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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恶魔吹着笛子来-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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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菊江愣愣地盯着金田一耕助,过了一会儿,身体突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金田一先生,您就饶了我吧!我虽然不是个胆小的人,但是你这么一问,突然让我有种不安的感觉……” 
  “真对不起,那么请你去把阿种找来。” 
  菊江离去后,等等力警官和刑警们开始议论着这个女人,大家都一致认为菊江是个很难对付的女人。 
  “总而言之,这个女人对她丈夫的死一点都不悲伤;不但不悲伤,而且还很无所谓的样子,更糟的是,她完全没有想要掩饰的念头。” 
  不知是谁下了这个结论。 
  过了一会儿,阿种就来了。 
  阿种的出现,就好像艳阳高照的大晴天突然变得乌云密布似的,谈话变得困难而且压抑。 
  因为阿种并不像菊江那样对答如流。虽然她对姓名、年龄,以及在这个家待了多久等等问话都回答得很流利(听她说在这个家已经待了六年了),但是一问到关于椿英辅的问题,她就会紧张得语无伦次起来。 
  阿种的说法如下: 
  当时目贺医生命令她去叫新宫利彦来,而由于时间紧迫,因此她出门时忘了带手电筒。 
  虽然那天晚上的云满多的,但仍然可以透过飘移的云层看到月光,因此庭院里并不算太黑。 
  阿种小跑步穿过花园,正在树林间行走时,突然听到某种声音,吓了她一跳,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那是笛声,长笛的声音。 
  阿种心想大概是自己听错了,但是接着,她又听到一声短音。 
  阿种顿时觉得全身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不住地颤抖,但还是鼓起勇气问: 
  “谁?是谁在那里?” 
  突然,不远处的草丛里,竟有一个人影站了起来。 
  阿种见状,吓得心跳都快停住了,她想大声喊叫,却怎么都叫不出来,只是全身抖个不停,整个人好像被钉在那里似的,甚至连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树林里很暗,她只知道对方是个身材中等的男人,至于面相,根本看不清,那人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嘴边,朝阿种吹了一个轻轻的短音—— 
  那分明是长笛的声音!而且正好当时乌云移开了,月光照在那个人的身上。 
  “阿……阿……阿种,你……看……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了吗?” 
  金田一耕助上气不接下气地问.等等力警官也紧咬着拿在手上的笔杆,盯着她看。 
  此时客厅里充满紧张的气氛,大家都把视线集中在阿种身上。 
  “没有!没有!” 
  阿种非常痛苦地皱着眉,喘了一口大气。 
  “月光只是照在那个人的背上,所以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可是……可是……” 
  阿种又喘了一口气,才勉强说出: 
  “可是,我看见那个人嘴边的长笛,那长笛还闪闪发光呢!那是……是黄金长笛呀!我家主人最珍爱的黄金长笛……也是……也是跟我家主人一起失踪的黄金长笛……” 
  阿种再也忍耐不住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源源不断地流出。 
  这时,现场陷入一片凝重的气氛里。 
  大家都觉得屋子里阴气逼人,每个人都不由地抱紧自己的胳膊,眼睛环顾四周,似乎是想看看身边是不是有什么鬼魅阴魂。 
  停顿了片刻,金田一耕助终于打破沉默。 
  “阿种,你认为那个人就是你家主人吗?还是有人故意装成他的样子来吓你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阿种一边摇头,一边说: 
  “我只知道那支长笛是我家主人的,虽然……虽然我不是看得十分清楚,但是那张……那张哀怨、忧郁的脸,真的好像我家主人,而且后来夫人和信乃婆婆也……” 
  “这件事我们等一下会直接问她们两人。对了,阿种,后来你怎么做的呢?” 
  阿种用袖口擦了银眼泪,哽咽地说: 
  “我真是笨蛋!当时我应该立刻走上前去才对,像主人那样脾气好又疼我的人,我应该向他打声招呼的,可是……可是,我却不敢……” 
  阿种耸着肩,抽抽搭搭地哭着说: 
  “那时我实在是吓呆了,几乎连滚带爬地逃到新宫先生那里。” 
  “那你有没有对新宫先生说,你看到了一个很像椿英辅的人?” 
  “当然说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后来大家在去沙卦室的途中时,一彦少爷还到附近去看了一下,结果连个人影也没有发现……” 
  从阿种的口气听来,她好像深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个人就是椿英辅。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更玄奥诡异了,大家都紧绷着脸,想不透这件事的原由。 
  “好吧!阿种,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金田一耕助尽量掩饰心中急躁的情绪,故意用一种若无其事的口吻问道: 
  “玉虫伯爵遇害后,你有没有从那个房间的气窗向里面看过?” 
  阿种拼命地摇头。 
  “没有,实在太可怕了,我根本不敢看。” 
  “那你知不知道还有谁看过那个房间?我们现在已经知道目贺医生、东太郎和菊江他们都看过那个房间。” 
  “对了!美弥子小姐和一彦少爷好像也看过。” 
  “新宫先生呢?他没有看吗?” 
  “他啊!他是一个胆子非常小的人,甚至比我还胆小,怎么敢看呢?” 
  一提到新宫利彦这个人,阿种脸部的线条就紧绷起来,也许是厌恶的关系,那紧绷的脸颊上隐约可看到肌肉在跳动。 
  “嗯,谢谢你。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好的” 
  阿种两眼无神地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后,慢慢站起身来。 
  “要不要我去叫哪位到这里来?” 
  “不用了,我们现在还有点事要商量,等一下我们再派人去叫。” 
  “好的。” 
  阿种恭敬地弯腰行了礼后,正准备要出去,却突然像被钉子钉住似的,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客厅的门口。 
  原来有一个警察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样东西,引起了阿种的注意。 
  “警官!这个东西掉在庭院后的防空洞里,不知道是不是和这桩案子有什么关联。” 
  那是一个长约一尺,宽有七八公分,有点老旧的皮盒子。 
  “金田一先生,这个盒子是装什么的?” 
  “嗯,我也不太清楚。” 
  金田一耕助正要把它拿过来仔细看时,阿种却慌慌张张地问: 
  “对不起,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 
  接着她便用颤抖不已的手拿过盒子。 
  “这个是……是我家主人用来装长笛的盒子呀!不信你可以给美弥子小姐或一彦少爷看,他们一定更清楚!” 
  “装……装长笛的盒子?但是长笛那么长……” 
  金田一耕助有些不解地问。 
  “那支长笛可以分成三段,所以……” 
  阿种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你确定这是椿英辅用来装长笛的盒子吗?” 
  等等力警官听到,立即抢过盒子,把盖子打开检查。 
  突然,他好像变成一个化石似的,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盒内。过了半晌,他盖上盖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朝阿种望去。 
  “阿种,谢谢你,现在你可以走了。” 
  “要不要我去叫美弥子小姐和一彦少爷来呢?” 
  “喔!不必了,等一下我们会叫他们来。” 
  阿种的身影消失后,金田一耕助马上冲到等等力警官的身边,拉住他的手。 
  “喂,警官,那个盒子里有什么?” 
  等等力警官又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打开盒子。 
  “盒子里贴着一块布……还有这个东西。” 
  说着,他用手挟出一只镶有钻石的金耳环,金田一耕助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等等力警官对那个拿皮盒子进来的警察说: 
  “泽村,你现在拿着这只耳环到银座的天银堂去调查一下,看是不是一月十五日那天失窃的珠宝之一。千万不要讲这是在哪里找到的,记住!” 

第10章、密告信函的来历



  泽村刑警奉命拿着耳环到天银堂去了,金田一耕助则由于过度惊讶,膝盖不停地颤抖,甚至连舌头都不听使唤,话更说不清楚了。 
  他定定地看着等等力警官,只见等等力警官的瞳孔中正燃着一把熊熊烈火。 
  “天银堂一案的失窃物品中的确有镶钻耳环这一项,凶手在匆忙离去之时只拿了一只。” 
  “那么,剩下的那只现在仍在天银堂对吧?” 
  “是的,我们很慎重地保管着,所以刚才发现的那只耳环如果真是天银堂的失窃之物,马上就可以对比出来。” 
  金田一耕助顿时感到脊背一阵冰凉。 
  “警官!” 
  “嗯?” 
  “昨天我打了一整天的电话给你,你有没有听到我的留言?” 
  “没有。天抱歉,本来我也想打电话给你,但是实在太忙了。” 
  “听说是你介绍美弥子来找我的?” 
  “是呀!” 
  “根据美弥子的说法,椿英辅因为长相与天银堂一案的凶手十分相似而被警方怀疑。” 
  等等力警官默默地点点头。 
  “据说那个告密者好象也住在这座宅邸内,这是真的吗?” 
  “不,这一点还不能肯定。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椿英辅身边的人,是不会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事的。” 
  “密告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 
  等等力警官微微偏了偏头,沉思了一下后说道: 
  “我己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密告信中不但提到椿英辅和通缉犯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在天银堂事件发生前后,他曾外出旅行,那时他对家人说要去芦温泉,事实上却没有去。更重要的是,他这次旅行返家后不久、就和三岛东太郎密商有关宝石的生意。” 
  金田一耕助在屋内一边踱步一边思考着。不久,他停下脚步。 
  “警官,你是不是曾经查证过写这封密告信的人是谁?” 
  “没有。由于椿英辅一开始的态度就非常暖味,因此我们很怀疑他但是不久之后他突然提出不在场证明,我们也针对他的行踪进行调查,结果确实如他所言,他的嫌疑就洗清了。既然如此,告密者是谁,就不是我们查证的重点,我们当然也没有理由再继续追究下去,你说对吗?” 
  金田一耕助听了等等力警官的解说,认为仍有未尽合理之处,便又在屋内一边踱步一边思考着。 
  “那么,他当时到底去哪里了?” 
  “好像是去关西旅行,反正天银堂事件发生的当天,他既不在东京,也不在芦温泉,他前一天晚上就往进须磨旅馆,这一点绝对错不了。可是,万一那只耳环真是天银堂事件中的被抢之物的话……” 
  等等力警官说到这里,舌头好像打结似的,突然说不下去了。他掏出手帕,慌忙擦拭着那满是肥肉的脖子。 
  其实等等力警官这个焦躁的反应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如果那只耳环真的是天银堂事件中失窃的赃物的话,那一切侦查将前功尽弃,全都得从头开始。再说,万一那真是椿英辅干的,那他的自杀就非常可疑。说不定是先安排好自己“死亡”,再到某处过着逍遥的生活呢! 
  金田一耕助想到这里,不由地头皮发麻,但是这……这合理吗? 
  “可是,椿英辅他……” 
  金田一耕助停了一会儿,又摇摇头说: 
  “他为何不一开始就提出不在场证明?莫非这些事情比他被误认为天银堂事件的嫌犯还要严重?” 
  “是啊!因此我们才觉得可疑。他当时说,警方必须对此事绝对保密,才说出确实的行踪,因为他不希望让家人知道他去关西。现在我回想起来,才觉得这可能是他的欺蒙手法之一呢!真可恶!” 
  等等力警官变得有些坐立难安,他不时拿出手帕,猛擦额头上的汗水。 
  “警官,那封密告信现在还保存在警政署吗?” 
  “是的,还留着。” 
  “如果告密者真是他的家人,那我们只要拿出密告信去做个笔迹鉴定,就可以查出来是谁写的了。” 
  “不,才没那么简单,密告信是用打字机打出来的。” 
  “打字机?” 
  金田一耕助听了一脸惊疑,不由地睁大了双眼。 
  “该不会是打成英文信吧?” 
  “不,对方是用罗马拼音的方式打出来的。” 
  “警官,可以让我看看内容吗?” 
  “嗯,只要你到警政署,随时都可以拿给你看。” 
  这时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两人立刻停止交谈,同时望着门口。 
  来人是美弥子,她一听阿种说找到装长笛的皮盒子,立刻赶了过来,眼中充满激动的神色。 
  “金田一先生!” 
  美弥子牙齿打颤,以沙哑的声音说道: 
  “听说我父亲装长笛的盒子找到了?” 
  接着,她立刻发现桌上放着的盒子。 
  “啊!就是那个!” 
  美弥子未经过等等力警官的同意,一个箭步冲到桌边,抓起那个盒子反复检查着。 
  过了一会儿,她才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 
  “美弥子小姐!” 
  金田一耕助温柔地把手搭在她肩上。 
  “这是你父亲的东西吗?” 
  美弥子依旧双手掩面,无力地点点头,然后她把手拿开,一脸痛苦的神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样子我母亲说的没错,而且,昨晚父亲也真的回来了!”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都无法立刻回答这个问题,美弥子又以嘶哑的声音说道: 
  “我始终相信我父亲已经死了,不管是阿种说她看见我父亲也好,或是我母亲和信乃说她们曾遇过父亲也罢,我都不相信,因为,若是父亲回来的话,他应该会来看看我的,但是,这皮盒子却……啊!这盒子……金田一先生,我相信父亲昨晚真的回来过了!” 
  美弥子再度以双手掩面,低声哭泣着。 
  “美弥子小姐!” 
  金田一耕助轻轻拍她的肩膀。 
  “这个盒子是在防空洞里发现的,是不是以前就一直放在那里?” 
  美弥子用力地摇摇头。 
  “不可能。当我想静一静、不希望有人来干扰我的时候,就会到防空洞里待上一两个钟头。两三天前我还去过那里,却没有看到这个盒子呀!” 
  在这样的大宅邻里,三个家庭住在一起,多少有些不方便,对美弥子来说,她和母亲不亲,亲戚又对她视若无睹,再加上自认为长得不太漂亮,所以,冷冷的防空洞对她来说,就有如梦境中的神圣殿堂。 
  听这个孤独女孩诉说她心灵的空虚,金田一耕助打从心里觉得不忍。 
  “美弥子小姐,请坚强起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还有许多话要问你。” 
  “对不起!我一想到父亲,就觉得他太可怜了。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美弥子一边拭泪,一边抬起苍白的脸,有些腼腆地说。 
  “那我就从昨晚发生的事开始问起吧!我是想听听你的说法。” 
  美弥子点点头,缓缓说出昨晚的情形。 
  原来金田一耕助回去后不久,秋子的情况就稳定下来,因此美弥子便回到自己的房里休息。但她的情绪始终起伏不定,在床上躺了好久仍无法入睡。直到凌晨三点左右,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目贺医生的声音,一下子又清醒了,索性从床上起来,跟着目贺医生一起到了卜沙卦的房间门口。 
  “那时候你有没有从气窗向房里看?” 
  “有的。” 
  “你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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