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殇-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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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张黯然缓缓说道，同时他感觉得出，魔心对神心虽说不上消除了仇恨，却已淡了许多。
说话间神心已回道识海之中，整个身形看起来都有些透明，显然是佛力使用透支了。但从他的眼神中张黯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已无大碍。朝他点点头后张黯然将木鱼放在识海土地的中心，伸手过去与神心融合，便再次回到身体之中。
地上一片被炸碎的沙砾，吸入口中的空气都带着浓浓的干燥感。在神心透支神之本源的修复下，他的全身机能已恢复的七七八八，张开眼睛往天空望去，那条巨大的龙影仍盘旋其上，降龙罗汉那双不大的眼睛如寒星一般射向他，原本已散去的杀意又再次凝聚起来！
第131章 通慧
“很好，你的身体，居然能那么迅速的恢复。”囚龙带着降龙罗汉缓缓落在地上，降龙罗汉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淡淡道：“我真怀疑，你上辈子就是被我踩得半死不活的小强转世。”
“老家伙，你这时候还有心情来打趣吗？”张黯然此时并未连通虎拳人形，只不断的尝试吸收周围的佛力，然而与魔心所说完全不同，他居然没能吸收到丝毫的力量，张黯然将意念迅速的往身后延伸，试图捕捉到一丝佛力气息。
“呵呵，的确之前做得有些过分了……”降龙眼中泛出淡得难以辨认的红光，声音也产生了些许的变化：确切的来说，似乎是变得青涩了些“但是，这也是为了让你通过考验。对于你来说，助我参透这千古谜题，亦是你的关卡，你明白么？”
“强词夺理！”张黯然一口否决道：“老家伙，你是否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了？心中之魔只能自己渡化，便如呼吸一般，难道你不懂呼吸还要求别人来教你吗？”
“吼~”囚龙看到自己的主人被呵斥，布满的吼了一声，降龙右手抬起，阻止了它的声音。只静静的看着张黯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而张黯然却是心中一跳，毫不犹豫的与虎拳人形连通起来，分析片刻后，内心掀起惊涛巨浪！
降龙右手微抬的瞬间，一条头发丝粗细、指甲一般盖长的红线镶在他的掌心纹理处！
咋看起来与常人裸露出来的血管纹路无异，然而张黯然知道，这一丝线的颜色他死都不会忘记！
无相神莫离，他穿破楚雪儿胸腔的血手狠狠的勒在自己的脖子上，留下的三道血痕，与这一丝线的颜色一般无二！
黄熙。
这个模糊的名字，自他深邃的记忆中缓缓抽离出来。记得她对着自己微笑的样子，母女两热情的自冰天雪地之中将他带进屋中……
相处的那三年，为了不让莫离教的人通过他脖子上三道血痕找到他们，张黯然当时已习惯性的以元素力量遮掩了起来。而自己的身体修炼成玄武金身之后，那三道血痕甚至已消失不见！只是当初他的魂魄过于脆弱，无相神神力驱使之下，在他的魂魄中亦留下了一丝无法消退的邪恶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罗汉之身竟然也会被此物所制？但是这胡禅寺建立了已逾万年，而无相神千年之前仍是魂魄不齐，根本无法离开不归森林，更别说是来到这众僧环伺、极难寻找的胡禅寺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张黯然内视起自己的魂魄。
原本三道如骨蛆般附在魂魄脖颈上的暗淡红痕，如今只余两道！
那便只余一种解释，罗汉不知不觉中已被无相神留在自己魂魄中的邪念所引，因而将自身魔心完全引出！早在张黯然的头被降龙罗汉伸出的长手抓住之时，那道血痕便在罗汉手掌贴着他头颅时附了过去，而自己竟没有丝毫的察觉！再进一步思考，无相神即便已落难于人间，但所使用的仍是神界之力，因而根本不会受到佛门丝毫的注意，在五狱塔中也无法驱除。而罗汉更不会知道这一股带着神力的气息会产生如此负面的作用。罗汉本身又仍有未了之事，只怕在这五狱塔中亦是为了压制心魔。不想此次碰上张黯然，反而被这道血痕完全引出！
短短的片刻，张黯然心中便已如明镜般清晰，此时不是计较前因后果的时候，而是考虑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全身而退。自身的意念已几乎覆盖了身后千余米的位置，除了某些位置的佛像是与地面固定之外，他找不到其他任何线索。
“怎么不说话了……我倒是想听听你所谓呼吸的高见。”降龙罗汉收回上扬的手，却是一步步往前走着，此时的他，在张黯然看来，已经渐渐现出了嗜血的神情！
“砜！”降龙罗汉两只破布鞋狠狠的踩在地上，瞬息便来到张黯然面前，左手如同一面巨大的墙，往张黯然直直压下！
虎拳人形的瞳孔分析下，张黯然又如何看不出越来越弱的罗汉的动作？随着虎拳人形与他的契合度越来越熟练，又在般若法的要义修炼中运转得越发灵活的大脑，此时的他速度越来越快，此起彼伏之下，竟是超过了罗汉的速度，轻而易举的躲开了罗汉的攻击！
“吼~”囚龙的攻击早已在张黯然的分析之中，此时它口中喷发的灼热的火球，环绕着几条白色的闪电往他砸去！
攻击的速度倒是不慢！张黯然凭借着灵活的身形与越来越快的速度左脚侧旋猛一转身，不带一丝停顿便往右方迅速飞去，同时意念全开，仔细的探索着这灵隐寺中的一切！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那团带着恐怖温度的火球却如毒蛇一般随之转移方向，丝毫不落下风。降龙罗汉一直跟在他不远处，此时亦追了上来。眼看着又再次形成夹击之势！
右脚再旋，张黯然再次变换方向，与那团火球擦身而过，但却再次化解了危机。在白虎身边修炼的腰部力量，此时反而成了逃命的本钱，如果被白虎看到，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了。
心中自嘲的笑笑，张黯然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这团白色的火球与之前明显不同，而那囚龙在喷出这火球后却不过来截击自己，只怕是这能量太过强大，将囚龙的能量透支了不少！目前根本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也只能凭借灵活的身形，在这万佛像中奔跑起来！
砰！砰！砰！火球过处，佛像无一不被轰成粉末，然而那恐怖的力量却丝毫未见减少。张黯然只得凭借着身形与大脑的计算，有惊无险的躲过了罗汉与那白色火球的围杀。
然而这并不能维持多久，半柱香的时间，整个灵隐寺领域内，便只剩下一片粉渣。在如此空旷的空间，张黯然已再难闪躲！
就在降龙罗汉面现得色想要嘲讽一番时，却看到张黯然嘴角一抹笑意！
硿！
原本左躲右闪狼狈不堪的张黯然，此时却是稳稳站定，硬生生的承受住白色火球的一击！
一阵淡淡的黄光闪过，白色火球之中一颗红色的内丹被狠狠的反弹了回去。囚龙却是哀嚎一声，自上空扑腾几下便倒了下来，直到快要接近地面才堪堪稳住身体！
白色火球散发出来的力量太过巨大，强烈的爆炸产生的火花将张黯然完全覆盖！降龙罗汉稳住身形，惊疑不定的看向这白火之中！
破烂的衣裳，在白光之中渐渐显现，张黯然紧闭双眼，盘膝而坐，双手十指交叉，食指与拇指环扣而连，整个人带着淡淡的金光悬浮了起来，那庄严肃穆竟让罗汉生出些许畏惧！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使用佛力？”降龙罗汉大惊之下想要向前阻止，然而一股柔和的巨力却将他缓缓推出！
原本粉碎于地面的佛像尘埃，仿佛带着磁力一般缓缓靠近张黯然，一圈一圈，在张黯然周围留下巨大的空位！
二十四道淡淡的血丝自张黯然头颅上流出，一滴黑白色的液体从中缓缓飞出，吸收了那二十四道血丝之后在张黯然头上缓缓旋转，而外围的尘埃亦受到指引一般轻轻凝聚或者分开！片刻后，巨大的阴阳鱼透过张黯然的身体，缓缓浮在地面，而外围的尘埃亦化为长短不一的线条，显出耀眼的金光，缓缓旋转起来！
易经八卦！
张黯然睁开眼的那一瞬，一黑一白的瞳孔，射出强大的气势，竟将降龙罗汉惊得踉跄后退！！
第132章 正果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易经之中生僻的音节自张黯然口中轻轻念出，地面上易经八卦散发出的力量疾射入他体内。
双脚轻点入地，就让降龙感到整个地面都在晃动一般。张黯然一步步向他走来，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似正似邪，然而却是毫无疑问的强大！
“囚龙！”罗汉失去了胆气一般分寸全乱，大吼一声，囚龙方才吞回了受到重创的内丹，此时半死不活，但在主人的召唤下仍是拖沓着身体飞到了他身边。
“去……去给我拦住他！快去！快呀！快去！”罗汉几近疯狂的叫喊中透出浓烈的恐惧，完全没了一个佛门之尊的威严，倒更像是一只丧家之犬。
“吼~”囚龙铜圆的眼睛微旋，这主人与往常的表现大相径庭，但却看不出什么不对。前方张黯然散发出的强大气势，即使是它全盛之时亦不敢直樱其锋，如今更不可能抵抗，此去显然是要送死！然而看到罗汉几近疯狂的神色，它选择了面对。
庞大的身躯带着四裂的伤痕，囚龙迎向张黯然，缓缓张开了巨嘴，白色的能量再次凝聚，只是它的整个身躯都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而那白色的能量亦黯淡得如同被吹散的烟雾。
“够了~”黑白两眼同时一闪，张黯然的气势再次膨胀，囚龙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觉上下颚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量，自己的嘴便硬生生合了起来！
张黯然左手迎风而长，如铁钳一般抓着囚龙的巨嘴就举了起来，挥手一般往后一扔，这条上百米长的巨龙便哀嚎一声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坑，昏迷了过去。
“杀了你！！！！！”囚龙落地的一瞬，降龙罗汉已贴近张黯然瞬间挥出上百拳！每一次攻击他的皮肤都会闪出囚龙的白鳞，带着巨大的杀伤能力。
然而，这次他却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绝对的差距！拳头靠近张黯然的一瞬，一个小型的阴阳鱼团便轻易的挡住了他的攻击，不管他出拳的速度多快，都无可避免的击中那阴阳鱼！而张黯然则跟没事人一般回过头来扭了扭脖子，左手恢复大小，便一掌拍向降龙！
隆！！！
周围已空旷无比，罗汉整个身子侧翻过来，却仍是敌不住这一击，将地面犁出一道长长的沟壑，直撞到领域的边界方才停了下来！那身僧袍已化为灰烬，口中吐出的鲜血粘着肮脏的头发，若不是他那双深藏着的眼睛透出怨毒的红芒，根本看不出还是个人！
“被打得如此不甘，是吗？”张黯然骇人的速度下一刻已到了罗汉面前，卡住他的脖子轻轻提起，淡淡道。
“你要杀了我吗？呵呵！杀死罗汉！你就不怕整个佛门与你为敌？”降龙罗汉双手下垂，任张黯然将自己提起，歪着脑袋却不反抗，只阴冷道。
“呵呵！你真以为你是降龙罗汉吗？”张黯然脸色平淡，右手凝起一团黑色的能量缓缓向罗汉额头拍去，同时轻声道：“魔心？或者该称你为无相神的分身？不过都不重要了，对一个即将消失在这世界上的魂魄，我不想知道的太多。”
“你怎么知道！……”罗汉闻言大惊，脸上的惊恐显露无疑，然而话说到一般却是硬生生止住，双眼如同沸腾的气泡般几欲胀裂，口中却是疯狂的笑着道：“罗汉爆体之威，就让你这区区九阶仙尝尝吧！我要再次回归无相神的本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癫狂的笑声引发罗汉之体急剧的膨胀，庞大的佛力瞬间释放出来，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张黯然神色不变，黑色的能量稳稳的拍上罗汉的头颅，“嗖”的一声，已膨胀如巨象一般的身体岔了气般迅速缩小，一道微不可见的红芒自降龙身体迅速移至眉心处钻处，在黑色力量的吸引下瞬间破碎。降龙罗汉双眼一阵发白，喉咙剧烈的张开呕出一口黑血后便长长叹了口气，软倒在张黯然的手臂上。
“老家伙，还真是委屈你了。”张黯然身体的佛力蔓延至罗汉的身体，确认他再无心魔的影响后，才将他轻轻放在地上，输送佛力缓缓治疗着他的身体。
“你叫谁老家伙……”半个时辰后，虚弱但清晰的声音自蓬头垢面的罗汉口中传出，张黯然闻言不由摇头笑道：“说你老家伙你还不信，方才我就说了那么一句，现在你醒来还要计较。”
“说不过你这小子，将我打得那么疼。还敢给我疗伤？就不怕我突然转醒倒打一耙？”降龙罗汉缓缓推开张黯然的手，努力坐直了身体转向张黯然道。
“若不是你的心魔作祟，还有自我体内传出的那道力量的刺激，你又怎么会这般对我？”张黯然微微笑道：“至少身为一个罗汉，这一点素质还是要有的吧。”转念一想又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将你打得那么狼狈？莫非你根本没被心魔制住？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呵呵，少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了。”罗汉吃力的站起来，身子却如枯败的树枝般不自觉的痉挛，张黯然欲上前扶他，却被他再次推开，一步步往前走去。张黯然望向他走的方向，恍然明白了什么，跟上前去轻声道：“它还好，我只将它震晕过去，但那释放出来的内丹只怕还是有些破损了。”
“我知道，我知道……”降龙习惯性的抬起手阻止了张黯然的话，一步步往囚龙摔出的巨坑走去。这短短的一段路，此时在张黯然的心中，却是那么的漫长，降龙如一个迟暮的老人，强自支撑着惨败的身体，缓缓的挪过去。
跳进坑中，整个人背对着张黯然，降龙罗汉缓缓的摸着囚龙的脑袋，口中喃喃道：“当初你顽皮下凡来人间游玩，犯下重重罪孽，我恼怒之下降服于你，令你在身旁修行。也不知多久了……其实你的罪孽早已赎清，又何必这般舍弃了自由甘愿做我这等枯朽之人的坐骑呢？难道你还在惧怕我的怒火吗？”
昏迷中的囚龙打了声响鼻，似是感觉到降龙罗汉的手，巨大的脑袋微微靠了过来，神色之中却是充满了孩童的纯真。降龙身体一震，头却是低了下来。
“老家伙，这龙伴随于你的时候以龙的年纪计算不过是个孩童吧。”张黯然淡淡道：“是的，他看向你时，我感觉得到那深深的惧意。但当时你已被心魔所控。我本是很不明白，为何他如此惧怕于你，还肯为了你再次要强行吐出内丹？当时的你根本无法对它造成威胁。现在我知道了，你教会了他天道，教会了他处世。在他看来，你便是它亦父亦师的人。龙有灵，则有情。想必平常的你也早已将他当儿子般关心，它才如此的维护你。你懂了吗？”
降龙罗汉转过头来，看向此时已恢复普通瞳孔的张黯然，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你问我的问题，现在，其实已得到了答案了吧。”张黯然默默的凝视着他，缓缓跪下道：“迦叶尊者，汝亦明其理，若身在庐山不识路，归去之期已至，还望莫再沉迷执念！”
“归去来兮？归去来兮！”降龙罗汉目光停滞了片刻，口中念叨着这句话，灵隐寺的领域连同囚龙便如烟雾般渐渐散去，再次显出那被红色符文布满的墙壁。
“罗汉……”在张黯然惊讶的目光中，罗汉整个人逐渐透明，温和的目光缓缓注视着他道：“我这分身总算完成了使命，张黯然，我们神界再见。”
天花板如鲜花一般缓缓盛开，此时正值夜晚，在强大而温和的力量引导下，张黯然轻轻的悬浮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