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皇子有礼-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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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来精的台吉眼珠子一滚就知道这小姑娘是为何而哭了,这四物汤是最为普通的养身汤,不存在喝不起一说,只怕是悉心照料、用心养育的人已经不在,而如今无人来疼,感叹物是人非之下才如此的吧。又听着小主子问话,赶紧躬身说了句,“奴才想起四物汤已经可以喝了,不想勾起这姑娘的旧念,奴才这就让人端来。”
小六点了点头,只说了句,“这点子汤不值当那几滴眼泪,林姑娘若是喜爱,我这日日都可以多炖上一盅,让人送了来。”
台吉对着石抹挤了挤眼,笑着说道,“我们这的四物汤可不比外头,不然着满是药味的东西怎会让小主子只喝了口就一直没有间断过?这位薛姑娘也尝尝看吧,只是别说……”说着还朝正喝着*茶的主子小心翼翼地努了努嘴,打了个眼色。
薛宝钗是进过宫的,虽是被撂了牌,也算的上是开了眼界的,不曾听闻这小爷的具体来历,但观其说话时气度,用膳时的举止,底下奴才的表现,还有这些个看似普通朴实,却比这府里任何东西难得千万倍的物件。心细如发丝的她也稍稍地揣测个一二出来,并不吱声,只做不知,转动了下手里捧着的玉碗,轻抚着碗璧,露出两个小酒窝,笑着点了点头。
石抹瞧着捧上来的几碗四物汤,翠玉豆糕,金丝酥雀,先将金丝酥雀捧了碟给小主子,低哄了句,“六爷,尝点这个吧,刚令人新做了出来的,您今儿个吃的也太少了。”
“不要这个,只要那个”,石抹看了眼小主子手指之物,有些哭笑不得,也不敢惹恼小主子,只依言上了来,才往后退去。
宝钗思忖了会,抿嘴一笑,“这儿的早点可比府里的精致多了,昨儿个宝兄弟就吩咐了大厨房凡是捡拿手的来,就眼巴巴地赶来了,说这是六哥儿来府里头一天,定要让您觉着府里好,住久些。还说自己嘴拙,怕您不喜,且昨日刚见面就多有得罪,便找来我们姐妹俩作为说客,陪个不是,早知这儿的更让人眼馋,别说宝玉来邀,我也得来见识见识的。”
小六搁下勺子,不曾言语,直到茶水递来,净了口,又用帕子遮了遮嘴,待人弯腰退下,站起了身,才说了句,“不值得再来说道了,只是当时有些奇怪,一时半会地反应不过来,但肖似女子这种话真不能说了,四哥说了这不是什么好话,谁说拿谁。”
拿手挑开帘子看了眼外头开始刺目的日光,转身对着台吉吩咐了几声,才松开手,又看着宝玉,暖暖一笑,在对方呆滞的目光下,“我也不曾于外人交往,也不知如何交往,家里头规矩又太重,额娘一年都只能在节庆上见着面,只哥哥待我最亲,但也最严。至于吃食上的,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区别,在这儿还尚好,规矩少了,依旧是热菜热碟地捧上来。原先若没有个小厨房,还真看着就没胃口,没和四哥住一块儿时,他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儿个吃了什么,吃了多少?’不信回头我去见了四哥,定又是这问话了。”
这时宝玉看着黛玉拿帕子半掩着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半碗四物汤后,方才走了过来,嘻嘻一笑,“六哥儿不生气便好,我还愁了一晚上没睡好觉,只怕你恼了我。宝姐姐的哥哥人称呆霸王,虽说会拿些新鲜的物件来讨巧,但若要管妹妹问候吃饭用度,倒也不曾会有了。我上头本有个哥哥,可惜很早就没了,不然也是个好学问的,贾兰就是他的遗腹子,昨儿个你还瞧见过的。只是他极爱读书,是准备考功名的,不太与我们混一起。”
黛玉听着这话,只微微蹙了蹙眉,接过端来漱口的茶水,侧身并掩住水流吐了出来。本以为会有一杯茶上来,端上来的却是一杯花草茶,抿嘴一笑,捧入手中,缓缓饮用着。台吉瞧了眼林姑娘,垂眸低声说了句,“小主子生过一场大病,后来就一直在调养,连茶水都是忌讳的,所以喝的一直都是香片或者花草,这些味道清香且没力劲,不伤身。”
而沉思片刻的小六,眼眸亮了亮,点头道:“他倒是个端方君子,极为知书达理,连眼珠子都不会错一下的。将来若是能考取功名,朝为官后,定是个清官。”
宝玉顿时沉下脸,背过身,甩甩袖子,吐出句,“是迂腐才对,若是读了那些四书五经、圣人之言,就能当官,即便是个好官,也是唯唯诺诺,满嘴之乎者也,长篇大论之后,究竟要表达什么也依旧没有人能听懂。吩咐下人上街碗酒酿圆子,都要将人说晕了,还不曾迈出大门一步。”
小六拦住台吉与石抹,只压声说了句,“我一日不曾点破身份,他们就可随意一日。”黛玉的眼珠子虽然在晃动着,但依旧侧脸抿嘴,只宝钗上前戳了下宝玉的额头,将他戳的直讨饶,宝钗才笑着放下手指,看向站立在窗户处看着外头浇花蓄水的小六说着,“宝兄弟这是被二大爷训怕了,回回晕乎乎地出来,只双目发直地说着二大爷训了他什么,也不曾听懂,你说好笑不好笑。这不肯读书的就这点好,被骂了充一会子二愣子,听不懂也就罢了,若听懂了怕是要被气死了。至于他说的典故肯定也是胡诌的,哪有这样的人家,若是这样了,还怎么为官一方,为国为民?”
小六点点头,“嗯,这倒也是,难怪有人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难不成是因为秀才说的话兵丁们听不懂吗?我一直都以为是说兵丁蛮横不听说道,这个有意思,回头就问问四哥去。”
宝玉鼓了鼓双颊,恹恹地看了眼宝钗,看到黛玉时,扭咕噜似地黏了上去,凑的十分近,不住地絮絮叨叨,直到黛玉不耐烦了,或是说错了什么话儿了,被推了一把,复有黏了上去。
小六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然后取出书籍,认真地一页页翻看起来,但有时也会看向三人,看到有趣时,淡淡一笑。
☆、第8章 为谁多思量
回来的路上,宝钗一直微微垂头,捻动着美人扇柄,细细思量着六哥儿的每一句话,直到快要分别时,才唤住走在前头的两人,叹息了声,“原不该背后说人长短,但我年长你们些,只当体己话说了,这后宅的小六爷虽说金贵不俗,吃穿用度皆是上选,有些稀罕物,连薛家都不曾见过的,但听着他说的那些个话却十分别扭,若是家中出来历练的尚还好说,万一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之子,将来我们的闺名皆会有损。”
宝玉不假思索地立刻回道:“这些个吃穿用度算的了什么?若真是因此躲我们府里的,我倒是万分欣喜,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若日日能见着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只要我在一日,定不会让人侮辱了他去。”
黛玉松开扶着宝玉的手腕子,转身细瞧了好几眼宝钗,“宝姐姐,你为何会说他是外室之子?咱们这嫡庶尚且分明的紧,若是外室只怕更是艰难,这话可真不能随便说的。”
宝钗转动了下手里的扇子,掩住了半张脸,只余下一双通透的眼珠子,晃动了下,才缓缓听着声音,“有如此规矩的正经人家是有的,就比如紫禁城里的,但这样的皇阿哥是不会入住贾府的,皇庄子随便挑个住进去,都比贾府舒适,何苦来哉?但小六哥儿的气度又是十分的不凡,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了。”
宝玉弯腰折了一串玉簪花,看着淡紫色的花朵,采了其中一朵往黛玉发鬓间簪了进去,将整枝都递给了宝姐姐,才继续拿了美人扇往黛玉头顶遮了遮日光,随口说道:“嗨,我当是什么事呢,这等身份之事,他不说,我便不问,只当他是比我年岁小的神仙人儿,若是志同道合的就多聊几句,若是不合远远欣赏着便是,哪有那么多的歪歪绕绕。所以我才说读书人都是迂腐的,好好的人都变成了书呆子,宝姐姐,你那些个书真得少看,还不如咱们多对几个对子,来几句诗才是爽快呢。”
宝钗摇了摇头,只对黛玉吩咐了声,“你须得看着他点才行,别闯了祸都不知晓。”黛玉抿嘴又是一笑,“有您这宝二奶奶在呢,哪须得我这丫头片子来管束的?我瞧着倒是挺好的。”说完赶紧往前跑去,跑到一半还将头上的花朵取了下来,扔向宝玉,再次眼波流转着一笑,扭头往垂花廊里走去。
宝钗则双目娇嗔地看向林妹妹那已经跑远的身影,跺了跺脚,只留下句,“你们一个两个都来欺负我,说这话真没羞没臊的,我也回去了,”又那眼瞄着呆呆愣愣却双目含情的宝兄弟,调侃了句,“颦儿都跑远了,宝兄弟还不快追了去?回头又和你闹脾气了。”随后也怪不好意思地扭身离开。
还未曾用早食的贾母,笑着让一家老小都再等等,然后拄着拐杖步入厢房,听完鸳鸯的回话后叹了口气,只说了句,“你有私心我不怪你,但记住了,整个天下,唯有天子才是最终的主子,其他的都是奴才,所以,所谓的奴才也不是你这身份能惦记的。只是两个玉儿与宝钗丫头也还未曾回来,看来也是相处的好好的,罢了,不管了。”顿了顿,歪身靠上后靠,在鸳鸯的帮忙下躺上了竹榻,缓声吩咐着,“我累了,没心情吃了,服侍我歇息吧,让正屋那些个还候着的老老少少都吃了吧,可别耽误了二老爷的公务,还有若还有那些个来打听后宅身份的,都拦住了,别让她们来打搅我。”
小六就在大家思索分析着身份时,由一顶小轿子接了,自东华门入了宫,奴才们刚抬着走了没几步,就被前方立着的一人拦住去路。只见这人负手背站,听到动静,才转动脚尖,看了过来,只是他那脸色十分不好,冷峻的都快要掉冰渣子了。轿子身后跟着的太监嬷嬷们,纷纷抖了抖身子,跪了下来。
在里头睡迷糊了的小六,恍惚中有声熟悉的轻喃在耳旁响起,并贴上了个舒服的怀抱,敲到轿檐的脑袋也被轻柔地安抚了。小六也不想睁眼,只舒服地哼唧了声,翻身搂向对方的脖子,继续睡去。
轿子最后稳稳地停在了阿哥所内,离轿子几步远的地方是跪满一地的奴才,汗水淋漓着屏气静等吩咐。路过的办事奴才们见着也只是垂头快步离开,有位新进的小太监,刚好奇地张看眼就被师傅扇了,也不敢哭只乖乖地学着师傅的样子,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六舒服的再度翻身时,却发现动弹不得,睁开眼眸,恍惚了许久,才稍稍清醒,发现整个人都缩进了四哥怀里,而四哥也是抱紧了自己,正襟危坐着闭眼酣睡。凑近细瞧,发现他眼袋下方的颜色有些发沉,轻轻地抚了上去。
胤禛一感觉到脸上有动静便警觉地睁开了有些迷瞪瞪的眼,动了动已经麻痹掉的身子,轻嘶了声,赶紧低头瞧了瞧怀中的人,只见光线昏暗的轿子内,小六已醒来,正轱辘转着眼珠子,对着自己在微笑。
胤禛微微一笑,却又想起与皇阿玛一道看的奏报,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一个板栗子敲了上去,训斥道,“谁给你的胆子?皇阿玛已经料着你不会安生,借着贾妃升份位,让贾家拾掇省亲别院,明年就让你住进去。如今,皇阿玛已令我对你严加申饬。”
小六嘻嘻一笑,撒着娇,挨向四哥,歪缠着、讨饶着,见四哥依旧沉着脸,便苦着脸,揪着他的衣袖瘪嘴说道:“四哥,我错了不成么,回头我就让人给撤了。别传旨申饬,哪次不是被骂的狗血淋头的。”
胤禛抿了抿嘴,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但依旧压住他的肩膀往外推了推,低喝一句,“像什么话,跪下听旨。”
小六不敢马虎赶紧站直,年岁小,轿子内的位置就显得大,但加上了四哥,便没地下跪了。欲要掀帘出去听旨,却被四哥一把拉住手,往回拖了拖。小六十分不明白地看向四哥,只见四哥挪了挪身子,让开些位置,用脚尖点了点地板,“别出去了,就这儿,我话带到就成,没必要光天化日之下传旨让你没脸面了”。
小六一喜,赶紧理了理衣袍,正了正帽子,就地跪下,听旨。胤禛也是理了理衣摆上的褶皱,正了正脸色,沉默半响才出声:
“皇上口谕,六阿哥接旨”。
“皇儿在”,
“你胡闹,不得扰民不得扰民,听进去了没?围了人家一半的屋子,还弄个帐子出来,再这么胡作非为,将来宫外建府,赐你顶帐子,住里头甭出来了,我还省得划地,伤脑筋。以后再敢乱来,朕决不轻饶!”
“是,皇儿领旨,谢皇阿玛教诲”。
小六站起后,立马就没个正形,歪着身子倚上了四个的肩膀,扭捏着问道,“那要拆了吗?皇阿玛这是应了还是不应啊?”
“站直了,像什么话。皇阿玛允了,只是你的骂是逃不了的。”胤禛嘴里虽这么说着,却也没推开他,亲昵了会便拉起小六,跨了出来,就着已经热气腾腾的日光,细细地打量了番。捏上了他那满是喜意,气色却不太好的脸颊,有些心疼地抚了抚,放低声音,“怎么,昨儿个没睡好,响午也没眯会?晚膳,晨膳都吃了些什么,嗯?”眼眸沉沉地扫视向几位服侍奴才。
台吉磕了个头,赶紧答道,“昨儿个夜里主子功课至戌时二刻才用的晚膳,有饽饽二品:木犀糕,水晶梅花包;热炒二品:箱子豆腐:酥炸金糕;膳粥一品:莲子膳粥,还吃了三丸昨儿个您让我一并带来的,贡品糯米糍荔枝,俩颗朱樱。而后看了会圣上的的庭训,亥时一刻安枕,直至丑时三刻才无响动,但卯时一刻又醒将过来……早膳时……响午时……”
“嗯?刚才说话还不是挺利索的?怎么说到第二日,舌头就被猫叼走了,或是要六弟亲自说?这回话也能挑着说的,嗯?”胤禛看了眼六弟,又垂眸看向跪在的众人,神色一厉。
小六愣了愣神,终于晓得为何四哥为何如此不好说话了,怕是这群奴才不止要挨骂,还会挨罚,便往后挥了挥手手。奴才们如见到救星一般速速磕了三个响头,神色惊喜地疾跑而走,先去慈宁宫回禀太皇太后去了。
☆、第9章 兄弟已一心
胤禛眼瞧着那群奴才如逃命般蹿走,气不打一处来,瞪视向六弟,却被对方笑嘻嘻的模样软化了心,无奈地摸了摸他的脸颊,“罢了,就剩你了,大致的我已知晓,细致的你来说说吧”。
胤禛身后的奴才们再次纷纷憋住气,一脸严肃,也不敢笑出来,心道,‘四阿哥碰上了六阿哥就是个没折的,凡是惹了小祸的往六阿哥那跑就是了,不过六阿哥现在不住宫里了,看来皮子都要紧着些。且昨日里,回宫后的脸色可怕,自乾清宫回来后,脸色更是可怕的要杀人一般,且一宿都未曾睡着,也不知是出了何事了?’
“四哥,我不在时,文起师傅布置了什么课业了?”小六自然地握上四哥的手腕,往上书房行去,边走边说道,“四哥你也不必生气,早膳我用的了,只不过用的是那位叫贾宝玉准备的。”
“嗯?贾府二房的次孙?我可说过的不相干的人不能靠近你的,难怪那帮奴才们跑的比兔子还快。”胤禛抿了抿嘴,反手握上了六弟的手,将他紧紧抓在掌心,问道,“然后呢?他又唐突你了?”
小六笑嘻嘻地晃了晃四哥的手,“哪能啊,他也就是个呆子而已,说的什么女儿比男儿好,说什么功名利禄的真累人,说什么读书人迂腐。也对我诚心诚意地道歉了,说初见我时,整个人都懵了,只觉得眼前如梦境一般,只知道说傻话了。而且还说,他这毛病已经多年未曾犯过了,自七岁那年开始,便被云真玛嬷不分昼夜地耳提面命着,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