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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心匪石-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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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组:叶轻风(天机园)、楚思远(伴月山庄);
        第二组:唐经(唐门)、司马久(丐帮);
        第三组:南宫绝(铁剑盟)、吴衡(华阳镖局);
        第四组:水淡月(浣花剑派)、徐情(百晓洲)。


        石孤鸿看了幔子上的名单后对石寒枝道:“那水淡月不是失踪了么?若是她不出现,那么这百晓洲的徐情岂不是轻松过了第一关?”


        若是天机园是江湖上最强大最有声望的门派,那么百晓洲则是江湖上最引人关注最神秘的门派。百晓洲有着遍布天下的情报网络,对武林之事了若指掌,然而武林中人对百晓洲却几乎毫无所知,百年来也只有五六个弟子在江湖上现身过,每个均都是昙花一现。


        石寒枝凑在石孤鸿耳边轻声道:“你道那百晓洲徐情是谁?原来便是那名妓晚晴。”


        石孤鸿大吃一惊,“你又是如何知道?”


        石寒枝道:“我近日快马加鞭去汴京教坊打探过,原来一年前真正的晚晴得病死了,那教坊的总管便带进一人顶替,便是后来秦淮河上的晚晴。我逼问过那总管,她招认说自己是百晓洲设在汴京的眼线,而那假晚晴便是洲里派来的,真名叫做徐情。”


        他虽说得轻松,石孤鸿却知其中一定颇多周折,而且一月之内在金陵汴梁之间往返,不知其中几多辛苦。细看石寒枝容颜,夏日阳光炙烤下果然黑瘦了一些,原本俊秀出尘的容貌多了几许沧桑之色,凭添了几分风致。


        想到自己这一个月来在天机园乐不思蜀,心上不由有些歉疚,“这件事辛苦你了。”


        石寒枝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这四年来还从来没有从石孤鸿的口中听到过这样温和体贴的话。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情,立时冷下脸道:“我辛苦又不是为了你。”


        四年来两人已经习惯了冷漠相对,所以石孤鸿那句温和的话脱口而出后本就有些后悔,现在见石寒枝态度如此,心下更是懊恼,神情也僵硬起来。两人正冷战着,这时突然听见远处的台上传来打斗声,远远望去,原来比赛已经开始。


        两人四处看了看,见一棵参天大树在身后不远处耸立着,交换了个眼神,便一起跳上一棵大树,坐在树杈上居高临下观望着。


        凤凰台被幔子分隔成两块,左边正在比试的是第一组的叶轻风与楚思远,右边则是南宫绝与吴衡。


        两人并肩观望了一阵,石孤鸿道:“楚思远好像未尽全力,难道他是故意让叶轻风?”


        石寒枝面露迷惘之色,喃喃道:“这有点不合情理,楚思远刚刚经历家破人亡之恨,父亲又被囚禁在魔心谷,应该对魔心谷恨之入骨才是。在这种恨意驱动下他一定希望自己亲手报仇,而不是借他人之手。”


        石孤鸿一想虽觉有理,但他想到叶轻风曾说他自己的武功更加适合对付魔心谷,既然伴月山庄与天机园一向交好,楚思远或许已经知道内情,放下自己私仇顾全大局也是很可能的。


        又看了一阵子,楚思远已经露了败象,这时石孤鸿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人的武功路数有点眼熟?好像与我们的有点相似。”


        石寒枝看了看,“是么?或许罢。”说话间楚思远已经落下了台子,于是这一局是叶轻风胜。不久后右边那一组也分出胜负,胜者是铁剑盟的南宫绝。


        之后上台的是第二组的唐经与丐帮的司马久,这两人旗鼓相当,好一顿恶战。比起适才的两组不知精彩了多少,台下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叫好声此起彼伏。


        石孤鸿道:“原以为唐经只是暗器上厉害,原来武功竟也如此高强,还好上次我们没有草率地去刺杀他。”


        石寒枝哼了一声,“看这情形倒确实象在争夺武林盟主,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把名利看得比什么都重。怪不得叶轻风要让你偷偷陪他练功,只有你才不会对他的夺冠构成威胁。不过你们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事关叶轻风,石孤鸿听了虽然觉得有些别扭,可是想起近日来观察到的八大门派之间的勾心斗角,以及叶轻风多次的欲言又止,心里不得不承认石寒枝说得有些道理。


        多年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摆脱追石门,回到日光下过普通人的生活,对叶轻风的感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出于对理想的向往。然而世上许多事物远看着很美好,走近一看那些美丽的花纹其实不过是千疮百孔。近日他在天机园亲眼目睹正派中人是如何地虚与委蛇,那种笑里藏刀比黑道中人更加可怕。


        这时听见身边石寒枝轻轻“咦”了一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人海里一个紫衣蒙面少女正注目着台上。


        “她是谁?”石孤鸿轻声问。


        石寒枝面色似乎有些发红,迟疑了一下才道:“好像……是水淡月。”


        “她蒙着面你也能认出来?”石孤鸿忍不住问,说出口后才发觉自己语气中有些酸意,连忙改口道:“她既然蒙着面,看来是不想现身。估计与百晓洲徐情那一战可以避免了。”


        说完后见石寒枝仍遥望着水淡月发怔,眸光有些迷蒙,石孤鸿心中一动,暗暗道:“难不成寒枝真对那水淡月动了情?若真是如此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心上颇不自在,又朝天机园凉棚中的叶轻风望去,见他正四处张望着,好像在找什么人。


        石孤鸿想起自己借口出去片刻,却到现在都没有回去,想到这里侧身朝石寒枝道:“我需回叶兄那里一趟,不如你同我一起去罢。”


        石寒枝闻言朝天机园的棚子望去,见叶轻风正焦急张望着,他冷冷一笑,“他找的是你,我去做什么?”说到这里上上下下打量着石孤鸿,“你与他朝夕相处已又一月,不会还没有半点进展罢。你这样婆婆妈妈下去,正要等到头发白了不成?那瓶春药你是不是还留着,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今天晚上下在他茶里。”


        石孤鸿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怎么满脑子尽是这种主意?我想要得到的是他的心,又不是他的身体。”


        石寒枝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动过那种念头?最看不惯你假充正人君子这一套,明明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石孤鸿望了他一眼,淡淡道:“等你喜欢上一个人后,你便会明白我为何这样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了。”


        石寒枝闻言面色一沉,突然一掌拍向石孤鸿,后者未有防备,“啊”一声从树上跌了下去,在半途中一个急翻身,总算稳稳落在了地上。


        石孤鸿抬头朝树上的石寒枝望去,见他已经别过了脸,他早习惯了石寒枝的反复无常,也没有多想,便朝天机园的凉棚跃了过去。


        这时听见一阵叫好声,石寒枝朝台上望去,见台上只剩下唐经一人,看来这一场他打败了丐帮的司马久。这样第二轮将会由叶轻风对南宫绝,唐经对徐情。


        这时东方朗上台宣布将第二轮比赛留到午后进行,人潮便渐渐散了。石寒枝看见蒙着面的水淡月将目光投向天机园的凉棚,又看了看浣花剑派那边,犹豫了一阵还是随着人潮离开了。


        望着水淡月有些消瘦的身影,石寒枝心里一动,几乎要开口唤住她,最后还是强忍住了。若说见一个少女为了自己离家出走而没有半点感动,那显然是骗人的话。只是他明白此时自己如果主动现身,那么就注定一辈子再也无法甩开这个固执的少女。


        又把目光朝天机园的凉棚里望去,看见棚里只有叶轻风与石孤鸿两人。两人正在谈论着什么,面上俱带着温和的笑意,那情景格外温馨和谐。又见叶轻风伸手从石孤鸿头发上扯下一片树叶,举止甚是亲昵。


        石寒枝胸口一窒,急忙转走目光,抬起头来,正午白花花的太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射进眼中,强光刺激下,眼前反而昏暗了。


        天机园凉棚里石孤鸿正与叶轻风交谈着,这时唐经与楚思远走了进来,唐经道:“我让人在凉棚里设了简单的午膳,两位若不嫌弃不如过来随便吃点,也胜过啃干粮。”


        楚思远一边拼命摇着扇子一边道:“走罢走罢,那里还有冰镇鸭梨呢。这天气,都中秋节了还热成这样。”


        叶轻风笑着道:“象你这样扇法,就算本来不热也热了。心定自然凉,你坐下来不动想必很快就凉快了。”


        楚思远道:“得了罢,谁比得上你‘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石孤鸿一怔,只觉这句话最近在哪里看到过,忍不住出声询问:“在下没有读过什么书,却又觉得这句话听着耳熟,不知出处是什么?”


        楚思远想了想,朝石孤鸿讪讪一笑,“我只是随口拈来,那管什么出处不出处?若说读书,我不会比石兄读的更多。”


        这时叶轻风插言道:“轻风倒曾听峨嵋派的了缘师太提过一二。二十多年前师太曾入蜀主孟昶宫中,一日大热,蜀主与其宠妃花蕊夫人纳凉宣华苑,曾为花蕊夫人作过一首词,第一句便是这‘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楚思远闻言忙叫道:“原来是这样!传闻那花蕊夫人国色天香,在孟昶死后成了太祖皇帝的妃子,去年太祖皇帝驾崩后又成了新帝的宠妃——这女人真是了不得,一连服侍三个皇帝。”
        
        此时一直未发一言的唐经突然静静道:“那蜀主孟昶沉湎于这样一个贱女人,难怪要亡国。”


        众人一怔,唐经为人敦厚和善,用这样的语气提到一个不相干的人还是首次。正纳闷间空中突然“轰隆隆”一声巨响,天色也阴沉下来,眼看就要落雨。


        楚思远苦着脸道:“这鬼天气,难怪刚才这么闷热。小叶,糖精,你们两人等一下比武要成落汤鸡啦。”


        说话间大雨倾盆而下,棚外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这样走出去就算趁着伞恐怕也立即就要成落汤鸡。四人只得放弃了移到唐门凉棚用膳的打算,拿起叶轻风准备的糕点啃了起来。


        俗话说“秋雨下一场凉一场”,此时已是中秋,不久前还是闷热,大雨一下寒气立即袭来,冷风一吹,几人不由打了个哆嗦。


        楚思远一边啃着豆沙糕一边道:“还好这天气不用呆在外面,要不就冷死了。那些没有棚子躲的人可就惨了。”


        这时石孤鸿突然起身朝众人道:“在下去去就来。”说完不等几人回答便冲进了雨幕。


        凉棚里三人面面相觑,叶轻风笑了笑,“先前孤鸿遇见了一个朋友,想必现下去见他了。”他偏头望着案桌上的雨伞,便起身拿起伞,“你们慢用,我去去就来。”便撑着伞走出了棚子。


        唐经看看叶轻风伞下的身影,又看看正全心全意啃着糕点的楚思远,嘴角浮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楚思远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你鬼鬼祟祟偷笑什么?”


        唐经抓抓脑袋,无辜地道:“我哪有鬼鬼祟祟?我是看你吃得满面都是糕点碎屑,想要告诉你又怕你生气。”


        “什么生气?我有那么小家子气么?”楚思远嘟囔着用衣袖草草擦了擦,仰起面道:“干净了没有?”


        唐经看了一眼,见他白玉似的面颊上沾着一点碎屑,心中突然一动,伸手便朝他面颊上拭去。


        谁知楚思远侧脸一避而过,唐经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迟疑了一阵,终于叹了口气,缓缓缩了回来,“思远,最近你好像总是躲着我,从前我们不是这样的。小时候你去唐门玩耍,我们天天一起吃住,好得象一个人似的,我们还不止一次发誓说要永远在一起。”


        “儿时的戏言你也当真?”楚思远静静望着他,“其实我倒没觉得以前和现在有什么不同,是你多心了罢?”说到这里哈哈一笑,又恢复了一贯的心无城府的模样。



        (十五)剑光照空天自碧(下)



        石孤鸿在大雨中跑到了先前待过的树下,抬头一看却不见石寒枝的踪迹。他有些沮丧地站在那里,正发着愣,突然感觉雨停了,一抬头,头顶上方却是一把油布伞。


        他心中一喜,连忙回过头去,见石寒枝撑着雨伞站在自己身后。“我还当你走了。”


        石寒枝怔怔看着他,两人站在不大的伞下,相距不过一尺,对视之下难免感觉有些尴尬。石寒枝抬头看了看伞顶,冷冷道:“你跑来抢我的伞做什么?在那边棚子里躲雨不好么?”


        听了这话石孤鸿也是一怔,面上不觉有些讪讪。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拨开外面那层湿透了的纸,却是两块眉毛酥。因为被雨浸过,表皮已经脱落,有些粘乎乎的。


        “那边很多糕点……所以我随便拿了两块……”看看手中惨不忍睹的糕点,见石寒枝默不出声,便道:“不过这不能吃了。”一伸手便要扔掉。


        石寒枝忙抓住他的手,抢过眉毛酥低头咬了一口,细细嚼了几下,抬头道:“看起来是难看了点,吃还是一样的。正好早晨到现在没来得及吃东西,正饿得难受着。”


        望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石孤鸿心中一甜,见他额上一层亮晶晶的细汗,情不自禁伸出手想为他拭去。


        这时石寒枝恰好抬起头来,石孤鸿心头一震,手指突然停在了距他额头一寸之处。望着他迷蒙的水眸,既忘了继续,也忘了收回,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默然凝视着对方。


        “孤鸿!”一声呼唤打散了流动在两人之间暧昧气息,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侧头一望,大雨中叶轻风正拿着伞奔跑过来。


        叶轻风看见两人,笑着上前道:“原来寒枝兄也在。”


        石寒枝朝他点点头,叶轻风道:“不如两位一起去棚子里避雨。”


        石寒枝点点头,叶轻风朝石孤鸿道:“孤鸿,我的伞比寒枝兄的大一些,不如过来同我合撑一把。”


        石孤鸿“哦”了一声,便冲进了叶轻风伞下,回头看石寒枝,见他跟了上来,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休憩了一阵后雨终于停了,凤凰台下的人很快多了起来。唐经与楚思远去了唐门的棚子,天机园凉棚里剩下石寒枝、石孤鸿、叶轻风三人闲闲聊着。


        这时东方朗带着几个弟子走了进来,叶轻风与石孤鸿起身行了礼,石寒枝却静静坐在那里,恍若未曾看见东方朗一般。东方朗疑惑的眼神在石寒枝面上扫视了一下,叶轻风忙替二人介绍了。石寒枝坐着向东方朗淡淡点了点头,不但没有起身行礼,就连寒暄的话也没有说半句。


        东方朗面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便转过身与叶轻风交谈起来。石孤鸿知道寒枝一向对名门正派颇有芥蒂,所以倒也没有觉得他的举动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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