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老人 作者 英奥希兹女男爵-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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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每说一句话就打一个结:“可是他刻意把罪嫌往一个显然也是无辜的人身上推。好,
为什么?”
“他也许以为那个人确实有罪。”
“或是希望保护或掩饰他知道有罪的那个逃掉的人。”
“我不懂。”
“想想看有谁,”他兴奋地说:“有谁会和亚瑟爵士一样,非常希望把对他名声有
害的丑事销声匿迹?这个人,可能亚瑟爵士也不认识,偷听到乔治·希金斯对警方和法
官提到的谈话,而在区普拿赖文达的名片进去给主人的时候,有几分钟的时间和赖文达
做了协定,答应给他钱,无疑是为了交换那张借据。”
“你指的不会是……”
宝莉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一点,”他静静地打断她的话:“警方完全忽略了这一点。乔治·希金斯在证
词里曾经提到,赖文达和亚瑟爵士谈话最激烈的时候,那赌注登记人提高了声音要胁他,
阶梯顶端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他们的谈话,那个声音说的是:‘你的茶快凉了。’”
“没错——可是——”
宝莉想争辩。
“等一下,还有第二点。那是一位女士的声音。好,我做了一件警方该做却没做的
事。我跑去从赛马场一边朝花园阶梯看,那些阶梯在我心目中,是解决这案子非常重要
的线索。我发现那是个大概只有十几步的矮阶梯,查尔斯·赖文达提高声音所讲的话,
任何人站在阶梯顶端一定每个字都听到了。”
“就算是这样——”
“很好,你承认了,”他兴奋地说:“然后就是最最重要的一点,奇怪,检方怎么
一点也没想到。当那男仆区普第一次告诉赖文达,说亚瑟爵士不能见他的时候,他非常
生气;然后区普进去和他的主人讲话;过了几分钟,当那仆人再次告诉赖文达主人阁下
不见他,他只说:‘好吧,’好像一点儿也无所谓。
“所以,显然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赌注登记人的心态。好了,到底发生
了什么事呢?把所有证词都回想一下,你会发现这几分钟内只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亚
瑟夫人进了房间。”
“要进入吸烟间,她一定会经过大厅,也一定看到了赖文达。在那短短的几分钟之
内,她一定了解到,这人非常坚持,所以对她丈夫来说,是个活生生的威胁。别忘了,
女人做过千奇百怪的事,她们之于研读人性的学生来说,远比道貌岸然的老学究更像个
谜,后者从来没那么复杂。就像我前面推论的——其实警方也应该一直这样推论——如
果不是要掩护那个有罪的人,为什么亚瑟爵士要刻意去指控一个无辜的人谋杀呢?
“不要忘记,可能有人已经发现了亚瑟夫人;那个叫做乔治·希金斯的人,可能在
她逃走之前看到了她。他的注意力,还有警方的注意力,都必须被转移。于是亚瑟爵士
凭着他盲目的冲动要救他的妻子,不惜任何代价。”
“她可能被麦金塔上校撞见。”
宝莉还在争辩。
“是有可能,”他说:“谁知道呢?那位英勇的上校必须对他朋友的无辜宣誓作证。
他的确可以凭着良心宣誓,作证之后他的责任就了,因为没有一个无辜的人当了真正罪
犯的替死鬼。属于亚瑟爵士的刀子永远可以为乔治·希金斯洗刷罪嫌。有一阵子,大众
的矛头指向她丈夫;幸运的是,从来没有指向她。可怜的她,可能死于心碎;可是女人
陷入情网时,心里想到的只有一样,那就是她们深爱的人。”
“对我来说,这件事打一开始就很清楚。当我读到命案的报导——‘刀子!刺杀!’
呸!难道我对英国罪案懂得还不够多,不会马上确定,没有一位英国‘男人’会从背后
刺杀被害人?管他是贫民区出来的混混还是伯爵的儿子。意大利人、法国人、西班牙人
会这么干,而且容我这么说,大多数国家的女人也都会。英国男人的直觉是击打,而不
是刺杀。乔治·希金斯或是亚瑟爵士可能把对手击昏,只有夫人才会静静等着敌人转过
身去。她知道自己的弱点,绝不愿意失手。”
“想想看吧,我的推论没有一点漏洞,可是警方却一直没想通——这桩案子可能又
是这样。”
老人走了,留下宝莉小姐依然注视着照片。照片里那个漂亮,貌似温柔的女人,她
决断执著的嘴型,大而忧郁的眼眸里难以理解的奇特神情,都让这个小记者觉得,这桩
赌注登记人查尔斯·赖文达被杀的案子,虽然凶手行径怯懦而邪恶,但对警方与大众一
直是团谜,实在值得感激。
地铁神秘命案
1。猝死的妇人
李察·佛毕学先生(《伦敦邮报)的记者)对这件事情大发脾气,实在情有可原。
宝莉一点儿也不怪他。
他那毫不遮掩的坏脾气颇具男儿气概,反而让她更喜欢他,毕竟他所说所为的背后,
只是一种男性妒嫉的表现,恰恰满足她的虚荣心。
更何况,宝莉对整个事情分明感到内疚。她答应了迪克(也就是佛毕学先生)两点
整在皇宫剧院外头见面,因为她打算去看莫德·爱伦的午场表演,也因为他自然想跟她
一块儿去。
可是两点整了,她还在诺福克街的面包店里,面对一个把弄细绳的丑怪老头,啜着
凉掉的咖啡。
可是你怎么能期待她记得莫德·爱伦或是皇宫剧院,甚至因为这些事而想到迪克?
角落里的老人已经讲起那件地铁的神秘命案,使得宝莉忘了时间,忘了她置身何处,也
忘了有事要做。
其实她今天很早就来吃午饭了,对于下午那场皇宫剧院的演出,她非常期盼。
她走进面包店时,那稻草人似的老人正坐在他的老位子上,可是他始终一语不发,
小姑娘只好大嚼她的薄饼奶油。这人多么粗鲁呀,连个早安也不道一声——她正这么想
着,他突然冒出的话,却引她抬起头来。
“能不能请你,”他突然说:“描述一下刚才你用咖啡、点心时,坐在你旁边的那
个人?”
宝莉不情愿地把头转向远处的门,一个穿着薄外衣的男人正快步穿过那扇门走出去。
宝莉刚坐下喝咖啡吃面包的时候,旁边桌子确实坐着那个人。不久,他吃完了午餐——
不知道他吃的是什么——到柜台付了帐,然后走出去。对宝莉来说,这件事看来一点也
不重要。
所以她没有回答那粗鲁老人的话,只是耸耸肩,要女服务生拿帐单来。
“你知道他高还是矮,黑还是白吗?”角落里的老人继续说,看来丝毫没有被她的
冷漠窘住:“你到底可不可以告诉我,他长得什么样儿?”
“当然可以,”宝莉不耐烦地说:“可是我看不出来,我描述这面包店里的一位客
人,到底有什么重要。”
他沉默了一会儿,紧张的手指在宽大的口袋里摸来摸去,想找那条缺不得的细绳。
当他终于找到了那不可或缺的“思维辅助器”,眼光再度透过半闭的眼皮投向她,不怀
好意地又说:
“不过假设这事情绝顶重要,需要你对坐在你身旁半个钟头的人做个确切的描述,
你要怎么起头?”
“我会说,他高度中等——”
“五呎八时,九吋,还是十吋?”他静静地打断她的话。
“差一时或两时,我怎么看得出来?”宝莉生气地回答:“他的肤色也是中间色。”
“那是什么意思?”
他又问,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
“就是不黑也不白。他的鼻子——”
“好,他的鼻子是什么样儿?你画得出来吗?”
“我又不是艺术家。他的鼻子蛮直的,而他的眼睛——”
“不深也不浅;他的头发也是特别得让人印象深刻;他不高也不矮;他的鼻子不是
鹰钩鼻,也不是狮子鼻——”
他带着挖苦把她的描述重复了一遍。
“没错,”她反唇相讥:“他看起来就是很平凡。”
“如果你在一堆不高也不矮,不黑也不白,不是鹰钩鼻也不是狮子鼻的人群里再见
到他,比如说明天吧,你认得出来吗?”
“我不知道,也许可以吧。他确实没那么特别,让别人会特别记得他。”
“那就对了!”
他说,同时激动地把身子向前倾,完全像个从盒子里蹦出来的弹簧玩具小丑。
“完全对了!你是个记者,至少你自称是个记者,注意别人、描述别人应该是你专
业的一部分。我的意思,不只是注意有明显撒克逊血统特征,有漂亮的蓝眼睛、高贵的
眉毛、古典脸庞的达官贵人,而是普通人,那些可以代表他同种同胞百分之九十的普通
人。比如说,一般中产阶级的英国人,不太高也不太矮,留个色泽不深也不浅,可是盖
过他嘴巴的胡髭,戴着一顶把头型和眉毛都藏得进去的大礼帽,一个事实上穿得像他几
百个同胞穿的一样,动作一样,说话一样,没有特色的普通人。
“想办法去描述他,比如说从今天开始的一个星期之内,把他从另外八十九个替身
里指认出来;更坏的情况是,如果他正好涉及某件罪案,而你的指认就可以让他上绞架,
去宣誓作证,去结束他的性命。”
“试试看,如果你怎么样都做不到,你就比较能够了解,那些最下流卑鄙的罪犯之
一为什么至今还逍遥法外,也会了解为什么地铁谜案到现在还没有破。”
“我想,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真的很想为警察指点迷津,让他们好好利用我对这件事
情的看法。你知道,虽然我欣赏那畜生的好头脑,可是我觉得他没被绳之以法,对任何
人都没有好处。”
“现在地下铁道和各种交通工具这样普遍,曾经号称是‘到城里和西端最好、最便
宜又最快’的老路线常常没人要搭了,老旧的大都会铁路车厢无论什么时候都算不得太
挤。不管怎样,当那一列火车在上个月,也就是三月十八日下午大约四点钟驶入爱得格
街这一站的时候,头等车厢非常空。”
“列车员在月台上上下下,到每一节车厢里看看,心想或许有人会留下一份值半便
士的报纸可以看。他打开一个头等车厢的门,发现一位女士坐在较远的角落里,头朝向
窗的那边,显然忘了这条路线上,爱得格街是终点站。”
“‘您到哪儿去,小姐?’他说。”
“那位女士没有动,于是列车员走进车厢,心想她可能睡着了。他轻轻碰了碰她的
手臂,仔细看她的脸。用他自己文绉绉的话说,他那时是‘吓得呆若木鸡’。玻璃般的
眼珠,土灰色的双颊,僵硬的头,是死掉的模样,绝不会错。”
“列车员小心锁上车厢门,急忙招来了两个搬夫,叫其中一个到警察局去,另一个
去找站长。”
“幸好每天的这个时间,北上月台不太挤,下午排的都是西向的列车。当督察和两
位警官随同穿着便衣的探长和一位医官到了现场,围在一节头等车厢时,几个无所事事
的人才知道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急忙又好奇地围拢过来。”
“于是这消息在晚报版面上就刊出来了,还带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地铁神秘自
杀事件’。医官很快就下了结论,说列车员没有弄错,那女士的生命的确已经完结。”
“那女士很年轻,而且在惊慌害怕还没有严重扭曲她的五官以前,一定非常漂亮。
她的穿着高雅,几家肤浅的报社竟然还为他们的女性读者对那女士的衣服、鞋子、帽子、
手套做了详尽的报导。”
“有一只手套,是她的右手套,似乎脱了一半,把拇指和手腕都露在外面。那只手
握着一个小提包,警方打开来,希望找到死者身分的可能线索,却只发现几个散放的银
币,一些嗅盐,还有一个小空瓶。这瓶子后来交给了医官去做分析。”
“就是这个小空瓶,使得地铁谜案原是桩自杀案件的传言甚嚣尘上。可以确定的是,
那位女士本身或是火车车厢表面,都毫无挣扎甚至抵抗的痕迹。只有那可怜女人的眼神,
显露出突如其来的惊吓,描绘出她意外而猛烈死亡前的瞬间景象,全部经过可能只需一
秒钟的好几万分之一,可是在她的脸上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要不然那脸庞会是多
么安静祥和。”
“死者的尸体被送到太平间。当然,到当时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指认出她来,
或是这件萦绕她的死亡之谜,提出一点线索。”
“冲着这情景,一群闲着没事做的人——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感兴趣——借口说走
失了或错过了亲戚朋友,获准去看尸体。大约晚上八点半,一个年轻人,穿得很讲究,
乘着一部有篷的小马车来到警察局,把名片递交给警察长。他是贺索定先生,航运代理
商,地址有两个:东中区皇冠巷十一号,和肯辛顿爱得森街十九号。”
“那年轻人看来一副倍受心理折磨的可怜相,他的手紧张地拿着一份《圣·詹姆斯
公报》,里面刊有那篇要命的报导。他没有向警察长讲什么,只说一个他非常亲密的人
那天晚上没有回家。”
“半个小时之前,他还不怎么着急,那时他突然想到看看报纸。报上对那位死去的
女士虽然只有很含糊的描述,却让他变得非常紧张。他跳上一部马车,现在请求看看尸
体,希望能消除他最深的恐惧。”
“你当然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角落里的老人继续说:“那年轻人的悲伤实
在令人同情。贺索定先生指认出,那太平间里躺在他面前的女人,正是他的妻子。”
“我在加油添醋,”角落里的老人抬起头看着宝莉,嘴角带着浅淡而温和的微笑,
紧张的手指头卖弄似地努力想在不停玩弄的细绳上再打上一个结。“恐怕这整个故事都
带有廉价爱情文艺小说的意味,可是你得承认,而且无疑你还记得,那真是非常悲伤而
戏剧化的一刻。”
“那天晚上,死者不幸的年轻丈夫没有受到什么问题询问的困扰。事实上,他的状
况还不适合做有条有理的叙述。直到第二天在法医的侦讯下,一些事实才被揭露出来,
那些事实似乎暂时解开了贺索定太太的死亡之谜,可是后来却让这同一团谜陷入了更深
沉的黑暗里。”
“侦讯庭上的第一个证人,当然是贺索定先生本人。当他站在法医面前,努力为这
谜团提供线索时,我想每个人都对他寄予无限同情。他穿得很讲究,像前一天一样,可
是他看来非常不适和忧虑,连胡子都没刮,无疑使得他的脸有一种饱经忧患,备受忽略
的神情。”
“他和死者好像结婚六年了,而他们的婚姻生活一直很美满。他们没有小孩。贺索
定太太身体似乎一直很好,直到最近她患了轻微的感冒,由亚瑟·琼斯医生为她治疗。
琼斯医生那时也在场,一定会向法医和陪审团解释,贺太太是否患有任何可能让她突然
致命的心脏病宿疾。”
“法医当然对丧妻的丈夫心怀体贴。他绕了好大的圈子去问他想问的,也就是贺索
定太太最近的心理状况。贺先生好像不想谈这个问题,使得法医不得不拿出贺太太手提
包里的小瓶来提醒他。”
“‘就我看来,’他终于不甘愿地承认,‘我太太有时候的确不太正常。她以前都
是很高兴很开朗的,可是最近我常看到她在晚上呆呆坐着,她像在想些什么,可是什么
事情她显然不愿意跟我说。’”
“法医还是坚持,又拿出小瓶子做暗示。”
“‘我知道,我知道,’年轻人回答说,发出沉重的一声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