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小说网 > 文学电子书 > 警世通言 >

第58章

警世通言-第58章

小说: 警世通言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今日不知何故两个都死了?”三番四复问他,只如此说。邵公、邵母听说奸情
的话,满面羞惭,自回去了,不管其事,丘大胜只得带秀姑到县里出首知县验了
二尸,一名得贵,刀劈死的;一名邵氏,缢死的。审问了秀姑口辞。知县道:
“邵氏与得贵奸情是的,主仆之分已废。必是得贵言语触犯,邵氏不忿,一时失
手,误伤人命,情慌自缢,更无别情。”责令丘大胜殡殓,秀姑知情,问杖官卖。
再说支助自那日调戏不遂回家,还想赴夜来之约。听说弄死了两条人命,吓
了一大跳,好几时不敢出门。一日早起,偶然检着了石灰腌的血孩,连蒲包拿去
抛在江里。遇着一个相识叫做包九,在仪真闸上当夫头,问道:“支大哥,你抛
的是甚么东西?”支助道:“腌几块牛肉,包好了,要带出去吃的,不期臭了。
九哥,你两日没甚事,到我家吃三杯。”包九道:“今日忙些个,苏州府况钟老
爷驰驿复任,即刻船到,在此趱夫哩!”支助道:“即如此,改日再会。”支助
自去了。
却说况钟原是吏员出身,礼部尚书胡潆荐为苏州府太守,在任一年,百姓呼
为“况青天”。因丁忧回籍,圣旨夺情起用,特赐驰驿赴任。船至仪真闸口,况
爷在舱中看书,忽闻小儿啼声,出自江中,想必溺死之儿,差人看来,回报:
“没有。”如此两度。况爷又闻啼声,问众人皆云不闻。况爷口称怪事,推窗亲
看,只见一个小小蒲包,浮于水面。况爷叫水手捞起,打开看了,回复:“是一
个小孩子。”况爷问:“活的?死的?”水手道:“石灰腌过的,象死得久了。”
况爷想道:“死的如何会啼?况且死孩子,抛掉就罢了,何必灰腌,必有缘故。”
叫水手,把这死孩连蒲包放在船头上:“如有人晓得来历,密密报我,我有重赏。”
水手奉钧旨,拿出船头。恰好夫头包九看见小蒲包,认得是支助抛下的,“他说
是臭牛肉,如何却是个死孩?”遂进舱禀况爷:“小人不晓得这小孩子的来历,
却认得抛那小孩子在江里这个人,叫做支助。”况爷道:“有了人,就有来历了。”
一面差人密拿支助,一面请仪真知县到察院中同问这节公事。
况爷带了这死孩,坐了察院,待得知县来时,支助也拿到了。况爷上坐,知
县坐于左手之傍。况爷因这仪真不是自己属县,不敢自专,让本县推问。那知县
见况公是奉过敕书的,又且为人古怪,怎敢僣越。推逊了多时,况爷只得开言,
叫:“支助,你这石灰腌的小孩子,是那里来的?”支助正要抵赖,却被包九在
傍指实了。只得转口道:“小的见这臜东西在路傍不便,将来抛向江里,其实
不知来历。”况爷问包九:“你看见他在路傍检的么?”包九道:“他抛下江里,
小的方才看见。问他什么东西,他说是臭牛肉。”况爷大怒道:“既假说臭牛肉,
必有瞒人之意!”喝教手下选大毛板,先打二十再问。况爷的板子利害,二十板
抵四十板还有馀,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支助只是不招。况爷喝教夹起来。
况爷的夹棍也利害,第一遍,支助还熬过;第二遍就熬不得了,招道:“这死孩
是邵寡妇的。寡妇与家童得贵有奸,养下这私胎来。得贵央小的替他埋藏,被狗
子爬了出来,故此小的将来抛在江里。”况爷见他言词不一。又问:“你肯替他
埋藏必然与他家通情。”支助道:“小的并不通情,只是平日与得贵相熟。”况
爷道:“他埋藏只要朽烂,如何把石灰腌着?”支助支吾不来,只得磕头道:
“青天爷爷,这石灰其实是小的腌的。小的知邵寡妇家殷实,欲留这死孩去需索
他几两银子。不期邵氏与得贵都死了。小的不遂其愿,故此抛在江里。”况爷道:
“那妇人与小厮果然死了么?”知县在傍边起身打一躬,答应道:“死了,是知
县亲验过了。”况爷道:“如何便会死?”知县道:“那小厮是刀劈死的,妇人
是自缢的。知县也曾细详,他两个奸情已久,主仆之分久废。必是小厮言语触犯,
那妇人一时不忿,提刀劈去,误伤其命,情慌自缢,别无他说。”况爷肚里踌躇:
“他两个既然奸密,就是语言小伤,怎下此毒手!早间死孩儿啼哭,必有缘故。”
遂问道:“那邵氏家还有别人么?”知县道:“还有个使女,叫做秀姑,官卖去
了。”况爷道:“官卖,一定就在本地。烦贵县差人提来一审,便知端的。”知
县忙差快手去了。
不多时,秀姑拿到,所言与知县相同。况爷踌躇了半晌,走下公座,指着支
助,问秀姑道:“你可认得这个人?”秀姑仔细看了一看,说道:“小妇人不识
他姓名,曾认得他嘴脸。”况爷道:“是了,他和得贵相熟,必然曾同得贵到你
家来。你可实说,若半句含糊,便上拶!”秀姑道:“平日间实不曾见他上门,
只是结末来,他突入中堂,调戏主母,被主母赶去。随后得贵方来,主母正在房
中啼哭,得贵进房,不多时两个就都死了!”况爷喝骂支助:“光棍!你不曾与
得贵通情,如何敢突入中堂?这两条人命,都因你起!”叫手下:“再与我夹起
来。”支助被夹昏了,不由自家做主,从前至尾,如何教导得贵哄诱主母,如何
哄他血孩到手诈他银子,如何挟制得贵要他引入同奸,如何闯入内室抱住求奸,
被他如何哄脱了,备细说了一遍:“后来死的情由,其实不知。”况爷道:“这
是真情了。”放了夹,叫书吏取了口词明白。知县在傍,自知才力不及,惶恐无
地。
况爷提笔,竟判审单:“审得支助,奸棍也。始窥寡妇之色,辄起邪心;既
乘弱仆之愚,巧行诱语。开门裸卧,尽出其谋;固胎取孩,悉堕其术。求奸未能,
转而求利;求利未厌,仍欲求奸。在邵氏一念之差,盗铃尚思掩耳;乃支助几番
之诈,探箧加以窬墙。以恨助之心恨贵,恩变为仇;于杀贵之后自杀,死有馀愧。
主仆既死勿论,秀婢已杖何言。惟是恶魁,尚逃法网。包九无心而遇,腌孩有故
而啼,天若使之,罪难容矣!宜坐致死之律,兼追所诈之赃。”况爷念了审单,
连支助亦甘心服罪。况爷将此事申文上司,无不夸奖大才,万民传颂,以为包龙
图复出,不是过也。这一家小说,又题做:“况太守断死孩儿”。有诗为证:俏
邵娘见欲心乱,蠢得贵福过灾生;支赤棍奸谋似鬼,况青天折狱如神。
        
   

第三十六卷  皂角林大王假形
第三十六卷  皂角林大王假形
         
富贵还将智力求,仲尼年少合封侯。时人不解苍天意,空使身心半夜愁。
话说汉帝时,西川成都府,有个官人,姓栾,名巴,少好道术,官至郎中,
授得豫章太守,择日上任。不则一日,到得半路,远近接见,到了豫章,交割牌
印已毕。元来豫章城内有座庙,唤做庐山庙。好座庙,但见:苍松偃盖,古桧蟠
龙;侵云碧瓦鳞鳞,映日朱门赫赫。巍峨形势,控万里之澄江;生杀威灵,总一
方之祸福。新建庙牌镌古篆,两行庭树种宫槐。这座庙甚灵,有神能于帐中共人
说话,空中饮酒掷杯。豫章一郡人,尽来祈求福德,能使江湖分风举帆,如此灵
应。这栾太守到郡,往诸庙拈香。次至庐山庙,庙祝参见,太守道:“我闻此庙
有神最灵,能对人言,我欲见之集福。”太守拈香下拜道:“栾巴初到此郡,特
来拈香,望乞圣慈,明彰感应。”问之数次,不听得帐内则声。太守焦躁道:
“我能行天心正法,此必是鬼,见我害怕,故不敢则声!”向前招起帐幔,打一
看时,可煞作怪,那神道塑像都不见了。这神道是个作怪的物事,被栾太守来看,
故不敢出来。太守道:“庙鬼诈为天官,损害百姓。”即时教手下人把庙来拆毁
了。太守又恐怕此鬼游行天下,所在血食,诳惑良民,不当稳便,乃推问山川社
稷,求鬼踪迹。
却说此鬼走至齐郡,化为书生,风姿绝世,才辨无双,齐郡太守却以女妻之。
栾太守知其所在,即上章解去印绶,直至齐郡,相见太守,往捕其鬼。太守召其
女婿出来,只是不出。栾太守曰:“贤婿非人也,是阴鬼诈为天官,在豫章城内
被我追捕甚急,故走来此处。今欲出之甚易。”乃请笔砚书成一道符,向空中一
吹,一似有人接去的。那一道符,径入太守女儿房中。且说书生在房里觑着浑家
道:“我去必死!”那书生口衔着符,走至栾太守面前。栾太守打一喝:“老鬼
何不现形!”那书生即变为一老狸,叩头乞命。栾太守道:“你不合损害良民,
依天条律令处斩。”喝一声,但见刀下,狸头坠地。遂乃平静。
说话的说这栾太守断妖则甚?今日一个官人,只因上任,平白地惹出一件跷
蹊作怪底事来,险些坏了性命。却说大宋宣和年间,有个官人姓赵,名再理,东
京人氏,授得广州新会县知县。这广里怎见得好?”有诗道:“苏木沉香劈作柴,
荔枝圆眼绕篱栽。船通异国人交易,水接他邦客往来。地暖三冬无积雪,天和四
季有花开。广南一境真堪羡,琥珀璖玳瑁阶。”当下辞别了母亲、妻子,
带着几个仆从迤逦登程。非止一日,到得本县,众官相贺。第一日谒庙行香,第
二日交割牌印,第三日打断公事。只见:冬冬牙鼓响,公吏两边排。阎王生死案,
东岳摄魂台。知县恰才坐衙,忽然打一喷涕,厅上阶下众人也打喷涕。客将覆判
县郎中:“非敢学郎中打喷涕。离县九里有座庙,唤做皂角林大王庙。庙前有两
株皂角树,多年结成皂角,无人敢动,蛀成末子。往时官府到任,未理公事,先
去拈香。今日判县郎中不曾拈香,大王灵圣,一陈风吹皂角末到此,众人闻了皂
角末,都打喷涕。”知县道:“作怪!”即往大王庙烧香。
到得庙前,离鞍下马,庙祝接到殿上,拈香拜毕。知县揭起帐幔,看神道怎
生结束:戴顶簇金蛾帽子,着百花战袍,系蓝田碧玉带,抹绿绣花靴,脸子是一
个骷髅,去骷髅眼里生出两只手来,左手提着方天戟,右手结印。知县大惊,问
庙官:“春秋祭赛何物?”庙官覆知县:“春间赛七岁花男,秋间赛个女儿。都
是地方敛钱,预先买贫户人家儿女。临祭时将来背剪在柱上,剖腹取心,劝大王
一杯。”知县大怒,教左右执下庙官送狱勘罪:“下官初授一任,为民父母,岂
可枉害人性命!”即时教从人打那泥神,点火把庙烧做白地。一行人簇拥知县上
马。只听得喝道:“大王来!大王来!”问左右是甚大王。客将覆告:“是皂角
林大王。”知县看时,红纱引道,闹装银鞍马上坐着一个鬼王,眼如漆丸,嘴尖
数寸,妆束如庙中所见。知县叫取弓箭来,一箭射去,昏天闭日,霹雳交加,射
百道金光,大风起飞砂走石,不见了皂角林大王。人从扶策知县归到县衙。明日
依旧判断公事,众父老下状要与皂角林大王重修庙宇,知县焦躁,把众父老赶出
来。说这广州有数般瘴气:欲说岭南景,闻知便大忧:巨象成群走,巴蛇捉对游。
鸠鸟藏枯木,含沙隐渡头。野猿啼叫处,惹起故乡愁。赵知县自从烧了皂角林大
王庙,更无些个事。在任治得路不拾遗,犬不夜吠,丰稔年熟。
时光似箭,不觉三年。新官上任,赵知县带了人从归东京。在路行了几日,
离那广州新会县有二千馀里。来到座馆驿,唤做峰头驿,知县入那馆驿安歇,仆
从唱了下宿喏。到明朝,天色已晓,赵知县开眼看时,衣服箱笼都不见。叫人从
时,没有人应。叫管驿子,也不应。知县披了被起来,开放閤门看时,不见一人
一骑,馆驿前后并没一人。荒忙出那馆驿门外看时:经年无客过,尽日有云收。
思量:“从人都到那里去了?莫是被强寇劫掠?”披着被,飞也似下那峰头驿,
行了数里,没一个人家。赵知县长叹一声,自思量道:“休,休!生作湘江岸上
人,死作路途中之鬼。”远远地见一座草舍,知县道:“惭愧!”行到草舍,见
一个老丈,便道:“老丈拜揖,救赵再理性命则个!”那老儿见知县披着被,便
道:“官人如何恁的打扮?”知县道:“老丈,再理是广州新会县知县,来到这
峰头驿安歇。到晓,人从、行李都不见!”老儿道:“却不作怪!”也亏那老儿
便教知县入来,取些旧衣服换了,安排酒饭请他。住了五六日,又措置盘费撺掇
知县回东京去。
知县谢了出门,夜住晓行,不则一日,来到东京。归去那对门茶坊里,叫点
茶婆婆:“认得我?”婆婆道:“官人失望。”赵再理道:“我便是对门赵知县,
归到峰头驿安歇,到晓起来,人从、担仗都不见一个。罪过村间一老儿与我衣服
盘费。不止一日,来到这里。”婆婆道:“官人错了!对门赵知县归来两个月了。”
赵再理道:“先归的是假,我是真的。”婆婆道:“那得有两个知县?”再理道:
“相烦婆婆叫我妈妈过来。”婆婆仔细看时,果然和先前归来的不差分毫。只得
走过去,只见赵知县在家坐地,婆婆道了万福,却和外面一般的。入到里面,见
了妈妈,道:“外面又有一个知县归来。”妈妈道:“休要胡说!我只有一个儿
子,那得有两个知县来!”婆婆道:“且去看一看。”走到对门,赵再理道:
“妈妈认得儿?”妈妈道:“汉子休胡说!我只有一个儿子,那得两个?”赵再
理道:“儿是真的。儿归到峰头驿,睡了一夜。到晓,人从、行李都不见了。如
此这般,来到这里。”看的人扌牙肩叠背,拥约不开。赵再理捽着娘不肯放。点
茶的婆婆道:“生知县时须有个瘢痕隐记。”妈妈道:“生那儿时,脊背下有一
搭红记。”脱下衣裳,果然有一搭红记。看的人发一声喊:“先归的是假的!”
却说对门赵知县问门前为甚乱嚷?院子道:“门前又一个知县归来。”赵知
县道:“甚人敢恁的无状!我已归来了,如何又一个赵知县?”出门,看的人都
四散走开。知县道:“妈妈,这汉是甚人?如何扯住我的娘无状!”娘道:“我
儿身上有红记,是真的。”赵知县也脱下衣裳,众人大喊一声,看那脊背上,也
有一搭红记。众人道:“作怪!”赵知县送赵再理去开封府,正直大尹升堂。那
先回的赵知县,公然冠带入府,与大尹分宾而坐,谈是说非,大尹先自信了。反
将赵再理喝骂,几番便要用刑拷打。赵再理理直气壮,不免将峰头驿安歇事情,
高声抗辨。大尹再三不决,猛省思量:“有告劄文凭是真的。”便问赵再理:
“你是真的,告劄文凭在那里?”赵再理道:“在峰头驿都不见了。”大尹台旨,
教客将请假的赵知县来。太守问:“判县郎中,可有告劄文字在何处?”知县道:
“有!令人去妈妈处取来呈上。”大尹叫:“赵再理,你既是真的,如何官告文
凭,却在他处?”再理道:“告大尹,只因在峰头驿失去了。却问他几年及第?
试官是兀谁?当年做甚题目?因何授得新会县知县?”大尹思量道:“也是。”
问那假的赵知县,一一对答,如赵再理所言,并无差误。大尹一发决断不下。那
假的赵知县归家,把金珠送与推款司。自古“官不容针,私通车马。”推司接了
假的知县金珠,开封府断配真的出境直到兖州奉符县,两个防送公人,带着衣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