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文集-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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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讲的艺术
为了代表学校参加星期六的演讲比赛,你今天下午特别到我面前练习,并请我指导,但
是只听你讲了一小段,我就挥手叫停,因为我发觉,你连一点演讲的基本观念和训练都没
有,也可以说,你连说话的技巧都不懂,更不用说演讲了。
演讲,顾名恩义,是需要演的,演的目的,则是为了增加讲话的力量,产生更大的煽动
力。
是的!煽动力,演讲与座谈不一样,与辩论也不同,在你演讲时,听众通常是不能立即
表示意见的,他们或许不赞同你的看法,但只是藏在心里。所以站在台上,你是艺高人胆
大,尽情地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也正因此,你必须假想一切别人可能不同意的地方,并尽
量鼓动能令他产生共鸣的东西,使那许多在你上台前,对你毫无认识的人,能够逐渐被你引
导,同意你的看法,并产生共同意识。如此说来,它不是煽动,又是什么?
但是只会演的人,如果话都说不清,怎么可能感动人?所以“讲”与“演”必须配合,
也就因此,当我发现你只是像背一篇文章般地演讲时,立刻要你停止,并叫你回头去把讲稿
中的关键字挑出来,以加重语气,又要求你注意该顿挫、呼吸和短暂停止的地方。
如同音乐,演讲也是需要换气和休止符的,它不但是换你自己的气,以免上气不接下气
地愈讲愈急,也是为了让听众能换气,以消化前面听到的东西,所以绝对不能没有顿挫。至
于休止,则是为了让听众能够产生企盼的想法,希望知道你下面说的是什么。譬如你说:
“国父一生做事所秉持的,只有一个字,也就是爱!”
当你像是炒豆一样背到底时,是毫无力量的,因为观众还没听懂,你的话却说完了。但
是如果换成:
“国父一生做事所秉持的,只有一个字(停一秒钟)。
也就是爱!”
听众便会想知道那“一个字”是什么,而产生企盼的“凝塑状态”。它足以加强人们的
注意力,也有安静常烘的效果。
相反地,有一天你面对群众,又可能需要另一种效果,就是群众的欢呼和掌声。那往往
是你在上台之前就可以计划好的,也就是在关键处加强声量,产生鼓动的作用,并引发如雷
的掌声,它的好处,不单是增加力量,更可以使你借机会喘一口气,并思想下面的语句。
所以,好的演讲家,是收放自如的,壮阔处,有如率兵千万;亲切处,有如促膝而谈;
激昂处,如雷贯耳;低回处,如春风骀荡;他使每一个听众都觉得是在对自己说话,说出自
己的心声。
好的演讲家,也是最懂得控制常烘的,他知道面对广大群众和少数人,要使用不同的音
量,也晓得如何说出适合听众层次的话。他可能没有极丰富的辞汇和标准的发音,却能成为
最具有吸引力的演说家。
艺术界常说一句话:“最高的艺术在于隐藏艺术,最高的技巧,在于隐藏技巧。”演讲
也是如此,最好的演说家,如同著名的主持人包勃霍普,可能由别人撰写经过再三推敲的脚
本,背得滚瓜烂熟,并再三演练之后,却在台上给人全是即兴而发的感觉。
记得我们在几午前所看过的EVA电视剧吗?阿根廷强人裴伦(JuanPeronr的夫人)为
了帮助丈夫打天下,经常对着千万的群众发表演讲,人人都陶醉在她收放自如、有泪有笑的
语言中,岂知那都是她请专家一个字、一个字训练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好的演讲,就如同海顿的惊愕交响曲,他能使原本沉落懒散的人心振作起
来,使先前的敌人放下武装,甚至站到他的一边,跟着他走。但是在技巧上,他又能如同莎
士比平《凯撒(JUliusCeasar)》剧中安东尼(MarkAntony)为凯撤辩护时一样,从群众相
同的观点出发,再逐渐引导,使大家完全改变原先的想法。
所以,好的演讲家,对听众绝对是诚恳而亲切的,胸怀绝对是开阔而无私的,他固然可
能照着脚本演出一场戏,却绝对是有血、有泪,感人肺腑的一场戏。
演讲,是一种极高的艺术!
before一个女学生在电梯里差点被强暴!
一位男同学,被一枪打中脖子!
连续几年在同一天、同一条街上发生命案!
司空见惯这些的“纽约客(New Yorker)”知道
谁是纽约客?
十一年前,当我结束丹维尔美术馆的工作,打算到纽约来教书的时候,每一个听说的朋
友都瞪大了眼睛说:
“天哪!你怎么能离开这么闲静的维吉尼亚州,到那个强盗出没、杀人不眨眼的纽约
去?纽约的人冷酷到即使你心脏病发倒在地上,大家都只是绕道过去,没有人理睬!”
在我抵达纽约的当天下午,一位朋友带我提着几十公斤重的大箱子,爬上数十级的石
阶,到圣若望大学后面的一户人家租房子,那房东大太只为了我问“能不能只租到暑假结
束”这么一句话,不由分说地就请我走路。尽管我说“如果非要以一年为期,也可以!”她
却以“因为你有只住短期的想法,难保你不半途开溜”,而拒绝了我的要求。
后来我由于兼新闻工作,常跟纽约中国新闻处的朋友往来,接连地听说其中一位小姐在
家门口遛狗时被抢;另一位小姐在大街上被抢颈上的金项链,由于链子太结实,几乎被拖了
半条街,脖子都拉出了血。又有一位年轻小姐,早晨上班时,居然被人一拳打伤了小腹。
至于我在圣若望大学任教,一位姓朱的女同学从我的画班下课之后,居然在回家的公寓
电梯里差点被强暴,她骗对方说“我年龄大得可以做你妈妈”。那歹徒竟笑答“我就喜
欢!”
最可怕的是一位中国男学生,居然在学校侧门外,为了护卫女同学,被一个黑人少年开
枪打中脖子,幸亏命大,子弹从比较不要紧的地方穿过。
而后是你母亲在法拉盛被人恶意割破轮胎,所幸她知道那是匪徒的伎俩,勉强开到修车
厂,坚持中途不下车检查,所以能平安渡过;至于我绘画班上的佩姬和柯莱特,则中了圈
套,在下车查看时被抢走了皮包。
当然最令我们惊心的,要算是连着几年,当我在中国城做春节特别报导时,同一条街上
都发生了枪击案。还有我们左邻被两个少年打破后窗冲进去,当着女主人,抢走许多银器。
以及你与同学一起去看电影时,被人抢走了身上的现款,同学的父亲追踪匪徒,在电影院里
开枪的种种。
十一年来在纽约,仅仅是身边,就发生了这许多事,把我真正磨练成一位纽约客。
纽约客New Yorker这个名字真是取得太好了,那是一种特殊的动物。将满腔的热情藏
在里面,以一种冷漠的外表、冷静的态度来面对周遭冷酷的现实。因为如果不够冷漠,就容
易“人善被人欺”,不够冷静,就要处处反应失当,吃了大亏。
作为纽约客,他知道即使迷了路,也只能不露声色地看路牌,而不可东找西找。也就因
此,到陌生的地方之前,必定先看地图。如果是自己开车去,出发前就要把车门锁好,因为
你不知道那地区的情况,难保没有人会在你碰到红灯停车时,突然冲上来,将枪口冷冰冰地
抵在你的太阳穴。
作为纽约客,他知道晚上商店打烊之后,如果在街上行走,要尽量靠着马路那侧,而不
可沿着骑楼边缘走,因为随时可能有人从旁边的门里伸出一只黑手,将你一把拉进去。也可
能迎面走上两个人,将你挤到旁边洗劫,甚至避免你喊叫追逐,而临走赏你一刀。至于靠马
路走,如果看情况不对,还可以冲向街头拦车呼喊,或只是冲过马路,而避过一场大祸。
作为纽约客,他绝不独自穿过地下道,而在亮处等到有人同行,再一起穿过。他也绝不
单独一人坐在地下铁的空车厢里,更不会坐在角落。也就因此,你常可以看见,地下铁到了
深夜时,许多人放着空的车厢不坐,而宁愿挤在一块儿。
作为纽约客,当他听到邻人家有枪声,或见到街头的凶杀时,不会立即冲往现场,而是
打电话报警。因为他知道,当他有勇无谋地冲过去,很可能吃下另一发子弹,警察却因为没
人报案而无法赶来。
作为纽约客,当他夜里听到街头枪响或有车祸的声音时,绝不立刻点灯,而是从窗帘间
察看,记下肇事的车号和歹徒的相貌穿着,成为提供线索的证人,因为他知道自己提早曝
光,很可能惹来杀身之祸,更使警方失去了破案的机会。
由于你昨天深夜坐计程车回家时,没有请送你上车的同学,先记下计程车的车牌号,使
我不得不写这封信给你,提醒你:“我们是纽约客!”同时告诉你,记下车牌的动作最好让
司机看见,很可能你会因此而避过一场灾祸。至于到家后,则应该立刻打电话告诉同学,以
免对方担忧。
谁说纽约客没有情?只是那情冷静地藏在里面。它避免给予恶人可乘之机,绝不暴虎冯
河,也像不因吝于报案,而让匪徒逍遥法外。
脑里的障碍,如同武侠小说中形容的任、督
二脉,只要打通,就能顿时增加一甲子的功力。
打通脑里的障碍
今天下午,当你母亲要开车去接你的时候,我说我现在打算写文章,请她转告你回家时
不要到书房来打扰。但是当你蹑手蹑脚地进门后,却发现我正在煮咖啡。于是笑着问你母亲
说:“爸爸真是在写作吗?”
直到我告诉你情况,你才瞪大了眼睛:
“什么?只是在妈妈出去接我的这段时间,你己经写完了一千六百字的文章?”
记得我怎么答吗?我说:
“当我坐下的时候,就是开始写的时候。我很少坐下来才找灵感,而是在逗小孩、种
花、锄地、运土,甚至洒牛粪(Cow Manule)的时候思想。我常把无法突破的难题或等待酝
酿和扩大为文章的‘点子’,放在思想与不思想之间。也就是让’它’著有若无地浮在脑海
里,记挂着,并不苦苦地硬去思考,常常就在体力的劳动中,或劳动之后灵光闪动、豁然贯
通。这时候只要坐下来,就能运笔如飞、一挥而就。”
是什么原因,使那些难以获得的答案,或百思不得的灵感,竟能在“思想与不思想之
间”突然出现呢?
是劳动!
记得我们熟识的林柏昆医生多年前曾经对我说:
“当身体获得充分的运动,循环加速,肺活量扩大,血液中的带氧量增加,并把那些氧
带到脑里,会使思想变得灵敏,甚至思想的格式也会改变,产生特殊的灵感与创造力,这是
不运动的人难以了解,也不容易突破的!”
这几年我在自己的身上,充分印证了林医生的话,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常在你念书告一段
落时,找你出去打球,或在室内射飞镖的道理。
即使你现在还没有发现,未来也一定会知道,整天守着荧光幕苦思不解的电脑问题,常
会在你运动之后,轻松地获得答案。那些成天不是读书。打电玩、上MTV;就是守在家里电
视机前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清除脑里的障碍。
对!脑里的障碍,如同武侠小说中形容的任、督二脉,只要打通,就能顿时增加一甲子
的功力。脑里有许多障碍,不是电子玩具的刺激和书呆子式的思考所能突破的,唯有带着充
足“氧”的血液,能够将它们一一除去。
据说俄国大文豪,《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的作者托尔斯泰(1828一
1910),每当他灵感枯竭的时候,便会走向田间,跟农民们一起劳动,回去之后,则能灵思
泉涌。相信也是因为运动造成的效果。
适当的运动不但能使你身体健康,也能使思想健康,并有过多的精力,做出正确的导
向。它使你坐着时总是集中在上半身工作的血液,能平均地流注到全身,使你的腿与手一样
有力,胸怀与脑海同样宽阔。
“坐下的时候,就是开始写的时候!”请你细细寻味我在坐下之前的种种!
手足不但是父母生命的延伸、童年记忆的
延伸,甚至是故乡的延伸!
手足之情
从今天清晨五点零六分开始,你在人生的旅程上,又多了一个伴侣,那就是你的妹妹。
她有七磅十一盎斯重,身长二十一英时半,你的母亲说她长得跟你初生时有些像,我则
认为大小,还看不出来,但是无论外表相似与否,她和你是同胞兄妹,流着同一支的血液,
且将在同一个家庭里成长,当然是会相像的。
中国人称兄弟姐妹为手足,正比喻了其间密切的关系,手足同样由身躯伸出,他们靠着
同一心脏压缩出的血液而生存,他们彼此扶持、荣辱与共。在我们的生命中,可能获得的朋
友相当多,但没有任何朋友能完全等于手足。朋友可以与你绝交,从此便不再是你的朋友;
夫妻可以离异,从此就不再是夫妻。但是手足即使有了摩擦、产生争执,甚至登报脱离关
系,他们实实在在还是同父母所生。那与生俱来的“同”,是无法改变的。
记得你小时候,每当我们问你希不希望再添个弟弟或妹妹,你都大声抗议,说小奶娃会
吵闹,大一点则会弄乱你的东西、砸坏你的玩具:那时候我确实也认为多一个孩子,会分享
你的一切,这或许是因为我自己身为独子,不太能了解手足之情。
但是今天,当你蹩着眉,似乎有些忧心地问我“校好妹出生时脐带绕在了脖子上,会不
会有不良的影响”时,我突然领悟了。
手足固然可能从父母那里,分享了原属于自己的时间与物质,但是他们也彼此给予了关
爱与帮助。他们是父母逝去时,站在送葬行列中,与你同样伤恸的人;他们也是当你父母都
离去之后,能够让你回忆起幼时家庭生活的人;他们可能是你遇到挫折,甚至夫妻失和时的
避风港。因为他们与你有相同的生活经验,无可改变的血源关系,自然也有着共同意识。
你很快就要十六岁了,与你的妹妹也就是有着十六年的差距,你们或许不容易玩到一
起,你也必然先要对妹妹做单方面的付出。可以预见的,当你赚钱的时候,妹妹一定会向你
讨红包;当妹妹能跑爱跳的年纪,你也必然得常带她出去玩,她会成为你的一个小累赘。但
是进一步想,你会发觉未来有一个妹妹向你提供属于另一个年龄层次的资讯与观念,而且随
着她的成长,也会带给你很多意想不到的欢笑。尤其是当你年老,年轻十六岁的妹妹仍然活
力充沛,那也就是她回馈你的时候。有一位美国朋友对我说。
“每年感恩节时,我特别急着赶回乡下的老家,因为平常回去看到的只是父母,唯有感
恩节时,能见到所有的兄弟姐妹,大家打打闹闹,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童年。”
有一位在台湾的大陆老兵对我说:
“人人都返乡了,但是我没有回去,因为我没有兄弟姐妹。父母死了!回去看谁?”
有一天你会发现,手足不但是父母生命的延伸、童年记忆的延伸,甚至是故乡的延伸!
before一个战斗蛙人说:
“当你的左眼被打到时,右眼还得瞪得大大的,才能看清敌人,也才能有机会还手。如
果右眼同时闭上,那么不但右眼也要挨拳,只怕命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