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斜阳为君倾作者:御风南冥-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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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明灭,映着海镜错愕的面庞。不稍片刻,只听“哐哐”几声响,屋子已开始坍塌,剥落的木块纷纷倒下,火势一瞬更加猛烈。
庄内家仆接连赶来,提着水桶向大火泼去。一簇簇水花洒入火中,却立刻“哧”一声蒸腾,就像是被火焰吞噬一般,毫无效用。
海镜轻啧一声,想冲进将海渊救出,却根本无从下手。这时,飞扬的火海中却闯出一个人影,竟是海渊抱着薛樱跌跌撞撞穿火而出。
海渊身上沾满尘埃与汗水,面容与双手皆被烧伤些许。而他怀中的薛樱身上覆着黑尘,衣物破败不堪,早已昏迷,一滴滴鲜血正顺着手臂蜿蜒流下。
家仆们见海渊逃脱,都面露惊喜。海渊眼中却泛起泪水,嘶声喊道:“快去拿伤药!夫人受伤了!”
有家仆闻言,立即转身跑开。海渊抱着薛樱,一面咳嗽一面远离火焰,来到墙边坐下。不远处,其余人仍竭力救着火,火势已明显小了些许。
忽然,一个家仆赶了过来,一脸慌张,“庄主!我方才去叫薛公子,没想到……没想到他……”
那家仆似是想起了自己目睹的场景,面色惨白,话语一瞬哽在喉间。海渊急得一把拧住他领口,沙哑着声音吼道:“薛公子怎么了!快说!”
“他……他似乎是中了毒,脸色发紫,已经没气了!”
海渊霎时怔住,拧着家仆的手缓缓松开。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连退几步,手臂一抖,竟将薛樱落在了地上。
薛樱紧闭着眼,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恍若一个人偶一般,随着落地之势摊开双臂,脑袋耷在地上。
此刻,家仆拿着伤药赶了回来。海渊夺过伤药,刚俯下身,面庞却瞬间褪去血色。只见薛樱歪着头颅,口中渐渐渗出鲜血,一滴滴洒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
药瓶“当”一声落地,滚到墙角。海渊猛地拽住薛樱手腕,将手探于她鼻下,却没有感到一丝热气。
“这……怎么会……怎么会……”海渊一时懵了,双膝一软,跪倒在薛樱面前,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嘶声痛哭。
院内一片混乱,藏在一角的海镜却不觉疑惑,薛馥与薛樱皆为朱莲岛的人,为什么会在成亲当天身亡?难道这就是邢无双的计划?
☆、第072章 夜静天寒风乍起(2)
他正想着,深居宅内的刘氏也赶了过来。她随意披着一件外袍,头发用金簪胡乱挽了个髻,未施粉黛的面上盈满焦虑。
见海渊已几乎崩溃,其余人亦是手足无措,她皱了皱眉,抬手向门外一挥,厉声道:“除灭火之人外,其余人全都散开,检查屋子和院中里有什么线索,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这一定是有人纵火!”
家仆们这才倏然回身,四散而去。刘氏又转身指向薛家小院,差人道:“方才有人报我薛公子也不幸身亡,你们快去把他的尸体抬来,看看屋中有什么可疑之处!”
那人连连应声,匆匆离开。过了半晌,检查各处的家仆陆续赶回,薛馥的尸首也被两人合力抬来,置于薛樱尸体旁。二人的脸色俱是青紫难看,似是中了什么毒。
这时,大火已被扑灭。一名家仆自海渊房中跌跌撞撞奔出,手里捧着件长方匣子,嘴唇直打颤,“老夫人……我们在庄主房内发现了这个……”
刘氏眼光方落在匣子上,顿时花容失色,掩住嘴连退几步,“这……这是什么暗器?”
她正想说什么,便听得一阵杂乱脚步声响起,忙回首去瞧,也顾不得再看那匣子。
只见尘埃飞扬中,住在客房的各派人士纷纷赶来,以君临越为首,一干人列在刘氏身侧,俱是满目疑问。
君临越轻拂衣袖,即便是在蒙蒙灰尘中,一举一动仍不失优雅。他将海渊缓缓扶起,又担忧地望向刘氏,“海庄主,老夫人,我们适才看见这里起了火,究竟出了什么事?”
海渊立刻如同见到救星一般,一把拽住他袖口,“有人在海澜庄纵火,还杀了薛樱和薛馥!盟主,您定要为我做主,擒住真凶啊!”
听见这话,各门各派人士霎时愣住,仿佛被一道惊雷劈过一般。须臾,便有人怒吼道:“到底是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居然在海庄主新婚之日杀了薛家兄妹!”
君临越也一瞬肃然,立即向一名弟子道:“此事关系重大,须得各大门派联手合计,你马上去将幻龙帮从客栈请来。”
那弟子刚奉命离开,一名面色蜡黄的男子便自人群中走出,来到尸体旁。那男子身着一袭缁色直缀长衫,头戴乌绫巾,颧骨高耸,一双眼如铜铃般凸出,滴溜溜直转,正是苍梧楼楼主陶忘仙。
只见陶忘仙探手在尸体上摩挲一阵,忽的眼神一亮,举起右手,指间现出几点银芒,竟是几枚雪亮毒针,“这就是害死薛家兄妹的东西。”
众人见状,俱是一阵静默。君临越目光一沉,道:“这是……血雨夺命针?!”
见君临越认得此物,刘氏便唤家仆将方才找到的匣子取出,交予君临越手上,“这是适才我们在新房中找到的,想必就是射出毒针的匣子……只是我没想到,这竟然是那闻名天下的暗器……”
刘氏说着,已是语带哽咽。一旁邢无双冷哼一声,“自从风相悦在灵雾山将工匠全数灭口后,只有幽冥谷才有这暗器,此事必是他们所为了!”
陶忘仙对这类机关暗器很是在行,也接过血雨夺命针翻覆打量,“咔”一声打开匣盖,“……里面的毒针少了不少,看来已经用过很多次了。”
雪莲阁一众所站之处,练行川轻抚下颚,发问道:“可是,为什么幽冥谷要在今日杀害薛家兄妹?”
玄默大师始终合十喃喃念经,此时也抬起了头,“说来也奇怪,在今日杀害薛家兄妹难道有何意义?况且,这几日海澜庄一直守备森严,幽冥谷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大师所言不错,因此我也设想了另一种可能。”邢无双眼珠一转,目光忽的锐利,“那就是,幽冥谷与海家的人早已事先串通一气。”
海渊惊得目光一瞪,连连摇头,“不可能,我们庄里绝不会有这样的人!”
君临越也一脸正色,“我相信海澜庄中的人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这时,那假青凤门主撩着发丝,勾着嘴角道:“君盟主,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妄下定论呐。”
君临越一时静默下来。邢无双听罢,冷冷一笑,“说得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海澜庄中定是有了内贼,并且,那个人今夜即便一直同薛樱待在一起,也不会受到怀疑!”
闻言,刘氏将泪迹一抹,不悦皱眉,“邢公子,今夜同薛樱在一起的只有渊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事已至此,您何必明知故问?”邢无双微微笑着,目中满是狡黠。
刘氏已是满面怒色,“你少在此胡说八道!这件事上,渊儿也是受害者,你怎能怀疑到他身上!况且,杀了薛家兄妹对海澜庄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没有好处?恐怕并非如此吧。”邢无双迈出几步,忽的拧住海渊衣领,“你说对吗?海庄主。”
海渊脸色骤变,吞吐道:“……你、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邢无双脸一沉,声色俱厉,“薛馥曾私下对我说过,你在人后对薛樱其实情意冷淡,不理不睬。他怀疑你之所以与薛樱成亲,为的只是丰夜庄余下的家产!”
说着,邢无双将他掼在地上,“海澜庄因为这三年来的悬赏早已入不敷出,而正巧两年前薛家兄妹投奔到此,带来许多能够从各大钱庄提取银两的信物,你和薛樱成亲,只是为了彻底占有这些财产!”
海渊面色刷的惨白,艰难地爬起,“如果是这样!我早就可以下手,又何必要与薛樱成亲!”
“哼,这正是你的狡猾之处。”邢无双微微仰首,俯视着海渊,就像是看着一只苟延残喘的虫豸一般,“薛馥并未将信物交到你手上,只有同薛樱成了亲后杀掉他们,你才能打着收取遗物的旗号,名正言顺拿到钱。而那之前,你对薛樱的柔情和关怀,都不过是你用来迷惑我们的假象而已!”
随着邢无双的话,众人神色变了又变。刘氏冷眼看着邢无双,“邢无双,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他是何时告诉你的?你和薛馥何时那么要好了?”
邢无双哀叹着摇首,自责道:“老夫人,您还要抵赖么?薛馥自然只能背地里与我来往,他本是想寻求我的帮助,奈何我没料到,你们居然这么快就下了手!”
说罢,邢无双一捂面颊,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薛公子,都是我没能及时采取措施,才让你白白送命……对不起……”
海渊紧捏双拳,浑身颤抖,又惊又气,已说不出任何话。四下人群望着海渊,眼中则充满鄙夷与痛心。
刘氏见状,恶狠狠打量着众人,“你们都愿意相信邢无双的鬼话,而不愿意相信我海澜庄么!”
陶忘仙咯咯笑起来,“老夫人,你当年是以铁扇门千金的身份嫁入海家,但铁扇门在四年前已被凌仙峰魔教灭门,再加上海家老庄主去世,海澜庄既失去了支柱,也失去了靠山,要不是有悬赏一事,早已不知没落成什么样了,邢公子的话也不无道理啊。”
刘氏已气得脸色铁青,双目泛泪。她狠狠顿足,却不知该如何辩白,泪水终是止不住地滑落面颊。
君临越瞧着二人惨状,悲哀地摇首,“海庄主……我一直将你当做正道榜样,可是,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说话间,院外突然响起哒哒脚步声,原是幻龙帮众人已经赶到。
岳无恙一见薛樱尸体,登时悲怨不止,腾身而起,手中铁棍向海渊劈面打去,“你这畜生!你竟敢杀了薛樱!她那么爱你,可是你却对她做出这种事!你死上一万次都不足惜!”
他的铁棍尚在半空,便“叮”的打在另一杆铁棍上。他垂首一看,见是吕飞贤斜扬兵刃,将自己拦了下来,只能悻悻然收手。
但吕飞贤拦住了他,却不料另一位长老辛琦也暴跳而出,一棍向海渊劈去。那辛琦生得虎头熊目,性子暴躁,自是见不得这等恶事。
他方要取了海渊性命,不妨一只手臂横在自己面前,阻了自己的攻击。他侧目一看,竟是身着女装的凤盈花不知何时站在身侧,抬手挡了去路。
凤盈花见他诧异,凤眸一转,笑吟吟道:“辛长老,帮主和君盟主都尚未发话,此事该如何定夺还有待商议,请先稍安勿躁。”
辛琦听这一番话滴水不漏,又见凤盈花在自己尚未察觉之时就能近身,不觉更加惊奇,暗道这吕飞贤的侍妾身手如此了得,殊不知此人才是货真价实的青凤门主。
海渊见状,更吓得瑟瑟颤抖。他猛一扑身,蓦然抱住君临越腿部,“君盟主!我对天发誓,绝没有杀害薛家兄妹!求求你救救我!”
君临越低头望他,惋惜长叹,“海庄主,我与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自然也不愿看到你落到这种地步……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除非有人能证明你的清白,否则我也没法帮你啊。”
海渊痛苦地摇头,脸上沾满汗水与泪水。众人静静听着君临越令手下弟子拿住海渊,各怀心事,没有言语。
因为大家都明白,若是海渊因此事偿命,那么海澜庄毫无疑问将由武林盟主所在的第一大派瑶剑派接管,成为君临越的东西。
思及此处,吕飞贤和凤盈花虽心急如焚,但邢无双言之凿凿,二人也不知该如何出手相助。
见君临越要拿海渊,一旁刘氏已失去理智,嘶喊着扑上前,“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的儿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眼看刘氏打算护住海渊,君临越霍然出现眼前,隔在了她与海渊之间,“老夫人,今天的事不仅与海家有关,也和整个江湖关系密切,请交给我们处理,您先回去歇息吧。”
说罢,他一抬下巴,便有两名弟子走出,扶住刘氏,将她往小院送去。
刘氏被那二人拉扯着,仍是不住咬牙喊叫,“你们这些小人!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如此不择手段!你们总有一天要遭到报应的!”
她的骂声渐渐远去,院中一时静得落针可闻,气氛阴沉。
☆、第073章 梅林独战瑶剑派(1)
海镜始终隐在暗处观察,心中思虑万千,无数可能在脑中交织浮现,渐渐现出清晰思路。
然而,就在他寻思如何解决此事时,便听那假青凤门主惊叫一声,“说起来,城门关闭前,我似乎在城里看见风相悦了!因为只是一晃眼,我本以为是自己眼花,现在看来真的是他!定是他在那时将血雨夺命针带入了海家!”
听见此话,海镜一时呆住,昨天下的药应能让风相悦睡到今日夜晚才对,他怎会出现在茗城?
君临越听罢,目光一动,立即对众人道:“看来只要捉住风相悦,就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诸位请跟我来,千万别让他逃了。”
辛琦一面看人绑着海渊,一面怒喝道:“你们去抓你们的,我要在这里看着这人面兽心的东西!以免他又干出什么龌龊之事!”
吕飞贤担心辛琦做出过激行为,便没有离开,而是带着幻龙帮的人同留此处,君临越则与邢无双带着一拨人涌出了海澜庄。
海镜心头刹那愁云重重,趁着众人不注意,跃出围墙,尾随而去。
而此刻,院中除了幻龙帮的人外,还有两名女子尚未离开。其中一人身披一袭绛紫绫罗长袍,却不像寻常女子一般将外袍合拢,而是松松垮垮搭在身上,以一条暗红丝带束腰,露出内里的描金黛色紧身丝裙。
那女子嘴角斜斜挑起,相貌虽寻常,却是英气勃勃,比男子还多几分爽朗。她指间夹着一根翠玉镶金烟管,正偏头倚在一根树边,口中吐出淡淡云烟。
而她身侧另一人却是杏眼银星,月貌花容,身上只着了件黛色丝袍,如流水般映月而动,将玲珑有致的身材凸显。那女子面上含笑盈盈,目中光泽熠熠,似娇似嗔,足以让任何人渴望一亲芳泽,却又隐隐透出几分危险。
吕飞贤瞧见二人,已认出她们正是闭月宫宫主月姝烟与其大弟子柳翎,便拱手道:“月宫主也打算留守在此,而不随君盟主前去捉拿风相悦?”
见对方如此开门见山,月姝烟也不卖关子,将烟管在树上轻轻一敲,烟灰簌簌落下,“君盟主爱捉谁是他的事,我闭月宫从不参与这些恩怨,就连海澜庄的事也与我们毫无关系。”
吕飞贤听罢,不觉疑惑,“那二位留在这里又是为何?”
柳翎玉指一拂,将搭在肩头的长发撩至身后,嘻嘻笑道:“吕帮主,这么好的戏我们怎能错过?更何况,这出戏最后还能捉住我们想要的人呢。”
吕飞贤目光闪动,“你们想要的人?……难道是……”
月姝烟将烟管缓缓衔于唇中,眼角一眨,笑道:“吕帮主,你既然已猜出,就不要再多问了。”
说罢,她一回身,携了柳翎便向客房院内走去。柳翎回首一瞥吕飞贤,掩嘴一笑,便随师父离开。
二人一走,凤盈花便一把拽住吕飞贤,“糟糕,看来这两人的目标也是海镜无疑。”
吕飞贤无声一叹,虽未回话,冷峻的面上却凝了浓浓担忧。
自山寨走出后,风相悦便施展轻功穿过丛丛树林,向山脚而去。竹笠上的积雪纷纷飘下,随着他的移动,在后方星星点点散落。
然而当他走出辉山,进入茗城时,立即便察觉有人跟在了自己身后。
风相悦加快脚步在街衢间拐了十来个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