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猎物-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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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洛西说着,转过身体。
“你在开玩笑吧?”大卫说着,走过去看。
“这上面的额定压力是20磅/平方英寸。”
“那应该工作良好。”大卫说。
“如果你不弄坏的话。”查理说。
他们拿着阀门,走到洗涤槽前;梅的手上戴着厚厚的橡胶手套,还在那里灌装液体。她说:“让我干完……”
“我在黑暗中会发光吗¨”查理说着,冲着她咧嘴一笑。
“只有你的臭屁会发光。”洛西说。
“嘿,有人已经那样做了。特别是当你用光照着它们的时候。”
“哎呀,查理。”
“臭屁是甲烷,这你知道。燃烧时冒出深蓝色的宝石般火焰。”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你能自我欣赏,我感到高兴,”洛西说,“因为没有人这样做。”
“哎哟,哎哟,”查理说着,用手捂着胸口,“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
“不要异想天开。”
我的头戴式耳麦嘎的响了一声。“喂,伙计们?”又是博比·伦贝克的声音:“风力刚刚降到6节。”
我说:“知道了。”我转身对着大家,“我们结束吧,伙计们。”
大卫说,“我们在等梅。然后,我们再安装这个阀门。”
“我们回到实验室去安装。”我说。
“不过,我只是想确定——”
“回到实验室去干。”我说,“收拾东西,伙计们。”
我走到窗户前,朝外看;沙漠上的风仍旧吹得杜松丛不停地摇晃,但是,地面上已经看不见滚动的沙尘了。
里基的声音从头戴式耳麦中传来:“杰克,带着你那一帮人离开那里。”
“我们正在往回撤。”我说。
大卫·布鲁克斯一本正经地说:“伙计们,在确知阀门可用于这瓶子之前,我们不应该离开这里——”
“我看我们最好走吧,”梅说,“不管干完没有都该走了。”
“那有什么好处?”大卫说。
“收拾东西,”我说,“别说了,立刻收拾东西。”
博比通过头戴式耳麦说:“4节,而且还在下降。快速下降。”
“我们走吧,都走。”我说。我赶着他们朝库房门走。
这时,里基说:“不行了。
“什么?”
“你们现在无法走了。”
“为什么?”
“因为太晚了。它们在这里了。”
第6天
下午3点12分
大家都到了窗户边;我们伸着头观察各个方向。从我能够看见的角度,地平线上什么也没有。我根本没有看到任何迹象。
“它们在哪里?”我说。
“正从南面过来。我们在监视器上看见了。”
“多少个?”
“四个。”
“四个!”
“对,四个。”
主楼在我们的南面。库房的南面没有窗户。
大卫说:“我们什么也没有看到。它们移动的速度有多快?”
“很快。”
“我们有时间跑回去吗?”
“我认为没有。”
大卫眉头一皱:“他认为没有。妈的。”
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大卫突然冲向库房的入口,拉开大门,走到了阳光下。我透过长方形门框,看见他用手挡住太阳,正在观察南面的情况。
我们同时叫喊起来:
“大卫!”
“大卫,你干什么呀?”
“大卫,你这个笨蛋!”
“我想看……”
“回来!”
“你这个蠢蛋!”
但是,布鲁克斯没有动,两手放在两眼上方挡着阳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他说,“我什么也没有听见。听着,我觉得我们可以跑——噢,不,不行了。”他拔腿跑回室内,被门坎绊了一下,跌倒在地,连忙爬起来,砰的一声关上门,用力拉着门把手。
“它们在什么地方?”
“来了,”他说,“它们来了。”他的声音紧张得发抖,“哦,上帝,它们来了!”他用双手拉住门把手,使出了浑身力气。他匣复咕哝道:“来了……它们来了……”
我走到大卫身旁,用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仍旧拉着门把手,上气不接下气。
“大卫,”我镇静地说,“不要着急。作深呼吸。”
“我只是——我得把——得把它们——”他浑身冒汗,身体肌肉紧张,我觉得他的肩头在颤抖。那完全是恐惧的结果。
“大卫,”我说,“深呼吸,好吧?”
“我得——得——得——得——”
“吸一大口气,大卫……”我吸了一口气,给他作示范。“那感觉好多了。来吧,吸一大口气……”
大卫点着头,想听懂我的话。他吸了一口气,然后恢复了短促的喘息。
“好的,大卫,再来一次……”
他又吸了一口气,呼吸稍微慢了一点。他停止了颤抖。
“好的,大卫,很好……”
查理在我背后说:“我一直觉得这家伙不行。看一看他吧,和他说话就像在哄小孩子。”
我回头看了一眼,给查理使了一个眼色。
他只是耸了耸肩:“嘿,我说的是对的。”
梅说:“这帮不了忙,查理。”
“帮个屁忙。”
洛西说:“查理,把你的嘴巴闭一会儿,行吗?”
我转向大卫,使自己的语气平和:“好吧,大卫……好的,呼吸……现在好啦,放开门把手。”
大卫摇着头,拒绝松手,但是他这时显得糊涂了,不知道他自己在干什么。他飞快地眨着眼睛。他好像从迷幻中清醒过来。
我轻声地说:“放开门把手。这没有用处。”
最后,他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开始哭叫,两只手捂着脑袋。
“噢,上帝”查理说,“我们需要的就是这个。”
“闭嘴,查理。”
洛西走到电冰箱前,取回了一瓶水。她把水递给大卫,他接过去边喝边哭。她帮着他站起来,对我点了一下头,示意让她来照顾他。
我回到房间中央,其他的人都站在计算机工作站旁边。在屏幕上,那几行编码已被主楼北面监视器传来的图像取代。四个集群都在那里,闪着银光,在主楼前上下移动。
“它们在干什么?”我问。
“想进去。”
我问:“它们为什么这样?”
“我们不知道。”梅说。
我们默默地看了一阵,它们行为的目的性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它们使我想起试图进入活动房屋以便获得食品的狗熊的行为。它们在每一扇门前和关闭的窗户前都会停下来,徘徊一阵,顺着密封的地方上下移动,然后移到下一个有空隙的地方去。
我说:“它们总是那样试图从门口进去吗?”
“是的。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它们看来不记得门是密封的。”
“对,”查理说,“它们不记得。”
“因为它们没有足够的记忆力?”
“要么是因为那样,”他说,“要么这是另外一代集群。”
“你的意思是中午以后出现了新集群?”
“对。”
我看了一眼手表:“每隔3个小时就生成一个新集群?”
查理耸了耸肩:“我不能那样说。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它们的繁殖地点。我只是猜想。”
新一代集群迅速产生这一可能性意昧着,写入编码的进化机制也在很快发展。通常,遗传演算法——它们模仿繁殖,以便获得解决方法——要运行500至5,000次才实现最佳化。如果这些集群每3小时繁殖一次,那就意味着,它们在过去两周中已经繁殖出了100代左右。经过了100代的进化,它们的行为将会非常机敏。
梅看着屏幕上的集群说:“至少,它们待在主楼附近。看来它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它们怎么会知道呢?”我问。
“它们不会的,”查理说,“它们的主要感应模态是视觉。它们在进化过程中形成了一点听觉,但它们仍旧以视觉为主。如果它们不知道听觉,听觉对它们来说就不存在。”
洛西和大卫一起走来。他说:“我真的表示抱歉,伙计们。”
“没问题。”
“那没关系,大卫。”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无法忍受。”
查理说:“别担心,大卫。我们能理解。你精神变态,你受不了了。我们了解情况。没问题。”
洛西伸手搂着大卫,他大声地擤了擤鼻涕。她盯着监视器,“它们现在在干什么?”洛西问。
“它们看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好的……”
“我们希望继续这样。”
“嗯,嗯。但是,如果它们改变呢?”洛西问。
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它们改变,我们将会依赖‘掠食猎物’假设之中的漏洞。我们利用程序编制中的弱点。”
“那意味着?”
“我们结成群。”我说。
查理长笑一声:“好,对,我们结成群——然后大声祈祷!”
“我是认真的。”我说。
在过去30年中,人们研究了各种动物——大到狮子、鬣狗,小到兵蚁——的掠食者-猎物互动关系。现在,人们对猎物的自我保护方式有了更好的了解。诸如斑马和北美驯鹿这样的动物并非因为是群居的而成群生活;成群行为是它们抵御掠食者的一种方式。大量的动物一起生活提供更多的警戒。当成群的动物往各个方向逃跑时,进行攻击的掠食者常常不知所措。有时,它们确实会完全停下来。如果让掠食者见到大量移动目标,它常常一个都不追赶。
鸟群和鱼群也会出现同样的现象——那些协调一致的群体动作使掠食者更难选中单个目标。掠食者常常被以某种方式具有突出特征的动物所吸引。这就是掠食者常常攻击幼兽的原因之一——不仅因为它们是更容易捕获的猎物,而且因为它们看起来不一样。同理,掠食者杀死更多的雄性动物,因为没有获得支配地位的雄性动物往往在群体的边缘徘徊,因而目标更为显著。
事实上,汉斯·克鲁克30年之前在美国的赛伦盖蒂国家公园研究了鬣狗的行为,发现给动物涂上颜色肯定会使它成为在下一次攻击中被杀死的目标。那就是差异的力量。
所以,这些研究提供的信息很简单。待在一起,和群体保持一致。
那是我们的最好机会。
但是,我希望那样的情形不会出现。
那些集群消失了片刻。它们到实验大楼的另外一侧去了。我们紧张地等待着。后来,它们重新出现。它们再次沿着大楼的边沿移动,一个一个地试那些缝隙。
我们看着监视器。
大卫·布鲁克斯浑身大汗淋漓。他用袖子擦着汗水。“它们还要折腾多久?”
“它们想多久就会折腾多久。”查理说。
梅说:“至少要等到再次起风时。不过,看来是不会很快起风的。”
“妈的,”大卫说,“我不知道你们这帮家伙能够忍受多久?”
他脸色苍白,汗水从眉毛上滴到了眼镜上。他看上去像是要休克一样。
我说:“大卫,休想坐下吗?”
“可能我最好还是坐下吧。”
“没事儿的。”
“来吧,大卫。”洛西说。她领着他走到洗涤槽前,扶着他坐在地上。他两手抱着膝盖,埋着脑袋。她用水沾湿一张纸巾,然后放在他的后颈上。她的动作轻柔。
“那个倒霉的家伙,”查理说着,摇了摇头,“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查理,”梅说,“你这不是在帮忙……”
“那又怎么样?我们困在这个倒霉的库房里,这里又不是密封的,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没有地方可去,他却在这里闹着吃不消,给大家添乱。”
“你说得对,”她平静地说,“那些全是事实。但是,你这样不是在帮忙。”
查理冲着她使了一个眼色,开始哼起电影《迷离境界》中的歌曲来。
“查理,”我说,“你注意一点。”
我正在观察集群。它们的行为出现了微妙变化。它们不再一直靠近大楼,而是在大楼的墙壁与沙漠之间往返曲折运动。它们以一种流畅舞蹈的方式移动着。
梅也看见了:“新的行为……”
“是的,”我说,“它们的老方法不奏效,于是它们试一试别的。”
“这对它们有个屁用,”查理说,“它们可以一直这么曲折运动下去,这种方式是无法打开任何一扇门的。”
即使如此,我还是被这种群体行为给迷住了。
那种曲折运动变得越来越夸张;那些集群现在离开大楼的距离越来越远。它们的策略是渐进变化。它们在我们观察过程中不断进化。
“真的令人吃惊。”我说。
“小杂种。”查理骂道。
一个集群现在离兔子尸体非常近了。它移动到离尸体几码远的地方,接着旋动着离开,朝主楼方向移动。
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念头:“集群的视力怎么样?”
头戴式耳麦咔嗒响了一声。传来了里基的声音。“它们的视力惊人。”他说,“毕竟,那是它们本来就会的事情。视力为20.05,”他说,“非常好的分辨率,比任何人的都好。”
我问:“那么,它们是怎样成像的?”
因为它们只是一系列单个的微粒而已。与人眼的视网膜和锥形细胞类似,需要集中处理输入信号来构成图像。那种集中处理是如何完成的呢。
里基咳嗽了一声:“这个吗……不清楚。”
查理说:“它在后代中表现出来。”
“你是说,它们自己使视力进化?”
“对。”
“不过,我们不知道它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对。我们其知道它们的视力能够进化。”
我们看着那个集群在大楼墙边转了一个弯,返回到兔子尸体的方向,然后又再次转向大楼。其他集群在大楼另外一端,也做着同样动作。旋动着进入沙漠,然后又折返回到大楼。
里基通过头戴式耳麦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
“你认为它们将会发现兔子尸体?”
“我不担心兔子的事情。”我说,“不管怎样说,看来它们像是没有看见它。”
“那么,结果呢?”
“坏了,”梅说。
“糟糕。”查理说罢,长叹一声。
我们正在观察最近的那个集群——就是刚才绕过兔子的那个。那个集群已经再次进入沙漠,离兔子尸体可能有10码远的距离。但是,它这次没有像刚才那样折返回去,而是停在了沙漠中。它没有移动,只有银色的条状物在上下移动。
“它为什么那样做?”我问,“那样上下移动?”
“可能与成像有关吧?是在聚焦?”
“不。”我说,“我是说,为什么它会停下来不走了?”
“程序中止运行。”
我摇着脑袋:“我觉得不是。”
“那么是什么呢?”
“我觉得它看见了什么东西。”
“比如说什么?”查理问。
我担心自己知道问题的答案。这种集群代表一种具有分布式智能网络的高分辨率摄像头。分布式智能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