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我们都是傻逼 作者:舒二(晋江2014.03.10完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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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中感受到的温情是最真切的,像冬季里一丝丝最为真实的温暖。有很多的事迹和足够的理由来让我们感动。
八岁的他们、十八岁的他们、八十八岁的他们,感动的不只是一小群人。而令人感动的永远不是他们悲惨的遭遇,而是他们面对苦难坚强乐观的态度。
看着电视,有好几个瞬间,我都在扯嘴角。努力的。
几乎每一处的人都在用各种不同的方式进行募捐,我们的学校很简单。各班收款,没有其他的花样。
而杰是地震发生几天后转到我们学校的,一个四川男生。
对他的第一印象来自他的自我介绍。那时候他穿一条浅灰色休闲牛仔裤,上衣是蓝白相间的条纹长袖衬衫。他的眼神一直很温和,又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自信,而笑起来的时候却又是满满的羞涩。
老班给他单独在第一排安排了座位,也就是我和周梓严的前面。
周梓严似乎是那种你要多少热情她就能给你多少热情的人,似乎永远都能很好配合别人。总让我想起故事红楼里的宝钗。有时候我讨厌她那与年龄不称的老成,有时候却也不得不佩服。
我是个慢熟型,又喜欢安于现状的人。所以,我和杰陌生了很久。
周梓严就那样热情地冲他笑,为他介绍学校的点点滴滴,甚至于一些我不知道的点滴。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程晗看到这些会不会很正常地去吃醋,甚至生气。我没有想过要去知道答案,可后来还是知道他会,而且会毫不吝啬的伤心。
因为杰的到来,有一些东西似乎就这这样开始悄悄变化了。
那个一直用忧郁眼神和我聊天的周梓严开始习惯笑着说话,虽然眼睛里还是有着很浓重的忧郁色彩。从他们零零散散的谈话中我只了解一点有关杰的事。
杰下课的时候都喜欢转过身和周梓严聊天。我那时候就有意识地去尽量听清他们的谈话。我是个不太喜欢关心别人事的人,而这样的举动只因为我老想起程晗。
“你们家在灾区吗?”周梓严问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透着小心和同情。
“不是。”杰轻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来我们这借读呢?”
“也没什么,只是亲戚在这儿就来呆会。”
“哦。”周梓严应了一句,没再追问。”
“傻子才会相信,大远的跑这来借读玩。”我握着笔,自言自语式地小声嘀咕着。却没想到周梓严和杰都听到了我的话,而且都挂着尴尬的表情看着我。感觉到异样,我抬起头。羞愧不已,于是干笑几声说:“我自言自语呢,你们接着聊,接着聊。”
接着,我赶紧低下头,我知道周梓严认真起来的目光会让人不寒而栗。当然,我还想象得到,他们有的最多的情感是讶异。杰讶异一个陌生新同学的不客气,周梓严讶异一直风清云淡的我表现出的小情绪。
傍晚,教室的拐角处覆上一层轻柔的光。有时候会照亮语文老师的半张脸,阴阳分界。
“我们不知道是谁发现了水,但我们能肯定不是鱼。”似乎,我们总在忽略着那些离我们最近的东西。像我们对父母的浅薄了解,像中学时期对语文的无视。
可是在那样一种刻板得毫无生趣的教学方式下,能提起兴趣着实是一件不易的事。标准答案试图把每个学生的思想归于一点,这一直是最可笑的地方。
放学铃声在语文老师的碎碎念中响起,可以清楚地听到很多人都长长舒了口气,像长久压抑后的释放。
周梓严敲了敲杰的后背,说:“我们去吃饭吧。”
“好。”杰把书合上放好。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突然开口说道。
周梓严转头看住我,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可能猜我是精神失常了,或者是直接疯了。否则,我不会做出这么多反常的事情。我不主动,更不喜欢搀和别人的事情。而杰却是很自然地笑了笑,“好啊。人多热闹。”
周梓严不是个住校生,在学校吃晚饭是从杰来以后不久开始的。因此,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们俩关系的纯粹度。而从我说出那句带着明显不友好色彩的话开始,我就已经决定了要鸡婆下去。
餐厅里,光线昏暗。我坐在周梓严的旁边,而杰坐在周梓严的对面。跟着他们的我没有和杰讲太多的话,甚至没和周梓严讲话。三个人一直沉默着,气氛几乎是尴尬到了极致。可我依旧那样不识趣地跟着。反正尴尬是他们俩的,我习惯于在沉默中自得其乐。
“你叫思哲?”饭后我跟着他们在操场上散步,学校的广播里放着一些轻柔的音乐,杰突然开口问我。
“嗯哼,怎么了?”
他把微微握起的手放到鼻子下笑了笑,“没什么。名字很特别,人也特别。”
我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但从他的表现中我看得出他话里不会有太多褒义的东西。
“你应该是我们学校最特别的了,程大晗都没你特别。”我说这些无聊的酸话的时候故意瞥了撇周梓严,她却是一直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程大晗。”杰轻轻地重了一遍,却没有问有关程晗的事,然后我们一起回了教室。和往常一样,我自觉地和杰换了座位。这是周梓严最初拜托我的。
我和唐秋白都没有质问周梓严的资格和勇气,唐秋白选择视而不见。而我,竟做不到。唐秋白调侃地问过我是不是对杰感兴趣,说杰不错。然后我白了他一眼说,我觉得你不错。他说,哎?眼光不错。
这种玩笑我只能和唐秋白开,也只会和他开。
我一个人坐在最前面,生平第一次那么浮躁不安。读题时不自觉走神,好多遍也读不完。于是我放下笔,侧头看向窗外发呆。我能听到周梓严和杰小小的声音,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很可笑。然后我收回思绪,提起笔,深深吸了口气。
下课铃声响起,我趴下去,把脸全部埋进臂弯里,桌子上凉凉的感觉一点点地蔓延开来。然后听到一阵桌腿擦地的声音,我微微抬起头,杰居然把桌子移到了我的旁边。
“你……这是干什么?”我腾地坐起来,表情是夸张的惊讶。
“联络同学感情。”
“是明摆着找老班批斗吧。”我慵懒地回了他一句,又把头趴下去。然后想到,我该说的是:你这样会让另一个同学不舒服吧。可是,都关我什么事呢?
只听他回:“不会,今晚他开会。”
“哦。”我直起身子,翻出英语习题。
然后我意识到,这是个和杰好好聊聊的不错的机会,虽然不一定有助于融洽同学关系。我翻出个暗黄发旧的软面抄,用粗粗的笔在上面写下:同学,你离周梓严远点。一直不爱多管闲事的人,管起来,还真是有点儿叫人讨厌。
我把本子举到他眼前,他看了接下去,写了个英文单词:Why?
我耸了下肩,不写了。
隔了一会,他又把自己的本子递过来:是因为程大晗?
我抬起头用疑惑的眼光看他,周梓严跟他说了,还是他猜的?而他只笑了笑不再出声。隔天,我和杰去看了程晗,这是在杰的纠缠下才答应的。而之前疑惑的问题也得到了答案,他是猜的。
在第二节课结束的大课间,我和杰去了对面的教学楼。我在心里祈祷,让我们遇不到程晗。可是,居然没到他们教室就遇到了。
“哲哲,这么巧,正有事找你呢。”程晗向我走来。
“什么事啊?”
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说:“报纸上要写一版有关四川的东西,我想真实点,不要空范。你们班不是来了个四川同学吗,帮我了解情况,行么?”
“没问题。”声音不是来自我,而是杰。然后,他自我介绍起来,完全忽视我的存在。等他们介绍完了,我悄悄扯了扯杰的衣角,笑着对程晗说再见。
“那么急做什么?”杰问我。
我张张嘴,没说出原因。其实,我也不知道原因。
“说真的,你眼光不错。”杰突然对我说。
我侧过脸盯着他看。
“程晗不错。”他又接了一句。
第七章
我没有再说话,很多事只要是关于我,便不喜欢放在对话里,尽管我很想知道别人都看不出来的事为什么他那么肯定就说了出来。也许是最近表现明显了,再遮掩一下过去,就好了。
我会跟你说,在校生活永远都是这样的:单调、压抑。我不习惯长久地待在教室里,因为我总觉得教室里那是死寂而不是安静。可以写出故事的时间几乎都在晚自修,而有阳光的时间多半是给书本的。
晚自修的课间,杰和周梓严都出去了。我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只能看着窗外并不浓重的夜色。灯光到的地方有葱茏的墨绿,有时候还能看见站着聊天的人。小幅度的动作,猜不出表情。
“出去走走?”唐秋白敲敲我的后背。
我点点头,然后起身。对于男女同学的相处上,闲言碎语是少不了的。也许,闲言最多的是周梓严。我和唐秋白那样的君子之交早已经构不成话柄了,于是理解了,也就习惯了。
我和唐秋白在操场上闲逛,耳边有轻微的风。又一轮高考接近了,操场有很多成群的高三学生,嬉闹、喊叫。
“我们去那边。”我指了指那条被很高的植物隔出去的鹅卵石小路,对唐秋白说,只是不想那么早就沾染上那种压抑的紧张感。我和唐秋白悠闲地走着,散散地扯着些话题。
“唐思哲,你知道这条小路上什么人最多吗?”唐秋白问我。
“学生咯。”
“也对。不过,确切地说应该是情侣。”
“胡说”,这是到了我嘴边又被咽下去的话。因为,我转过头看到的已经证明那不是胡说。我止住脚步,就陡然间怔在了那里,感觉到心在一点点地皱缩。眼前的画面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没看到也许便不会有那么多压抑纠结的情感。
程晗和周梓严在接吻,这是最直接简单的直接地描述,也是我仅能给出的描述。我努力撤回自己的脚,转身。愣愣走在路上,我忘了脚底的凹凸感,甚至忘了唐秋白。一直走到操场边的露天看台上,我停住脚,转身坐下来。
唐秋白坐在我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像在配合我的心情和当时的气氛。
“我喜欢程晗。”我们轻轻吐出这些话,低下头。
“我知道。”
我突然抬起头看着唐秋白,他视线落得很远,没转身,扯了扯嘴角说:“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只是装着不知道而已。”
“他知道吗?”
“也许吧。”
有些东西也许就是不能被捅破的,捅破后就什么都不存在了。所谓,心照不宣。我们在那里坐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声隐约响起。我深吸了一口气,耸耸肩,转头对唐秋白说:“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干吗?”唐秋白立马把身子向外侧了侧,“你想毁我清白?”
“切~还毁我清白呢,你清白值几个钱哪?”我说着就要起身,然后唐秋白突然拉住我的胳膊,把脸凑上来。我呆呆地坐在原地,脑袋里白花花一遍,忘了呼吸。然后,脸上开始烧起来。我的初吻啊,艹。
等他放开我,我立马跑下台阶,向教室跑去。脸上燥热不断,心还在咚咚地跳。我跑到座位上坐下来,周梓严不在,唐秋白后来也没来。
我突然分不清心里的感受,为什么不是甩他一巴掌,而是这么紧张地跑了回来。我狠拍了拍脑袋,长舒一口气。然后看着自己的习题,发呆一节课,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唐秋白。
咚、咚、咚……我被惊得缓过神来,发现杰在敲我桌子。
“怎么了?”我茫然地看着他。
“应该我问你吧,喊那么多声都没听见,把你的号码告诉我。”杰一直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在便利贴上写上号码,撕下来给他,脑子里一团浆糊。
接下来的日子,我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唐秋白。就这样,很久,我们都没有正面地讲过话。我不知道他是否也和我一样怕尴尬,总之他没有太多的表态。我们稍稍远离着,相安无事。
杰是趁着这个空子走近我的,但是我们每一次谈话的开场白都是关于四川的那版报纸。可是,一直到最后,我都没法总结我所听来的事。可能是因为我笨,也可能是因为他说的事情太淡太零散。报纸那一版的内容最后还是周梓严写的,也许问过了杰也许没问过,却都不是重要的事。
杰和周梓严疏离了,莫名其妙的,像是我抢了她的朋友。
杰只和我讲他们学校那些细小却真实的事,杰说他们学校有很多地下团体,乐团、舞蹈团。大家抱着一腔热情,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其实,他说得很平淡,而我却异常羡慕。我们学校有着冷冷的外壳,内在也是凉凉的。看到最多的是一双双含着麻木的眼睛,毫无激情。
“你喜欢做什么?”我问杰。
“恩……我喜欢打篮球,初中还是校篮球队的”
“那现在呢?”
“到高中没参加,想养点书生气。”杰说着笑了笑,不正不经。
书生气……这三个字让我想到了一件事情,我一直疑惑的事。然后我问他:“你觉得你和郭敬明小说里的男主角有几分像?”
“问这个干吗?”
“没什么,你说说看。”
“没多少地方像的吧,小说里的人和现实差太多了,那里都是某种人格被无限放大了的个例,生活中几乎没有。首先,我就没他们特有的忧郁气质。但是,也不能说我从来就不会忧郁。”
我轻轻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又问下去:“那你和周梓严又是什么关系?”
“原来坑在这儿等着我呢。”
“嘿嘿。”我傻笑一下,“说啊。”
“同学兼朋友,没别的。不要乱想,OK”
“OK才怪。”我认真盯着他。
“也许她是想找个理由和你那个程大晗分手吧。”杰说的很小声。说完后,他伸了懒腰,慵懒地说:“今天采访到此结束。”
关于这个话题,此后我没有再追问过。当然,杰也不会主动跟我提。以我的想象力,也许已经足够窥见全貌了。周梓严在不自知地编织着一出虚幻的戏,拉进她想拉进的人,伤害着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在乎的人。她不想玩了,亦或说对方不符合角色要求了,就被踢了。
而从我有意无意地躲着唐秋白开始,体育课上我就不再打乒乓,而是捧本杂志待在足球看台上,装淑女。那天,我没有看书。把眼光投射在足球场上。一个穿着暗蓝色运动服的男生独自在踢着足球,很孤单的身影。我一直看了他好久,像看一部没有剧情的默声电影。
在我发呆的时候有人拍了我的肩。我收回目光,看见抱着篮球站在我面前的杰。他穿着宽大的白色T…shirt,灰白色的宽松牛仔裤。
“打篮球去。”他朝篮球场扬了扬下巴。篮球场紧挨着足球场,比足球场显得空荡。
“我不会。”说着我就摇了摇头。
“没事,我教你。”
我没有再拒绝,跟着杰去了篮球场。我们去了拐角处那个空出来的篮框。
从拍球学起,拍球的姿势却是真的很难看啊。面对这个不算小的家伙,我没法搞出帅气。杰在旁边一直憋着笑意,然后装腔做势地鼓励我。
“呼……”在很多次运球失败后,我很泄气地坐在地上,很没形象。杰又把微握的手放在鼻子下,终于笑出了声。
“很欣赏你。”他说。
“你耍我呢吧,欣赏?我要补偿。”
“成,请你吃饭。”
“好!”我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