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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心匪石-第26章

小说: 我心匪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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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


        经过几日来叶轻风断断续续的叙述,唐卓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叹息之余却是深深的遗憾,因为就算孤鸿寒枝可以重逢,却也是相聚时日无多了。


        两人在岛上寻觅了一阵子,终于看见一个白发男子躺在一棵树下,正是失踪三年的寒枝,却已经昏迷了过去。两人忙将他带上船,将船朝红叶岛疾驶而去。


        红叶岛上的红叶已经凋零了大半,地上厚厚的一层。树上残余的叶子经霜打过,已有些褪色,稀稀落落地挂在树枝上。


        叶轻风抱着寒枝,与唐卓一起穿过岛上红色的树林,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起来,却是一个巨大的湖泊。阳光下波光粼粼,碧波如烟,对比它处的萧瑟,此湖却是一片欣欣向荣。


        湖心处有个小洲,洲上有一座精致的木头房子。房前用各色的贝壳铺成纵横交错的花径,门前栽种了许多种兰芷杜若之类的香草,湖风吹拂,清淡的香气缓缓进入两人肺腑,令人精神一畅。


        这时叶轻风怀里的寒枝轻轻动了动,叶轻风忙俯下身来查看,见寒枝缓缓睁开了眼睛。


        待看清了周围的景物后,寒枝挣扎着下了地,朝两人淡淡道:“你们何苦如此?难道连个将死之人的心愿也要违背么?”


        唐卓想到是自己泄漏了他的行踪,不由有些讪讪。叶轻风叹息道:“寒枝兄何必如此?这三年来孤鸿朝夕盼你,难道你竟还不明白他对你的心意么?”


        一阵清风吹来,吹皱了一湖碧水,岸边又多了几片落叶。寒枝别过目光静静道:“经过这些年的反反复复,恐怕就连他自己也未必清楚——好在这些于我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你若不关心他,又为何因为担心他自刎,特意托水姑娘送信给他?”叶轻风急声问。


        寒枝转回目光望着他,“我的确依然关心他,所以才让水姑娘带信给他,不想他因为内疚平白送了一条性命——然而那也仅仅是关心罢了。”


        这时湖心小洲上木屋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他站在那里,隔着湖水痴痴地看着寒枝,眼中如盛着层层迷雾。


        寒枝听见开门声,也转过身望了过去。湖面上的空气突然凝固了,风过尘住,一切喧嚣渐渐归于沉静。


        良久,孤鸿终于开口轻轻道:“你来了?”


        寒枝微微点头,“嗯,我来了。”


        叶轻风有些诧异的望着两人,在他无数次的设想中,两人重逢时的情景应该不是这么平静才对。就算不是抱头痛哭,也该是欢喜而笑,眼下见两人的情形倒似是才分别了几日又马上重逢的普通朋友一般淡漠。


        孤鸿纵身一跃,身形便到了湖上,脚尖轻点了几下湖水,人便翩然落到了寒枝面前。


        他扶住寒枝的肩,伸手指着小洲上的木屋朝他静静道:“我给你在湖心造了间屋子,望你不要嫌弃。”


        寒枝朝那屋子望了一阵,收回目光朝他道:“这间很好——至少比我们从前住的那间要好得多。以前的那间厨房一直漏雨,我让你去修你不肯,我们还为了这个打了不少架,到了最后还是我自己修了,因为你宁可饿死也不进厨房,受苦的还是我。”
        
        孤鸿想了想,“有这回事么?我记不清了。打架的次数太多,谁还记得是什么理由?不过以后不会了。我带你去屋子里看看好不好?”


        寒枝点头,“好。”上前了一步,被孤鸿搂住腰际。孤鸿朝叶轻风与唐卓微一颔首示意,便带着他踏波而去。


        待两人身影消失在洲上小屋后,叶轻风终于叹了一口气。他朝唐卓望去,见他神情凝重,心里突然一沉,刚要问话,便听唐卓涩声道:“寒枝他……恐怕过不了今夜了,他们俩想来都明白,所以都不提分离的事。”


        叶轻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寒枝适才站立之处一滩鲜血,而湖水上也泛着淡淡的血丝。他突然变了脸色,“怎会……怎会如此?”


        唐卓解释道:“他的寒毒发到了极至,撑破了手腕脚踝上的旧伤口。这血……是止不住了。”



        此刻木屋里寒枝正依在孤鸿的身上打量屋子里的摆设,“这里很好。”


        孤鸿握住他的手,触手处粘湿的一片血迹,他强忍着内心的翻腾煎熬,柔声道:“答应我,再不要离开我了。”哪怕生命只剩下一天,哪怕要上穷碧落下黄泉去追寻,总之再不要分开了。


        寒枝一震,回头望着他,凝望之间脚下已经湿了一片。房间里的地面上渐渐流出了几道血红色的小沟,却还在不停地分岔,纵横交错,纠纠缠缠。


        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天,那还有什么可再执着坚持的?终于点点头,“好。”


        孤鸿手上突然一用力,将寒枝紧紧锁在了怀里。两人闭上眼睛,身躯紧密相贴,心儿也一起跳动。血滴滴答答落到地上,更显得四周静谧无声,淡淡的血腥里带着杜若兰芷的香气——人世或许残酷,但只要有你,苦涩终会变为甜蜜。



        湖边的丛林里叶轻风从怀中掏出一个绿色的锦囊,锦囊上绣着一颗红色的心,被黑色的线毫不留情地穿过,隐隐透着诡异。


        面色凝重地望了一阵后,叶轻风伸手将锦囊拆开,从锦囊里掏出一块雪白的丝帛展开了,仔细阅读着上面的小字。


        读完后叶轻风暗叹了一声,原来那日留锦囊给他的神秘人就是那魔心谷谷主唐曼语。根据她的自述,寒枝竟是东方朗的的儿子,而她却是天机道长石清歌的俗家妹妹。兄妹俩幼年时一个被送去了道观,一个被唐门的人收养,没有任何来往,江湖人也鲜有人知晓两人的关系。


        二十多年前当时还是唐门弟子的唐曼语偶遇东方朗,对他一见倾心。可是不久后她便被东方朗抛弃,伤心之下便答应了她那做了蜀国王妃的姐姐唐心,去替蜀国看守魔心谷宝藏。后来她无意间发现东方朗竟是自己兄长的徒弟,并且对她兄长有着暧昧的情愫。想起自己与兄长相貌酷似,这才明白了东方朗为何起初会接受她的感情。后来魔心谷扰乱江湖的种种,均是她在狂怒嫉妒之下做出的报复行为。


        见了唐卓好奇的神色,叶轻风解释道:“这锦囊是三年前一人给我的,有关寒枝的身世。”


        唐卓有些奇怪,“叶兄为何到今日才打开看?”


        叶轻风道:“当日那人要我发誓,要我等到师父和寒枝两人之间至少有一人死去时才可打开。而他们两人一直都好好活着,所以我才没有这么做。可是如今寒枝就要离开人世,我不想他死前有任何遗憾,所以想看看他的身世究竟是怎样?”


        “那你岂不是违背了誓言?”


        叶轻风苦笑一声,“当初我发誓说如果拆开了锦囊,便会断子绝孙。如今我突然觉得疲倦,此生已是不准备娶妻的了,拆开看看又有何妨?”


        说到这里又不死心地问唐卓:“唐兄,你见多识广——难道寒枝真的没有救了么?”


        唐卓摇了摇头,两人便再度沉默下来。半晌唐卓突然道:“唐某曾经听说过世上有一种药有起死回生之效,那药名叫回天丹,只可惜天下无人知道那回天丹在哪里。”


        回天丹?叶轻风在心里默念了一阵,感觉这个名字似乎很耳熟。


        “啊!”叶轻风突然轻呼了一声,“想起来了!师父经常说要找魔心谷宝藏里的回天丹让师祖醒来——那回天丹在魔心谷宝藏里!”


        说到这里面色一暗,“只是那宝藏已经被毁,恐怕那回天丹也没了。”


        这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急忙努力地追想着,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小蜡球,低头茫然看着。


        唐卓面露诧异之色,伸手拿过小蜡球仔细看了一阵,突然伸手将裹在外面的那层黑蜡剥去,掌心便现出了一颗赤红色的药丸,有些半透明,似是一块红色的宝石。再凝神细看,药丸一面写着“天”,另一面写着“回”字,“回天丸!”唐卓惊呼一声,“这就是回天丸!药书上记载说回天丸‘外披黑蜡,内心赤红,状若玛瑙,触手温热’——定然没错了!”


       


        尾声


        次日清晨,孤鸿寒枝送唐卓与叶轻风到岛边。叶轻风望着一夜间恢复了满头乌丝的寒枝,微笑着道:“诗云‘朝如青丝暮成雪’,象寒枝你这样反过来的倒实在少见。”


        寒枝淡淡一笑,道:“说起来多谢你的回天丹,否则我不可能熬得过昨夜。”


        叶轻风闻言轻叹一声,“其实你不必谢我,想来这是你与回天丹之间的缘法。师父处心积虑了十八年,结果回天丹日日放在他眼前,他却也不知。说起来真是造化弄人。”想到这里摇头笑笑,“其实师父他现在过得还不错,有时痴傻了也是一种幸福。”


        寒枝点点头,突然问道:“不知水姑娘如今怎样了?”


        叶轻风道:“她已经接掌了浣花剑派,魔心谷那战之后八大门派元气大伤,如今算浣花剑派恢复得比较好。我年前见过水姑娘一次……”他顿了顿,“她应该过得不错。”


        寒枝微微一笑,“水姑娘倒是一个奇才,别人是过目不忘,她却是过鼻不忘,在她面前想要易容蒙混过去实在是不容易。”


        叶轻风一怔,想起自己在三年前重阳之战那日易了容,当场就被水淡月认了出来。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的易容术太差,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从怀中掏出那个绿色的锦囊,“这是攻陷魔心谷那日一个隐身于暗处的人给我的。不久前我已经打开看了,里面有关你的身世,不如你拿去罢。”


        寒枝面色微微一变,思虑了片刻摇了摇头,“不需要了。无非又是一个情怨纠缠的故事,如今死的死,疯的疯,看了不过徒留悲伤怅惘。”


        叶轻风怔忡了一下,轻叹一声道:“难得你能放下这些。”便把那锦囊收了回去。


        这时船上唐卓已经调好了船帆,他朝叶轻风喊道:“时候已经不早了,还是赶快上船罢。”


        叶轻风向孤鸿寒枝道了别,在望向孤鸿,见他孤鸿望着自己欲言又止,便道:“孤鸿有话请直说。”


        寒枝看了孤鸿一眼,突然道:“我去和唐兄说一句话。”便离开两人,跳上了船。


        孤鸿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最近隐约想起了许多被遗忘的旧事,我……”他别过目光,望着海水呐呐道:“不知我是否真的冒犯过你?”


        叶轻风身躯微微一颤,之后伸手扶住他的肩,“没有,那是师父的计谋。那夜他等你一发狂,便立即出来制止了你。”


        石孤鸿无限惊喜地转回目光,“真的?那……太好了!”


        叶轻风笑着点点头,缩回手道:“我去了。”便转身上了船,正遇见下船的寒枝,两人相视一笑,便错身而过。


        孤鸿与寒枝跃到岩石上,目送着那船渐渐远去。默然了片刻后,孤鸿侧身握住寒枝的手,紧紧注视着他,“寒枝,你昨日既答应了再不离开我,就不许再反悔。”


        寒枝抬起头,看着他眸中满满的希冀、恐慌、担忧,悔恨……,那种种情绪纷纷扰扰蔓延出来,如同一根根的细丝将他的心缠绕起来,连呼吸一下竟也觉得有些疼痛。


        心渐渐乱了,昨日他以为自己将死,便答应了再不离开他,如今性命无忧,反而无所适从起来。伤痕累累的心,千疮百孔的情——这一切可能恢复到少年时的往昔?坚强过,也放弃过,以为情丝已断,若是勉强再续,可会多一次的心如死灰?


        再一想,自己又是何等痴傻,活着的时候不去珍惜,难道非要等到时日无多了才去后悔?这样想着,似乎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其实再试一次又何妨?赢了——便是一生一世。想到这里微一展颜,“除非……”
        
        “什么?”孤鸿心口一窒,紧紧握住他的手。


        寒枝眼珠一转,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待我先想想,明日再告诉你。”


       


        蔚蓝辽阔的海面上,叶轻风与唐卓伏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朝阳突然跳出海面,立时染红了一大片海水,轻轻荡漾着,如是一块闪光的红绸在风中舒展。


        那绯红的光投射到叶轻风面上,映得他眼底是暖暖的笑意。唐卓出神地望了一阵,突然问道:“你刚才对孤鸿说了什么?他好似非常开心,而你好象也松了口气。”


        叶轻风微微一笑,“这些年我看了太多的欺骗悲伤,开始不信这世上有真诚美好的感情,而适才我简单的一句话为他们的感情去除了最后一点瑕疵——我自然觉得开心。”


        唐卓望着他意味深长道:“其实你也可以试着去寻找属于你的人生。”


        叶轻风一怔,抬眼朝他望去,见他面上展露出灿烂的笑意,于是也跟着笑了。不经意一偏头,远远看见红叶岛山岩上两人正握着手相对而立。虽然看不真切,却有一缕煦暖的气息从他们那里传出,越过长长的海面一直蔓延到他的眼里心里。


        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东方朗,他对天机道长的爱恋决不比寒枝孤鸿之间的少,可是却为何竟落得悲剧收场?


        我心匪石,不可转之——到底是坚强还是执迷不悟,世上又有几人能把握住那界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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