓废低缓的音乐,客人少少,声音低低,很可惜,这样的酒吧很少。
有人尖叫有人打口哨,灯光晃过舞台,人和乐队都有点变形,余萧索性背过身,望着吧台后的各色酒瓶发呆。
一个人喝闷酒比较惬意。有淡淡的甜香从身边飘过去,他看见一个穿黑衣的美女摇曳着走向身后的舞台。酒吧里都是美女,暗淡灯光下,女人的脸显得有点青白,象不食人间烟火的妖魅,但卸了妆,站在阳光下,又是说不出的风尘味,反差特别大。
莫名其妙地,余萧如芒刺在背。
九
背后多了双眼睛。不是他,是别人的眼睛。
余萧忍不住回头,灯光扫过,没有发觉异常。他坐在吧台最暗的一角,没人注意他,连调酒师也不会向他多看一眼。
但是那种感觉还在,让他坐立不安。凳子转过去,他面对舞台,这时候没人唱歌了,但有人跳舞,估计是热舞,舞台下围得水泄不通,狂躁着扭动身躯的人兴奋到变形的脸,似乎每个毛孔都在散发令人恶心的欲望。
余萧笑了一下,音乐停止,人群松动了点,尖叫声中余萧看见舞台上一个女人单腿攀在一根柱子上,头后仰,穿紧身皮衣裤,扣子松开,露出雪白的脖子和若隐若现的胸脯。难怪刚才那些刚才典着啤酒肚的男人那么亢奋,如果是夏天,估计流鼻血的不在少数。
舞女缓缓地抬起头,缓缓地放下腿,站直,面孔雪白,嘴唇血红,眼睛也抹着紫红闪亮的涂料,不知道为什么,看她第一眼余宵就觉得她长了一嘴獠牙,他哆嗦了一下,低下头。,低头的一瞬间他打了个突,那五官那皮肤好熟悉?
余萧急忙抬起头来,台上那个舞女正用一种居高临下凶狠冷酷的目光扫过人群。余萧手里的酒杯瑟瑟抖起来,深红的液体荡出一点,溅在手背上,冰凉。
如果他没认错,那个舞女是冷杉。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舞女是在深山清泉边以幽雅的文字向他描述另一个季节的冷杉!
余萧揉揉眼睛,想看仔细,舞台上妖精般的女子已经下台了。
这怎么可能?余萧百思不得其解,旁边的一扇门打开,有人出来,碰撞了一下他的肩,余萧茫然不觉,还在疑惑。旁边的人惊呼:“是你?”
余萧吓一跳,扭头,张大了嘴。
真的是冷杉?!
但是她穿一件灰白色的毛衣,脖子上还系了条粉紫色的丝巾,脸上干干净净,跟他印象里的一样!
太快了吧?不过几秒钟,她就换了衣服?
余萧的目光下意识地往下看,她腿上还裹着刚才那条皮裤子,这么说,他没看花眼,也没喝醉,那个性感十足的小妖精真的是冷杉。
余萧的心直往下沉,同时尴尬地笑了笑。他做梦都想不到,冷杉会在酒吧里跳热舞。
冷杉倒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坐到他旁边,笑了半晌才说:“这个世界真小。”
余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敷衍地笑着上下打量她。
“这是我姐开的酒吧。”冷杉随着节奏微微摇晃着身子:“你感觉如何?”
余萧迟疑了一下:“生意不错,就是太吵了。”
冷杉的眉毛挑了一下,扭身冲一个角落挥手。余萧看过去,一位穿黑色长裙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
“这是我姐。”冷杉低声说。
余萧看着她姐姐,背心某处皮肤开始发麻。
漂亮的女人很多,但是看一眼就能摄人心魄的女人很少。摄人心魄的女人也分两种,一种是给人圣洁,一种能勾起欲望,眼前这个微笑着的女人就是属于后者中的后者。
“姐,这就是我说过的那个余萧。”
“哦?”女人细长的眉毛挑起来,眼睛眯了一下,余萧顿时感觉吧凳成了火盆。
“你好呀,我叫冷桃。”冷桃伸出手。
余萧握在手心里的那只手柔若无骨。实际上冷桃的身材跟妹妹冷杉差不多,但一举手一抬足却有种流动的感觉,余萧只觉心痒,一时词穷,除了一个软字竟找不出第二个字来形容。
冷桃并没有抽出手,而是微笑着说:“那边去坐吧,清净点。”
于是余萧就乖乖地被她牵着走了,他没有看见跟在后面的冷杉嘴角漾起一丝冷笑,但冷桃一转头的时候,冷杉脸上像洗过一样的干净了。
服务生很有预见地立刻端过三杯水,纯净的水。
“冷杉说你是迷路了才走到那地方去的?”冷桃坐得笔直,而不是像余萧希望的那样斜靠在沙发上,可能电影看多了,而且他也很怀疑和担心冷桃的背脊能不能支撑她的身体。
“我姐问你话呢,怎么跟傻瓜一样?”冷杉坐在他旁边,推了他一下。
“啊,是。”余萧这才把目光从冷桃身上挪开,而且是很艰难地挪开了。
冷桃的嘴角抿了一下,倒是冷杉捂着嘴直笑。
余萧尴尬地低下头,头脑一片空白,他端起水喝了一口。
冷桃看着他喝了半杯水才站起来,温和地说:“你们坐会吧,我去一下。”
“喂,我姐姐是不是很漂亮呀?”冷杉等她姐姐走开,立刻问。
余萧收回目光,他看见冷桃走到了吧台。
“问你呢,说实话。”冷杉有点不耐烦。
“哦,你很漂亮,你姐姐……”余萧顿住了。
“怎样?”冷杉凑过脸来,眼睛扑闪,余萧疑惑地看着她,半晌才说:“也很漂亮。”
其实不是,余萧心里说,冷杉是好看,但是冷桃,却是美,一种柔软眩目的美。但这话不能对冷杉说。
冷杉显然也不满意他这么敷衍的回答,正要追问,冷桃已经回来,她在冷杉身后弯下腰,凑在妹妹耳朵边说了句话,余萧看见冷杉有点生气地摇摇头,冷桃并没有介意,手指在她头上抚了一下,似乎在安慰她,过了几秒钟,冷杉就站起来,一口喝完自己那杯水,对余萧点点头就走了。
走的时候似乎还在生气。
“她还有别的事,我叫她早点回去睡。”冷桃淡淡地说,坐到余萧对面。
余萧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他几乎不敢直视冷桃的眼睛,只好尴尬地端着水喝了又喝。
冷桃还是在笑,良久说:“我妹妹对你很有好感。”
“哦。”余萧其实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但是隐约觉得她是故意支走妹妹的。
“她说你是去寻找失踪的恋人?”冷桃又问了一句。
余萧低下头,想起箐箐那种如坐火盆的温度才降低了一点。
“我很同情你。”冷桃说:“不过凡事要往前看,不要纠缠过往。”她说着慢慢伸出手,放在他的手背上。
她说的是客套话,箐箐走后,已经有若干人说过相同的话,听多了,余萧只觉得虚伪,一点作用都没有,但是冷桃说这句话的时候,把手这么一放,余萧突然就心酸起来。
“没关系的,不要紧。”她低声说,手指轻轻扣着他的手背。
“我找她找得很辛苦。”余萧脱口而出。至于为什么要和一个陌生女人说,他想都没想。
“不要紧的,你不找她也会去找别的人。”冷桃回答。
余萧的眼泪本来已经打湿了眼眶,听她这么一说,吃了一惊,他抬起头看向她。
冷桃浅浅地笑了一下,收回手,靠到靠背上,十指交叉,放到下巴下。
这是一个沉思的姿势,但是余萧突然就心慌起来。
她的眼睛……
酒吧的光线非常暗,暗到距离感立体感都比较模糊,有时候走路会怀疑自己踏空了脚步,尤其是在角落里。
但是余萧能清楚地看见冷桃,借着桌上已经快燃完的蜡烛,他能清楚地看见冷桃。
她的眼睛里有幻彩,不知道是不是烛光的摇曳给了他这样的错觉,他从她眼里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影子,而是……蓝天白云。
余萧在实习那年随工程队去过一次拉萨,有过强烈的高原反应,以至于他对拉萨的印象极为深刻,那几天,头痛的感觉总是定时发作,每到下午两点,他连动都动不了,实习也是走过场,在最初的新鲜感消失后,他每天吃过午饭就去广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远远地看着梦幻般的布达拉宫,静静地等待那种炸裂般的疼痛。
疼痛来的时候,宫殿上方的云彩就会流动,瞬息万变,让人忽略天地的界线,跟着流云飞扬沉醉。
冷桃的眼中此刻就像那流云。
天空纯粹得让他心慌,云彩美幻德让他惊恐。
惊恐的一瞬间,他仿佛看见周围没有人,或者有,也离开他很远,他游离在世界之外,除了他,周围一片苍白,没有声音,也没有气息,他又回来那个十岁自己,那个在阳光下拿金属碎片恶作剧般划过砖墙的自己。
“你喝多了。”隐约有声音。
于是,余萧就醉了,醉得很彻底。
十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误以为自己还在布达拉宫的广场上。但是不,他坐起来,捂住脸大口地喘气,从手指的缝隙中,他看见细条纹睡衣的袖口。
余萧惊讶地放下手,看清楚了,他坐在自己的床上,穿着自己的睡衣,身边没有人,屋子里静悄悄,窗外是湿重的浓雾,而墙上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十点。
他一直睡到十点?余萧掀开被子,看见睡裤上有粘湿的液体,他又呆了一下。
做了绮梦?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刚才是被吓醒的,他抹了一下额头,醒之前他是在做噩梦,梦见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一个平台上,周围全是穿着白袍子的人,男男女女,念叨着什么,俯视着他。其实这个梦也不是很恐怖,他却吓醒了,醒来却发现自己还做过春梦?难道梦都会骗人?
余萧有点怅然,他洗了澡换了衣服,看见钥匙放在床头柜上,和他的手机放在一起。这跟他平常的习惯一样,他昨晚是自己回来的?
余萧直发呆,喝醉之后的事情他同样没记住。原本以为是冷桃叫人送他回来的,但随即他自己就否定了,他根本没跟冷桃说过几句话,当然也不可能告诉她自己住在哪里。
也许自己喝多了之后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余萧有点懊悔,他很痛恨酒后失言。
如果是,那他应该去跟冷桃说声谢谢或者说声对不起。
迟疑的时候,手机响了。
余萧没有立刻拿起电话,这跟他平常的习惯不一样,他睡觉之前就会关机,而今天手机没有关。
“喂,你醒了?”是冷杉。
她的声音很清脆,就跟他第一次听到她叫他吃饭时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余萧问。
“你自己说的。”冷杉回答。
他有说过吗?即便说过也不会是对冷杉说,他喝醉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但不管怎样,他一定是说了很多话。
“你姐姐送我回来的吗?”
“不知道。”冷杉干脆地回答,有点冷。
“哦。”余萧顿了一下,见那边也没说话才问:“有事吗?”
“没什么要紧的事,问候一声,另外,”冷杉的声音软和了一点:“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你说吧。”
“你能不能到我这里来一下?”
快到的时候余萧迟疑了,有点后悔自己答应的太干脆。他想起昨晚在酒吧看到那个浓妆艳抹跳热舞的冷杉,他该不该跟一个不知道底细的女子打交道呢?
余萧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有点保守的普通人,尽管他经常出入酒吧,但还是接受不了一个舞女。冷杉是不是酒吧的舞女?余萧又不太敢肯定,按照惯常的思维,一个舞女好象说不出那样优雅的文字。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就应该做到,再说余萧觉得自己欠了冷杉一个人情。
下了车,余萧才发现冷杉说的地点是一个茶楼,在旧城区一个小公园的旁边,二楼,面积不算大,刚装修完,没有正式营业。
一进去就有音乐声,让余萧惊讶的是,音乐来自一个弹古筝的女孩子之手。
冷杉正站在那架古筝的前面,抱着胸在听,听得很专心,连余萧走到她身边都没觉察。
白天看见冷杉,觉得她亲切很多,同样,也觉得她正常很多。
她的脸还是干干净净,那个弹古筝的女孩子也是素面朝天。
“冷杉。”余萧叫了一声。
“你来了?这么坐。”冷杉扭头笑了一下,指着身后的滕椅说。
茶楼是中式风格,清一色的滕编家具,本色,随便放了几盆兰草,看起来很清雅。
弹琴的女孩子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这是……”
“我的茶楼。”没等余萧问完,冷杉就得意地接了一句。
余萧有点惊讶,他倒不是惊讶冷杉有钱开茶楼,而是觉得这两姐妹很好笑,于是调侃:“你们倒好,姐姐开酒吧,你开茶楼。”
“有区别吗?”冷杉笑问。
她笑起来的时候跟昨晚的印象完全不一样。
“有吧。”余萧也笑:“酒吧浮华,茶楼清雅。”
“其实都是饮料。”冷杉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
谁说不是?但酒可以醉人,茶却可以清心。
“我能帮什么忙?”余萧问。
“哦,是这样的。”冷杉理了一下头发,她的头发披肩,染成了板栗色。余萧记起冷桃的头发,乌黑,一直垂到腰际,他想起冷桃的背影,她走动的时候,头发微微摇摆,给人波光粼粼的感觉。
“你想什么?”冷杉好奇地问。
“没什么,你接着说。”余萧的耳朵微微发烫,他一想到冷桃的身姿就有点禁不住地心跳加速。
“你是搞规划设计的吧,对市政建设的消息一定比我灵通。”冷杉不再追问,接着自己的话题说:“我想你帮我打听一下,上游路那带的老房子是不是要改造?”
余萧一时没有反应。
“就是我姐姐那家酒吧的位置。”
余萧这才明白过来:“我不清楚,不过可以帮你问问。有拆迁的通知?”
“没有,只听别人在传。”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