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心 作者:织洛(潇湘2013.6.5完结)-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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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用饭，我一会儿再来寻你。”常德微微一笑，暖暖的阳光扫过他的眉梢，直直看去，如沐春风。
　　那侍女一边把小罐子中的热粥舀到翠褐色的小碗中，吹至六分热，拿出银勺，清脆的说道，“我叫雨痕，以后由我照看姑娘的饮食起居。”“我叫弗兮，”淡淡启唇，我望着这个和我年岁差不多的雨痕，心中一阵悸动，为什么我们总是逃脱不了奴婢这种命运呢？
　　仙界中若是没有法力之人，和凡人一般，因没有法力护体，必食五谷杂粮。妖界无法力之人也是如此。
　　粥香飄散，我拿过雨痕手中的银勺，自己吃了起来，雨痕有些微愣，随后也站立在一旁，静静地打量我，眼中泛起不乏惊异，忍不住出口道，“姑娘这等绝色姿容，三界之中，只怕是除了旁人常说的仙界狐族的长公主弗姣和狐族圣女兰幽，只怕是无人可比。”我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弗姣原本貌美如花，只怕被妒忌蒙住心性，之所以欲除我而后快，只怕是保住她三界“第一美人”的地位。我轻轻的抚上脸庞，面容真是如此重要？
　　雨痕看见常德从一边走过来，机巧的退下，我正猜测雨痕的身份，她刚才的语气好像和常德很熟，为什么想到这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呢？
　　“你伤的很重，不过，幸亏雨痕的医术高超，只需休息个三四日，身上的伤便会愈合。”身上的伤可以愈合，那么心中的伤痛呢，该怎样愈合？
　　常德见我衣着完好，建议道，“你还没来过我们妖界吧，不如今天来转转。”我点点头，声音有些嘶哑，“好”
　　出了房门我才知道这里竟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宅子，古色古香，几乎同人间的一模一样。旁边的雨痕有些歉意，“我家实在有些简朴，有些委屈姑娘了。”我知道她误会了，我以后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在仙界了，这座宅子是我遮风挡雨的地方，其实，仙界仙域琼楼又如何？那种压抑，那种凄苦，那种悲凉，我这一生都不愿再次回去。只是，我还会再回去一次，为我身上所有的伤，所有的痛，让那些嘲笑过我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望着有真正家的味道的古宅，暖意滚滚，转过来对雨痕说，“不，这里很好，很宁静，”雨痕这才咯咯地笑了，旁边的常德领着我们走到妖界的世界中，我看着竟如凡间的景物相差无几，“是不是你不太适应这里？”雨痕有些紧张的问道，“不是，”我拉过雨痕的手，“这里真的很好啊”看到我脸上的笑容，雨痕先是一愣，随即拉紧我的手，又牵过旁边常德的手，我们三个这样走在街上，满足而又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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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灵葶出嫁
　　雨痕很是开心的领着我在逛来逛去，我有些疑惑，“妖界中的妖平时都做些什么？”雨痕抬起头，想了好半天，“嗯，有好多事情可以做啊，如果想成仙呢，就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深林中好好修行，若是想过平静的日子，就得提高修行，这样才能不受其他妖的欺负。”我有些明白，常德又加了一句，“在妖界想要平平静静的过日子，真的很难哪。”
　　看着常德悠悠叹气，像是历经沧桑。雨痕接着说道，“主子不会法力，我的法力又不高，我们每日都得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雨痕脸上没有露出那种凄苦，反而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我看了看远处的灯塔和湖泊长廊，天上偶尔飞过几只叫不上名字的大鸟，有些奇怪，“那是妖王的专属信使，向妖王禀报从各处搜集来的消息。”有些担忧的看了我一眼，“只怕，你来我们妖界的事情妖王早已知道。”
　　远处的灯塔高高耸立，给人一种压抑感。我刚想说话，雨痕急忙说道，“弗兮姑娘，你不要担心，我们一直会好好的保护你。”我有些愧疚的点头，却看见常德正笑着看向我。
　　“那边的那座塔怎么一直发着幽光？”我转过头，看着常德他们，常德和雨痕的脸色均是微微一变，片刻之后，常德才忧伤的看着那座灯塔，“那是我们妖族的锁妖塔，用来锁住那些违反我们妖族规定的妖。”雨痕的脸色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有些心痛的望着那座灯塔，“那只是一座普通的灯塔，在我们妖界很常见。”
　　我不明白他们的脸色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快，或许他们有些难言之隐，不方便对我这个外人说，于是，很知趣的转移话题。
　　雨痕察觉出气氛的压抑，一拍脑袋，大笑着说道，“哎呀，我想起来了，今天夜里可是我们妖族的好日子，灵葶公主就要嫁给仙界的莲族太子连七曜，灵葶公主一直深受妖王宠爱，听说，妖王要大办灵葶公主的婚嫁呢，”说到激动处，雨痕一把拉过我，摇晃着我的手臂，撒娇道，“弗兮姑娘，咱们一起去吧？”我看见雨痕眨巴着眼睛一个静的冲我使眼色，我只好无奈的看着常德，常德冲着雨痕浅浅一笑，“你这丫头，越发的刁钻了。”
　　雨痕你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那还不是因为有弗兮姑娘！”看着他们发出那种随心所欲的笑容，而不同于我以往的强颜欢笑。那不过是我我深深地隐忍，无奈的抉择。
　　妖界竟然也能阳光明媚，我欢喜不已，无忧无虑的沐浴在阳光下，曾经是我最大的梦想，只是现在我的一切事情都变的不同以往，常德和雨痕给予我很大的关爱，这种关怀，在仙界是极其奢侈的。
　　晚上，月光如水，在门前的长春藤下一片斑驳，虚无缥缈般让人难以捉摸。
　　我蒙着面纱和常德雨痕一起去妖界的皇宫附近，那里已经人妖人海，雨痕紧紧的拉住我的胳膊，以防我们分散，“这可是千年难求的场面，当年魔神从不周仙山出来时也没有这样浩大的场面。”常德抿着嘴和煦的一笑。
　　“那可不是，灵葶公主所不是妖王亲生，但温柔貌美，名字早已传遍我们整个妖界。”“哦，”我有些会意，面前的人头一阵攒动，我有些看不清楚，点着脚尖正吃力的看时，忽然觉得身子一轻，清晰的看到来来往往送礼的妖王。常德的手紧紧的抱着我的腰，温暖而又有力，很容易让人迷恋其中，深深无法自拔。
　　“怎么样，怎么样？”雨痕有些羡慕的看着被常德高高抱起的我，“好漂亮的花轿啊，”我看见一个装饰极其华丽的花轿，轿顶上坠着长长而又极显尊贵的各色玉佩，或大或小，或窄或宽，每一块都晶莹剔透，价格不菲。
　　忽然走来一群年纪尚幼的少女。鹅黄色的长纱裙直直缭乱人眼，“啊，灵葶公主快要出来了吧，”雨痕贴心的提醒着，又看了一眼常德，我清晰的看见常德的眼睛一缩，手臂上的力道略减，只是一瞬，边有恢复正常。
　　我错以为常德举着我这么久，手臂一定很酸累，况且他又不会法力，思及此处，我很是理解的说道，“快放我下来吧，都有些头晕了。”当我站到地上时，人头又是一阵攒动，我被一个彪形大汉挤到一边，我急忙呼喊着，“常德，常德……”
　　不知是不是我的声音太小，还是挤满妖王皇宫附近的各种妖怪嗓门粗大，尽管我一直呼喊着“常德，”，我却看见常德置若罔闻般的站在远处，任周围妖怪如何拥挤，却一直屹立不动，笔直的挺立在那里，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即将到来的花轿，仿若置身于空谷幽山，一改前几日温煦和蔼。
　　我自是不会法力，只能任由那些妖怪们挤来挤去，“灵葶公主来了，灵葶公主来了。”只听到一阵欢呼，我在被挤到人群边沿的瞬间，不经意的瞥见常德那顾盼生姿的眸光，秘密的落在身着火红嫁衣的灵葶公主身上。
　　有一种绝望漫上心扉，似是无助，似是疲倦。
　　心里一松，冷不防被一个牛头妖怪一挤，推到一边，这时我已经回过神来，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过了好久我才从喧闹声中睁开眼，发觉自己落在一个冰冷的怀抱中，“你……”那人眯着眼睛，盯着我，再次问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想了好久依旧先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有些尴尬的挣开他的怀抱，“你是……”
　　他的眼睛中多了几分寒冷，“你不记得我了吗？那年，桃花林下，你是否救下一个受伤的少年？”
　　我恍然大悟，那一年我十三岁时，我被弗姣派去收集桃花林中的落花，无意中救下一个逃到狐族领地的莲族少年，他好像被妖怪上的很重，是自己将他放进自己安身的小屋中，才躲过一劫，后来，弗姣知道此事的大概后，气氛无比，长长的九龙鞭像雨点般挥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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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要娶她
　　“是你？”我忽然间想起来，这没想到千年前自己身上竟然发生这么多事。
　　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他身上艳红色的婚服，“你不会是……”“我就是连七曜。”我有些吃惊，“灵葶公主是你的妻子？”
　　“我们还没有成亲，她还不是我的妻子。”连七曜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眉毛拧得紧紧的，“恩？”我有些不解，大婚在即，连七曜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弗兮，你在这里呀，害我找了好久，”我一把被雨痕拉过去，雨痕的力气竟出奇的大，我的手臂有些酸痛，还没来得及与连七曜告别，雨痕就急急忙忙的拉着我离开连七曜，嘈杂的妖界，我只看见他的唇在动，眼睛中泛着幽幽的光，仿佛在看一只志在必得的猎物。
　　“雨痕，你怎么着急干什么？”我揉着被弄得一片红肿的手臂，雨痕有些愧疚的说道，“弗兮，我只是担心公子着急，所以我有些急了些。”
　　我释然，“常德呢，”“哦？哦，他在那边等着我们呢，我们快去找他吧，”雨痕四处寻找着，最后锁定在一个高瘦的身影上。
　　“你刚才去哪里了？”常德的微笑总能驱走我心中的阴霾，是我如沐春风，暖暖而有一种安怀的感觉。
　　“哦，我走散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灵葶公主的花轿已经走了很远了，那种恋恋不舍的神情，惹得我一阵心酸。雨痕连忙说道，“主子，不如我们一起去仙界看伶俜公主吧，毕竟，她是我们妖界的公主呢，”
　　常德有些犹豫，雨痕不甘心道，“我们快去吧，你看，好多人都去了呢，再说了，今天仙界的洞口大开，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的游玩仙界啊，”常德看着我，我察觉到他眼中的疲倦，“去吧，去吧，弗兮还没有去过仙界呢。”雨痕不甘心的说道。
　　仙界，那个我穷极一生噩梦的地方，如今想起来，内心仍有余悸，但更多的是，熔铸在骨子中的坚强隐忍还有不竭的仇恨。
　　“这，这……”常德有些犹豫的看着我，我想起我们初次相遇时他已经察觉到我是狐仙，再加上我对仙界的反应那么大，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了。
　　“无妨，”我扬起一抹微笑，自我来妖界以来，每天都受到雨痕和常德的关怀，仙界，彷如隔日的烟华。
　　随着那些惊喜异常的妖怪来到仙界洞口，我才明白过来，妖界和仙界被一个洞口分开，看着那些不曾到过仙界的妖怪极为兴奋的朝仙界走去，仙界，真的那么好吗？
　　我的手臂被常德紧紧的握着，雨痕也很是不放心的看着握着我的另一个手臂，在拥挤的妖怪中艰难的行走，常德的身上总是有一种飘渺的气质，此刻在仙界，那种气质更加突出，薄薄的仙雾映衬出常德的气质飘然，形如神邸，满目的华仪，光芒四射，让人移不开眼。
　　我向四周看去，总觉的有一种狠毒的目光看着我，常德担忧的说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没事，没事。”我恬然笑着。常德微蹙的眉毛缓缓放开，如释重负。不知怎么，我心中竟升起一种淡淡的喜悦。
　　狐，莲，蛇三族平分三界，历经几千年的发展，莲族和蛇族日益强大，狐族隐隐有落后之势。今日莲族太子大婚，可谓轰动仙妖两界，仙界和妖界都赶来莲族的莲华山，一睹盛况。
　　莲华山共设两列坐席，一列为仙族，一列为妖族。两列之首的坐席极其华丽，上面坐满了仙族和妖族的掌权者。
　　一股长长的裙摆滑过冒着寒气的玉阶，连七曜一身眼红色的婚服，剪裁得体，显得身形更加颀长，额前长长的垂发映的眉角细长，我不经意间对上他的目光，幽深而又柔情多姿，我脸色微微发红，转过头去，却看见仙界首列坐席上弗姣正一脸羞红的看着连七曜。
　　正要收回目光，冷不防，那道目光又向我射来，不待它收回，我直直望去，只看见一件墨色的衣袂飘飞在仙界首列的桌角，挪了一下身子，想要看清那人的面貌，只是，那人像是知晓般，不再回头。
　　莲族和妖族的两位长着雪白长胡子的长老缓缓走向莲花台，要为两位新人主持大礼，这时，莲族太子望了我一下，那种坚定的目光，使我的心头一阵不安。
　　不顾台下的哗然一片，连七曜迈着悠闲的脚步，走到台下，缓缓的脱下那抹艳红，我看见灵葶公主咬牙切齿却又不得隐忍的愤愤之情，花容月貌有了一种别样的幽怨。
　　“你究竟想干什么？”莲后站起身来，不怒而威。“我不想娶她！”连七曜置莲后的愤怒于不顾，细长的手指指向灵葶，然后若无其事般的走到莲后面前，向各位行礼道，“对不住了，今天害你们白来一趟了。”
　　离去时，莲后一把拉住连七曜，“你想干什么？”声如色厉。
　　刺客台下众人早已沸腾，议论声粉粉，我顾不得这些，抬起头看向灵葶，泪眼婆娑的样子惹人怜爱无比。
　　常德脉脉含情的眸光一刻也离不开灵葶，我是多么羡慕灵葶啊，刚要安慰常德几句，却听见连七曜洒脱的开口，“不想干什么，我要娶她！”
　　台下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顺着连七曜的手指移到我的身上，有些嘲讽，有些不屑，有些同情，我心中冷冷一哼，同情，我早已不需要了，得罪了妖王的女儿又怎样？
　　宁可轰轰烈烈的死，不要默默无闻的生！
　　“好！”莲后历历起声，刚刚静下来的台下又是一片沸腾，我看到弗姣眼中的深深的怨毒，灵葶眼中眼中尖锐的讽刺，还有常德眼中无可奈何般的犹豫……
　　我心中黯然，为什么会是这般的无可奈何的犹豫？常德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犹豫？
　　本以为连七曜会向我走来的众人都是一阵失落，连七曜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然后视若无睹般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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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为棋子
　　我走在莲华山上的竹林中，月色皎洁。
　　早上连七曜与灵葶公主的不欢而散弄得我寸步难行，弗姣更视我为眼中钉，灵葶公主对我心存芥蒂……
　　这些我都不在意，为什么常德会一声不响的离开我，将我独自留在仙界，对我而言，是那种永久的地狱。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不堪，微微的痛着。我认真的思考着眼前的境况，连七曜一声“我要娶她”让我的人生发生大大的逆转，那场不欢而散的喜宴过后，我被仙界的人强行留下，只等数日后与连七曜成婚，我苦笑不止，命运如此被他人随心所欲的操控，实在愤愤不平。
　　我曾经幻想过逃离仙界，只是，每次都被抓回来，遍体鳞伤的我依旧没有放下心中压抑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