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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职权-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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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安排了特级护理,就算是胡玉奴不来照料,她在这个医院里也会得到最精心的照料。

周兰兰在这里做院长的时候,她的才华和她的爱心,使她赢得了整个医院的爱戴,也赢得了病患的爱戴。她是个性情温和,作风严谨的院长,她是个朴素多情的女人。在这个医院里,做院长将近十年,她熟悉大家,大家也了解她。她曾经是市长的夫人,后来许明达做了市委书记了,她又是市委书记的夫人。但她从来没有因为丈夫的显达,而表现出一丝的骄矜,对待下属,总是春风化雨一般。因此,她赢得了足够的尊重,尤其是她主动提出和丈夫分手这件事,更让大家感到她作为女人的独立性。许明达现在倒了,大家就更加了解到了周兰兰一尘不染的品质。后来,她离开医院出国了,大家舍不得她,临走的那天,医院的职工都集聚在医院的门口,送她很远。可是现在,想不到,周院长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了医院。

病房里面堆满了鲜花,胡玉奴以家属的身份在病房中照料着,她把那些芬芳的鲜花摆放在窗台上,摆放在窗子下面的墙角处,又在各色鲜花中,摘取最漂亮最新鲜的扎成一束,放在床头柜上的花插里。她想让这个病房,在鲜花的氛围中清新些。她想,那鲜花的气味儿,也许能够召唤着姐姐的灵魂尽快苏醒过来。

病房中很安静,胡玉奴坐在床边的一个小凳子上,静静地看着周兰兰苍白的面庞,心中暗暗地为她祈福。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时分了,秋日的阳光很是惨烈,从户外照射进来,照在周兰兰的脸上。胡玉奴起身去拉严了窗帘,把秋日的老阳光控制在周兰兰的前胸以下,她不能让这秋天的老阳光照射到姐姐的脸,她要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以前,胡玉奴和兰多相处的时候,这个姐姐就对她特别好。尤其是她和兰多结了婚之后,周兰兰对待胡玉奴就如亲生姐姐一样。不,应该说比亲生姐姐还关心她。在过去的时日里,她们培养了非常深厚的情谊,这种情谊既是亲情,又有友情的成分。兰多死了之后,周兰兰给了她很大的安慰,在那些个苦难哀愁的日子里,要不是有这个姐姐的安慰,胡玉奴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现在,姐姐碰到了人生中的巨大灾难,需要照顾,胡玉奴当然会如母亲或者仆人一样,细心地给她最殷勤的照顾。

昨天黄昏时分,她从家里急匆匆地拿了衣服和牙具,匆忙地赶回医院,到现在,一直没有合过眼。可她不感到困,精神高度紧张着,她就这么不错眼珠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周兰兰,周兰兰一丝微弱的轻动,都将是对她最大的需要,最大的呼唤。她也不饿,医院走廊里,有护士推动餐车和病人家属打饭的声音,她起身把病房的门关严,坐回到床边的小凳子。她忽然想到,要不要给她的家人们一个通知,因为事故毕竟太严重了,她的家人有权利了解她的病情。

她决定给周兰兰在美国的儿子和女儿打个电话。拿过手提袋,却翻不出电话来,一定是昨天于匆忙中把电话忘记在家里了。她想了想,知道医院对面有个话吧,于是起身出来,想去打个国际长途。

医院的走廊特别长,她一路上都在想,许亚和许当知道爸爸犯罪逃脱的话,是不是能够接受得了,知道了妈妈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能不能够接受得了。在胡玉奴的心中,这两个孩子都非常懂事,可他们兄妹俩,从小到大都是被呵护着长大的。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他们有能力承受吗?想到这,胡玉奴担心起来,她犹豫了,此刻,她已经走出了长长的走廊,到了大街上。望着对面的话吧,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去打这个电话。

她犹豫了好久,最后突然想起,周家还有个叔叔在省城,叔叔的子女都当周兰兰是亲姐姐一样,这样的事情,也许应该让他们知道。这么想着,胡玉奴就下了决心,准备向街道的对面走过。

突然,她被一个人撞了个趔趄,站稳身子才看清楚,撞她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左手拎了几个装着食物的方便袋子,右手拿了一瓶酒。那个老男人,忙不迭地向她道歉,连说对不起。可是,他说着说着,就变换了表情,仔细地打量着胡玉奴,把她看得莫名其妙。

“你这个人,看什么看?以后走路要小心,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毛手毛脚的。”

吴是有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一个中午碰到胡碧奴。他是出来买饭买菜的,这两天来,他总是在饭时出来,到附近的饭店要几个可口的菜,再来上一瓶酒,然后回到看尸房,和许明达一起吃喝。许明达给了他两千块钱,让他拿上,他推脱说不用许书记的钱,说许书记你正在难处,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这里有钱。许明达就坚持让他把钱拿上,他推脱不掉,就想着用这些钱,好好地侍候着许书记,每顿饭都是调着样地吃。他刚刚从饭店叫了几个菜,匆忙地往回走,却在路口和胡玉奴撞上了。他还琢磨,今年是怎么地了呢?老是撞人,不是让死人绊倒,就是和活人相撞,抬头一看,撞上的正是胡碧奴。

“怎么是你啊,胡总?”

胡玉奴知道,他把自己当成了姐姐胡碧奴,可她想不出,性情高傲的胡碧奴,怎么会和眼前这样一个人相识。听他的口吻,有卑下,也有歉疚。胡玉奴对他笑了笑。

“你是谁啊?怎么认识我姐姐的?”

吴是有却一头雾水了。

“你不是胡总?你是胡总的妹妹?”

胡玉奴不想和这个奇怪的人再说什么了,转身要走。吴是有却紧跟上来,有事情要说似的。

“你真是胡总的妹妹?我听说过,胡总有个双胞胎的妹妹,是周院长的兄弟媳妇,你就是周院长的兄弟媳妇吗?”

听他这么说,胡玉奴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想,他到底是谁呢?

“你知道的还不少,你是谁呀?”

吴是有傻笑了一下。

“我是这个医院看太平房的,是许书记和周院长安排我在这儿工作的,有几年了。他们两口子当初对我特别好,过去,我总去他们家帮着干点儿杂活,听他们提起过你,就是没有见过你。噢,兰多和我特别熟悉,他对我也很好。”

胡玉奴突然想起来了,过去兰多和她提起过这个人,说是姐夫许明达交下的一个平民朋友。当初,兰多能和她提起这个人,是因为他的名字有意思,兰多说这个名字起得好,有无中生有之意,也有先窘迫后繁华的意味儿。兰多是在一个傍晚于床笫间,和她提到的这个人,想不到,居然见面了,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人知道他们周家好多事情,和原来的姑爷是朋友,和死去的兰多也十分相熟,这让胡玉奴对他有了一种感觉,看他眉眼中间流露出的畏怯和卑贱,胡玉奴突然觉得他很亲近似的。

“你是那个吴、吴是有吧?”

吴是有为胡玉奴能说出他的名字而有几分激动,忙不迭地答应着。

“对,就是我,就是我。你们家的人,出门都是坐车,你怎么一个人在大街上这么站着?这是要干啥去?大街上人来车往的,不安全,要小心些。”

胡玉奴和吴是有往旁边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挪动了一下。

“大姐车祸住院了,我在这儿护理呢。”

吴是有那种为一点儿小事就吃惊的表情,让胡玉奴感觉有些可笑,也可爱。

“大姐?你是说胡总吗?胡总出车祸了?”

胡玉奴也说不清楚自己在这个中午,为什么能和这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熟人”有耐心说这么多的话。

“不是她,是兰多的姐姐,是你说的周院长。”

吴是有愣怔了一会儿,手里拎着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周院长不是在美国吗?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就摊上车祸了呢?到底是咋个事儿?”

胡玉奴帮他拣起了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吃的食物,和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然后和他告别,到街道对面的话吧去给周兰兰的叔叔打电话。吴是有一个人在街道这边傻站着,一直看着胡玉奴去了对面,进了话吧,他的身子仿佛还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

37 特别生活

许明达每天都在等待,等待着一个和前妻周兰兰见面的机会。他知道,在目前这个风口浪尖上,这个情势严峻的时刻,他不敢有一丝差池,如果有一个轻率的行动,他可能就会落入公安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选择来吴是有的看尸房躲避,在他看来,是惟一安全可靠的地方。对他来说,这个死人中转的地方,正是他绝处逢生的所在,就算是再精明的警察,也不会想到他这个副省长会在这种地方躲藏。他在从老家虎皮坡的山中回来的路上就想到了,所以,一回来,就找到了这里来。他庆幸自己在这个市里做书记的时候,结交下了吴是有,这让他想到了古人,想到了食客三千的孟尝君。正因为孟尝君在得势的时候,结交了各种各样的人,并且恩遇他们。所以,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这些鸡鸣狗盗之徒,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现在,他许明达也一样,这个似乎一无是处的吴是有,在这种时候,无疑就成了他的救星,成了他苟活人世的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

那天早晨,吴是有的外甥女,这个市的刑警队副队长江月,突然闯来,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吴是有在门外挡着她的时候,许明达灵机一动,立马躲进了停尸间。他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四处没有窗户,只有墙壁高处的通风气眼,阳光照射不进来,棚顶上每隔两米远,悬挂一个白炽灯,灯光有如鬼火一样,在他脑子里明灭,里面的气氛有些阴暗。左边是一排尸体冷藏柜,右边是一溜停尸床。巨大的冷藏柜中,有许多个大抽屉,里面装着死去的人;停尸床都是那种特别小的床,活人是无法安卧的,因为没有翻身的余地。停放在上面的尸体,都蒙着白色的布单子。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在中间的过道上站立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里面的人说,不怕死人,要来看看死人。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慌乱地拉了一个白色的布单子,找了一个角落里的空床,躺了上去,把自己蒙上装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感到时间突然凝固了似的。周围散发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气味儿,这气味定然就是尸体的气味儿了。他在想,身子下面的这张小小的停尸床,不知道停放过多少个尸体。那些已经从这里离开的人,都去了天国或者地狱,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生命的前路是什么样。现在看来,自己做下的事情被人民所不容,被党和政府所不容,也被自己的良心所不容,去天国的羁绊太多了,那么去地狱吗?地狱是那么好去的吗?以往,他是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从来不相信这一套,可是此刻,他怎么突然就为这种自己本来不相信的事情所慑住。他看到了地狱之门,是那么阴森那么庄严,大门是藏青色的,大门两侧燃烧着幽蓝的鬼火,一群拿着钩杆铁齿的小鬼,在欢舞,他们咿呀咿呀地在怒唱着地狱之歌。周围的气氛太过玄虚了,没有光明也没有黑暗,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吴是有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快要窒息了,神情麻木地在那地狱情调中无法自拔。吴是有叫了他许多声,他才听见吴是有压低了的声音,掀开那白布单子,从停尸床上下来,走到吴是有跟前,浑身还在颤抖。

这几天来,吴是有每天的白日和夜晚,都在和他讲述一些关于死人的话题。他还和他说,自己上个月被海因公司的女秘书王雅平绊倒的事,还说了自己被劫匪用枪打了,没有打死的事。许明达听着这些话题,脑子里面一直缠绕着太多的纷扰。吴是有说的那些话,有的在他脑际里留下了一点儿印象,有的干脆就没有入脑。

他和吴是有说,想见到周兰兰,想让周兰兰帮他一个忙。他说她本来是省长李长征的女儿,因为过去李省长对她和她母亲的遗弃,她这么多年一直当自己的养父是亲生父亲,对李省长这个做父亲的拒不承认,这让李省长万般无奈,万般懊丧。现在老省长在北京住院,如果周兰兰能够去北京找找他,去认下他这个亲生父亲,帮他恳求给个出路,或者就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许明达知道,自己的罪责,是因为和鹿一鸣联手,给东海市制造了一场灾难。这场灾难,将使东海市的八百五十万人口背负上一笔数目巨大的债务。城区居民更会因为东海实业集团的破产,而饱受牵连,因为东海百分之六七十的企业都在东海实业集团的框架内,涉及加工、制造、外贸出口等产业的运营。这些企业都会因为东海实业集团的沉沦而宣告停产歇业,将会有大批职工失业下岗。曾经名噪一时的东海经济建设,也会像大海潮汐中泛起的泡沫一样,顷刻间归于沉寂。

对于经济发展问题,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门外汉,也正是因为自己在这方面缺乏知识,当初他才完全相信了鹿一鸣,放手让他去搞。开始的几年里,鹿一鸣和他两个人,满怀报国报民的宏图壮志,要带领东海人民创造经济奇迹。后来的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在市场经济大潮中,他们的心理也跟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并且做出了违背共产党人良知的事。

鹿一鸣给他的,他都照收了。开始的时候,还有些顾虑,后来就无所顾忌了。那些财富都在国外,在一个除了鹿一鸣之外无人知晓的地方。现在,正是这些,把他拖向了命运的深渊。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妻子周兰兰当初对他的忠告,才后悔当初没有听从她的劝告。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别的办法,他只好厚着脸皮恳求周兰兰,去和她的生身父亲相认,祈求这种亲缘关系可以给他以切实的帮助。他知道,周兰兰会帮助他,将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她不会一下子就遗忘殆尽。他想,如果老省长能出面为他说一句话,可能就会出现转机。

这些天来,他不敢再使用手机,也不敢轻易打一个电话。他猜想到,周兰兰也可能在公安的视线中了,所以,就暂时打消了和她联系的念头,等待机会再说。让他吃惊的是,吴是有从外面回来告诉他说,周兰兰已经从国外回来了,因为车祸受了重伤,正在这个医院里接受治疗。他听到这个消息,脑袋嗡地一声大了。

“消息确切吗,老吴?”

吴是有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小火炕的桌子上,神情也显出焦急。

“不会错,你知道周兰多的媳妇吧?我方才在门口碰到她了,她和我说的。”

许明达定了定神,半天才吩咐吴是有。

“老吴,胡玉奴是胡碧奴的孪生妹妹,周兰多已经死了几年了,她和周家的关系,现在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好,我猜测,这个事情我们不能轻信,因为胡碧奴大概也在寻找鹿一鸣和我,要是她故意说这些引我出现,那这个当可就上大了。现在鹿一鸣已经出去了,胡碧奴找不到他,她一定急得发疯。”

吴是有感到迷惑不解。

“我看不像,偶然碰上的,她和我撒谎又有什么用,我一个看死人的人,也和死人差不多,她不会想到利用我,再说了,她又不知道你就在我这里。”

许明达沉思了一下。

“现在不能出现任何纰漏,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得各方面多加小心。从现在的局势看,我已经被全面包围了,也就是你这个点,我还能立足。”

吴是有仿佛明白了他的心思,帮他解围似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别上火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是个面对,再大的苦难,总有出头的时候。我今天晚上去看看,周院长是不是真在这里住院,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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