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遗失的玻璃鞋-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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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蓝色信笺，小心翼翼的展开，缓慢的阅读。柔美的脸上逐渐浮上轻浅笑意，只是似水的眼眸中却依旧盛着难言的碎伤，随着她转眸间，我看到那张蓝色信笺轻轻颤动起来，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也被沉痛赶走，只剩下豆大的泪滴一滴滴在风中飘落，她紧咬着双唇轻颤着双肩，萧瑟在初冬的冷风中，昏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斜长……
我想走上去将她揽进怀里好好安慰，我想用奇怪的鬼点子逗她开怀大笑，我想倾尽我所有换她一颗轻松的心，我想……我想了很多，但我什么都没做，只静静的看着她……
她哭了一阵后，咬着唇将那信笺仔细叠好揣进口袋，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又摸了摸跟前的那根白杨，扯出一个极为干涩的微笑来。
她就这样放下一段为之心碎的感情了么？
我忍不住的想，能够这么容易放下，为什么会哭得那么凄惨？
虽然从头到尾她只是掉眼泪没有出过一声，但我却能感受到那种锥心的刺痛，或许，是我太过敏感，或许，是我太熟悉那种感觉，或许……太多或许……
她走了，带着落寞的背影，我一直目送她消失在街口转角才意兴阑珊地收回目光，心——忽然不再那么空荡，脑海里却一直回放她擦干眼泪扯出那么干涩微笑的样子。我默默走到那根白杨前，伸手摸了摸那枯瘦嶙峋的树干，指尖传来一股刺痛，翻过手掌，一根细微的木屑张然立于手指上，轻轻拔下，有鲜红的液体溢出。
含进嘴里吮吸了几口，熟悉的铁锈味瞬间沾满整个味蕾，我笑了笑，大步朝自己的车走去，那辆银色小奔跟着我已经两个年头，其实那流畅的线条还不错，像极了女人纤细的腰际，优美的臀型，摸起来就是有种心神荡漾的感觉……发动引擎后，我想，我找到了选择的动力。
云子浅——做不了你的情人，没关系！
我可以做回大众情人，游戏人间，风流不羁，世间——何止你云子浅一个女人？！
对于我不再死缠烂打，云子浅似乎并没有察觉，见面时，她依旧对我嬉笑撒娇，如果我想，她还也会跟我颠鸾倒凤激情缠绵，可我知道，一切不过是假象而已，在她心里永远存着一个人的影子。那个真正的铁血男儿，无惧风雨勇闯天下的男人，而我，就算再怎么效仿也不过是个赝品。
当一个正品和赝品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有谁会丢弃唾手可得的正品而去选择赝品？
不过我无所谓，只要她愿意，我随时奉陪。
时间悄然无息的过了个把月，那天云子浅约我去东城，听说那儿新开了一家激情ＰＵＢ，很受年轻新贵们的欢迎。我秉着看戏的心态到场时，才发现那家名叫Ｌ．Ａ的ＰＵＢ的幕后老板原来是云子浅迷恋的那个铁血男人——悦城！
我无谓笑笑，他总算是赤手空拳打下一片天，单这点我很佩服，不过他冷冰冰的对云子浅不理不睬的样子，着实很令我气愤。
如果不爱，为什么要缠得那么深？
再看云子浅似乎完全不在乎他的冷漠，仍旧拿她不及一握的柳腰藤蔓般的缠在他身边，更是令我觉得羞耻！
如果那么爱，又为什么要接受旁人的感情！
脑袋里一片混乱，我猛的灌了几杯马天尼，揽着一直朝我投怀送抱的美女走出了Ｌ．Ａ
随便找了家酒店开了间房，刚进门，美女便迫不及待的扑上我的身，极尽了魅惑的挑逗，确实令人心猿意马，加上异常烦躁的心情和灌得猛了的酒精作祟，下腹蹿起阵阵躁动的欲火。三两下扯开女人的衣服便是一顿猛的泄欲，女人似乎很享受，尖叫声不绝于耳，我却一遍遍将她想做那藤蔓般绕着悦城的云子浅。她在做。爱时也会那样放荡的尖叫，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她有没有走上欲望的顶端，听她的叫声便能一目了然。
欲望得到倾泻后一般都处于极度疲累状态，而我，却觉得空得可怜。
匆匆冲了凉，塞了些钱给那女人，虽然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但从她闪躲的目光里不难看出，她其实不是出来卖的，大概我那样做有损她的自尊。
于是，我说：“对不起……”没理会她诧异的目光，轻轻带上了房间的门。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鬼使神差的驱车来到了那天那个女孩伫立的那棵白杨树前，白杨树还是一如既往的索瑟风中，依旧是这昏黄的灯光下，只是……那一抹孤寂的影子却翩寻不着。
是什么让我来到这里？
是什么令我想起那个女孩？
是什么让我觉得这根白杨其实不是那么衰败？
是什么让我的心不再那么空虚？
我想，大概是那一抹强扯出来的干涩的微笑吧！就像在寒冬夜里，终于守到初升的太阳，那第一抹金色的晨曦总是那么耀眼，虽不足以温暖冰冻的身体，却能感染人们点燃希望的曙光。
从那天后，我每天都去那儿呆上一会儿，有时候是上午，有时候是下午，有时候是夜半三更……我还是站在那个地方，看着白杨树前空无一人的马路，幻想着那个女孩仍站在路边默默凝望……
我想我疯了，忽然恋上比云子浅更为飘渺的女人，或许我恋上的只是一种感觉，那种受伤后倔强的微笑，再次点燃幻灭的希望。
或许一切，冥冥中早有注定，我默守了半个月的习惯，在那一天打破。
那天黄昏，我依旧徒步走在那条路上，那天的阳光很温暖，即使在黄昏我也能感受到那点点暖意。
“可言……”忽然，我对面一个离我不远的女孩，朝我挥着手喊着，普通的面容上带着点点红晕笑嘻嘻的跑了来。
我呆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我身后是不是有人，果然，在我随着那女孩与我擦肩而过而转身时，我看到一个身穿蓝色牛仔棉衣和同色系仔裤，扎着马尾辫面色娇柔的女孩，她逆着阳光微笑着跟刚才喊她的那个女孩说着什么，可能是太远了我听不见，也许是我根本没仔细去听，只是抑制着有些激动的心情默默看着她，像那一次一样，仔细的看着她……
不同的是，那次她浑身上下散发着致命的忧郁，而今天，虽然眉宇间仍有些许惆怅，却是绽着清雅如白莲的微笑，远远看着令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她生得并不美，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弱感，令人不禁想收进怀里好好疼惜。
或许令我有这种错觉的是那双乌秀水灵的眸子，眼波流转间像是被风吹皱了的湖水，荡漾开一波波忧郁的涟漪。
在我失神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翻开一看，竟然是云子浅。
我稍微平静的心顿时又炸起无数愤怒的风浪。接？还是不接？
僵持了一会儿，在电话响了第十声的时候，我按下了接听键：“喂？”
故作平静的声音似乎对云子浅没什么影响，她娇滴滴的说：“亲爱的，你在哪儿，我想你了！”
我无语地闭闭眼，沉着声音问道：“我在忙，有什么事吗？”
云子浅大概是想歪了，只听得电话里忽然没了音，然后又传出什么东西摔碎的声响：“没，没事，你忙吧……”云子浅结巴说完，匆匆收了线。
我呆了呆，不明白她又唱的哪一出，躁心的感觉如海浪般滚滚袭来，我用力将手中的电话扔了出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我满腔的不甘与绝望，凭什么我的情感总要被她左右，凭什么……！手机在昏黄的苍穹下滑下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坠落某个不为之人知的角落里，而我的心却依旧淤塞得满满的，像被压了几座大山似的连呼吸都觉得疼。
无助下，我又想起了那个女孩，忽然很想找她问问：你是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处理那段想起就令人疯狂的恋情的？
然而，当我仓皇转身时，萧索的林荫路下早已空无一人……
沉沉闭上眼，连天也不待见我这种懦弱卑微的人，好不容易找到点希望的曙光，却在一次次交错中再次熄灭……我苦涩笑笑，垂头丧气的踢着脚边的小石子龟速移动着，脚步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
人就是那么奇怪的动物，虽说脚步沉重得走不动，但当我看到人来人往的街道时，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走了那么远，那根白杨已经看不见，那处给我些许希望的地方也已经淹没在欲渐暗沉的夜幕里。
无言转回身，继续着无聊且非常适合我现在心情的龟速移动，脚边的小石子不知道换了多少颗，说来奇怪，这么干净的马路上怎么还会有这种细小的小石子？不是那清洁工太疏忽没尽职，就是这大地上无论走到哪儿都会有这种平凡且坚硬的小石子，无论到哪……都有他们的踪影！
我无聊的漫游着思绪，天南地北的东扯西扯，甚至自言自语，有时候想到高兴的事儿，我会扯着嘴唇轻轻笑两声，想到不开心的，我会皱着眉骂自己两句。我想，路人是否把我当成了神经病？！因为，好几个与我擦肩而过的人，我能感觉到他们停在我身上的怪异甚至怜悯的目光，怜悯……？
是啊，怜悯！
想我凌风自诩条件不错，生得不算丑，长得高高大大，品味也不错，家世也还好，追着我跑的女生随手一抓就是一把，为什么啊～我为什么要作践自己！
想不通，看不清，走不出，难道我注定要在她的阴影下懦弱一辈子吗？
抬手扶额，揉了揉酸痛的眉心，颓废够了是该恢复本性了吧？！
转首间，我却做了一个令自己庆幸终身的决定，一直到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我仍然觉得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
那个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让我懂得珍爱自己，珍惜感情，无论怎样都要坚守原则的女孩，她……就站在不远处的橱窗前，用那天一样的眼神，失神的凝望着橱窗里一个普通的鹅黄色熊仔玩具。
她的神情那么专注，目光那么柔软，似是心地最细腻的情感，顷刻间全流露在脸上。她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又扯开轻浅的微笑，像正开得艳丽的玫瑰被人扯去了美丽的花瓣，就算只剩下娇嫩的花蕊和光秃秃的枝叶，却依旧明艳动人。
凌风番外（二）
有人说恋爱中的人是傻子。
我已经傻了十几年，不介意再傻一次。
如果她是我命中注定的女孩，那么，我会心甘情愿傻得彻底。
夜幕初临，冬夜的寒风冷得刺骨。
我和她一前一后吊着孤单的影子，萧索在寒风中。
而这前后的十几米距离，像是沿着命定的轨迹，一步重复着一步缓慢而准确的重复。
这种愚蠢的事情，忽然令我感到一种满足。
前方那小小的背影，一晃一晃的马尾辫在寒风中轻舞飞扬，绕过几十米的距离，穿过无尽的空间，轻轻扫过我的心田，驱赶了心内无助的空虚，带来了片刻恬然的安定。
风虽然凛冽，我却不觉得冷。
夜虽然深沉，我却不再觉得孤寂。
我随着她的影子，穿过小巷，走过片片树荫……
我的手抚过她翻阅过的书籍，我拿着她在花店前注视过的红玫瑰，我在心里铭记这她各种表情，那双纤细的小手轻拍着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颊，她缩着脖子加快了脚步。
我深深呼吸着红玫瑰独有的清香，将眼帘内令我觉得心安的女孩牢牢记入脑海，我想她就是只玫瑰精灵，无论盛开或是衰败，都潆系着牍撬璧纳衩氐拿馈�
终于，她在一家偏僻的网吧前停下了脚步，俏丽的面容上闪过几许迟疑，她抬头看了看已经深沉得近乎墨兰的夜空，搓了搓冻得惨白的双手，放在唇边呵了口热气，抬脚跨进了那家网吧的大门。
网吧，对于我来说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所。
熟悉是因为满大街都是，林林总总随处可见。
而陌生的是，我这辈子从没进去过，也不知道里面原来还开有暖气。
当我推开那扇贴着大字报有些脏乱的玻璃门，一股闷热中夹杂着各种异味的热气迎面扑来，隐隐勾着我空荡的胃腹深处；源源不断的恶心感，差点令我当场吐了出来。
可当我看到角落里正在带耳机的女孩时，心中又升起一丝不甘心。
我揉揉鼻子，强压着满腹恶心，对老板指了指那女孩后面的一张空桌，又把刚才买玫瑰的零钱都塞给了老板。
老板笑嘻嘻地引着我朝空位哪边走了过去。
顺便在我的眼神暗示下，伸手按下了开机键。
其实，我不是不懂怎么开机。
只是有点可怜那点本应是银白色的按钮，不仅被弄得灰不溜秋还粘带着各种污渍和痕迹，这让我有点难以下手。
扫了眼脏乱的鼠标和键盘，兀自叹了口气，拿着玫瑰侧首欣赏起我的女孩来。
网吧里的同学们各自奋斗在自己的显示屏前，焦虑地与键盘鼠标做着激烈的斗争。
整个网吧里充斥着混杂的音乐声和啪啪作响的键盘鼠标协奏曲。
我从没想过，原来鼠标和键盘夹杂着各种混杂的音乐，会形成这么美妙的声响，而那偶尔飘出来的几句谩骂便成了整首曲子的点睛之笔，简直无与伦比。
颓废的人们抽着香烟，年轻的嘴唇里随着烟圈谩骂出令人不堪想象的话语，就像是吃饭喝茶一样平常。
他们肆意地浪费着时间，挥霍着青春，在无数个虚拟的世界里寻求不一样的人生，在无数套不断变换的数据里沉溺于现实中无法得到的满足。
我觉得他们傻得可以，却丝毫没认知到，我这样斜坐在椅子上，傻傻的对一个背影暗自着迷，其实比他们傻得更厉害。
我看到那名叫可言的女孩用鼠标点了下桌面上的小企鹅，然手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一串数字。我默默的看着，默默的把那串数字记在心里。
忽然觉得，这会不会成为我和她交叉的某个起点……
出于对她的好奇，我耐着性子拿起了鼠标。
点开自己的Ｑ然后点下查找，输入那串已被我刻进脑海的数字，顺便打了句：‘你好，我想认识你’的验证信息过去……
…… ……
我知道，这是种最老土的搭讪话语。
可我除了这些以外，根本就想不出别的更具新意的话语来。
似乎那些原本很拿手的花样忽然全部离我而去，剩下的真是寥寥无几最为平淡的词语。
一想到要跟她从两条陌生的轨迹交汇成某个交点，心中便涌起难以自禁的激动。
那激动因过于期待而变得焦躁不安。
虽然是虚拟的，我却觉得就像在跟她面对面说话一样，令我心神不宁，手足无措。
什么时候，我也会这样不淡定了。
暗自骂了自己几句。
脑袋里又开始纠结着：她会不会回答我？
她如果对我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我又该怎么办。
一瞬间，
我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忐忑地等待着期待又害怕的回应……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刺激……
就像和云子浅做。爱时，那频临高。潮的时刻，既期待渗入灵魂的震撼，又难舍勾魂的律动而变得难以取舍。
然而，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她简单的回了我一句， “对不起，没兴趣。”
礼貌的回答，看起来冷冰冰，实则暗藏一丝生机。
我笑了，
只要她没有选择直接无视而对我宣判死刑。
那么，
我就有能力将这没兴趣变成有兴趣。
于是，我的世界瞬间从寒冬转为初春，万物开始抽丝发芽。
我伫立在清新的原野，细细端详着种子变成豆芽的过程，轻轻品味着湿冷的空气里第一朵鲜花飘来的清香。
我觉得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