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前,别说爱我!迷音-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过还是比他刚到我家时用突出的肋骨硌我要好上许多。
程安把我死死压在床上,兴奋的大叫着我的名字。“何絮!何絮!何絮!何絮!……”我奋力挣扎了半天也挣不脱他的双手,只好认命的让他搂。
“干嘛啊!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我吃不消的大叫。“我快被你勒断气了,快松手!”
程安没有放开我,他在我身体上方俯视我,笑得一脸灿烂。“何絮,我想起你了!我们是高中同学,对吧!我想起你开学的时候坐在靠窗户那行的倒数第三排,我还记得你当时看着窗外,阳光照在你脸上,你的脸好象透明了似的,漂亮极了!”他双手定住我的脸,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现在的何絮比那时候的何絮帅!脸比以前尖了些,不再漂亮的象个女孩子了。……何絮,我好高兴噢!”他大喊一声又把我搂个死紧,赖在我身上蹭来蹭去地撒娇。
明明比我还要大两个月却像个三岁娃娃般的在我身上撒娇,我受不了的用脚踹他。“去去去,既然起来了就去做早饭。别象个爬虫一样赖在我身上。”
程安看着我写着“我很不爽”的脸,呵呵地笑起来。“何絮,你一点儿也没变耶!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忘恩负义的混蛋!你忘了现在是谁在供你吃穿供你住了?!竟敢说我不讨人喜欢!还没待我发作,他飞快的在我脸上用力的“啵”了一下,说:“不过我喜欢!”他翻下床一溜烟儿的跑进厨房,独留我在房里陷入大脑混乱状态。
从那天起,程安对我的态度有了些改变。说不上是改变在什么地方,可就是觉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他想起高中的事后,记忆恢复的很快,而且基本没有什么遗漏。每天程安都会和我讲他想起的高中时期的往事,其中大部分都和我有关。他说的那些事我记得的并不多,但他提起来我也能或多或少的想起来一点儿。他记得所有同学的名字、相貌,还特意叫我找出毕业照片给他看。
看程安兴奋成那样,我忍不住向他泼冷水。我把前一阵子高中同学来看他,但是都被他给骂跑了的事说出来。本以为以他的性格,他会马上去联络这些人再亲自上门一个个的道歉。可是他挠挠头发后居然说:“反正事情已经做了,道歉也没有什么意义,何况我当时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稍微迁就我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要是他们真的担心我,自然会再来看我;要是不再来了,不就是证明他们的行为只是一种伪善。”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的我反到是愣住了!虽然程安也算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人,但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我对他还不够了解。
程安的记忆飞快的恢复,我有一天突然想到,要是他想起高考结束那天他跳楼的事,他会怎么看待我?奇怪的是,我一点儿也不紧张后果。无论他对我怨恨,还是从此陌路,我都会平静的接受。然后我要问他,当初为什么要跳下去?是真的听信了我的话还是只是一时的冲动?!这个问题我已经憋在心里十多年了,我想要一个答案!
程安一直没有对我提及他是否想起高考时候的记忆,我也没有问过他想起他跳楼时的事没有?!他开始自学大学的课程,想参加社会上的自学考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程安包办了家里绝大部分的家务劳动。他洗衣烧饭、修理打扫样样都行,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替我和亲睦邻,品性绝佳的他受到街坊四邻的交口称赞。我每天回家后只用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等他叫我吃晚饭就行了。我常常目不转睛的看他忙里忙外跑前跑后的忙活,然后夸他一句“你贤良淑德的程度直追有五十年道行的老妈子!”
就算程安已经认清他已是个三十岁男人,可他依然喜欢和我腻在一块儿。在大街上还好,在家里,休息的时候他总是要挽着我的手一起坐着,要不就是趴在我后背上;枕在我腿上……反正就是要贴在我身上做我的包袱。我每次对他抗议,他都是说,“我也算是你给养大的,喜欢靠着你有什么不对!”每回他这么说,我也会回给他,“那我不养你了,你给我滚出去!”结果就是,程安死抓着我开始撒娇!掰手指头一算我认识他的年头也差不多十四、五年了,直到最近才发现他的脸皮不仅属于超厚的那种,而且耍赖、撒娇、胡搅蛮缠的功夫他都已深得精髓!
每回程安把我激火儿了或我要因某些事而教训他时,他就从他的泼皮招式里选出几样大加施展,把我搅到晕头转向时再冲我咧出一个十万瓦烛光亮都比不上的灿烂笑容晃花我的眼,然后……事情就不了了之的结束了!偶尔他还会在惹我生气时学小学生的模样在我来脸上赔罪似的亲上一口,想到“他也算是我养大的”,我就气不起来了!
程安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和我讲他家人的事。
“我妈最会做酱肘子了!那味道香的,五星级的大酒店都吃不到……。”
“我爸那人……说实在的,真不怎么好。不过他常带我去钓鱼。我六岁时有一次还被一条大鱼给拖到河里了呢……!”
“我最讨厌我姐!从小她就爱抢我的东西。还总把自己干的坏事嫁祸给我……没见过这样当姐姐的……”
程安滔滔不绝的讲着,从他的话里我知道了他母亲其实是他父亲的第二个妻子。大他三岁的姐姐是前妻生的,姐弟俩从小就感情不好。这就很好理解为什么我从没在医院里看见过他姐姐,并且在程妈妈去世后,他姐姐立刻就变卖家产不知所踪了。程家姐姐大概是巴不得自己讨厌的弟弟早死早投胎吧!
我长时间的洗耳恭听招至演讲者的不满。“不要光是我在说啊,你家里是怎样的也和我说说嘛!”
说什么啊?!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对小时侯的事已经没什么印象了,要说父母嘛,就是两个对工作很认真的医生而已。我唯一能称得上了不起的才能,就是在学校被众人集体痛恨了,可这又不是多光彩的事,说出来只会让人笑话罢了!我摇摇头,“我家人之间感情不深,互相都不大了解。没什么可说的。”
程安对我的答案非常不满意!他苦口婆心的劝我要多与家人联络感情,对外人冷淡也就算了,对家人应该多亲多近!经他这么一番劝解,我想到我和爸爸也只在医院里偶尔碰到时点个头,妈妈更是好久都没见到了。我没有往家里打过电话,他们也没给我来过电话。自从搬出来,我就没有回去过过年……原来我们家三口人已经生疏得有些离谱了!
好吧!再过两个多月就过年了。今年就带着程安一起回家过年,他还从没见过我爸妈呢!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他,他竟比我还兴奋!在我耳边唠叨着要送我爸妈什么样的礼物;一定要穿喜庆的新衣服去拜年;还一个劲儿的要我学着说些“合家吉祥!岁岁平安!”之类的好听又顺耳的节日祝词。闹得我真想把他撇开自己去算了。
《沉睡前,别说爱我!》第七章
自从我说带程安回家过年,他就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状态。每天笑得像个傻瓜数日子,早早就把要送爸爸的高级红酒买好,他亲手把装红酒的木匣包装的漂漂亮亮,还用红线绳编了个精致的中国结挂在上面;把送妈妈的玉佛坠子一天擦八遍,我敢担保上面连一粒灰尘都没有。他还拉着我给我们两人买下全套的行头——新衣新裤新鞋新袜,甚至连内衣裤都要再买新的。两套新衣他收得好好的,说是年三十那天穿上去我父母家拜年。
他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引得我也越来越重视。我打电话回家,妈妈接的电话。她听到我主动说要回家过年很是惊讶,再听我说还要把程安带也带回家去她久久才小声说道:“……是啊!三个人的话难免会有些冷清。家里要是有两个大男生在也会更有过年的气氛……!”我举着电话和妈妈聊了两个多小时。她问了些我近年来的生活情况,也问了不少程安的事。从没有想过我会和妈妈如此轻松的闲聊,这还是我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临挂断电话前,妈妈一再的说着让我不必等到过年,有时间就带程安去家里看看。
第二天,爸爸竟然亲自到我所在的科室。一向严肃的表情隐隐有了一丝裂缝。他开口闭口都是在问我工作上的事,只是在他离开前才对我说:“你妈和我这两天都比较空闲,你要是不太忙,就和程安去趟家里吧。你妈她……挺想你的!”这大概是爸爸说过的能称得上是温情的话了吧!
我笑了!“好!就算妈不想我,我也会回去蹭顿饭。”爸爸一句稍嫌僵硬的话却在我心里吹起了暖洋洋的微风,让我有了开玩笑的兴致。“不过要是爸爸不想我,我可就不敢去了。被轰出来可是会很没面子的。”
“你回自己的家怎么会有人轰!”爸爸被我逗笑了。就算只是嘴角微微的向上弯起一点点,眼里的温柔我可不会认错!“你这孩子都三十岁了还没女人肯嫁你,你自己还不检讨检讨。你呀!越大越不可爱,还是小时候抱着我大腿哭着喊着要买糖葫芦时招人喜欢!”
我有干过“哭着喊着要买糖葫芦”的事吗?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有这回事吗?您确定是我干的?”我狐疑的看着爸爸,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自己的孩子干的还能记错!”他拍拍我肩膀,“可你那时候只有两岁半,一转眼你都比我高了一大块了!……记得有空回家啊!”父亲含着笑容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父母是重视我的!这个新认知令我一整天都心情雀跃!我和颜悦色的对待我的病人们,他们个个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接受治疗,私底下胡乱猜测我今天为什么转了性子。
下班后我火速冲回家,对程安说今天就回家去看我父母。他听后先是大惊失色,然后翻箱倒柜的找体面的衣服。他换好衣服后没完没了的问我“怎么样?不难看吧?”“会不会你父母不喜欢这颜色?”“搭配的不俗气吧?”“……?”
天哪!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我说你够了没?又不是丑媳妇见公婆。你有什么可紧张的。”我快被他烦死了,干脆直接把他拉出门。
“我虽然不是丑媳妇,但我是要去认干爹干妈,当然要给两位老人家良好的第一印象。”程安不放弃的在我耳边继续唠叨。“想我没爹没妈,唯一的姐姐也卷光了家产跑了。我在世上无依无靠的连个家都没有。要是有了干爹干妈,那我不就是有家人了!而且你也成我兄弟了,你说这是不是很美好!”
丢给他一个杀伤力极强的白眼,让他把一堆的美好幻想通通咽回肚里。看着他委委屈屈又不敢顶上半句嘴的模样,我接着又落井下石的甩他一句。“你的白痴症还没治好吗?!”我发疯了才会和他做兄弟!当个普通朋友都快让我吃不消了,何况是当兄弟!
在路上买了些水果,程安又非要去买保健食品。我说时间紧就不买了,结果这家伙大街上就给我撒泼耍赖。我们两人在街上拉拉扯扯的吸引了不少人注目,在我发觉到有人用“原来他们是……(就是那个XXX啦!)”的目光看我们时,大冬天的我照样窜出一身冷汗。
保健食品被程安拎着,他一遍遍的提醒我,让我对爸妈说这是他买给两位老人家的见面礼!简直是岂有此理!一年多来他花的哪一分钱不是我挣的?!近来他花我的钱是花得越来越顺手了。
我们的突然到来让我父母非常惊喜。一顿算不上多丰盛的晚饭吃得和乐融融。程安嘴甜的干爹干妈叫个不停,哄得我父母笑得嘴都合不上了。程安的倒霉(他自己非要说是“凄凉”)身世让妈妈心疼不已,关怀他的程度立刻就超过了我这个正牌亲生儿子。程安依旧有着少年的活泼心性,很会带领气氛。我家三十年来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父母的话多了,父母和我的交谈也多了。原来在内心深处,我还是想要个有人想着我、关心着我的家庭。可是我们一家人的生活都太过于自律,反而不知道该怎样去与家人相处了。久而久之,理应是很亲近的人也都成了陌路人。看着比手划脚教妈妈编中国结的程安,我是真心的感谢他!淡漠了多年的亲情,他居然只用了一天就让我重新拾回。
晚上十一点多,我们告别爸妈踏上归途。想着刚才父母送我们出来时一副不舍得的样子,我浑身上下就热腾腾的,连冰冷的空气都在肺里化成了凉凉的甜水。我主动钩上程安的肩膀,“谢谢啦!今天多亏有你,不然我和我爸妈八成还是老样子。”我还真是难得说句不带刺的话。
程安也抬手握住我的肩膀,一派豪气。“说什么谢!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可谢的。”
这小子!哈哈哈!我大笑出声。看来他是赖定我家了!
我们两个钩肩搭背的又说又笑,我好多年没这么快活过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程安三天两头的就往家跑。爸妈也尽量腾出时间和我们相聚。我开始脸上挂着笑容上班,居然会有病人大着胆子对我说我有好几天没骂人了,我立刻就如他所愿的劈头骂了他一顿。在医院里爸爸没事时就会上我那儿去晃晃,闲聊上几句;程安也常常往妈妈的单位跑,现在那间医院的医生护士都知道妈妈有个孝顺的不得了的干儿子。我们一家四口的日子祥和又美满!
幸福快乐的日子来的快,去的更快!
离过年还有大半月,爸妈一起到外地参加一个医学会议,观光的时候被卷入一场重大交通事故。当场死亡的七人里我父母也名列在册。消息传来,我整个人都傻掉了。不言不语的任由程安领着我去认尸、火化、下葬、签署接受遗产的文书。我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那几天是怎么过的。
我说要回去整理父母的遗物,程安只是用担忧的表情看着我,这几天他一直是这么看我的。不用这么担心吧!人总是难免一死,只是父母走的太突然了让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而已。就让我伤心几天吧,反正我现在能作到的也只有这样了!这个世上我已经是独自一个人了……
在我曾经住了二十几年的家里,我一会儿坐在爸爸的书房,一会儿待在妈妈的书房。想着很久以前我在客厅里静静地听两间书房里偶尔传出的翻书声、走动声……如今却静得让人无法呼吸!我在爸爸的书柜顶上找到一叠相册。我搬着相册来到客厅翻看。
其中大部分都是父母参加工作和一些会议的工作照片,只有一本小相册是家庭照。第一张就是父母的结婚照,那个年代没有婚纱没有彩色相片,一张两人只照了上半身的合照右下角写着“结婚照 X年X月X日”。第二张是他们抱着刚出生的我,两人一脸初为父母的喜悦,看起来很幸福!再往后翻,有爸爸带我去动物园的,妈妈给我洗澡的;再大些,我初中毕业时全家旅游的……我上学得奖时的……遥远的记忆一点一滴的回想起来了!
我合上相册,一脚把其他又大又厚的相册从沙发上勾到地上,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把那本记录着我的家人的小相册搂在胸前,我闭上眼睛。一直认为不必想起的从前此刻鲜明的闪过我的眼前。小学时和同学打架,爸妈边教训我边给我上药。上中学时爸妈在单位成了骨干力量日渐繁忙,是从那时开始爸妈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高考前只是确定了我要考医大后就不再过问……
为什么老天要在我们好不容易重新开始明白亲情的可贵时,就把他们从我身边夺走?它是在惩罚我们曾经忽略了彼此那么多年吗?!……真是残忍的惩罚啊!
后记:迷音有时候会搞不清何絮的心态,但我认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