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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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朝阳没有扰醒苏克辉,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才把他从妻子被杀的噩梦中拉出来。他的身体猛然一震,迅速抖起眼皮,在以为又被噩梦惊醒的当下,发觉细微的铃声在身后响起,他急忙抓回渴望握住梦的尾端的思绪,转身拿起手机瞧了一眼。这时的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他跳了起来,冲到门口大喊着。“准备行动!”
这四个字彷佛冷冽的清水泼洒在众人身上,不管是清醒或者正在打盹的队员纷纷精神镢铄地站了起来,掏出枪械检查。有的连忙跑去洗手间,用真实的水花洗去残留在脸上的睡意。
苏克辉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目光不时落于躺在桌上的手机,冀盼它能再次摇晃身子,脑子里则是揣摩逮捕行动的布署。外面宽敞的办公室,重案组人员不管是站是坐,所有的视线全落在苏克辉身上,等待他的命令。
过了一会儿,手机再次响起。
苏克辉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目光不时落于躺在桌上的手机,冀盼它能再次摇晃身子,脑子里则是揣摩逮捕行动的布署。外面宽敞的办公室,重案组人员不管是站是坐,所有的视线全落在苏克辉身上,等待他的命令。
过了一会儿,手机再次响起。
他急忙抓起手机瞅了一眼,然后陷入沉思。过了半晌,他脸色凝重地在手机键入几个字,倒吸了口气才捺下传送键。他迈开大步走出办公室,召集所有人员安排工作。
苏克辉把一张照片贴在白板上面,神情紧绷地说。“根据线民报告,这个家伙就是目标!”
“是他;杂乱的声音在队员之中回遶。
“大家要记住,根据可靠消息,运货人只有他一个人。但是我想曲敦亮一定会派人暗中保护,因此我们除了要拦截到货之外,还要注意那个躲在一旁的家伙。对了,除非对方先开火,不然不要随意开枪。我们要利用这个运货人的口供起诉曲敦亮,知道吗?”
“Yes,Sir”队员们精神镢铄地喊着。
“泳涵,打电话给飞虎队,请求支持。”苏克辉说。
“Yes,Sir”靳泳涵赶忙拿起电话。
“大家就照着刚才的安排埋伏;苏克辉的双手一拍,纷乱的脚步声随即溢满了办公室。同时也踏乱苏克辉的思绪,究竟那个环节出了问题,他再再扪心自问,就是无法获得真切的答案。
过没多久,侦防车一部部快速驶离地下停车场。有些干员跑出大厦之际,眼睛骨碌碌地兜了一圈,才小快步跑向停在附近马路的轿车,前往埋伏地点。
同时,两位模样像上班族的男人拿着公文包分别进入停在路边的车里,悠悠驶离。然而这两辆车却不时交换前后位置,跟踪警方的车辆。
在急驶的厢型车里,一位从内地来的男人戴着手机用的耳机,转身对曲敦亮说。“大哥,他们出动了!”
“哈哈哈。。。 。。。如果这次成功了,我可要订做一个匾额感谢苏克辉。”曲敦亮挺起腰杆子,趾高气扬地狂笑。
“如果不是大哥早有安排,也无法这么快就获得消息。”男人恭维地说。
“呵呵。。。 。。。”他漾起了冷笑。“苏克辉会派人跟踪我,我就不会派人监视他吗?走吧!”
因为警方握有曲敦亮一些手下的照片资料,当他决定这项计划之后,就从内地调来几个人,利用这些警方根本不认识的生面孔埋伏在重案组外面。当停车场的行动一开始,曲敦亮就通知他们严加监视,密切注意从大楼急驶出来的车辆。
当侦防车一辆辆驶出来之际,他们随即告知曲敦亮。另一方面也悄悄尾随,将警车的位置随时通知曲敦亮。
氤氲的灰蓝在亮晃晃的天空逐渐扩散开来,大地的温度也冉冉升高,此刻的香港已不像清晨那般凉爽,燥热的氛围迅速弥漫。
忽地,一片黑暗,只有一盏盏亮灿灿的灯光,方德财他们这三部车,陆续进入海底隧道。也许是曲敦亮的特别交代吧,他们都放慢车速,不愿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但内心却是忐忑不安,心脏宛如急驶的火车发出咚咚声响,不时眺望着照后镜,希望后面有车子暗中保护,而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在不见天日的隧道里,方德财紧握方向盘的手心微微渗出了汗珠,血糖的指数也迅速降低。前面的车辆停了下来,焦躁的他也不得不停下车,在心里骂着又塞车!
他环顾了四周一圈,在幽黄的灯光下,他感觉隧道变成了万人冢,这辆车就是自己的棺椁,而他的身体正逐渐腐烂,喜好吞噬尸体的虫蛹满布发臭的尸骸。他顿时痒了起来,不时挪动身子,利用椅子来搔痒,更希望能甩开在心头啃蚀的虫子。
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他望着前方宛如一具具棺椁的车辆,无奈地叹了口气。
忠哥背着计算机,搭上出租车来到天星码头搭渡轮。虽然曲敦亮交代他坐公车,但是所背的东西是印制假钞的磁盘﹑样品和钻石,他只希望能早点到达目的地,毕竟在路上逗留的时间越久,越可能出现意外。
在渡轮上,他紧搂着背包,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波光潋滟的海面,以及踽踽驶过的船只。螺旋桨激起的浪涛四处流窜,托负着渡轮微微摇晃,更彷佛是催化剂般催动他的心跳与呼吸。
四周赫然一片明亮,方德财他们陆续驶离了隧道,朝北方开去。
过了不久,忠哥也在尖沙咀步下渡轮,搭上公车前往旺角火车站。
“三部轿车已经都抵达九龙。”厢型车里的另一个男人紧盯着监视器说。
曲敦亮双手在胸前交叠,闭上眼睛,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
其实,他早就在方德财他们所运的货品里面装了追踪器,随时跟踪他们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回头说。“忠哥也到九龙了。”
静谧的杀机在厢型车里默默回荡,每个人都不敢发出不必要的声响,彷佛这股声音将刺激枕戈待旦的杀意而捺下板机,脱离束缚的子弹将四处飞驰,一颗颗钻进脆弱的肉身。
忽地,手机的铃声在静谧的车厢里响起,像只铁锤猛击每个人的心头,所有人不由地一愣。曲敦亮满脸不悦地拿起手机接听,他的表情随着对方的话语变得诡谲与愤怒。
“赶快通知,C计划!”曲敦亮的眼神已经炽盛燃烧了,咬牙切齿地说。
埋伏在九龙的汽车立即飞快急驶。
“阿Sir,我们要在这里行动吗?”靳泳涵好奇地问道。
“如果到了海关再逮捕,那里人潮那么多,可能会引发料想不到的意外。”苏克辉的眉头紧拢在一起,抬起头来,视线扫过了四周。他对别在衣襟上面的麦克风说。“已经就定位了吗?”
所有埋伏的人员一一报告。
他,站在熙来攘往的街头,在原地绕了一圈,视线掠过停在附近的工程车﹑轿车,站在路边看报纸与打电话的路人,背着背包悠悠逛街的行人,从两旁屋宇的窗户和屋顶上面微微露出来的望远镜与枪管。
虽然这次行动在他的刑警生涯中并不特殊,更不算是大规模的逮捕,但是他从步出办公室开始就感到忐忑不安,认为自己疏忽了一项重大问题点。他渴望从心底把它掏出来,可是浮上脑海的却都是宛如污泥的杂乱思绪,搞得他越发焦躁惶惑。
忠哥一抵达九龙,原本想直接前往旺角火车站,但他想起曲敦亮的话,因此故意转搭两趟公车,更在旺角火车站的前一站下了公车。他没有走上从旺角地铁站直通火车站的人行天桥,而是在街上徒步走向火车站。倘若一旦发生危险,可以钻进四周的巷子逃脱。如果在天桥上面,可就无路可逃。
他的眼睛不时左右飘浮,只要见到貌似有印象的人立即提高警觉。虽然他已经运货相当多次,然则现今从身旁呼啸而过的引擎声与靠近的脚步声,再再都让他神情紧绷,惧怕任何一个贴近的人将危及脆弱的生命。
他逞凶斗狠不知多少年了,挥刀砍人也不知多少次,如今才深深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以及可能随时被杀的恐惧感。他这才惊愕原来自己竟然也有如此懦弱的一面,更是惧怕死亡,一种不知所措﹑不知死神何时大驾光临﹑不知对象是谁的死亡。
他把计算机背包斜背,一手紧紧黏贴。每踏出一步彷佛就将心弦拉开一寸。渐渐地,他的心弦已经满弓了,连带所有的神经都处于惊骇紧绷的状态。他想藉由用力呼吸来驱散恐惧,然而莫名的慌张却硬生生梗在喉咙,导致一口闷气凝在胸口,他的脸剎时涨红了,一手在喉咙若有似无的抓扯,好象这样就能掏出那口浊气。
他停了下来,再次深呼吸,等到气息再次平稳之后,才继续前进。
靳泳涵乔装为苏克辉所包养的二奶,彷佛就要独自回到内地似的一手搂住他的臂膀,露出眷恋又依依不舍的神态。为了办案,在监视的过程中她们经常扮演不同的角色,如今她挽着苏克辉,情不自禁感觉暖烘烘的,荡起一股真实的爱恋,眼神绽放出缱绻又怅惘的光芒。
难道,他的身影早已悄悄烙在我的情海吗?他呢?对我是否也荡起那份不知如何以对的感情?她漾着迷惘的双眸瞅着苏克辉的侧脸,但是他冷峻严肃的表情浇熄了抖起的火苗。她略微摇晃着头,命令自己甩开这些无聊的念头。
她深吸了口气,说出一道早就在心里徘徊的问题,冲散自己的注意力。“阿Sir,他们这次为什么要搭火车,而不是从落马洲闯关呢?”
“呵呵。。。 。。。你要问曲敦亮呀!”苏克辉笑着扭了扭脖子,视线飘到靳泳涵搂住自己手臂的手,尤其不自觉地落在那两根没有指纹的义指。剎时,他愣住了!
“怎么了?”还不习惯义指的靳泳涵用姆指揉搓着食指和中指。
剎那间,苏克辉恍然大悟,立即拿起手机拨给总局,语气急促地说。“快通知所有口岸严加查缉,尤其是货车,曲敦亮可能同时会在不同地点走私!”
他把手机放在腰际,神情既凝重又惶惑地眺望因光影的关系造成黑白相间的幢幢屋宇。
“怎么了?”靳泳涵担忧地问道。
“我们可能被耍了!他要我们把注意力全集中在这里,然后从别的地方走私。”他气愤地说。
“那。。。 。。。”她露出惊慌的表情。“行动要暂停吗?”
“不!我们一样必须要逮捕,不能把人放过去。”他的思绪揪结成一团,万分无奈地说出来。
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为何,苏克辉都必须采取行动!曲敦亮早就算准这一点。
唉,现在只能希望曲敦亮只是声东击西,而不是借刀杀人!我的每一步行动和心态都被他算中了,这场游戏的结果不管怎样,我都是输家!
但是,到底是声东击西﹑还是借刀杀人呢?谁能告诉我?
这将影响到即将到来的行动,还有线民的安危呀!
苏克辉茫茫然眺望天际,在心里吶喊着。但是苍白的天空像是一页无字天书,不肯给他人命关天的答案。
他深吸了几口气,对着麦克风说。“严加注意任何靠近目标的可疑人士,还有埋伏在四周的狙击手。”
苏克辉只能下达这个仿真两可的命令,倘若曲敦亮只是声东击西的话,清楚的命令只会让线民因为自己的一席话而丧命。
所有埋伏的人员全都吓了一大跳,尤其那句狙击手!狐疑的目光在眼睛迅速蔓延开来,不由地四处张望,有些人甚至不小心曝露了身份。
忠哥踽踽独行,他渴望放开已经到了临界点的心弦,但是弦必须有弓箭才愿意松手,而且这枝弓箭可能就是他的性命,他怎么可能放上去呢?
忽地,心弦再也受不了满弓的痛苦,在无预警的情况下遽然绷断。他的胸口彷佛被铁锤猛然重击,双脚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注意,目标已经靠近了。”重案组人员的耳机响起这句话。
因为苏克辉的话,所有人不得不分散注意力,紧盯着任何一个靠近目标的人。
躲在楼宇里面的监视人员双手握住望远镜,来回监看位于对面街道房子里面的动静。
忠哥看到耸立于新世纪广场上的大楼了,再过去就是火车站。
干完这一票,就能移民加拿大了。加油!老婆呀,这次你总不会再抱怨我不关心儿子的教育,只顾着花天酒地,不在乎你的存在吧!
为了你跟儿子,你知道我的牺牲有多大吗?我在燃烧自己的性命呀!
唉,又是为了移民梦!我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呢?
不管如何,双脚已经踏出去了,没有机会再缩回来。走吧,提起以前打打杀杀的勇气踏出脚步吧!
忠哥紧握拳头,在心里拼命给自己打气。
他,已经看到站在路边看佯装在报纸的苏克辉。
两人交会的目光提振他的勇气,但也像一把利刃割断了他的喉咙,鲜血像狂妄的火焰在眼前燃烧。
位于洗衣街与弼街交叉口附近的一栋房子的楼顶有一面硕大的广告招牌。
一个男人在顶楼端出加装灭音器的M40A1步枪,装上瞄准镜之后,把枪托贴在肩头,调整眼睛和目镜的距离,避免子弹击发的后座力使目镜撞向眼眶。他拿出一个雷射测距仪,量测目标即将中弹的地方,然后把距离乘以系数调整弹道修正钮。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枪口悄悄钻出了招牌,忠哥的身影在瞄准镜的目镜里逐渐清晰浮现。
高倍望远镜里面的夺命十字线,随着忠哥的脚步而移动,就等他走到预定的地点。
如果在这里行凶,杀手会躲在那里?苏克辉一直询问自己这个问题。
依照原本的计划只是逮捕线民,只要演一出戏给曲敦亮看就行了,因此他并没有在四周的所有置高点安排干员。
如今,靳泳涵的话让他明白这段时间所担忧的事究竟为何!曲敦亮为什么只安排一个人运货?为什么要在上面烙下指纹?为什么要忠哥从香港岛出发,而不是九龙?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时,他不得不为忠哥的安危担忧。
藏在楼房的飞虎队的狙击手瞄准靠近忠哥的路人。
忠哥并不晓得,此刻有四﹑五把枪的枪口正瞄准他周围的人们。
当然,更包括他!
他一味地往前走,离苏克辉的距离越近,他的呼吸就越急促,脚步也越沉重。他想拔腿逃离,但是肃杀的气氛逼使他只能往前迈进。
我是线民呀,大家演演戏就行了,千万别胡乱开枪呀!
他露出哀求的眼神,在心里拼命咕噜着。
曲敦亮所搭的厢型车前往码头,打算搭乘水翼船前往澳门。
从内地找来的杀手纷纷向火车站聚集,不时盯着手中的照片,确定待会追杀的目标。
苏克辉不安地环顾四周,目光倏然黏在附近的广告招牌,瞥见一道彷佛是镜子反光闪烁的光芒,突然漾起惊慌的表情,急忙朝麦克风命令D组人员赶紧到发出闪光的楼顶。
由飞虎队组成的D组急忙奔了过去。
靳泳涵瞥见苏克辉的表情,揣想这个所谓的运货人极有可能就是线民,而曲敦亮打算在线民被逮捕之际杀人灭口,苏克辉才会如此紧张。
她的左手伸进薄外套里面,紧紧握住枪把,拔离了腰际。
“别乱开枪;苏克辉瞧见她随时都有可能拔枪的模样,赶紧叮咛着。
她害怕泄漏了秘密,一手遮住麦克风,头转向苏克辉,眼睛仍然盯着忠哥说。“我是保护线民!”
苏克辉惊愕地瞅着她。她怎么知道?这个问题随即在他的脑海移除,现今最重要的是忠哥的安全。
今天的风宛如透明的果冻凝结在沉甸甸的空中。
这是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