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常委-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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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他把自己所有的郁闷和怨恨,全部归结到工会。哼,出现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不全是谢景新、冯勇进,还有于雅先这些人搅和的吗!看来你软他就硬,你硬他或许就软。本来,听信方军的话,已经给了谢景新足够的面子,可是他根本不领情,反而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如果就这样任其下去,早晚会栽到他的手上!
王德勤越往深处想越感到怒火攻心,难以咽下这口气。赵永东见王德勤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也一阵发毛,就表态道:“王总,你看下一步怎么办,只要你吆喝一声,我赵永东没啥说的,你说咋干就咋干!”
“看来,该——出——手——时就得出手啊!”王德勤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挤出来的。
赵永东立即心领神会道:“您的意思动点真的?”
王德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赵永东就来了精神:“对谢景新而言,第一招见效恐怕还需时日,要赶快安排进行第二招。于雅先嘛,这个女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上回没把她怎么样,这回得给她点厉害瞧瞧。这样,既可灭一灭于雅先的狂妄,也有敲山震虎之效,起到让谢景新收敛的作用。”
“嗯,不错,好主意。”
“我手头有两个合适人选。”
“嘘——”王德勤把食指往嘴唇上一放,示意隔墙有耳,让赵永东小点声。
51
一个星期了,于雅先由于近来太忙,没有去方红那里,所以心里一直惦着。特别是她女儿小华考学的事不知怎么样了,更让于雅先放心不下。上次临走时,于雅先特意嘱咐,一旦要有什么信儿,就立即打电话给她。可是,整整七天,一直没有电话。
这天晚上,于雅先放下筷子就带着一种疲倦的微笑和歉意来到方红家。
方红正在洗衣服。
“看我这些日子忙的,一点空闲没倒出来,噢,小华呢?哪儿去了?”
“哦,是于主席呀,小华,她在……门口吧。”方红将满手的肥皂沫一甩,闷闷不乐地说,“别管她了。”
于雅先觉得有点不对劲,借着微弱的灯光,竭力在方红那过早爬满皱纹的脸上搜寻,蓦地,她的心一沉,方红那清瘦的面颊上闪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又咋了,怎么回事啊?”于雅先一扭头,见小华眼泪汪汪地正蹲在门后,便也蹲下来说:“小华呀,有啥事啊,说出来让于姨听听。”
不问倒好,一问小华“哇”地哭出声来。
“好孩子别哭,有啥事跟于姨说,啊?”于雅先一看孩子哭得像个泪人,心里就受不了只要有于姨在咱什么事都不怕听没?
方红和小华也不答话,只是哭。经过一番连哄带劝,方红终于道出了原委:真没想到,小华高考不仅过了“一本线”,而且还拿到了全国重点——财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因为高额的学费,这个懂事的孩子一直没说,昨晚才被方红发现,是因为没有按时去学校报到,档案被退回来了。
于雅先一听就急了:“你瞅瞅你,这事咋不早说呀!”
不知过了多久,方红抹了一把眼泪,语调沉缓地说:“于主席,算了吧,且不说现在想去也晚了,就是不晚,那么高的学费,咱也掏不起呀,放弃吧!”
“那怎么行啊!”于雅先激动起来,“这是关系到孩子一生命运的大事,就是咱们都砸锅卖铁也得让孩子去!”
她当即拿出手机,拨通了谢景新的电话。她觉得,通知书报到截止日期是8月31日,而现在已经是9月4号了,要想挽救的话,只有谢主席出面才能有希望。果然,谢景新一听当即表态:“我们马上和省总工会和省教育厅联系,不管有多大困难也要办,一定要让这个孩子上大学。我们市总还要进一步研究这个事情,要通过捐赠或者什么别的方式,筹集一笔资金,建立一个机构,不让全市有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失学!”
于雅先顿时欣喜万分,连连说道:“谢谢,谢主席,谢谢,我代表方红和小华先给您鞠躬了!”
“好了,别啰嗦了,我得赶快抓落实。一会儿你过来一下,咱们再具体商量商量。”谢景新急促挂断电话。
于雅先高声道:“听见没有,市总工会谢主席都说,不管有多大困难也要办,一定要让孩子上大学!哎呀,谢主席这人简直太好了,方红、小华,你娘儿俩真是遇到好人了!”
方红仿佛刚从梦中醒来,半晌才回过神:“摊上这样的工会主席,真是咱们这些困难户的福哇!”
泪水一下子又涌满她的眼眶。如果说于雅先刚进屋时她的泪水是委屈的、无奈的,那么现在的泪水却是兴奋的、感慨的了。她觉得,被自己所崇拜的领导所关爱,是最大的福气了。眼下,她真想大哭一场,把自己骂上一顿。她真后悔,为什么孩子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却糊涂了呢?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不知会给领导增加多少意想不到的麻烦啊!
于雅先感到事情紧迫,必要时得去一趟省城,于是又简单劝了方红和小华两句,就出门直奔市总工会。
走到大门口,她被正准备上楼的方军喊住了。
“哎,于主席,有事吗?”
“方主席,我……没什么事,也有点事,找谢主席。”
“这话怎么理解?”方军笑着背着手站住,望着正在下沉的落日,“最近忙得一塌糊涂,也没找你聊聊。这阵子你忙什么呢?”
“没有,没有忙什么。”于雅先意识到自己迟疑了一下。
“噢。”方军往前走,没有回头,于雅先无言地跟在旁边。
沉默。
于雅先心里忽然暗自激动起来,这一瞬间她在想,是不是该让方军知道眼下方红的一切了?也许此时捅破这张窗户纸,让失散多年的姐弟俩相逢,已经是时候了!至少对方红和小华来说,会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其实,她对身边这个颇有才气的市总工会副主席挺有好感,上次带人到市总工会找方军所引起的不快,虽然让她失望,觉得方军对工人群众缺少些感情,不过她还是不断提醒自己:不要过早地对一个人轻易下结论。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方军已经逐步实现了自己仕途上的意愿,离开家人多年,早晚要荣归故里,社会地位和生活境况今非昔比。此时他在情感上,会不会更容易接纳这个姐姐?
落日的余晖从对面楼的墙面上反射到方军的脸上来,黄黄的明亮。于雅先从侧面打量着方军,她感到他一定有什么话要说。
方军想说什么呢?此时的于雅先不想想太多,今天她自己的心里就够乱的了。
就这样,两人默默地走完了长长的楼道。等他们共同在谢景新办公室门前站定时,彼此才猛地意识到,都是为那个贫困孩子上大学的事而来的吧?
方军推门而入,于雅先紧随其后。谢景新看上去相当严肃,甚至有些焦虑。这时夏方田、顾凤才、尹玉、冯勇进也相继走进屋来。
“你们来了?”谢景新转向他们。
“是的。”几个人说。
“因为有点特殊情况,下班了也得把你们找来。一个因为家庭贫困而放弃上大学的孩子,我想我们工会有这个责任帮助她。”谢景新简短地说,用的是一种命令的语气,不容一点商讨的余地。
“至于具体情况,城建二公司的于主席比较了解。”谢景新把凝重而焦虑的目光转向于雅先一个人,“至于究竟怎么个帮法,我也没太想好,我想当务之急必须先和省招生办有关领导联系上,说明具体原因和理由,并表明我们市总工会在这件事情上坚决态度。这样,就得有人亲自跑一趟省城。”
方军望了谢景新一眼,说:“去人倒不是什么问题。可是,今年招生工作已经结束了吧。还能来得及吗?”
谢景新说:“那倒是啊。刚才我给省教育厅打了电话,所有管事的领导都不在,只有值班室有人,但一问三不知。”
“这就不太好办了。”方军冷谈地说了一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于雅先不由眉毛拧了一下,几乎脱口而出,小华就是你外甥女!不过话到嗓子眼又咽了回去。冯勇进说:“啥事都事在人为。”
“所以,只好去人,今晚就走,见机行事。”谢景新的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夏方田接道:“对,还是先去人,因为这个事时间不等人,必须得快。”
谢景新把视线落在尹玉身上。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办公室女主任近来好像变化很大,不仅对职工群众有爱心、有责任感,最主要的,她毕竟办事能力强。如果去人,非她莫属。但转念一想,又有些犹豫了,尹玉家里还有不到两岁嗷嗷待哺的孩子呀!
但尹玉像是读懂了谢景新的心思,说:“主席,我去吧,我接触人多,说不上去了,碰上哪个,还能认识呢!”
于雅先抢过话:“我去,我对小华的情况熟悉。”
“这么的吧,你们俩去,到时遇到什么情况,也好有个商量。”谢景新又转向尹玉,“孩子有人带吗?”
“没事,临时让人看两天,就是有多大困难也得给这件事让路!”
“雅先没有困难吧?”
“没有困难!”
“好吧,”谢景新说,“你们可以走了,把困难想得多一些,随时和我们保持联系。”
“明白了!”于雅先和尹玉用尽可能响亮的嗓门大声回答。
谢景新最后望了一眼于雅先,仅仅是持续时间不到一秒钟的对视,他就明白了于雅先刚才的意思:该是挑明方红与方军关系的时候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走吧。”谢景新若有所思地摆了摆手。
办公室里空了。谢景新原地转了一圈,便开始坐下翻省里有关领导的电话本。忽然,他想起了省教育工会,就拨了一个电话。
“老陈吗?我是谢景新。”
“谢主席,有什么指示?”对方又惊又喜。
“哪里是指示,我有点事情求你。”因为打过一次交道,谢景新直截了当,“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说大么,是一个特困户的孩子上大学遇到点麻烦,面临失学的危险;说小么,对您省教育工会主席来说,也许就是小事一桩。”
“哎呀,谢主席,你太抬举我了,工会的协调力度你还不知道吗?再说,我刚刚接到一个通知,明早要飞到广州去开会。”
“那看来这事到你这儿就搁浅了?那我就得直接找省总大主席了。”
“噢……是你亲戚咋的?我看看。”对方赶忙改了口,“谢主席,我给你找到省招考办安副主任的手机号怎么样?”
“那太好了!”谢景新清楚,招考办领导的手机号一向都是绝对保密的,只有极少数内部有关人士才能掌握。“我可就等你信了?”
“谢主席,你放心,听我电话好了。”
“我先代表那个贫困孩子谢你了!”
一个小时后,省教育工会那边果真把省招考办安副主任的手机号搞来了,谢景新随后将电话打给于雅先。
于雅先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已和尹玉站到了省委大院门口,正愁找不到门路。
“雅先,是我。省招考办安副主任的手机号,我通过省教育工会搞到了,你记一下,也许关键时候能用上。到时你就提我,他不认识我,但认识这个职务,也许管用。”谢景新根据多年的办事经验体会到,由别人转达自己的意思,有时甚至比自己亲自出面效果还好。
“是吗,那太好了!”
于雅先兴奋地记完号码,又问:“谢主席,我不明白,刚才你为什么不挑明方军和方红的关系?我觉得是时候了……”
“不,一定等我们把这个事情办完、办成功,再挑明,这样对于方军来说,也许更有意义。”
“那好吧。”于雅先口气上流露出不理解。
挂断电话,于雅先就拨通了安副主任的号码,她觉得这可能是小华上学的唯一的希望了。她觉得心咚咚跳,恨不得把反复想好的话,立即全部说出去。可是,任凭待机铃声怎样响,就是没人接听,于雅先那颗因希望而燃烧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她放下电话,愣在那里。
这么一来,于雅先与尹玉俩人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立定在原处,不知该做何打算了。在陌生的省委大院前,她们为一个即将失学的孩子感到了委屈。于雅先目光呆呆的,尽管竭力克制着自己,可血液还是一齐涌上来,脸紫涨紫涨的。
尹玉已经急出眼泪来:“于姐,不接电话可怎么办呀!”
就在两人束手无策之时,于雅先的手机却响了,从里边传出一个十分亲切的声音:“请问,方才谁打电话?”
“哦,您是安副主任吗?”
“对,你是……”
于雅先万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对方会主动把电话打回来!她也顾不得多想和客套了,像机关枪一样,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了出去。更令她始料不及的是,对方也是一位非常热心和充满责任感的领导,特别是对市总工会能为一个特困户孩子的上大学问题如此重视极为感动,当即就从里边出来了。一见于雅先和尹玉满脸的风尘和焦虑,简直比自己的孩子上学都着急,更是心头一热,随即把她俩领进去了。
于雅先感到一阵兴奋,仿佛这喜讯不仅是一个贫困孩子的,也是他们这些工会干部的,当然包括自己的一份,还有尹玉的一份。于是,她边走边拿手机和市总工会联系,向谢景新及时汇报。
进了办公室,安副主任就一直操着电话,反复与有关方面特别是招生学校斡旋。他的表情都牵动着于雅先和尹玉的心。终于,他放下了话筒,大概为了掩饰内心的情绪起伏,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一支,深深吸了一口,脸上才露出几分笑意。
“怎么样?”
“行了。”
“是吗?”蓦地,不知是激动还是感慨,于雅先的话语有点含混不清:“安主任,真……是……是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吗?”安副主任笑吟吟地注视着这两位执着的女工会干部。
一个贫困孩子的命运真的被改写了?
两人的眼睛在这一刹那间再次湿润了。
52
这些天来,杨慧的心总是七上八下的。
特别是到省城来参加审计培训班,虽然培训除了上课、吃饭、睡觉、作业……别无他物,单调而乏味。
杨慧从心底里渴望不平凡,她从学校毕业,在城建二公司这几年间,始终憧憬和相信自己将会拥有另一种充满激情、欢乐、浪漫的生活,是与一生事业密切相关的生活,一种虽然普通却能使自己施展才干、想象力、实现非凡抱负的生活。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企业改制的进行,特别是省市工作组的进驻戛然而止了。
王德勤让她一定顶住,并说黑暗很快过去,曙光就在前头。事情倒是那么个理儿,但谈何容易啊!工作组进驻后,很快把公司所有账本都要了去,对每一笔都进行了认真核查。工作组时常叫她过去谈话。那些常规性的问题,当然好办,这些年待干不干,一天学一句,也掌握得八九不离十,所以她回答得比较从容,但一问那些敏感的问题,她就有些吃力了,特别是利害关系明显的问题,她更是觉得难以撑得住。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几乎让她崩溃了。
纸毕竟包不住火,对公司的资产转移,早晚要露馅,杨慧一清二楚,尤其是近两年的几笔。2001年以工资结余的名义挂账138万元并转到宏瑞公司70多万;通过公司场地出租、转租向宏瑞公司转移69万;2001年至2003年通过为那些子公司提供办公设备、发人员工资和奖金、缴纳“三险”转移资金100多万;另外还将城郊8亩多土地和河东区的两处房产,以象征性的低价转给宏瑞公司。尽管公司财务有两本账,对付外来审计的是一本,留作内部掌控的是一本,但两账难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