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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东宫有本难念的经 作者:泊烟(晋江vip2013-03-29完结)-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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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于瑾怔怔地看着笪孉,感觉自己的心分崩离析。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想要的,就一定会被自己牢牢地抓在手中。没想到萧沐昀是个例外,萧天蕴也是个例外。她妄想双全,想要鱼和熊掌兼得,最后却什么也没得到。她忽然狂笑了两声,回头看着萧沐昀,“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对不对?萧沐昀,你做的好啊!你不是非我不可,从来都不是!”说完,她掠过笪孉的身边,奋力地跑了出去。
  笪孉吃惊地看着萧沐昀,又回头望了望淳于瑾离开的方向,识相地没有再说任何话,而是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淳于瑾奔出萧府,忠心耿耿的内侍仍然在等候她。她抬手抹了一下脸,居然全是泪水。她觉得自己很狼狈,作为公主活着的二十年,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她爱一个男人,付出了真心。虽然过程里用了些手段,但她是真的爱他。可他,却在这样一个清冷的夜晚,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抛下了。可悲而又可怜
  “公主……”内侍担心地叫了一声。淳于瑾露出笑脸,“我们回宫吧。”
  “可是……”内侍看了一眼淳于瑾手中的包裹,“您不是要……”
  “没有,我来还萧大人一些东西,他既然不要了,你就把这东西,替我扔了吧。”淳于瑾把包裹放进内侍怀里,转身上了马车。
  内侍诚惶诚恐地拿着包裹,不知道如何是好,就放在萧府的门前,也跳上了马车。
  马车驶进苍茫的夜色里,天上的乌云遮住了星月,透不出一丝光亮来。
  第二日,萧于氏出门,准备去看独自在家的荀于氏。服侍她的老妈子从门口捡起一个包裹来,“夫人,不知道谁把包裹忘在这里了?”
  “快看看里头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老妈子把包裹打开,见里面只有几身姑娘家的衣服,还有一只破
  旧的牧笛,“夫人,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萧于氏说,“你把它收好,万一人家找回来,也好还给人家。”她本来不甚在意,却突然瞧见那只牧笛上刻着一个萧字。萧于氏把牧笛拿起来看,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萧沐昀亲手做的一只笛子。精明的妇人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这个包裹的主人。“昨夜,是不是有什么人来过?”
  老妈子支支吾吾的,“听江离说,公主,公主来过。”
  “你把这个包裹偷偷烧掉,不要让少爷看见,明白了吗?”
  “明白了。”
  萧于氏点了点头,坐进轿子里。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儿子对那个女人死心,说什么也不能因为这个东西而功亏一篑。当年她就是不够狠心,由着萧沐昀选自己喜欢的人。如果那时她坚持要萧沐昀娶荀香,如今恐怕早已经能抱上孙子了吧?作孽,真是作孽。
  *
  淳于翌抱着荀香睡了一个好觉。梦中,他抱着一个莲蓬,莲蓬里头有“咯咯”的笑声。他正要打开莲蓬看看里头是什么的时候,被顺喜吵醒。
  淳于翌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衣服,来到殿外,“小顺子,你纯心跟我作对是不是?好梦都被你搅了!”
  “奴才哪里敢啊?只是我干爹一早派人来说,娴嫔的事让皇上很难过。昨夜回宫之后就龙体不适,早上还发了烧。这会儿,御医都赶过去了。”
  “哦?走,过去看看。”
  淳于文越靠在榻上,听御医跪在脚边一口一个,“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他揉了揉额头,叫黄一全把御医全都送走,然后一个人闭目养神。他脑海里面涌现了很多人的样子,最后定格在娴嫔的笑脸上。一开始,他并没有对这个年轻的女孩有过多的兴趣,直到有一天,在御花园里,撞见她费力地想把一只小鸟放进矮树上的鸟巢里。他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一个女孩,固执地要他把好不容易钓上来的大鱼放生。那个女孩,名叫宇文云英。
  后来,他经常去如花宫,并不是贪恋那个女孩的身体,而是看她手忙脚乱地做一些所谓的家乡菜给他吃。虽然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很难吃,但他仍笑着把它们全都吃了下去。
  有一回吃得拉了肚子,把黄一全急得焦头烂额。黄一全还特意跑去如花宫把这件事告诉了那个女孩。他没想到,那个女孩居然哭哭啼啼地跑来,抱着他哭了
  整整一夜。他虽然是皇帝,却从来没有人那么真诚地抱过他。那一夜,他真正地临幸了那个女孩,并开始由衷地喜欢她。
  但就像以前很用心养的一只狗,只活了三个月一样。他这一生真心喜欢过的人或动物,好像都不会长命。所以几个月之后,那个女孩死了,年纪很轻,甚至还来不及尝试做很多事情。
  淳于文越忽然有一种很累的感觉。
  黄一全在门外说,“皇上,太子求见。”
  “让他进来。”
  淳于翌走入殿中,觉得四周灰暗,都看不清人影。他凭着记忆,摸索到桌边,点亮了一盏灯,看见皇帝就坐在书桌后面,面容憔悴,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岁。
  他们父子之间虽然这么多年都不算亲厚,但总归是血浓于水。他蹲在皇帝的身边,轻轻叫了一声,“父皇。”
  淳于文越移动目光,定格在淳于翌的脸上,忽然哀呼了一声,“文英!”
  淳于翌愣住,用力摇了摇他的手,“父皇,我是翌。”
  淳于文越的视线又缓缓地凝聚,然后像是一下子回过神来,“翌儿,你来了。”
  “父皇,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太难过了。”
  淳于文越站起来,淳于翌连忙扶住他,两个人一起往殿外走去。淳于翌本来还想着要把荀香看到的事情都告诉给皇帝,可看皇帝的精神,好像不能再受什么刺激,只得作罢。
  走到宫外,是阴天,太阳躲在了层层的乌云之后。黄一全连忙把一个披风盖在皇帝的身上,小心提醒,“皇上,风大,还是回宫里吧。”
  淳于文越没有应他,而是兀自站了很久,放佛一座石雕。临了,他转过头对淳于翌说,“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淳于翌摇了摇头。
  “那好,娴嫔的后事就交给你办,好好地安抚她的家人。”
  




☆、第六十八本经

  皇帝将娴嫔追封为娴妃;以后妃之礼盛葬。自宇文云英之后,除了炎如玉,淳于文越再也没有册封过任何一个人到妃位。所以这项荣耀足以看出娴嫔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出殡前两日,李绣宁把一个人带来瑶华宫。
  淳于翌和荀香听来人自报家门为翠儿,十分吃惊。
  李绣宁让半月陪惊魂未定的翠儿坐下,“我在冷宫附近的竹林里面找到她的。她当时吓得拼命跑;还好罗将军武功高强,及时把她拦下来。我已经听她把事情的大概经过说了一遍;可以肯定,娴嫔是被人害死的。但仅凭翠儿的一面之词;就想要定那个人的罪,恐怕分量不够。”
  远处如花宫的哀乐又想了起来,传了很远。还有一些宫女嘤嘤的哭声。这些人大都是被迫为娴嫔守孝;纵使哭也不是出于真心。在皇宫里头,除了死的是皇帝,否则的话,不会有什么改变。
  淳于翌把顺喜叫进来,吩咐他把翠儿带到宫外去安置,“半月机灵,你跟小顺子一同去办这件事吧。”
  半月看了看李绣宁,好像有什么话说。李绣宁笑道,“我来帮你说吧,你先去做事。”
  “是。”
  淳于翌问李绣宁,“什么事这么神秘?”
  “子陌希望我能够离开皇宫。他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只等你的同意。”
  荀香惊讶道,“绣宁,你这么快就要走?”
  李绣宁点了点头,“我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还是离开皇宫比较好。虽然你们需要有帮手,但是我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大忙。相反为了让你们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我还是离开比较好。子陌用飞鸽传书给我来了一封信,说李翩翩近来古怪,南越可能要发生大事。我不想他一个人承担,所以决定过关去陪他。”
  “李扁那个人,出了名的小心眼,你如果过去南越,她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你别忘了,她才是名正言顺的诚王妃啊!”
  李绣宁眸光一暗,似乎被戳中痛处,“荀香,不是每一对有情人都能相守,你跟太子何其幸运,能够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我怪过慕容雅,我恨他没有遵守我们的承诺。如果有一天,太子必须要在你和国家的存亡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让他怎么选?”
  荀香想了想,看到淳于翌严肃的表情,便诚实地说,“选国家吧。”
  “所以慕容雅负了我,
  子陌没有。我也是经历很多事情,才明白这个道理。太子,谢谢你肯在这个深宫里头庇护我这么久。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就是遇到你们几个朋友,并真心相交。”
  荀香觉得鼻子一酸,连忙说,“绣宁,你别说了,说得我都想哭了。虽然我也一直想让你走,让你到你觉得会幸福的地方去,可是这一天来得太快了,我还是舍不得。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人不嫌我烦,会不厌其烦地听我说故事了吧。”
  李绣宁摇了摇头,看向淳于翌,“有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嫌你烦。只要你们风雨同舟地一起走下去,一定能克服所有的困难。不管我在哪里,都会祝福你们的。”
  “宁儿,挽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知道,此心安处才是吾乡。你把慕容狐狸的计划告诉我,我一定会全力配合。”
  “嗯,事情就定在娴妃出殡的那一天。”李绣宁站起身,分别走过来,拉住荀香和淳于翌的手,“我走了以后,万事小心。经常写信给我,告诉你们的近况,好让我放心。炎贵妃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荀香你要帮着太子,不要意气用事。”
  “我会的。宁儿,你也要保重。”
  “好,我们后会有期。”
  *
  娴妃出殡的这一天,凤都全城戒严。百姓多守在家中,以免冲撞了亡灵。淳于翌骑马护送灵柩出宫,李绣宁混在宫女的队伍里面,一道出了宫。
  荀香把孙太医找来,一同去流霞宫。早上宫女来禀报说,李绣宁得了怪病,浑身出了很多的疹子。
  孙太医早就得到淳于翌的指示,进了流霞宫,帮假扮李绣宁躺在床上的半月诊了脉之后,就告诉荀香,李绣宁得了会传染的急症,流霞宫必须封锁起来。流霞宫的宫女和内侍,早就已经吓得不敢接近李绣宁的寝宫,听到孙太医这么说,更是无人敢近前侍奉。荀香便让绿珠代为守在李绣宁的身边。
  炎如玉知道了此事,特意把孙太医叫去娥皇宫问话。孙太医的医术在整个太医院首屈一指,由他诊治的病情,一般不会有错。
  七出之罪里面,有一条叫“有恶疾”。寻常人家患了这么严重的病,丈夫尚能休妻,更别说是帝王之家。太子乃储君,若是被恶疾传染,兹事体大。
  炎如玉把此事禀告给淳于文越,淳于文越听了之后,虽然惋惜,但也同意炎如玉让太子休掉李绣宁的建议。
  徐又菱在宜兰宫听到此事,高兴地鼓掌称快,“我本来还有点担心李绣宁跟亓媛那几个人做出点什么事来,那样我就麻烦了。没想到老天有眼,居然让那个贱人得了这么怪的病。”
  “小姐不觉得奇怪吗?一直跟在李良娣身边的那个半月好像不见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种怪病是会死人的!万一被传染了,就是把命搭进去。正常人知道了,第一反应就是离得越远越好吧?半月那丫头本来就是顶替珊瑚来伺候李绣宁的,没理由给李绣宁陪葬。要怪就怪李绣宁命硬,克死了别人,现在又把自己克死了。哈哈哈。”
  “小姐,我们不去看看吗?”
  “看什么看啊?你没看见流霞宫现在都被封锁起来了吗?我们现在只要静静地等她被休就行了。真是太痛快了!巧莲,你通知厨房,今天中午我要加餐。这良娣的位置,很快就是我的了!”
  




☆、第六十九本经

  回宫的路上;荀香听到轿子外面的大街有不寻常的喧闹声。她对轿外的绿珠说,“前面是不是有什么热闹看?”
  绿珠立刻回应道,“小姐,好像不是什么热闹,是两个人在一个摊子前面吵架,引了很多人去围观。”
  “哦?吵架有什么好看的?”荀香好奇地撩开窗上的帘子;冲人群熙攘的地方看过去。只见人群中那个红衣女子单手插腰,嘴角含笑;丝毫没有吵架的架势。倒是站在她对面的那个男子,不断挥舞着手臂;像是要拼命的模样。
  荀香暗暗吸了一口气,那红衣女子,正是永川有过两面之缘的黎雅夕。
  “停轿!”荀香朝前喊了一声;轿子依言停下来。她并没有以太子妃的身份跟传旨太监出宫,所以今次的阵仗很小,走在街上,旁人也不过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家眷,不怎么引人注意。
  荀香下了轿子,转身对轿夫说,“你们留在这里等一等,我想起有些东西还没买,马上就回来。”
  “是。”轿夫不敢多言。
  荀香拉着绿珠朝人群走过去,渐渐听见黎雅夕对面的那个男子在叫嚣什么。只听他说,“什么狗屁的妙手回春?我刚刚把你的药拿回去给我娘喝,喝了之后不但没有起色,她还晕过去了!你这是草菅人命!我要去衙门告你!”
  黎雅夕不慌不忙地说,“这位大哥,你求医的时候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娘的病由来已久,我医术虽然好,但也不是大罗神仙,哪有一剂就药到病除的道理?你不如赶紧引我去你家看看,也许你娘并没有什么大碍。”
  “你少说风凉话了!要不赔钱,要不,我这就拉着你去见官!”男人说着就要上前去拉黎雅夕,却被黎雅夕轻易地闪过去。
  人群之外,绿珠悄悄对荀香说,“依奴婢看,这男人八成是赖上黎姑娘,想要讹一笔钱。”
  “啊?你是说这个男人是骗子?不行,那我得去帮帮忙。”
  绿珠连忙拉住荀香,“小姐,别急别急!看黎姑娘一副很自信的样子,应该是有办法了。”
  这边绿珠的话音刚落,那边黎雅夕就笑了起来,“这位大哥,你要是非得告我草菅人命呢,我跟着你去官府一趟倒是没有什么。不过你可要想好了,按照大佑的规矩,诬告也是罪呢。诬告旁人杀人这样的大罪,至少要被打二十大板吧?我看你印堂发黑,脚步虚浮,身子骨不是太好,不知道能
  不能扛得住呀。”
  男人愣了一下,眼神稍有迟疑。黎雅夕趁势说道,“怎么样,还去不去衙门了?你看,这里是我今日所得的诊金,全都给你,此事便罢了。”
  男人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黎雅夕,嘴唇动了动,还是伸手拿着钱走了。
  围观的众人见无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去。
  这时,黎雅夕看到人群中的荀香,挥了挥手算作打招呼。她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没有说话,径自转身走到了旁边的一条巷弄里面。荀香有些不知所措,绿珠低声说,“小姐,我们跟过去看看吧?”
  待主仆二人一走进清冷的巷子,黎雅夕便从一旁走出来,跪在地上说,“等了几天,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黎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太子妃,民女以下说的话,十分重要,请您务必认真听。西凉在西北屡屡吃败战,已经是强弩之末,无丝毫的胜算。可他们忽然派兵向大梁求助,许久不管事的大梁皇帝不顾皇太子的反对,执意出兵与西凉人共同对付大佑。皇太子曾经几次试过向大佑的军队示警,但无人肯听,百般无奈之下,托民女到凤都来,设法见到太子或太子妃,告之以详情。若不阻止大将军继续向西凉的国都挺进,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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