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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绝对炽热-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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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苏泽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站在高高的天台上,城市在脚下灯火辉煌,头顶是空客A380缓慢划过夜空的红色航灯,耳边传来吱嘎吱嘎的响声,他定睛看去,天台边上架着一只秋千,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小男孩坐在上面惬意地来回荡着,男孩银铃般的笑声传入他耳际,他认出那是肖陌的声音。
    小小的肖陌他并不陌生,他们从小一起在淮港社会福利院长大,一直到十六岁成年。他鬼使神差地朝那个笑声走过去,肖陌似乎玩得很开心,他却看得心惊胆战,秋千越荡越高,似乎随时都能将小男孩单薄的身体抛向高空。
    “苏泽,快来帮我推啊!”小肖陌在这时回过头来,他的笑容依旧灿烂如阳光,但脸上却一丝血色也没有。
    苏泽感到自己站到了秋千的背后,秋千载着幼时的好友从高处又荡回来,一切仿佛慢放的镜头,眼看着那秋千一分分离自己越来越近,男孩催促的声音在耳边梦呓般回荡着:
    “快推啊,苏泽!”
    不行!再推你就会掉下去的!他浑身颤抖,捏紧双拳想要退开,双手却麻木地朝那越来越近的身影伸出去。
    “帮我一把,苏泽!”男孩急切地催促着。
    秋千如巨大的钟摆,朝他轰然撞来,他本能地抬手想要护在胸前,双数却用了最大的力气向前推了出去。
    咔!
    秋千如断线的风筝,带着那道小小的身影滑向夜空,翩翩落下……
    他豁然睁开眼。
    天已经亮了。
    。
    “卧槽,这特么是谁动过我的枪?!”
    苏泽清早走进武器库,正听见胖子提着步枪嚷嚷着。
    “有吗?你那步枪不是好好的?”有人不以为然。
    “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我从瞭望台回来后回武器库时是把它放在这儿的,可是它平白无故挪了一个位置!”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人家特意溜进来好把你的枪挪个位置,这怕是有病吧?”
    仓库里都是三三两两正在准备装备的爷们,聚居地隔三差五就有射击训练和格斗训练,射击训练场设在后山,苏泽虽然并不参加御老师的射击训练,但也会独自在后山练习狙击。
    “其实我也觉得咱们武器库真的有鬼,彩弹用得太快了你们发觉没有?”胖子身边的瘦高青年掂着手里的一只塑料袋,红色的彩弹球只剩下半口袋了。
    苏泽听着大家议论纷纷,侧头扫了一眼瘦高青年手中明显消耗过度的那包彩弹。
    。
    黑色的肥乌鸦降落在山间一块大石头上,石头上诡异地搁着一只装满水的易拉罐,乌鸦左顾右盼了一下,低头正要将长喙探进罐子里,刚刚还静若处子的易拉罐忽然“砰”地一声飞出去,罐子里的红色颜料猛地泼溅出来,被惊吓得不轻的乌鸦君扑扇着被染红的翅膀,嘎嘎地尖叫抗议着。
    苏泽收枪起身,他的武器是一把改装过的M16,更换了更长更细的枪管,加装了瞄准镜插座,精度虽然还不足以和狙击步枪媲美,但对付八百米内的目标还是绰绰有余了。
    但是还是不够。
    黑衣的青年站在山崖上,眺望着聚居地远处,仿佛在看不见的远方,有什么东西正蛰伏着。
    风过山巅,绿色的林海在脚下飒飒起伏,苏泽在这时侧过头,低声道:“出来。”
    身后静了片刻,黑发的少年从灌木丛后无声无息走出来。
    苏泽转身朝十五岁的少年走去,夏亚的身高刚过他的肩膀,身上那件浅蓝色的连帽衫都还显得有些宽大:“为什么跟踪我?”
    夏亚抬起头,脸上并没有被发现的沮丧,表情寡淡依旧,只有眼神中透着隐隐的执着:“能教我射击吗?”
    苏泽沉吟片刻:“学射击你应该去找御先生。”
    “御先生说我还未成年,不肯教我。”
    苏泽点点头:“我也这么想。”说罢径自越过少年往山下走。
    “你不是这么想的。”身后的夏亚在安静了许久后笃定地出声,“你只是刚刚找到借口罢了。”
    苏泽停下脚步回过头:“御先生才是教授射击的老师,我不是。你要是被丧尸袭击了可以叫我的名字,别的时候不要来打扰我。”
    少年没再说话,紧抿着嘴唇目视黑衬衫的青年走远。
    。
    图南深夜从眺望台换班回来,这个时候聚居地里已经万籁俱寂,他绕过街角时脚步却忽然一顿,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影子正朝武器库的方向过去。
    这么晚了还有人进出武器库?
    想起武器库最近弹药锐减的事儿,少年多留了个心眼,小心跟了过去,守在武器库对面建筑物的阴影里,想看看那个半夜潜进武器库的家伙到底是谁。
    望眼欲穿的五分钟后,仓库的门终于开了,图南虚眸打量那道自仓库大门后悄然步出,手里提着枪的瘦小身影,不由惊愕地睁大眼,夏亚?
    。
    射击训练场虽然设在后山,但说穿了也只是个天然的靶场,通向训练场的路也是大伙儿经年累月踏出来的,大白天上山尚还要费一些力气,晚上上山更是难上加难,但是对夏亚来说这似乎都不是问题,他最近每晚都会来后山,而且为了避免被发现还不能使用手电,即便如此也早已走得轻车熟路。
    他来到训练场上方一处小山坡上,取下背上的半自动步枪,正要安装支架和瞄准镜,身后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
    “你每天都这么偷偷来练枪吗?”
    夏亚转过身,图南站在离他十米开外的地方,神色复杂地睨着他。
    浅发的少年朝前走近几步,伸出手来:“夏亚,把枪给我。”一向阳光温和的脸上难得挂上了强硬的表情,不过这表情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夏亚竟一言不发掉头就朝山坡上奔去。
    “喂——”图南喊了一声紧追上去,没跑几步就觉得棘手,林子里太黑,而夏亚仿佛长着一双猫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也能灵巧地穿梭,要这样追下去他迟早会被甩掉,这么想着,浅发的少年一咬牙孤注一掷向前扑去。
    前扑的势头太猛,夏亚还不及和他拉开足够的距离便被扑倒在地,两人顺着倾斜的山坡滚了下去,图南手用力一撑止住滚落的势头,一把拽住夏亚手中的突击步枪夺了回来。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这不是闹着玩的!”
    夏亚面对他的指责只烦闷地皱了皱眉头,俨然是懊恼大过认错。
    图南却忽然怔住了,夏亚被他蓦地扑倒在地,刘海洋洋洒洒地散开,月光照着少年的额头,本该干净光洁的额头上竟然有一道狰狞的刀伤,图南眨了下眼,忽然就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了,喉结滚动了两下:
    “……要学射击也不是不行,可是你现在还不到时候,等你满十八岁了,要是想学,御老师自然会教你,更何况……”说着有些不自在地扫了一眼夏亚单薄的身子骨,“你也要努力再长高长壮一点才行……”总觉得枪的后座力一大,都能把这家伙的肩膀给震碎了。
    夏亚根本没听进图南在说什么,目光只是停留在从图南领口掉出的那只吊坠上,离得这样近,才看清那是一只天使造型的吊坠,刻画得十分精致。他凝视着晃动的吊坠,开口道:“你的吊坠很漂亮。”
    图南没弄懂这是个什么转折,可明明是夸的吊坠,他却也跟着红了下脸,半晌才想起自己还把夏亚压在地上,这才翻身将人牵起来。
    图南弯腰拍去膝头的草屑时,夏亚紧皱着眉头,目光不甘心地停留在图南手上的步枪上,过了很久才说:“……你让我再练最后一次吧。”
    图南抬起头,本该斩钉截铁地拒绝,但看着夏亚执着诚恳的眼神,话却出不了口。
    “让我再练最后一晚,我会在黎明前把枪还回武器库,不会有人发现的。”
    图南微微张着嘴,心里被夏亚的眼睛瞧得一阵空白,忽然就又想起少年额头那道又长又深的伤疤,心中一软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他不方便在这里看着夏亚,要不恐怕会更引人怀疑,只好怀着对对方的信任自己提前下山。临走时夏亚忽然问他:“你住在哪儿?”
    图南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是走到山坡边指着聚居地西边一栋两层楼的木屋给少年看:“就那儿,二楼。”
    夏亚望一眼山脚远处那栋渺小的木屋,“哦”了一声点点头。
    图南离开后夏亚熟练地安装上支架将枪架好,匍匐在山头耐心等待着,直到瞄准镜准星中央出现高挑的浅发少年下山的背影,他走得有点慢,磨磨蹭蹭的,看来是夜视力不太好。
    某一秒,瞄准镜中的少年忽然停下了脚步,夏亚皱起眉头,被发现了吗?
    不过图南并没有往山头的方向望来,而是弯下了腰。夏亚透过瞄准镜看见奶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晃动着长尾巴跳进图南怀里,亲昵地窝在少年胸口,图南笑着揉揉猫咪脖子上一圈长毛。
    夏亚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
    图南怀着复杂的心情下了山,回到聚居地时还好没被人怀疑,他轻手轻脚上了二楼,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脱衣服睡觉,身后忽然传来“噗”的一响。
    奶茶像是受到惊吓,喵呜一声跳下窗台缩到他脚边。图南转身看向开敞的窗户,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只有冷风吹着晾衣架在窗檐下轻轻打着转。
    他才意识到晾在衣架上的内裤不见了,弯腰捞起脚边的奶茶,狐疑地上前,探头往窗下望去,果然看见白色的东西可怜巴巴落在楼下。
    可这风又不大,是怎么给吹下去的?
    一头雾水地下了楼,捡起内裤正要拍干净灰尘,手却惊愕地一顿——白色的内裤上赫然一个洞穿的枪眼。
    图南一手抱着奶茶一手抓着内裤,大惊失色地回头望向黑漆漆的后山。

  ☆、第五章

聚居地的每一天基本都很平静,如果不是有高高的围墙和瞭望塔,有时会安逸得让人生出还生活在末世前的错觉。像捡到爱穿荷叶边衬衫的美男这样的事,算得上十分小概率的事件。
    这天苏泽从后山练枪回来,正要前往大门的瞭望台换班,远远地瞧见什么,停住了脚步。
    正在对面挥舞手臂殷勤地打招呼的雷哲见着苏泽皱着眉头的样子:“你也不用看到我就是这副表情啊……”不过走近了才发觉苏泽并非在是看他,而是在看他的身后。
    身后不远处传来阵阵汽车引擎声,雷哲循声望去,一只车队风尘仆仆地停在聚居地大门外。
    这显然是一只外来的车队,下车的人都是从没见过的生面孔,带着一身羁旅风尘,一个个眼神疲惫却又透着小小的期待,这让苏泽想起以前的自己。这样的画面相信聚居地的每一个人都不会陌生,三年前大陆上还四处是像这样迁徙的车队,如今大部分人已厌倦了奔波,纷纷在大型的基地或是聚居地落脚,但是也有少部分人习惯了迁徙,对他们来说,迁徙反而比定居更自由,更安全。
    这只车队的来意无外是希望聚居地能提供一些物资,胖子和车队的领头人交谈了几句,便让对方候在门外,自己跑去找潘察了。
    “这车队从哪里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我们要放他们进来吗?”雷哲在苏泽身后连珠炮地问。
    苏泽侧头瞄一眼雷哲抓在他肩膀上的两只手:“为什么躲到我后面?”
    站在苏泽背后缩着几分脖子的雷哲哑然了一拍,不过很快就又挺直背轻松道:“我是想试试你的近身搏击术如何。”
    苏泽无奈地别过肩膀,却发觉甩不开对方的手,他抬手啪地按在雷哲抓在他左肩的手背上,两个人暗暗角力,看似不相上下,但苏泽已隐隐感到雷哲占了上风,他睨着对方,眼中难掩错愕,除了那个人,至今还没有人能在力量上如此轻易压制住他。雷哲狡黠地一笑,手掌在苏泽肩头发力一握一带,那一下竟让苏泽止不住势头往前趔趄了一步。
    雷哲松开手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看着按着肩膀疑惑地盯着他的苏泽,好像方才那一下纯属意外。
    适时潘察也跟着胖子赶到了,打开大门和对方交谈了许久。这只车队竟然是从庚林远道而来的,潘察表示可以提供食物和淡水,只是药品有限无法提供,作为交换,希望对方能尽可能地多地告诉他们庚林那边的事,尤其是有关蓝傲文的情报,因为庚林至淮港一带皆是蓝傲文的势力范围,津都离这两座城市都不远。简而言之,津都目前就夹在楼战和蓝傲文势力的中间,西南面是楼战所在的赤城,东面则是庚林市,潘察自然对这两人的动向十分关心。
    “别的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车队的领头人道,“但是在庚林确实遇见了蓝傲文的车队,蓝傲文在庚林有基地,但之前一直没见有什么动静,我们过来时蓝傲文的车队好像在整装待发,是规模很大的一只车队,看起来他们好像是要往这边来,但我也只是猜测……”
    雷哲见苏泽在听到蓝傲文的消息时雷打不动的冰山脸竟然松动了,眼里各种情绪闪烁,不由好奇:“怎么?你不会认识蓝傲文吧?”
    “不认识。”
    苏泽一口否认完掉头就走,这么斩钉截铁,雷哲都怀疑先前看到的闪烁神情都是他的错觉了。他锲而不舍跟在对方身后:“听说蓝傲文是一等一的狙击高手,能在两公里外废掉楼战一只车队,”说着撇撇嘴,“不过我觉得那是吹出来的,蓝傲文那种性格怎么可能像你一样在蚊子堆里一蹲就是一整天?”
    苏泽问:“你认识蓝傲文?”
    “不认识,但也算有幸见过他手下几员大将,一看就能推测出蓝傲文是怎么样的人,自大自负、狂妄不可一世,这种人怎么可能成为狙击手?”
    苏泽难得停住脚步,沉吟道:“他可能算不上一个好的狙击手,但是是很强的战士,一个很强的战士,只要他想,就能在蚊子堆里蹲上三天。”
    雷哲越听越不明白了:“你不是说不认识蓝傲文?”
    “我确实不认识,”苏泽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雷哲在阳光下眯起眼,一路望着苏泽的背影走远,这个人的背影一直低调沉默如同影子,可是今天他却觉得那背影意外地有了颜色。
    。
    苏泽独自站在瞭望台上,在下方的大门处,补充完物资的车队正一辆辆离开聚居地,他沉默地俯视着这些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心中猜想着他们为什么会甘愿长途跋涉离开庚林,是蓝傲文的存在让他们不安害怕,还是只是他想得太多。也许他们只是一只习惯了在大陆上迁徙的车队,和许许多多其它车队一样,那些疲惫和不安都和蓝傲文无关。
    可是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蓝傲文不出半月便会抵达津都,他应该是为楼战来的,那个人是他仇恨的执念。但如果蓝傲文真的来了,他就只能离开这个待了两年多,快要成为他第二个家园的珊瑚镇。
    瞭望塔上燥热的风吹过,他迎风闭上眼。他们不是一路人。
    想要强行将那个人的影子从思绪中驱除,它却更加固执地盘旋在脑海里,甚至探出手臂拥抱他,那拥抱痛入骨髓,好似要把他揉碎。和它的主人一样,倔强跋扈,张扬霸道。
    雷哲说蓝傲文不会是一个好的狙击手,他太小看蓝傲文了。
    绝大部分时候蓝傲文不是一个能静得下来的人,但是只要有必要,他也能在零下的环境中在雪地里等待上两天两夜。
    他不清楚到现在这还算不算是蓝傲文狙击埋伏的最长记录,不过他埋伏这么长的时间并非为了杀楼战,也不是为了虐丧尸,只是为了猎一头熊。只因那个时候他们没有食物了。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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