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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一九三七年的爱情-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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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惧色。南京城这些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真正的热闹。余克润把自己能够驾机飞上天空和敌寇作一番厮杀,看作是避开目前困境的最好选择。丁问渔给他提供了一次出气的机会,但是事过以后,他却感到若有所失。 
他知道丁问渔被自己揍得够呛,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恃强欺弱地大打出手,实在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余克润想雨媛一定会为这事深深地记恨自己。他并不是太把丁问渔追求雨媛这件事放在心上,一个看中了余克润的女人,不应该再看中丁问渔那样的书呆子。余克润深信丁问渔的单相思,最终不会有任何结果,雨媛绝对不会看中这位打扮滑稽、手上整天拿着一根手杖的小丑。   
  余克润和雨媛的谈话不了了之。由于实行战时灯火管制,整个南京城里显得十分黑暗。 
花牌楼等闹市区的霓虹灯都灭了,新街口中国银行大楼顶上的那两个宝葫芦状的广告牌也失去了往日的辉煌。这天余克润没有开吉普车,而是跟别人借了一辆自行车,和雨媛分手以后,他沿着大街从繁华的市区穿过。开着冷气的电影院里,仍然在放着电影,有钱人为了躲避南京八月的酷暑,一有机会便泡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和灯火管制竟然如此和谐,一点也不冲突,这不能不让余克润感到震惊。电影散场了,看电影的人非常有秩序地涌了出来,消失在黑暗中。官员们的小汽车照样在大街上开,车灯像剑光一样在黑暗中砍过来砍过去。余克润知道这时候如果敌机来犯,整个南京城里的警报便会响成一片,而这些在大街上行驶着的小汽车,就不得不熄了火,掩藏在树荫中。   
  战争刚刚开始,秩序井然的南京人,似乎还没想到结局会如何。报纸上的乐观态度使人们盲目轻信,很多人只是痴痴地想,要么把日寇从上海滩赶下海去,国军大获全胜,中国人从此再不受日本人的气,要么打不过日本人,继续签不平等的条约求和。反正这样的条约已经签过好几回了,大不了再次割地赔款。余克润知道这两种可能性,实际上都不会存在。首先不可能把日本人赶下海,中国的陆军还没有到达无坚不摧的地步,一旦日本的援兵赶到,目前处于攻势的陆军,将不得不转向防守。其次,战争的机器既然发动,要想轻易地把它关上,谈何容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余克润想自己唯一的选择,便是投身到战场中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知道这是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   
  余克润的名字几乎立刻就出现在报纸上,他又一次成为新闻记者们追踪报道的目标,成为大众心目中的明星。中国空军在整体上虽然不能和日本匹敌,但是因为离基地近,以逸待劳,在淞沪战役初期,空军的作战水平不仅和日本空军势均力敌,而且表现得十分出色。训练有素的余克润第一次参战,便率先击落敌机,以后几乎每次升空都有所获,他高超的飞行技术,使他很快又成为传奇一般的人物,并获得了〃蓝天猎手〃的美誉。一时间,大街小巷都在传颂着中国空军的光辉业绩,雨媛的女友们还不知道她和余克润之间,已经发生了不愉快的婚变事件,纷纷向她祝贺,言辞中充满了羡慕。雨媛满腹心事,一肚子不痛快,女友以为她是怀着醋意,故意和她闹着玩,拿她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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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克润为国捐躯是在九月里,中国空军在数量上寡不敌众,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中国的空军很快就处于劣势。余克润所率领的空军大队,马不停蹄地连日征战,每天都要升空好几次。随着余克润的名气增大,日本方面也开始钉着他了,在空战中,每次都会有几架飞机死死咬住他不放。中国空军虽然给了敌人沉重的打击,但是自己的损失也十分惨重。余克润的座机就曾先后被打穿过好几个小窟窿,好在都不是要害部分,飞机虽然中弹了,却可以依然作战。中日之间的空中恶战,很快就出现一个危险的信号,这就是再这么一味拼下去,中国的空军就完了。在余克润英勇捐躯前,他率领的那个大队只剩下两架能飞的作战飞机。   
  整个淞沪战场上的形势,也不像报纸上报道的那么乐观。战争形势正朝着人们所不愿意看到的坏方向发展。余克润遇难以后,有关部门对后事如何操办非常犹豫。由于他的名气太大,影响非同一般,他的死就不可能是一件小事。余克润在报纸上已经被神化了,他一死也就意味着这种神话的破灭。两军对垒之际,任何不利于军心的举动,都必须小心翼翼地避免。 
但是余克润既然已经遇难,总不能像死了皇上一样,秘不发丧。小报记者抢新闻,顾不上非常时期的新闻要统一口径的训令,抢先在报纸上发一块豆腐干大小的文章,于是陷于被动中的有关部门,不得不为余克润举行隆重的葬礼。   
  雨媛在去参加葬礼之前,心里一度很悲伤。虽然他们的婚姻出现了严重的裂痕,虽然他们已经决定分手,毕竟还没有来得及在离婚协议上最后签字。雨媛想起自己刚和余克润认识时的情景,那时候,穿着飞行员皮甲克的余克润,是所有女孩子注意的目标。雨媛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一开始,便被他的风度吸引住了。他们在对对方完全陌生的情况下,像一对金童玉女那样,随着音乐一起翩翩起舞,一支曲子接着一支曲子跳着,一直跳到舞会结束。所有的人都用羡慕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他们兴致勃勃出尽风头。他们的婚礼曾经是那么热闹,他们的婚事曾经让多少人眼红。当余克润阵亡的消息刚传到她耳朵里,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很长时间里,她就这么傻傻地站在那里,毫无表情。传递消息的人怕她受不了这噩耗,示意她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笨嘴笨舌地寻找合适的话安慰她。   
  雨媛喃喃地说:〃我知道这是真的。〃   
  在战争时期,牺牲是难免的。作为军人,作为军人的配偶,雨媛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的结局。余克润上前线之前,赶来告别时,雨媛就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余克润显得很沮丧,当然这种沮丧和上战场的恐惧毫无关系。余克润从未对走上战场表现出丝毫的恐惧。他显然被儿女之情纠缠得焦头烂额,雨媛相信那个和他同居的女人一定很难对付。那是个太有手腕的女人,一定是死死地逼着他,逼着他和雨媛分手,逼着他在正式的离婚协议上签字。一个能让余克润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与其同居的女人,一定是个很不简单的女人,雨媛几乎立刻原谅了余克润对自己所做的伤害,觉得这些都不能算是余克润的过错。作为男人,余克润过于自信,他太骄傲,完全像一个被宠坏的大男孩。但是,参加过余克润的葬礼以后,雨媛想到他时,却再也悲伤不起来,不仅不悲伤,一种莫名的怨恨油然而生。   
  余克润的葬礼近乎辉煌,来了许多军政大员,第一夫人宋美龄以航空委员会的秘书长身份,主持了大会,并在公祭大会上说了话。不少市民,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女学生,纷纷自发地赶来吊唁。由于日机频繁空袭,公祭大会被压缩在空军大礼堂进行。军政大员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临时调集了许多宪兵维持秩序。因为根据防空法,在戒严期间,一切群众集会都应该予以取缔。自发而来的群众一批接着一批,等候在大操场上,静静地排队等候进灵堂瞻仰余克润的遗容。为了能使到场的军政大员能迅速离开,缓缓进入灵堂的群众队伍不时地被中断,一直耽搁到要人们离去,自发而来的群众才可能按秩序重新流动起来。泪流满面的宋美龄女士给大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会场的气氛始终都显得十分肃穆,人们低声地抽泣着,停留在余克润的照片前不肯离开。   
  余克润的座机,是在快返回机场时,在半空中爆炸的。很显然飞机已经受了重伤,对自己驾驶技术过于自信的余克润,没有跳伞放弃飞机,而是试图把飞机着陆在机场上。中国空军的飞机实在太宝贵了,余克润舍不得轻易地就放弃它。他的飞机在机场的上空盘旋了大半圈,突然发生了意外,余克润已经明白大事不妙,他终于下决心弃机跳伞。可就在他刚弹出座舱的那一瞬间,飞机爆炸了,余克润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炸成了两截,然后像燃烧着的木炭一样,分别坠落在两个不同的地方。人们在灵堂里所见到的裹着白布的余克润尸体,其实只是一些烧焦肉体的残块,以及一小部分的飞机残骸。因此,当雨媛步入灵堂以后,要求最后见一眼余克润的时候,在一旁守灵的卫兵坚决不让她掀开紧裹着的白布。   
  作为家属,雨媛在公祭大会正式开始前的一个小时,进入灵堂。让雨媛感到万分惊奇的,是两个不合时宜的人,已经捷足先登来到灵堂。一个是穿着一身丧服的曲蔓丽,另一个是脸上挨了揍青痕尚未完全褪去的丁问渔,这两个人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曲蔓丽公然以未亡人的身份,十分造作地坐在余克润的尸体旁抹眼泪,看得出她是别有用心坐在那里的,因为在余克润的亲友中,很多人都已知道她和余克润的同居关系,她与其偷偷摸摸,不如大大方方。 
她流着眼泪往那里一坐,做出悲痛欲绝的样子,不仅改变了自己非法同居的身份,而且更显出了雨媛弃妇形象。所有的人都会想到,雨媛只是一个要和余克润离婚的女人,人们对她的同情将立刻消失。曲蔓丽果然是一个太厉害的角色,她把能喊的人,都喊来为自己助威,从身居高位老态龙钟的舅舅和半老徐娘的舅母,到一大堆挨得着挨不着的亲朋好友,应有尽有,而雨媛这边,除了自己父母,三姐雨姣,加上一起工作的两名女伴,和人多势众的曲蔓丽比起来,要多孤单有多孤单。   
  公祭大会正式开始以后,曲蔓丽更是得寸进尺,大出风头,由于身份毕竟还没有被确认,她不得不被当作挚友,安排在屈居于雨媛背后的次要位置上,但是她很快便改变了自己的不利地位。她明白与其让别人在背后对自己指指戳戳,还不如索性站在前台亮相。整个吊唁活动很长,每每伴随一位军政大员的到来,必出现一阵小小的高潮,大家都忍不住要踮起脚来欣赏这些大人物。当这些要人们向余克润的遗体鞠过躬后,过来向家属表示慰问的时候,曲蔓丽几乎没有她不认识的大人物。她很矫情地和这些大人物握着手,一边流眼泪,一边喊着这些大人物的官衔,代表已经死去的余克润,亲切地向他们表示感谢,感谢他们能够前来向余克润告别。曲蔓丽过分肉麻的表演,把雨媛的情绪弄得很坏,她恨自己不能像一个泼妇那样,冲上去狠狠地给她两记耳光。她的女伴都为她的忍耐感到震惊,她们不明白平时心高气傲的雨媛,怎么竟然能容忍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在这样庄重的场合,如此放肆。   
  三姐雨姣恨得咬牙切齿,说:〃余克润真没眼光,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实在不屑于看曲蔓丽的丑恶表演,很快就陪着年老的任伯晋夫妇提前离去,临走时,她挑战地走到曲蔓丽面前,故意装着不知道她是谁,十分刻薄地问她的姓名和来头,然后很吃惊地宣布说:〃噢,原来是我妹夫的一个姘头!〃曲蔓丽顿时脸红成一片,她装着没听见雨姣的话,紧咬嘴唇不吭声。在这样肃穆的场合里吵架不合适,好在她根本不是那种煞煞威风,就能老实安分的女人,过了没一刻,当新的要人出现以后,又立刻恢复故态,就像不愉快的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最让雨媛和她的女伴们受不了的,是宋美龄女士要离去前,向家属亲友告别,走过来一一握手的时候,曲蔓丽竟然大胆老脸地哭倒在第一夫人怀里。大家都知道,空军之所以能成为天之骄子,和第一夫人的偏爱有关。空军方面所有的重大活动,宋美龄都乐意参加。空军方面若有什么困难,通过走宋美龄的门路,常常能够意想不到地得到解决。一九三四年航空委员会刚成立的时候,中国的空军根本还没有几架能作战的飞机,到一九三七年中日大战爆发,迅速崛起的中国空军不畏强虏的出色表现,在国内外都引起了重大的震动,这里面不能说没有宋美龄的一份功劳。身为航空委员会秘书长的宋美龄,与余克润有过许多次接触,而且不止一次坐过他所驾驶的飞机。她一直对这位明星般的飞行员怀有好感。余克润的英勇牺牲,中国空军在开战短短的一个月里,所蒙受的重大损失,所有这些坏消息都让宋美龄心痛欲裂。曲蔓丽往她怀里一扑,正好给了她一个痛洒热泪的机会。   
  一时间很多人大受感动,灵堂里哭声一片。余克润的在天之灵如果有知,一定会赞叹曲蔓丽这一手干得漂亮,由于宋美龄是许多女学生的心中偶像,大家立刻对曲蔓丽羡慕不已,所有的眼睛唰的一下,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就连陪雨媛一起来的女伴,也气不服地瞪着眼睛看她。人们窃窃私语,纷纷打听这位了不得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和第一夫人那么熟悉,同时,人们的眼光也顺带落在雨媛的身上,雨媛从别人躲闪的眼光里,看到了他们对自己的疑虑,看到了他们对自己的不满。这是雨媛一生中遇到的最尴尬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表现才好。曲蔓丽所作所为,严重地干扰了她的正常思维。她只有努力克制自己,才能避免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来。   
  丁问渔的存在也时时分散雨媛的注意力。雨媛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消息的。他自始至终都混在亲朋好友的人群中,像个无声无息的影子一样,偷偷地注视着雨媛的一举一动。雨媛尽量不去意识他的存在,但是越是有意识地想避开他,就会越情不自禁地要想到他。 
丁问渔最初总是和余克侠夫妇站在一起,他的用意很简单,因为这样就可以向别人表示,自己是以余克润哥哥的挚友的身份,出席这次公祭大会。总算他还没有荒唐到在一开始,就跑来向雨媛打招呼献殷勤。事实上,雨媛在女伴的陪同下,一走进灵堂,一位女伴就非常惊奇地叫着:〃这位小丑今天怎么也会来的?〃另一位女伴却问雨媛,需要不需要帮她把丁问渔撵走。   
  公祭大会比原计划延长了很多时间,不断有闻讯赶来的吊唁者,在中途还遇上了两次空袭。有一次,人们甚至看见日本人的飞机从灵堂的上空飞过去。亲朋好友中有许多人提前退场了,最先是雨媛的父母和三姐雨姣,紧接着是余克侠夫妇。曲蔓丽的舅舅和舅母来得很迟,没有耽搁多少时间也走了。工作人员曾经也劝雨媛早些离开,然而雨媛显然是在和曲蔓丽憋气,她们谁也不愿意示弱地率先离开会场。渐渐,曲蔓丽那边有些抗不住了,她拉来的,全是些上流社会或者是羡慕上流社会的人士,这些人来灵堂吊唁的目的,不仅为了看死人,而且也是为了看活人,为了被活人看。招摇过市点到为止,他们可不愿意在这灵堂里没完没了地耗下去。   
  丁问渔悄悄地来到雨媛身边,他向遗体鞠了一个躬,然后像守护神那样站在雨媛身边一动不动。他的模样免不了有些滑稽,由于雨媛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结果感到困惑不解的,却是她的那些女伴。对于像丁问渔这样的书呆子,如果不阻止他,肯定会得寸进尺,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丁问渔的行为也引起了曲蔓丽的注意,女人都有一种特殊的本能,她立刻从雨媛同伴的眼光里,看出这位在不久前,曾被余克润像揍贼一样痛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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