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殇-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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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七位执事的脸色都是一变，净衡执事更是问道：“天僧，您的意思是从我们七执事之中选出方丈吗？可你之前说过是要我等全力辅助于你啊。再说甚至连师祖都授意让我等追随于你……”
“可我没说过要做方丈，而追随我的话现在不就是了吗？”张黯然微笑着答道。这番话说了出来，原本以为无望的净阳脸上都显出一丝狂喜来。
“天僧……”净光执事知道自己在竞争方丈只怕是没什么希望，潜意识里已经将张黯然当成了新方丈，便将自己心中想法和盘托出，但若这胡禅寺的方丈若不是他，那么自己只怕地位不保了，内心的纠结可想而知。
“净光执事，方丈一职我实在无法胜任。”张黯然摆手阻止他道：“首先我的确缺乏一种长久积累的威信，其次我对佛门事物却是一窍不通，这事就别提了。诸位德高望重，相信定能从中选出一位能令众僧信服的方丈的。”
“既然天僧执意如此，我等也不好拂逆了。”净衡叹了口气道：“天僧休养的这几天，我等亦相互商量过，不过都没有结果。此次会议只希望能真正选出来吧。”
“净衡执事放心。”张黯然站起身来微笑道：“其实此次我心中已有人选，便是净土执事。若诸位能诚心辅佐于他，我想迦叶师祖亦会放心了。”
“什么？”众执事脸色齐齐一变，禁不住脱口而出。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张黯然为何会选这个辈分低声望低同时实力最低的执事作为自己推荐之人。
第137章 舌战
“天僧还请收回此言。”短暂的静默过后，净衡执事首先开口道。
“哦？这是为何？”张黯然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周围众人的表情，又将目光移到他身上问道。
“请恕我鲁莽，”净土执事目光平静，看着张黯然道：“我并非心存胆怯或认为自己无法胜任。而是出于对寺中稳定的最根本考虑。其一，我胡禅寺自立寺以来皆以长幼之序接任方丈，若破此例，则律例难通。其二，我等虽入佛门，但其心中六根却未能尽泯，如此接任，不仅众位长者或多或少心存芥蒂，对净土执事的修为亦是无益。其三，胡禅寺之中居着众多其余寺庙的弟子，虽与我寺相处融洽，却难免心生寄人篱下之感。净土师弟性喜交友，与诸多僧侣多有交流，但言行亦难免会产生影响，这权力的纷乱亦会导致寺中局势动荡。因此贫僧恳请天僧收回此言，谨慎思考后再做他择。”
“净衡师兄说得不错，”净阳也顾不上什么危险，适时的接话道：“净土师弟毕竟在资历与心智上有待提高，还请天僧为了胡禅寺的未来再做打算。”
用胡禅寺来压我？张黯然眼底闪过一丝冷笑，打了个哈哈道：“这么说来，诸位执事便是难以在这件事上支持我了？”
“还请天僧三思……”净玑等人自然是跟着净衡的意见的，此时见张黯然的语气中似乎有些许盘桓的余地，纷纷沉声答道。
“呵呵呵，诸位可真是健忘啊……”张黯然缓缓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僧袍，温和的气息却包含着无上的威严道：“诸位曾答应过我若闯过五狱塔令佛影现出，便全力支持我。而你们的师祖迦叶罗汉也这般嘱咐过你们，可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诸位便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敢保证，若你们心中仍存私念，那么有生之年则永远没有修成佛身的机会。或肉身魂魄尽毁，或永世入神界为奴！”
“这……”在场的执事修炼停滞在九阶已有多年，却根本难见那横亘在面前的佛之境界，久无突破，便理所应当的认为是积累不足，并未多做探究。毕竟能升至九阶已足以证明他们在佛法之中的成功，谁也不会去想自己的失误。然而此次被张黯然这么一点，皆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沉入了俗世的惯性思维当中，身在庐山而不知其路。当即冷汗淋淋低下头来，却不知如何回答眼前这位年轻却又地位超然的天僧。
净土目光平静，却不答一话，净衡却是丝毫不让的站了起来道：“贫僧一副枯骨，自知愚钝无法窥得佛道，但生性傲慢难当人奴。胡禅寺乃是历代方丈呕心沥血的累积，贫僧自认为胡禅寺着想并非存着私心，即便如此便算是私心，那贫僧毁却魂魄肉身又如何？还请天僧收回方才言语，即便之前答应过天僧与师祖，但若贫僧无法心服的话，那贫僧亦绝不会同意！”
“好一个一心为寺的执事。”张黯然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会心的微笑，将净衡摁回蒲团上道：“净衡你不必如此剑拔弩张，方才不过是我一时兴起玩的游戏，如今也大概看到了想要的结果。”
净衡坐下叹了口气道：“那么天僧看到了什么结果？可否告知？”
“呵呵……”张黯然懒懒的伸了伸懒腰道：“这个我以后再与你详谈，此次我要推荐净土，却是真正的主意。”
“你……”净衡刚缓过气来，听得此话差点将一口气噎在喉结。张黯然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不必如此为难，胡禅寺的未来还是要你来做主心骨的。”
站起身来环视了周围众执事后，他淡淡道：“我知道你们心中不服。若是让一名辈分实力皆弱于你们的师弟成为方丈，你们心中肯定会认为外人如何来看你们。认为你们不思进取？认为你们没有佛缘？抑或是认为你们渐失本心无法胜任？是的，你们猜对了。你们的确是不如他。”
见到众执事张口欲辩的样子，张黯然很是满意道：“我且先问你们，在场众执事中，除了净土之外，还有谁每年至少出行一次？”
几人都低头不语，净玑忍不住问道“这和成为方丈住持有何联系？”
张黯然笑了笑却并不答他，又再道：“佛门同宗，虽有不同分支，却始终是一家，佛祖亦有菩提树下辩法，交流并碰撞产生新的思想。净土与诸多佛门中人交谈，有何不对？又何以成了你们怀疑他受外界影响的借口？闭门造车早已被世人诟病，不想却在胡禅寺中重现此弊，可笑，真是可笑！你们的先祖早时接纳在此修行的众位高僧，也该会想到会有佛法互融的一天，却为何不干脆直接将他们拒之门外？胡禅先祖的一片苦心，来到你们这一代便成了威胁了么？还是说你们一直都在排挤着他们，提防他们，便才导致胡禅寺的隐患存在？”
众僧的表情已一变再变，便连净衡亦低下头来，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张黯然冷冷说道：“我佛慈悲，又如何能对人间之事不闻不问？你们是心中担忧那越来越近的寿数，因而不愿多花时间出外观察人世吧，只从你们师弟的口中大略知道人间之事，这不是私心又是什么？佛者，慈悲天下也，若上不闻天，下不觉地，又如何成佛？净土执事的确在许多方面不如你们，但我此次将他推上这方丈之位，也是因为看到你们如同腐土一般陈旧。死水无鱼，安怪鱼乎？话我便留在这里，决定权也掌握在你们手中，若你们不想看到胡禅寺如朽木一般衰败动荡，便细细回想我说说的话吧。”说罢也不待众执事反应，全身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便消失不见。
众执事抬起头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望向那尊降龙罗汉金像，却见原本雕琢洒脱的罗汉面容上，此时面色庄严，双眼如同穿透一切的利刃般直直刺向他们的心灵深处！
内心如狂风骤雨般翻滚，几人再次将目光聚焦到他们年轻的师弟身上。
第138章 知心
一出迦叶堂，张黯然便收敛了气息飓风般飞往偷鸡小分团暂居之处。他一刻也不愿多等，在看到叶修那焦急的眼神时，他的心中已充满了愧疚。
得了张黯然的传话，几人也得到了特别的照顾，所住的地方朴实而不乏大气，除了林黑林白兄弟，其余皆单独住一间房。以他的修为，轻易便找到了叶修住处。然而站在屋前伸出手要叩门的一刹那，他的手却颤抖了起来。
屋内，叶修张开了结界，坐在桌前拿出一本书细细的看着。右边是洛芳炼药用的火焰石，上方悬浮着一个小小的炖汤煲。乱七八糟的食材摆在桌上。她的神情专注而认真，时而眉头微皱托腮思考，时而了然轻笑。那表情，却是如此的幸福。
是的，这只是一本食谱。
一本再普通不过的食谱。
张黯然想起了，叶修与他在白虎森林里修行的日子。
每天都要吃的令白虎都痛苦不堪的食物。
却是让他如此怀念的没有任何心机，也没有忧伤的日子。曾身为隐神的叶修，即便是丧失了神的回忆，也不会对做菜产生任何兴趣。当时张黯然就时常纳闷，既然出生在宋氏酒家，而且又如此关爱自己父亲的家业，却为何只会酿酒而不会做菜？
现在，她只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为了让自己的丈夫吃上亲手做的好菜，即便是累得如此憔悴，也要抓住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时间尝试改进自己的厨艺！
而我呢？我真的尽了一个丈夫的责任了么？
再也抑制不住激荡的心情，张黯然推门而入，便张开双臂将叶修狠狠的抱进了怀里，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怀中的伊人先是一愣，身体紧绷了一下，又在瞬间化成最温柔的美玉，纤细的手攀上他的后背，紧紧的抱住他厚实的胸膛。那熟悉的心跳声，是如此的久违。
“老婆，我……”拥抱良久，张黯然侧过头来看着她想要说话，叶修却用那再熟悉不过的姿势止住了他，柔声道：“什么都不要说了，回来就好。”
“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张黯然在叶修的唇上轻轻印上了一个吻，眼神便望向了她身后。叶修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还在研究煮食，小脸不由一红。
“老婆，在做什么啊，闻起来好香呢。”张黯然嘻嘻一笑就要往那汤煲走去。
“啊~~不可以看……”叶修更是急了，忙将张黯然拉住，脸上的羞红惹得张黯然更是心生怜爱。转过身来看着叶修道：“为什么不让看呢？莫非不是煮给我吃的？”
“当然是煮给你这坏蛋吃的……啊，你~~~”叶修说到这，却见张黯然不知何时已将整煲汤都端了起来，大口大口喝了下去，末了咂咂嘴道：
“呵呵，真好吃~老婆，我以后每天都要吃~~可以不？”
“~嗯……”轻轻拭去眼角渗出的泪水，叶修用力的点了点头，便扑入张黯然的怀中……
偷鸡小分团再次聚集，众人一阵寒暄后，钟汉离呵呵笑道：“好你个臭小子，抛下那么漂亮的老婆，反而跑来这里当和尚了。不过你小子还真是恐怖得紧，才几个月不见，你现在的修为便连我都看不透了。兄弟，我对你这几个月的遭遇很是好奇啊，能不能跟我说说啊。好歹我们也陪着你的娘子跑了好久呢~”
“你骗人，你分明是想溜出来玩来着。”林黑林白兄弟齐声看向钟汉离道。
“额……我们小分团人数太少，经历首役后便难有作为，反正在军中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透透气呗~”这巨大的汉子尴尬的抓着脑袋不知看向哪儿去，只得憨憨的笑着。
“呵呵，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和尚啦~”张黯然尴尬的挠了挠头，此时他已调集了元素恢复了须发眉毛，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但那三十六道疤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遮掩，便只得让叶修将他的头发髻成弱冠，此时看来便清爽了许多。
面对钟汉离与林黑林白兄弟张黯然也不避讳，细细的将在胡禅寺的经历叙述了一遍，只不过与小妖女的纠葛他轻轻略过。但这一路的精彩亦让林黑林白听得羡慕不已，甚至想要央求张黯然带他们去那秘密的隧道看看，只是被洛芳清清捏了捏两人的耳朵，才老实了下来。
“大哥，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谭清问道。
“呵呵，这胡禅寺方丈接任顺利的话，我当然是要离开啦，回去做小分团的一员也是乐得悠闲嘛~”张黯然的手一直抓着叶修的手未曾放开，此时更是轻轻的攥在了掌心。
“呵呵，好你个小子，在佛门之中住了半天反而色心更盛，在我们面前都不避讳了呀，真是久别胜新婚啊~嘿嘿嘿……”钟汉离哈哈道，直将叶修羞得低下了头，但却仍不舍得放开手。张黯然脸皮厚过城墙，笑着嬉谈了一阵后，方才想起了什么，便问钟汉离道：“老钟，现在人间界局势如何？”
“不是很妙啊……”钟汉离朝着谭清呶呶嘴道：“还是小谭说说吧，我嘴笨~”
“嗯~”谭清收起了嬉笑，一向智珠在握的他此时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首战中那些水中的尸体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虽然玄若军普遍的仙级实力，但也轻易落不了好，十分之一的一阶仙都不同程度的残废，实力大减，更有数百名仙人丧命。那些在水下的尸体确曾经是附近渔村的渔民，而水下的那些如绿色桃子的，乃是天魔界里的低等妖物，名叫尸葵。只怕天魔界已找到了几处通道通往人间界了，只不过在四圣兽的压迫及自然法则下无法大规模涌入人间界，否则只怕人间早要崩溃了。玄若军随后登陆后便靠海而建起了军营，同时芷水仙尊令人下海将残余的尸葵彻底铲除，才开始广布人员探查人间界的情况。”
说到这里，谭清又叹了口气道：“风武帝国好歹是我们浴血拼杀出的功业，此刻却被些有心的妖物利用，渗透了将近三分之一。我们修仙之人又不得随意对人类动武，而且亦难以分辨人与妖，因此进展十分缓慢，而隐藏在暗处的妖物已时常伏击落单的仙人，在我们出来寻你之前，只怕又损失了数百仙人。如今整个玄若军只派出实力高强的七阶八阶仙远远探视各处，希望找到人间界与天魔界的连通隧道，一举铲除。但我知道，即便找到了隧道，仅仅凭借我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对抗那些来势汹汹的妖物。大哥你此次若真能调动起整个佛门，无疑是最好的了。”
“打算慢慢消耗我们的力量同时以无处不在的恐怖袭击来影响修炼之心吗？这妖物的主事者也是有些心思。”张黯然想起那日差点令自己命丧黄泉的黑色巨门，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第139章 佛胎
人间的形势过于复杂，几人相互交谈间亦谈了不少想法，但林家兄弟与钟汉离这三个活宝岂是坐得住的人，若不是觉得太过无礼，这仨哥俩早就耐不住性子拉着众人跑回去了。赵贤一个人在上头敷衍着众位仙尊，也不知能撑到几时。张黯然好说歹说把他们的心思安顿了下来，约好了第二天离去后便暂行离开，虽然对净土非常相信，但他仍担心这边出了乱子，若不去看个仔细他是不会放心的。
张黯然已经离开迦叶堂三四个时辰了，但寺内的七位执事仍在其中讨论着。这些人到底要怎么才能转掉脑筋呢？张黯然眉头微皱，索性隐住身形躲在降龙罗汉金身像后，找点机会弄些佛祖显灵的事。
然而他的算盘落空了，这金身塑像显然是被一种极其精妙的佛法阵护体，张黯然想要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做手脚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只好打消了这个想法，将注意力转向七位执事。
“就这样吧，待得天僧回来我们再给他交待。”净衡此时却是刚好说出此话，只留下净土，其余的执事面无表情，安安静静的走出了迦叶堂。
？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没看好戏呢，怎么就解决了？张黯然正琢磨着寻个什么时间出来，却听得净衡轻叹了口气，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不对啊？怎么可能发现得了我？张黯然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