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廉-醉琉璃(出版)-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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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屑地挑挑眉“美人,你身边那个东西过会儿不要让皇上看见,免得吓坏他。”
慕容凌的脸上微露怒色,而身边的药童却是憨憨说道“姑娘,王爷说得对,阿墨还是别进去了,阿墨也从没见过大场面,到时说不定皇上没晕,阿墨就先晕了。”
听完阿墨的话,慕容凌再次看了一眼这个丑陋的药童,自己也忍不住想笑。这个被孤星夜称做丑陋的东西的人还能是谁?自然是虚子墨。
当时,慕容凌只是让虚子墨稍稍易容,结果他出来的时候差点让所有人下巴脱臼,当即,玄辰雨和霍炎就抱成团大笑不止,就连小蝶也笑岔了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可是后来,慕容凌赞同虚子墨将自己易得面目全非,因为孤空镜那双眼睛,着实厉害。现在虚子墨又说不进寝宫,想也是不想让孤空镜看出端倪。
正如云龙所说,孤星夜一直在等慕容凌再次出现,所以,当慕容凌和虚子墨到达东王府的时候,孤星夜便带着慕容凌和她的药童入宫。
似是跟丑人有仇,孤星夜并未打算就此放过那个丑陋的阿墨,他好奇地伸出手摸向阿墨脸上的胎记,阿墨立刻后退,孤星夜不满地收回手“别小气嘛,说不定我摸了,你的胎记就会消失…”
“王爷。”慕容凌沉声打断孤星夜,“请尊重我的药童。”
冷然的脸让慕容凌看上去更加遥远,孤星夜耸耸肩,就像一个贪玩的大男孩,他撇撇嘴“主子无趣,仆人难看,你们还真是绝配。”
“不不不,徒儿配不上姑娘。”阿墨憨憨的声音带着一种傻气,听了这话的慕容凌自然知道是虚子墨故意调侃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却没想到阿墨咧开嘴,呵呵地傻笑,满嘴的白牙晶晶闪亮。
马车在这时停了下来,孤星夜道:“应该是到了。”
然后就见有人掀开了车帘,是车夫。孤星夜先走了出去,已是孤空镜寝宫前的院子。他站在一边,等候慕容凌出来。
先看见的还是那个丑陋的阿墨。孤星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阿墨这张脸让他想起了芝麻大饼上被沾上了一块黑色的豆沙。
阿墨傻傻地看了一眼嘲笑他的孤星夜,然后从另一边下车。
接着,便是慕容凌。忽地,从马车的两边都伸出了一只手,分别是孤星夜和阿墨。孤星夜扬起笑容,潇洒英俊。然而,慕容凌却是只看见了阿墨,将手放在阿墨的手中,然后阿墨扶着慕容凌下车。
阿墨对着孤星夜呵呵笑了笑,孤星夜满脸黑线。尴尬地将手收回,问慕容凌“你真的准备好了?”
慕容凌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丝凝重出现在孤星夜的眼底,他扬起手,想将手放在慕容凌的肩膀上,但在下一刻还是收回,沉沉说道“他就交给你了!”
风云卷动,夕阳从慕容凌的身上收走了最后一束光芒,夜幕瞬间降临,太监和宫女忙着给这个院子点上了灯,然后静立在两边。
沉静似水的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笑容,那个笑容却充满让人信服的力量。
“放心吧,东王。”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吐出,下一刻,慕容凌迈开了脚步,在擦过孤星夜肩膀的片刻之间,慕容凌一句轻语,“天气要变了。”
立时,孤星夜浑身一怔,如同被人点中穴道,被雷电贯穿,他呆立于马车边。回神之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阿墨,阿墨对着他憨憨地笑了笑,那笑容牵动了阿墨脸上那块丑陋的胎记,让孤星夜冷汗直冒。
慕容凌走在寂静的寝宫里,这条前日方才走过的路上,两边分别站着太监和宫女,他们垂首而立,无声无息。
来到那个熟悉的房间前,内侍给她打开了门,一片温暖的黄映入慕容凌的双眼,那黄色的垂帘在灯光下异常明丽。而一席风也随着开门的片刻进入了房间,掀起了那薄纱的垂帘,露出了里面卧床的孤空镜,他面朝门外,正面带微笑地迎接慕容凌的归来。
“我知道你会回来。”在慕容凌走到床前时,孤空镜温和地说。
扬起淡淡的笑容,慕容凌放下药箱,原先一直由虚子墨背着,此刻她才感觉到药箱的沉重。
先是环顾一下房间,见窗户紧闭,慕容凌便走到窗边推开了窗,窗下是一盆兰花,在风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应该多透透气,那样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慕容凌随手轻拾兰花,“还有,多放几盆兰花,可以净化空气。”
“呵,以后有你在我身边打点一切,我只要安心养病即可。”孤空镜的心情似是不错,语气轻快,“对了,你这次还带了一个帮手来,可靠吗?”
慕容凌回到孤空镜的床边,斜靠在床柱边“我需要一个传话的人。”
“是子墨?”
孤空镜的话让慕容凌愣了愣,当即随口问道“你怎么会认为是他?”
孤空镜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因为他回了影宫,说是换人。”
“是啊,换了我。”慕容凌顺势坐下,笑意盈盈,“怎么,舍不得虚子墨?”
孤空镜笑了“怎么舍不得?你不来我才伤心呢。”孤空镜的话虽像是玩笑,但他那深深的凝视,却让慕容凌一时坐立不安。失措间,慕容凌执起孤空镜随意放在被单上的手把了起来。
房间再次变得安静,那兰花的清香因为这份沉寂而变得明显,幽幽的香味和着清爽的夜风将慕容凌心底那一分慌乱吹散,再次恢复平静。
“你打算怎么做?”空气中,传来孤空镜平静的话语。没想到他会开门见山,慕容凌陷入片刻的呆滞。放开孤空镜的手,慕容凌望入孤空镜询问的眼神,从那片深沉的黑暗中,慕容凌发现了一处白色的光亮,而当辨清那点光亮竟是自己时,慕容凌感受到了压力。
她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将计划说出“想除孤耀石,必须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既然他从无过错,就让我们给他创造过错。”
“凌儿何意?”孤空镜不禁追问,从慕容凌的眼睛里,孤空镜看到了智慧和狡诈。
慕容凌顿了顿,道“与其皇上整日担心孤耀石狗急跳墙,进行逼宫,不如我们制造机会,助他逼宫。”
“助他逼宫?慕容凌的话让孤空镜越来越不解,助孤耀石逼宫,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慕容凌笑了笑,开始解释:“皇上,您担心孤耀石逼宫,是因为你不知他何时逼宫,因为孤耀石有条件可以随时随地进行逼宫,让你措手不及,但
是,如果我们知道他逼宫的时间呢?”慕容凌狡黠的眸光让孤空镜渐渐明了,眸光中带出一丝激动,孤空镜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慕容凌的双手“你又想引蛇出洞?!”
“没错,有的招屡试不爽。”
“可是,如何引他出动?又如何对付这满城的禁军官兵?难道让星夜暗中调兵?只怕会打草惊蛇。”
“皇上不必心急,禁军和官兵我自有办法。”慕容凌自信的话语让孤空镜放下了心,他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还有…”孤空镜凝视慕容凌,见慕容凌再次避开他的视线,一片怅然滑过他的心底,然而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以后无人时不必称我为皇上,我心中当你是友,可叫我镜。”
“好…镜。”
“那我要做什么?”
“你从明日开始,就正常上朝。”慕容凌从那片刻的尴尬中恢复镇静,笑道,“我们就三激孤耀石,激他心里发急,激他狗急跳墙。皇…镜,你正常上朝,就是一激。当你红光满面地出现在朝堂上,他们岂有不急之理?”
特有的默契在二人之间传递,闪烁的烛光下,是二人同样的笑容。
转而,孤空镜面露忧愁“可是,如何红光满面?”他知道,自己感觉连说话都吃力,又怎能红光满面?
面前的慕容凌眸子里划过一丝同情,孤空镜不希望从慕容凌的眼中看到那样的神情,但他知道,如果没有那份同情,慕容凌此刻又怎会在他的身边,陪伴他,帮助他,他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从慕容凌的眼中,看到爱意。
痛,在孤空镜的心底蔓延,远比病痛给他带来的痛楚,更加刻骨铭心。
慕容凌从药箱里取出银针“虽然,你的病我无法根治,但是,我可以让你远离病痛。”
远离病痛?孤空镜的脸上虽然是那温柔平和的笑容,可是他的心,却在对慕容凌呐喊,凌儿,你可知,我现在更重的,是心病呐…
殿外,一身药童装的虚子墨站在一片树荫下,他总是能一眼找到最不起眼的地方,然后藏入,在暗处观察着一切,有如一只黑猫。
那双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他久久凝望着寝宫的大门,慕容凌已经进去将近一个多时辰了,他们究竟在谈些什么,为何能谈这么久?
焦躁和不安让平日处事不惊的虚子墨也失去了镇定。他知道,他能感觉到,同为男人的他,看得出孤空镜对慕容凌的感情。
那晚,当孤空镜将慕容凌交到他手中的时候,他以为孤空镜决定放手,只是没想到,世事弄人,现在,孤空镜改变了主意,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的感情。
孤空镜的病情,让虚子墨在自己的感情面前退缩。而那天凉亭中慕容凌在听到虚子墨那个只把她当妹妹时的反应,又让虚子墨心痛和迟疑。
一向果断坚定的虚子墨,却在感情面前,裹足不前。
心焦之间,终于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她的身前是一名领路的公公,只听那公公嘴里说道“女神医请这边走。”
然后,就见慕容凌仰起脸,在院子里寻找。虚子墨知道,慕容凌是在找自己。这时,他大步向前,走出阴影,让自己暴露在灯火之下,当见到慕容凌对着他点头微笑时,虚子墨心头的焦虑和忐忑,一时间全部烟消云散。
从那一刻开始,虚子墨告诉自己,从今而后,他都要守护慕容凌的笑容。
作为随驾御医,慕容凌被安排在了离孤空镜寝宫最近的院子里。
院子原本是供执勤的太监所住,现在腾出来给了慕容凌。院子很简洁,却也五脏俱全,有独立的厨房和水井,剩下的三间房屋可以供多人居住。而现在,其中一间俨然成了药房。
“慕容姑娘,这就是你的院子了,有任何事可以吩咐我们。”领路的公公说罢,退出了院子。
慕容凌环顾着院子,满意地点头。
虚子墨推开了其中一间的门,靠在了门框上“这间是最好的。”
“你果然清楚。”慕容凌走进房间。房内桌椅齐全,还有一般侍人房没有的屏风,屏风后,是一张雕花的木床。
除了这些,房内书桌、文房四宝、花瓶摆设一应俱全,角落里还有一个铜质的香炉。
“这个院子原先是给先王的宠妃居住的,所以这间房间的规格,是按照妃嫔的规格而建。不过后来因为那些妃嫔争宠,险些将这里烧毁后,便再也没有安排妃子住入此院,除了这个房间不允许人居住,其他的几间就成了侍女和太监夜晚执勤休息的房间,毕竟这里是离皇上的寝宫最近的院子。”
慕容凌听罢点点头,不忘关心虚子墨“那你晚上睡哪儿?”
立时,坏坏的笑在虚子墨的脸上扬起,慕容凌顿觉后悔,扬手:“不要说,你滚隔壁去。”
“小凌,你可真绝情。”虚子墨站直身,摊开手,无奈而不甘心地甩头。见慕容凌的神情转冷,虚子墨立刻夹起包袱走人,“知道啦知道啦,我们是师徒嘛。”
“讨厌。”在虚子墨进入隔壁的房间时,慕容凌低嗔了一声,脸上却是烧红一片,慌忙关上房门,抚上自己微红的脸,猛吸了几口空气。慕容凌双眉却是紧拧,难道自己对虚子墨,真的有爱?
立刻,慕容凌用力甩起了头,想将这些烦恼甩出脑袋,可是没想到,那些思绪却将她越缠越紧。
终于,她忍不住打开房门,然后飞身跃上房梁,几个点跃之后,她落在了一处清净之处,蓦然发觉,这里竟是她与虚子墨经常相聚的地方。
哑然失笑,有些东西越是想逃避,却是逃避不了。
有人在她身后落下,慕容凌的脸上扬起了浅笑,她坐下身,对着自己身边拍了拍,来人便在她身边坐下,并带出了告诫“小凌,你现在是御医,在皇宫里走动别再莽莽撞撞的了。”
慕容凌侧脸看了一会儿装扮极其难看的虚子墨,终于,将忍了一天的笑笑了出来,当然,她没有大笑出声,而是低低哑笑。
虚子墨冷着脸,抬手打在慕容凌头顶:“笑,你就知道笑,我真有那么好笑吗?”
慕容凌捂着肚子直点头。
虚子墨无奈地抚住自己的额头“哎,你长大了,越来越不乖了。”说罢,虚子墨似是陷入回忆,“记得五年前,你才那么点,现在,竟然已经变成了大姑娘…”忽地,身侧靠上了一个重物,虚子墨一怔,侧眸,却见慕容凌靠在自己身侧正在编织草杆。
“你说话怎么像老头?慕容凌一边编,一边说,“你那时也不大吧,说得自己像我爹。”
虚子墨轻笑摇头,自己照顾了慕容凌五年,慕容凌又在自己不知不觉中绽放,并且成了一朵迷人的鲜花。竟然连孤空镜都痴迷于这朵奇葩。
空气中,带来慕容凌身上特有的冷香,那冷香如同一缕霜花钻入虚子墨的鼻息,沿着他的血脉,游走于他的全身,将这份清香刻在他身体里的每一处。
无边无垠的夜空中,镶嵌着世上最美丽的宝石,它们练成一条壮阔的河流,从虚子墨和慕容凌的头顶越过,青蓝的河流从天边而起,又在天边消失。
虚子墨仰望那浩瀚的银河,鼻息中是慕容凌那清新的香味,此刻,他很满足,只是如此和慕容凌静静地坐着,他就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愉快。如果,时间能就此静止,该有多好…
“子墨,你为什么不肯见孤空镜?”慕容凌的话语忽然而来,让虚子墨不免有几分扫兴,在二人独处之时,却从慕容凌的嘴里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虚子墨从怀中内袋里摸出一根草杆,仔细编织起来,他竟然跟慕容凌学了这个习惯“没什么,只是不想。”
“你该去看看他,你们也是朋友吧…”慕容凌举起了手里的蝴蝶,在那片银河里来回遨游。
“他是皇上呐。”虚子墨的语气透出一分沉重,慕容凌却道“皇上也是人呐。”
“呵,是啊,皇帝也是人。”虚子墨轻笑,“对了,你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计划。”慕容凌说完,离开虚子墨的身体,坐直身体,认真道,“子墨,我感觉你好像在回避孤空镜,为什么?”
在慕容凌的注视下,虚子墨陷入沉默,他拧了拧眉,没有说话。
寂静,回到了这个房顶,慕容凌再次靠回虚子墨的身侧,或许,虚子墨有着自己的秘密,慕容凌举头遥望那片星河,她也有秘密,不是吗?
夜风清幽柔软,化作一双柔荑,轻轻抚摸这少男少女的面颊,用自己那颗温柔的心,让他们远离烦恼…
第19章 医者父母心
从这天起,皇宫里就多出了一位女神医,她一天两次为皇上复诊,带着药童进进出出,行走在药房和她自己的院子之间,皇宫中那条从东宫到药房的道路上总能见到她和她那个丑陋药童的身影。有时,只有药童一人,因为他时常要出宫替女神医买些物资。
孤空镜开始正常地上朝,批阅奏折,处理公务。神采恢复如常,立时,朝堂上下都传言女神医慕容凌医术了得。
每晚,慕容凌会给孤空镜施针,虚子墨便以药童的身份站在一边,他垂首含胸,丑陋不起眼。
凝神香渐渐燃尽,慕容凌撤回所有的银针,然后由虚子墨为孤空镜穿衣。孤空镜细细打量这个丑陋的药童阿墨,那份谨慎认真的神情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你是…”孤空镜话未说完,殿外传来一声通报:“皇后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