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时刻by黯然销混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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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中,那名身形纤瘦的长发学生妹站在正中,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亲昵地挽着郭敬棠及费文立,即使是静态的照片,也能感受到这三人单纯、深厚且坚定的友谊。
「大侠,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标致的大美女你竟然私藏?」硬挤在林达伦身旁评论,赵玉桦忍不住比较起来,究竟是这类气质型的美女比较适合郭敬棠,还是像苏绿欣那种杀气十足的女性适合?又或者,郭敬棠其实不喜欢女人?赵玉桦老觉得他紧张费文立多过其他人。
「天地良心!我哪里私藏她啊?我根本……不记得她是谁……」
「这样一个气质美女,你竟然忘记?你……你这种行径真是令人发指啊……」
「看样子,费医师应该也跟这位气质美女很熟,你为什么不问他?」
盯着照片,郭敬棠眉心纠结得像刀削般深刻。打从受伤之后,他的生活圈一团乱,好不容易重新步上轨道,他却发觉周围的朋友就剩林达伦、赵玉桦这些人,除了工作关系熟识的人之外,他就像没有『过去』,什么私人朋友一概没有出现过。
现在望着这张照片,如果那个气质美女和他的感情真那么好,为什么不来找他?还是,也跟费文立一样,高中毕业后甚至还没毕业就离开了?
「问什么?老费不会说的,别看他斯斯文文很好欺负,其实骨子里拗得很。」
「会不会……你们两人其实是情敌,费医师不希望你记起这名大美女,所以才绝口不提。」
「哇……小妹,这么狗血的桥段你怎么想到的?你以为是在拍电视剧啊?」
「两男一女嘛!不上演你爱我、我爱他的三角恋,难不成是这两个大男人相爱,然后气质美女介入吗?神经病……」
看着林达伦你一言、我一句地继续翻看旧相册,挖掘出越来越多他跟那名气质美女的亲密照片,感觉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郭敬棠俊眉皱得死紧,没理由他记得费文立,却将这个照片中紧紧拥着自己的气质美女忘得一干二净,他们之间绝对有关系。
「小妹,帮忙查一下她的身份。」
「收到!保证掘地三尺地把她挖出来!」
◇ ◇ ◇
「费医师,我真的好恨他,我睁开眼睛就想着,每天那么多人死,他为什么就不死。我真的好恨他,我怕哪天会忍不住拿把菜刀朝他扔过去……」单人沙发上的女病患,又哭又喊地情绪万分激动。
费文立只是静静地陪在一旁。办公桌上所有东西随她乱扔,他了解这名女病患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跟一个陌生、不相干的人抱怨她的家事,然后她就能心平气和地回去,而不是拿把菜刀朝人又劈又砍。
等唐晓柔送走病患,费文立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也许是整个社会步调变得太快,越来越多人出现躁郁、忧郁的倾向。
填写着病历,费文立翻开笔记做着研究,除了手边的这些个案之外,他现在最关心的是郭敬棠。必要时,他想为对方安排CT,看看是不是有脑伤造成他记忆出现问题。
『费医师,陈志仁医师想和你碰面。』电话嘟一声响起,唐晓柔简洁地说着。
「陈志仁医师?我正巧有事要找他,你帮我将下午的会诊约过时间,我现在就去找他。」
挂上电话,费文立马上收拾东西,将属于郭敬棠的病历塞进背包里,马不停蹄地去找陈志仁。跟他及范仲杰不同,陈志仁在犯罪心理学方面是赫赫有名的权威、大前辈,时常到各地去演讲,同时也是警队的顾问。简而言之就是个大忙人,费文立约了他好几次,每回都不凑巧地在外地演讲,难得这一次是陈志仁主动找他,费文立自然得把握机会。
少了代步工具,等费文立赶到咖啡馆时,头发些许灰白,神态、气度十分从容的陈志仁已经等在那里了。
「抱歉,来迟了。」小跑步赶了过去,费文立曾听过陈志仁几场演讲,对于这名中年男子印象深刻。他在犯罪心理学方面的见解十分独到,透过他的帮助,让警方破了不少凶残命案。
「不要紧,我也是刚到而已,听仲杰说,是你接手了警队心理评估的工作,所以找你聊聊,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看着小了自己十来岁的费文立,陈志仁像个长辈般欣慰地笑着。他跟范仲杰那个鬼才比较有交情,也从他那里听说过不少关于费文立的事迹,对这个寡言、内敛且认真的小老弟很有好感。
「心理评估的部分进行得很顺利,不过,有个人……」知道彼此都有事要忙,所以费文立不再客套地切入主题。
「郭敬棠?」仿佛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陈志仁微笑地点点头。他相信费文立一早就看出来,若不是他大力帮忙,以郭敬棠的状况,根本不可能留在第二分局里继续当差。
「嗯,我并不是怀疑陈医师的专业判断,但是以郭敬棠的状态,他其实应该接受治疗,而不是回去执勤。他的脑伤情况并不稳定,对他的记忆有很大影响,甚至对他的行为也有……影响……」
「你是说他像个杀手多过像个警察?」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相信郭敬棠是个好警察。」
「你不用觉得避忌,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要告诉你关于郭敬棠的事情,以及为什么留他继续在警队里执勤的来龙去脉……」
◇ ◇ ◇
待在隔音其实不怎么好的小办公室里,听着外头此起彼落、嘈杂不休的电话铃声及交谈声,费文立除下细框眼镜揉了揉太阳穴。他应该要花心思处理那些心理评估报告,可是他整个脑袋塞满了从陈志仁医师那里得来的资讯。
终于忍不住上网搜寻一番,郭敬棠那时发生的爆炸案其实非常轰动,造成五死一伤。而他,就是那个唯一存活着的伤患。
「喂!还在忙?那几个家伙说要去吃饭,一起去?」敲了敲门,郭敬棠一派悠闲地倚在门边,居高临下地睨着费文立,跟着十分讶异地欣赏着对方的容貌,原来除下那只样式古板的细框眼镜后,费文立反而显得不那么青涩、稚气,微拧起的俊眉让他看上去冷峻许多。
「不了,你们去吃吧!我还有很多报告没整理。」反射性似的微笑摇头,费文立连忙挂上眼镜,那就像是他的保护壳一样,离开了那副眼镜,费文立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报告又没长脚,不会偷跑啦!快,大家都在等你了。」不给费文立机会反驳,郭敬棠顺手地将人拖了出来关灯、关门,既无赖又霸道的行径意外的孩子气。
「喂!我真的还有工作要忙……」想挣扎,无奈体形、气力根本不是对手,费文立像只小鸡似的让郭敬棠拎着走。
「再忙也要吃饭啊!最多我再送你回来、陪你加班。拜托……你多少吃一点,跟只排骨精似的,你以为在拍神怪片吗?」完全不理会费文立的微弱反抗,郭敬棠轻而易举地将人押上车,轰的一声开往约定的原住民风味餐馆。
既然拗不过,费文立就随遇而安地坐在副驾驶席,听着郭敬棠兴高采烈地说着分局里发生了哪些事情。这一阵子似乎运势大好,没发生什么重大刑案,即使有事件也能快速解决,也难怪侦搜二课的成员们会不安分地吵着、闹着要聚餐。
「郭组长……」
「哇——就连达伦他们都没这么叫过我,你这么慎重,会让我很害怕。」
眼角余光瞄见郭敬棠佯装害怕的模样,费文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家伙基本上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越是摆出这种神态扮弱小,越是让人觉得他在嘲讽自己,费文立没什么威胁性地狠瞪他一眼。
「郭、敬、棠,我是想问你,你对执勤时受伤的事,记得多少?」紧握着从陈志仁医师那里取得的资料,费文立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他想多了解郭敬棠的情况,才能制订出帮他恢复记忆的疗程。
「其实记不太清楚,很大一部分是我伤愈之后看新闻、看调查报告才知道发生些什么事。」耸了耸肩,郭敬棠伤愈归来之后,那个爆炸案已经结束,嫌犯在逃亡期间与警方发生激烈枪战,最后身中三十几枪后当场死亡。
「你那时隶属于维安特勤组,负责保护正在调查弊案的方大检察官?」
「看我的身手也知道,我不是普通的小警察啊!那个弊案牵连太广,方大检察官多次受到威胁,所以在起诉前夕,特别安排维安特勤组保护他。」
「结果?」
「结果在开庭前,遇上爆炸案。我不太记得详细情况,好像是方大检察官叫我去办件事,所以晚他们一步上车……」
专注地看着苦笑中的郭敬棠,费文立下意识地抚了抚他手背上的伤疤。他没办法想像那个画面,伸出手想拉开车门,结果轰的一声被爆炸震飞老远。郭敬棠真的是够幸运才能捡回条小命,当时坐在车上的五人全被炸得支离破碎、身首异处。
用力握了握摆在大腿上的资料夹,费文立知道为什么郭敬棠会被调到第二分局,这根本是警界高层的特别安排。因为当方大检察官步出检察署时,监视器清楚拍到他将一个公文封交给郭敬棠,而他们在爆炸案现场并没有发现记载弊案资料的行动硬碟。
所以警界高层怀疑,方大检察官是将证据交给郭敬棠收藏。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弊案证据在哪的人,偏偏郭敬棠还失了片段的记忆,于是安排他到第二分局就近保护,顺便让陈志仁医师继续治疗他。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些?」顺势转动方向盘,郭敬棠眼角余光瞄了瞄费文立,欣赏对方因为思考而些微皱起的俊眉。他不太记得有没有见过费文立『开怀大笑』,好像记忆中,那个男子总是温和、内向,情绪从来没有过分波动。
「今天陈志仁医师来找我,特别提到关于你的病情,要我多留心,并且想办法帮你恢复记忆。」
「陈医师就是古道热肠,这老家伙还挺有心的。」
望着郭敬棠既开心又得意的神情,费文立不忍心戳穿假相,事实上陈志仁会这么在乎,单纯是为了找回记录弊案证据的行动硬碟。不过,不排除他真是非常、非常好的人,跟郭敬棠也有深厚的交情,所以是真心诚意地希望他完全康复。
「好了!别理会那些事了,反正……」
「反正脑子长在那里,不会自己长脚跑了是吗?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那你能不能放松一点?下班啦!等等去吃原住民风味餐,你OK吧?」
「不会是……炸蝗虫、炸蟋蟀那一类吧?」
「怎么可能?好不容易请动咱们的费医师,当然吃顿好的,是蜂蛹!」
「那还不是一样!我不要!放我下车——放我下车——」
◇ ◇ ◇
不情不愿地被拖进餐馆里,费文立看见侦搜二课的同仁们全都等在那,反而不好意思拒绝他们的美意,只能认命地坐下,等着享用这顿『美食』。
一顿饭下来,倒不像郭敬棠形容的那么可怕,相反的,还十分美味;不过那些小米酒费文立是碰也不敢碰,闻起来香香甜甜,不过酒精浓度之高,以他那浅得让人见笑的酒量,保管一杯就醉倒。
「来,试试这一个,这才是今晚的重头戏,蜂蛹,男性雄风就靠它啦!」有些恶作剧似的挖了一大匙酥炸蜂蛹摆进费文立的碗里,郭敬棠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挤眉弄眼地催促他尝试。
「男性雄风?……这么熟悉它的作用,常吃啊?」说话速度不急不缓,费文立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听在其他人耳朵里有着小小毒舌的犀利,纷纷嗷的一声,等待着郭敬棠的反击。
「是啦是啦!快吃,你到底有没有在进食呀?怎么都不长肉?」
「为什么急着把我喂肥?你当自己是糖果屋的老婆婆吗?」
「狗瘦主人羞啊!」
「神经……」
「这句话从精神科医师嘴里吐出来很严重啊!」
看着郭敬棠及费文立你一言、我一句小声地互相攻击,同桌的其余人面面相觑。虽然一直都知道郭敬棠有着侠客个性、气量大,平日里开点小玩笑无所谓,但是像这样眉开眼笑地任由费文立吐嘈倒是第一次。更令人感到惊讶的是,斯斯文文、秀秀气气,总是笑脸迎人、说话声音不大的费医师,居然也会毒舌吐嘈别人,这真是奇迹中的奇迹。
「这两位是不是在打情骂俏啊?」灌下一大口小米酒,林达伦被呛得咳了好几声,脑袋晕陶陶地开始口无遮拦。
「这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懂什么?」经过这阵子的相处,赵玉桦已经将费文立当成自己人,很努力想帮助这名慢热、温吞的年轻男子融入他们的大家庭。
「你们两个,话怎么那么多啊?吃饭啦!」各挖了一匙蜂蛹堵住林达伦、赵玉桦的嘴,郭敬棠佯装生气似的威胁着,不过二课的成员们没人认真当一回事,继续说说笑笑地玩乐着。
随意地扒了几口饭,费文立眨了眨眼睛,好奇地注视着郭敬棠。他要有多坚强的个性,才能从爆炸案中挣扎着存活下来,还能克服零乱的记忆,依旧这么开朗的生活。费文立低下头浅浅的微笑,似乎从很早以前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郭敬棠的身影,那个男人有他所没有的乐观向上,像颗太阳般被众人围绕着,毫不吝惜自身的温暖照顾着周遭的朋友。
费文立真的很希望自己也能这么乐观、开朗,只是不知为何,他就好像被施了魔法,围困在高耸的象牙塔里,只能偷偷地观察着、羡慕着,永远跨不进那个有阳光的世界。
「喂!老费,你干嘛傻愣愣盯着我看?太帅了喔……你电话响了,还不接?」伸手在费文立眼前晃了晃,郭敬棠见他没有反应,粗鲁地推了他一把,差点将那个身形消瘦的男人掀翻。
狠瞪了郭敬棠一眼,费文立连忙接起电话。本打算用眼神警告那个动手动脚的男人,谁知道一听见电话那头的哭声,费文立的神情立变,因为太过严肃、认真,连带影响了郭敬棠,随即比了比手势,喝止那些有说有笑的小组成员,全都识相的噤声让费文立能专注去接听电话。
「安安?……好久没有你的消息,最近好吗?」刻意地让自己语气听来像闲话家常般自然,费文立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此刻紧张万分的心情。离他最近的郭敬棠都跟着严肃起来,因为隐隐约约能听见电话那头又是尖叫、又是呜咽的哭声,打电话来的女子情绪肯定十分不稳定。
『费医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语意不清地又哭又喊,电话那头的凄厉哭声让费文立及郭敬棠紧张不已,深怕她会突然想不开。
「安安,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们很久没见了,你现在在哪里?我立刻过去,带你最爱的波士顿派还有摩卡,我们一起品尝。」不断诱导病患说出她的所在地,费文立翻出纸笔抄写地址,郭敬棠机警地抢过,顺势将费文立拖起。这种情况还是继续跟那个女子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由他开车送费文立过去。
「小妹,结帐!我们也过去帮忙。」听见电话那头的哭泣声后,林达伦觉得不能置身事外,紧跟在郭敬棠身后,召集二课的小组成员,立即出动救人。
「现在?……可是,我们已经下班了……」
「人命关天,我们是警察!」
◇ ◇ ◇
闪着警示灯,车子高速飚向雄威商务大楼,郭敬棠及费文立才跃下车,就瞧见黎安安坐在最顶楼私人招待所的栏杆外。她情绪仍旧十分激动,电话里不断传出失控地尖叫及哭喊,费文立深怕她一个不小心,重心不稳地坠楼惨死。
「达伦,联络消防队,还有将这四周拉起封锁线,不要让路人、行车靠近!」
「明白了!」
简短地交代任务,郭敬棠随时紧盯顶楼的状况,一边马不停蹄地拉着费文立冲进大楼里。当务之急,就是要先劝下那个女孩。
「先生,大楼并不对外开放,请出示证件。」两人才刚冲进大厅,就让值班的警卫拦了下来,礼貌但强势地阻止他们进入。这一类科技公司的商务大楼,里头多半设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