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玫瑰作者:田家兔-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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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秋,你到底为什么要跟着爸妈一起为难小慕?”陆敏之有无奈的口气说话。
季知秋闻言,差点没把桌上的酒杯砸过去。
“我为难他什么了?”他冷笑着问。
陆敏之直视着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上次就说过,我一直以为你该站在我这边,我并没有要你和爸妈作对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愿意从中劝和。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最亲密的兄弟,我从没想过你会是阻止我的人之一。”
季知秋有些难耐的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甜腻又冰冷的口感让他更加难受。
“姑妈一直很在乎你的感受,你我都了解她,她有的是手段和能力让你们分开的神不知鬼不觉,可她没这么做,因为她爱你又尊重你,至始至终他们只是要你认真想清楚你的做法,理智对待感情、亲情,可是你看看你?你还是我认识的陆敏之么?我简直要怀疑你被灌了什么迷汤!”
“秋秋!”陆敏之的好脾气也快耗尽,“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们都像怀疑一个孩子一样来怀疑我的感情和理智,我更不知道小慕做错了什么,连可怜的身世都成了被攻击的理由!你觉得这应该么?!”
应该?!季知秋在心里冷笑,什么是应该?
“谁攻击他了?姑妈说的哪句不是事实?如果这都是攻击,你们何苦要出柜?日后谁的话会比这更好听么?”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那种甜腻冰冷的口感让他觉得恶心又奇异地清醒。
“你凭什么来兴师问罪?我倒想问问我做错了什么?因为我关心你么?陆敏之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天敢说一句‘是’,我从此不过问你的事!”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季知秋,他娇生惯养,面上的雍容只是教养好的外表,内里实在是个骄傲又决绝的个性。从小他就是脾气更大的那个,反而是陆敏之,小时温柔体贴,大了虽然越发沉稳,性子里的温软却一直保存。
“秋秋,不要这样和我说话。”陆敏之皱起了眉头,话里带起了教训的意味。
“我只问你,你到底是不是要我从此闭嘴?!”季知秋打断他,前倾上半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陆敏之看着凑近的一双杏眼,波光潋滟却满满都是凛然的逼迫,一时火气也上来了,硬邦邦地甩了一句:“是,如果你不愿支持,那就请你保持沉默!”
“好!”季知秋坐直了身子,断然地回答:“我说到做到。”言罢,起身就走。
陆敏之伸手拉他,晚了一步,没拉住,眼睁睁看着季知秋大步走出酒吧。
出了灯光昏暗的酒吧,路灯下季知秋脸色白的像张纸,他咬着牙根走到停车场,坐进车里便控制不住伏在方向盘上,一手抵着胃,低声地呻吟着。
近来工作太忙,胃病又犯,今天一天忙的几近不吃不喝,本来就是为了不喝酒才点了自己平日绝对不会碰的百利酒,没想到一气之下居然整杯灌下,季知秋这会儿疼的几乎神志不清。
冷汗淋淋之际,不由地又怀念曾经那个温暖的怀抱,怀念那个呵护过他、宠爱过他的人。清醒的时候自然记得那不过是哥哥对弟弟的关心,此刻他却宁愿相信那是缠绵而甜蜜的时光,在磨人的疼痛中保留一点点慰藉。
他的胃病并不严重,胃痛终究不会持续太久,慢慢也就平息了,抬手看表不过十余分钟的时间,季知秋想起刚才的妄念,更早前的争吵,突然觉得无力,身体固然疲倦,心里也不逞多让,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何必保留内心那点奢望,把伤人的刀亲手抵到别人手上,又巴巴的送上去让人一刀刀扎得血肉模糊?到底为什么?
季知秋出国的消息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临走前知会了他姑妈。陆季闵柔意外地没有反对,因为弟弟空难的缘故,以往她总是阻止陆敏之和季知秋任何可以避免的跨国行程,但这次她却没有反对,只是再三叮咛季知秋及时打电话报平安。
季知秋很感谢姑妈的放行和关心,他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这个号称国际大都市的城市第一次让他觉得如此狭小,同业商圈就更加狭窄,以至于让他能时时听到陆敏之和商慕亲的消息。因为知道内幕,于是往往简单的三言两语之间他却能脑补出暧昧,又因为下了死口而不能干涉,他不离开简直是一种自虐。
他本来可以选择找个国内度假区窝起来过一阵,却最终鬼使神差地决定出国。
西班牙龙达是个伫立在山颠的小镇,季知秋知道它却是因为这里是现代斗牛运动的发源地。野蛮而血腥的斗牛却对雄性动物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在年少叛逆的时候,季知秋是有疯狂迷恋过一阵的,是陆敏之告诉他龙达这个小镇,也是陆敏之作下了承诺,带他来这里旅行。
漫长的空中时间过后,季知秋踏足城内最舒适的酒店,包了房间,有意常住。
他并不像游客般关心景点或古迹,反而常常流连街市、民居,走走看看,细心地感受这个小城。
想必是心情使然,季知秋漫步在异乡氛围浓厚的小市场,耳边充斥着不懂的语言,凋零的花墙,萧瑟的山风,市场中充满的生活气息,似乎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孤独,尽管那么细心体味,却总是少了什么,孑然的背影居然融不进这异乡的小镇,他就像彩色风景画中贴上去的黑白照片,突兀又怪异。
昔日的约定言犹在耳,说这话的人却远在千里之外,也是,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没有立场索求陪伴。
季知秋独自去了古老的斗牛场参观,庞大的建筑物早已被风沙打磨去原有地形状,只剩下巨石顽固地描模着昔日地辉煌,却抵挡不住石缝间杂草的蚕食,。季知秋伸手触摸那些石头,有一种触摸自己内心的幻觉,千疮百孔又不愿就此倒塌的顽固……
他在龙达住了一个月,春节近在眼前,他才不得不将回国提上日程,最终决定圣诞夜前一天离开,孤家寡人地过异国的新年未免凄凉,他不愿意。
12月23日,小镇的居民早已沉浸在圣诞的气氛中,到处充斥的笑脸和祝福让季知秋的心情好了几分,脸上终于也渐渐染上笑意。
拖着行李走出电梯,用英语和前台的辣妹道别,换回一声可惜的赞叹,季知秋笑着和这个美丽的西班牙小镇说再见。这一个月就像故事的番外,简单轻松,有起伏、有结尾,现在,他该穿戴起盔甲,重新走进属于他的生活正文里了。
行李箱的轮子碾压着大理石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季知秋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有些出神,冷不妨却在门口撞到了人。
道歉脱口而出,他没有听到正常的回答而是一月未听见的母语:“秋秋?”
这本该亲切的语音语调此刻听来却让季知秋简直称得上惊恐。他猛的抬头,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事实上他确实看到了商慕亲和陆敏之,陆敏之甚至还维持着刚才撞在一起的姿势,扶着他的肩。
“你们……”他说了两个字,突然不知道该接下去说什么。
“我们来旅行。”商慕亲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随机有礼地微笑、回答。
季知秋突然不知道还说什么好了,他连思考的力气也没了,早起的好心情彻底被破坏,现在满心只有早点摆脱这两人的想法。
可是奇异地是他并没有直接离开,反而攀谈了起来:“怎么会来这?”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背叛了大脑。
陆敏之拦过商慕亲的肩笑言:“自由啊。”
季知秋胡乱地点头:“玩得愉快。”说完,举步欲走。
“你来了很久了吧?有什么推荐么?”商慕亲却故意不让路,装傻问道。
“对了,我记得你以前就说要来玩的,这些年工作太忙,倒是耽搁了,”陆敏之插话,“玩的开心么?”
季知秋连最后一点委婉地心思都没了:“抱歉,我赶飞机。”说完,夺门而出,拉开出租车门,把自己和行李都塞进车里,扬长而去。
车子拐弯之后,那座酒店终于从眼前消失,季知秋疲倦地把头靠在头枕上,出神地看着窗外或熟悉、或陌生的街景。
他突然想起这座城市的另外一个绰号,不羁的、叛逆的别称:私奔之城。
街角,有对情侣在亲吻的这座山颠之城,曾经是他默默希望可以和陆敏之一起漫步的地方,今天,他亲眼见到陆敏之挽着别人的手,向他宣告:这座城市只关乎爱情的那个别称,从来与他无关。
飞机在跑道上跑动,腾空而起的那刻,季知秋决定将曾经有关这座城市的所有幻想和回忆,统统留下。
降落很准点,季知秋转眼间又回到了故土,意外的是接机的除了秘书居然还有陆季闵柔。
他赶忙快步迎上去,挽着姑妈的肩,打起精神笑着问她为什么亲自来接机。
“你这孩子,一去就是一个月,长这么大都没有离开过我这么久,我怎么放心!”陆季闵柔拉着他的手,像每一个慈爱的母亲一样,责怪道。
“姑妈啊……”季知秋拖长语调,故意卖乖,这样的举动做起来有些好笑,不过他愿意给陆季闵柔一些安慰,因为她眉眼间的关心和愁绪已经掩盖不住了。
“姑妈,你看起来很累啊?最近身体怎么样?”坐上车,季知秋小心翼翼地询问。
姑妈的疲惫来得太不寻常,过往的岁月中,除了他父亲出事那次,他几乎没有见过陆季闵柔软弱的一面,这让他不得不忧心出了什么事。
陆季闵柔冲他笑:“想问什么就问呗,我们有什么不能说的?的确是出事了,唉……”
季知秋心里一跳:“出什么事了?”
“敏之和商慕亲的事,瞒不住了。”陆季闵柔叹息:“那小朋友觉得我会帮着敏之,所以大胆送照片出柜,哼,也不想想,人言可畏,我又能阻止到哪一步?”
“你知道啦?”虽然这样问,不过季知秋其实不太意外姑妈会查到谁寄的照片。
“你都能查到,我会不知道么?他确实聪明,知道我要维护敏之、维护陆氏就不得不维护他,但是他也够盲目的,对后果估计严重不足啊,还好他只是秘书,没站在决策层,否则我大概真要把他清出陆氏了。”
季知秋没有对此作出评价,他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怎么样,媒体那边我还压得住,坊间传言不好听,但也只是不好听而已,实质性的伤害暂时我没有看到,只是这个把柄散播了出去,主动权就在别人手上了,谁想用的时候都可以拿来用一下,防不胜防。”陆季闵柔收拾起愁容,像季知秋解释。
“我让他们去找你,暂时避避风头。你也看到了,敏之在感情上更像他爸,迟钝又固执,我怕他在国内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到时候我有三头六臂也拦不住了。”
“姑妈,你让他们去龙达?”季知秋惊讶地问。
“怎么了?没遇到?”陆季闵柔皱眉:“没遇到就算了,本来还想让敏之陪陪你的。”
“不,遇到了,”季知秋摇摇头,“我走的时候他们刚到。”
“哦,那真是不巧。对了,知秋,我有事和你商量。”陆季闵柔转过脸看着季知秋:“他们不可能一直呆在国外,我想,年后他们回来了,让商幕亲去季氏工作。”
“什么?”季知秋大为吃惊:“这样的空降要我如何安排?”
“只是暂时,”陆季闵柔解释道:“而且我也不希望他过多参与进公司流程,只是先给他安排一个安身之处而已。”
她顿了顿,又说道:“知秋,你知道我和景明都不可能支持他们两个,是我故意的离间也好,是商慕亲自己折腾出来的闹剧也罢,他们若是能挺下来,我至多视而不见;若是不能,我乐见其成。”
季知秋沉默了,他不知道倘若参与进这样的事情,以后面对陆敏之该如何自处,他也记得承诺过不再插手他们两的事情,可是他没办法拒绝陆季闵柔。
“知秋,”陆季闵柔靠在椅背上疲倦地看着窗外,喃喃地说:“我是他的妈妈,无论他如何选择,我都希望保护他不受伤害。我不能放任商慕亲继续堂而皇之地在他身边工作,也不能违背他的意愿开除商慕亲,我只能选择这个折中的办法。”
最终,他还是点头同意了陆季闵柔的提议,有一点他和姑妈一样,无论如何,不希望陆敏之为流言所伤,为感情所害……
干巴巴的过渡章……捂脸,接下去可以让小王子散发王八之气啦,除开感情的事,黑心莲的挑衅都是自找苦吃!
这个春节季知秋过的并不好,陆敏之不在国内,他必须抽出更多的时间去陪伴陆家双亲,而他的姑父姑母,这段时间的心情也是低沉压抑的,整个家的气氛都不太欢快。
节后,陆敏之和商慕亲回国了,他去接机,见到这两个人的气色倒是不错,心里难免有些愤愤不平。不过转念一想,前段时间他们这些亲友都这么憔悴,恐怕当事人回国也过不上好日子,心里倒也平衡了不少。
关于商慕亲调职的问题是陆季闵柔和儿子谈的,季知秋不知道他们母子俩说了什么,不过看样子陆敏之并不太反对。他甚至亲自拜托季知秋好好照顾商慕亲,并且笑言,陆氏和季氏同气连枝,根本没什么分别。
季知秋对他的坦荡不知道说什么好,差不多两月未见,这几乎是他八岁以来和陆敏之分开的最长的时间,也就是这样的距离反而让他能够稍稍摆脱长久暗恋的不理智,审视一下他爱的人。他不得不承认,十年来,因为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恋,他在心里也在行动上把陆敏之捧得太高了,让陆敏之慢慢变得不那么敏锐、不那么细致,缺乏洞察细微情绪的能力,轻易就能忽略爱着他的人。
商慕亲和陆敏之共同生活,又是个什么滋味呢?季知秋偶尔也会有这样的疑问。
面对年后来报道的商慕亲,季知秋感到很无奈。首先他不知道怎么给商慕亲安排工作,安雅和她的秘书办是一个水都泼不进的紧密娘子军团体,显然商慕亲的本质是不能做了,其他的他又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安插,还有一个担心就是原本流言的风波。以陆家和季家的姻亲关系,关于陆敏之和商慕亲的消息他已经渐渐在公司里听到了流言,不敢想象当事人莅临之后,会是怎么样的局面。
尽管问题多多,但是时间不会等人,一转眼就到了该上班的日子,季知秋头痛地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商慕亲,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后悔着当时答应姑妈。
“你自己看吧,想到哪个部门?秘书这里就算了,安雅绝对不可能放你进去。”最终,季知秋决定把这事儿推给商慕亲,让他自己想。
“那就销售部门吧。”总算商慕亲厚道,销售部门的工作独立性强,人员流动也大,作为短暂的任职,确实是合适的岗位。至于商慕亲合不合适,能不能做好,他真的管不了,也不在乎。
“OK,你去找林君翔,他会安排你接下去的工作。”
林君翔对于商慕亲的到来感到意外,他是季知秋的心腹之一,对于陆敏之和商慕亲的事,他知道的比旁人清楚得多,所以给商慕亲安排的工作都是中后台的文书工作。
“你之前做的是文秘类的工作吧?虽然大材小用了,不过我觉得很合适,你也轻松。”他意味深长地说:“恐怕最近出去见客户对你不是一个好选择。”
“我来销售部不是为了继续做文书工作的。”商慕亲冷冷地看着林君翔,狭长的双目里满是不赞同。
林君翔不吃他这一套,能做到季氏的销售总监,他最大的长处是,脸皮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