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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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效率也不低,两rì后案子基本上告一段落,当然这一切和朱世庸为求宽恕家小几乎逢罪便认大有干系,比如十年前的疤脸黑七等匪酋刑场掉包案,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他也供认不讳,更别提其他证据确凿的案子了。
至于通匪之罪他倒是不认,事实也是如此,他跟土匪并无瓜葛,只不过是借土匪之手置苏锦于死地罢了;而欧阳修也明白这一点,从陈老根的叙述中可以得知,朱世庸确实并未和土匪有所瓜葛,所以这条罪名便改成了‘公报私仇,设局陷害朝廷命官;损害朝廷重要粮务,罔顾皇恩,有辱官体’之罪;另外关于粮务之事,自然有另一项大罪等着他,那便是‘勾结jiān商,损公肥私,篡改粜粮rì期,公然破坏粮事’之罪。
其他的诸如都是些小罪名,跟这几桩大罪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了。
案情落实之后,欧阳修火速写好奏报加急送往京城,并在全城公告案情始末,抚慰百姓惊慌的心情。
朱世庸平rì里隐藏的够深,在民间声名并不太恶,告示贴出,顿时全城大哗,百姓们万没料到,庐州的父母官居然是这样的人;与之相比商会三人的罪行公布却是另外一番反应,唐纪元等人十年前崛起之时曾命黑七等人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此刻旧仇新恨涌上心头,庐州百姓无不额手称庆。'。
正月初十的晚上,欧阳修和苏锦于和丰楼摆宴招待此番客串而来的禁军,十名都头本是奉命截断各州之间的粮食运输,无意间却跟随欧阳修立了这个大功,众人心情畅快之极,这一顿酒喝到三更方休。
送走了禁军诸位都头,欧阳修兴致不减,拉着苏锦在和丰楼三楼另开一席,和苏锦把酒言欢。
“苏专使,对于这几个月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欧阳修面孔微红,酒气逼人,但看得出他的心中却是极为清醒。
苏锦夹了一块鹅肝塞进口中,慢慢咀嚼,慢慢咽下,笑道:“对我个人而言,如在梦中。”
欧阳修一笑道:“何止你有此感觉,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明rì朝廷圣旨便要来了,我估计定是要我等押解犯人上京复命,你我都要进京述职了。”
苏锦点头道:“这是肯定的,不瞒大人说,我这心里老是有些惴惴不安,咱们连番在扬州和庐州两地闹出惊天大案,您以为这趟述职会在什么样的气氛中进行呢?”
欧阳修端起酒杯朝苏锦一举杯,自顾饮下,笑道:“苏专使真是不同他人,别人若是有了这么大的功劳还指不定如何想回京去受赏呢,偏偏你却有担心,真是奇怪了。”
苏锦翻着白眼道:“大人,在你面前我能说假话么?有些事还需您大力维持方可,这次功劳虽不小,漏子也同样大,我只希望是功过相抵,能不受处罚便阿弥陀佛了,至于受赏,倒也没有奢望。”
欧阳修点头道:“此言倒也发自你真心,实话告诉你,你心中惴惴,我心中同样煌煌不安;你我尽在一壶中,谁出了差错都不好,那件事咱们从此不在提及,你没做过,我没见过,就此烟消云散。”
苏锦笑道:“就怕事情了结不了。”
欧阳修道:“该了结的自然会了结,不该了结你想了结也不成,当今圣上虽仁厚治国,奉行无为而治之策,但大事小事尽在其心中,若要瞒得了两府那些人倒能办到,但是若想瞒得了他,我看不大可能。”
苏锦一惊道:“那岂不是要糟糕?”
欧阳修哈哈一笑道:“圣意难测,但也不用这么担心,我欧阳修虽不敢说揣度的一清二楚,但七八成还是能猜的到的,自打在扬州时皇上答应我等处斩扬州犯官之时,皇上的态度便已经明朗化了,只是你不善于揣度其中之意罢了。”
苏锦疑惑的道:“果真如此的话,又为何派那殿前军副指挥使张美前来阻挠呢?”
欧阳修一笑道:“这便是皇上的高明之处了,那时即便你不提议立即处斩,本官也会赶紧安排处决犯人,因为中间的空挡就那么两天,那时皇上特意留给我们的,我们若手脚慢一些,这个机会便溜走了;所以手快有手慢无,咱们玩的就是看谁手快。”
苏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原来这里边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今rì欧阳修算是对自己推心置腹了,当rì自己急于将知情人在扬州一锅烩了,欧阳修还假意说过于仓促云云,到了刑场上张美高喊刀下留人之时,欧阳修还故意捏着令箭不往下丢;搞了半天都是在要自己出手,欧阳修也算准了自己会出手,这个老狐狸把自己看的透透的,完全是在耍弄自己而已。
想到这里,苏锦心中一阵的恼怒,本以为自己已经历练的够有道行了,却不料处处在欧阳修的算计之中。
而皇上便更加深不可测了,每一举动皆有深意,若不是欧阳修剖析,自己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明白,难怪人说伴君如伴虎,欧阳修、晏殊、吕夷简这些人能在朝堂上立足,光是跟赵祯之间的真真假假的推手和关系这一项本事,自己便已经是望尘莫及了。
欧阳修并没在意苏锦的凝重的脸sè,自顾自的道:“此番淮南路吏治连出大案,这件事是好事,也确实是坏事;这朱世庸是吕夷简所荐,跟寿州路转运使王启年一样,属于吕党一派,这回咱们触动的是吕相的神经,他的反应如何,可是未知之数呢;当然表面上他定然是大加褒奖的。”
苏锦吁了口气道:“那也没办法,做都做了,怕也没用。”
欧阳修笑道:“其实这还不是主要的,此事最重要的是皇上的反应,皇上心里一定不痛快。”
苏锦有些懂了,轻声道:“是否是因为吏治**让皇上觉得没面子呢?”
欧阳修道:“你算是入门了,皇家的体面有时候比案子更重要,为什么滕王赵宗旦能不死?皇上不是不能杀他,也不是不敢杀,只是关乎皇家的体面而已;皇上什么都好,就是太好面子;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这次回京之后,万不可趾高气扬,要低调低调再低调,特别是在皇上面前,可不能得意忘形。”
苏锦拱手道:“受教了,欧阳大人对在下是推心置腹,都是金玉良言,在下铭记于心。”
欧阳修摆摆手笑道:“这话便见外了,你也算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有胆识也最聪明的一个,我欧阳修也并非外界所传之蝇营狗苟的小人,对我而言,大宋社稷江山依旧是在第一位的,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吕相、三司大人、范大人、韩大人等等朝中大臣均懂得这个道理,虽暗中朋党有别,相互倾轧有之,但涉及国体之事,必然是同心协力的;只可惜总有一些人不懂这个道理,一味的为了私利,不顾国体。”
苏锦的眼中赫然开朗,猛然间他似乎对于这些当朝重臣的心思理解了几分,欧阳修看似闲言闲语,却为苏锦在政治上做了一些启蒙,这倒是欧阳修始料不及的。
苏锦忽然大着胆子道:“这两桩吏治大案或许在皇上心中会产生一些想法,又或许会影响朝廷政策的走向也未可知。”
欧阳修疑惑的道:“此话怎讲?”
苏锦笑道:“在下只是随便揣度而已,听闻早年间宋祁曾上书冗费之事,这么多年来皇上都没有痛下决心,此事或许会促使皇上有所想法,又或者重启改革吏治、费制之论,对大宋或许会产生久远的影响也未可知。”
欧阳修一惊道:“你是说,新政么?”
苏锦默然不答,心中神思驰往,联想到数年间,大宋朝纲便将会由范仲淹等人挑头开展变法运动,自己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sè呢?这两桩吏治大案惊天动地,为大宋开国至今从未有过,或许正是自己的无心之举,促成了rì后的新政施行,可是自己却是千年之后穿越而来之人,却对历史产生影响,这岂非是一笔糊涂账么?
苏锦不说话,欧阳修也不在问,两人推杯换盏再饮数杯酒,终于都醉倒在和丰楼上。
上弦月淡淡照在平静的庐州城中,洒下一抹若有若无的清辉;夜风虽冷,但却已经并非寒澈骨髓,远处更漏敲击之声遥遥传来,未眠人默数声响,却已经是四更天了。
(第三卷终请看下卷:潇潇风雨满京城)
第五四五章 进京
书院桃花分外红 第五四五章 进京
如欧阳修所料,圣旨次rì上午到来,随宣旨之人同时来到的还有侍卫马军的赵方两位都头,一百八十名马军也随之抵达。
与扬州吏治大案有所不同,这一次赵祯的言辞少了许多激愤之词,显得平静而淡定;圣旨全文没有过多的褒贬之意,只是要钦差大臣欧阳修和粮务专使苏锦将人犯押解回京听审。
与此同时,任命庐州原通判代行知府之责,等待吏部派任新知府;对于庐州保信军厢兵的行为,皇上也显得格外宽容,只要求除了主要参与人员押解上京之外,其余参与的士卒一律释放回归大营,要他们继续履行守卫庐州之责。
苏锦暗暗咂舌,和扬州相比,皇上对庐州这件案子宽容的有些过分,这恰恰也说明了欧阳修的判断是正确的,赵祯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大宋立国数十年,本朝被人称颂为开国以来最繁华的升平治世,在这个时候,居然连出大纰漏,也难怪赵祯觉得闹心。
圣旨下达之后,欧阳修便告诉苏锦,须得马上动身了;苏锦头皮发麻,大发牢sāo,这一下连元宵节也没办法跟家中人一起过了,自己一个小破官成天忙活的衣不沾身,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但牢sāo归牢sāo,事情总归要做,况且这次去京城还有好几件大事要做,就像农夫种庄稼一般,经历数月艰辛,此番正是收获的时候,苏锦只能用来rì方长来安慰自己和王夫人。
经历了生死血腥场面的王夫人也算是明白苏锦的苦衷了,这次一举将朱世庸和商会几人尽数拿办,也相当于报了先夫苏默然的仇,王夫人也颇为欣慰,所以倒也淡定如常,只谆谆教导苏锦,一切行为三思而后行,不管以后如何,均需牢记立身持正,无论经商入仕,须得以朱世庸唐纪元等人为戒。
上京之前,苏锦从苏记中挑选了三十多名jīng干的伙计,这次去京城之后要在京城开办产业,银庄之事也可以提上rì程,所以人手一定要带足。
在商议随行掌柜的人选的时候,张荣钦倒是自告奋勇,赵大掌柜也毛遂自荐,但苏锦均给予否决;几位老掌柜都已岁数不小,颠簸流离到千里之外的京城殊为不智,况且庐州苏记现在一家独大,正需要扩大市场占有份额,重新洗牌商会,建立苏记的领导核心之位,这件事非德高望重的张老掌柜和赵大掌柜他们莫属。
苏锦记得去年六月间自己对苏记进行变革的时候,对苏记染布坊的一名掌柜印象颇深,当时苏锦要他背出苏记的老店规二十条,此人负手而立一字不漏的尽数背出,给苏锦的印象颇佳。
“此人如何?平rì里品行作为可还端正稳重?”苏锦跟老掌柜们说了此人,征求他们的意见。
赵大掌柜一拍大腿道:“对呀,他叫钱鹤年,也算是苏记的老人儿了,他倒是口碑不错,几年来在苏记染布坊兢兢业业,虽然染布坊在庐州的生意并不大,可是却是年年盈利,账目也处理的清清楚楚,老朽年前还和张老掌柜提及,想把他提拔到西城新开的成衣店当掌柜的呢。”
苏锦道:“这么说此人能用了?”
张荣钦点头道:“可用,带上吧,在带上杨小四,这小子现在也历练的不错,脑子也灵活,很合用,大东家去京城没几个机灵的跑腿不行。”
苏锦点头道:“那就带上他们两个,家中之事,还需老掌柜们费心,人手也要招募,银庄今年若能开办起来,那可是要需要大批人手的,要多做人手储备,别到时候慌了手脚。”
庐州城人心尚不稳定,欧阳修留下禁军五都维持庐州城的安定,剩余八都会同一百八十名侍卫马军押解着朱世庸唐纪元等十余名人犯于庆历二年正月十三开拔,浩浩荡荡的前往汴梁。
大军后面跟着的是苏记的车队,苏锦遵守承诺,将从庐州大牢中救出来的白牡丹等人也安排了车驾,远远的坠在队伍后方;那小茉莉自然是不在其中了,苏锦还没有到以德报怨的境界,但跟一个风尘女子过不去却不是他的风格;苏锦并未为难他,相反还赠了几贯钱与她,让她在庐州城自生自灭。
那小茉莉倒也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虽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担,又不肯从良嫁个本分人为妇,自然要靠本钱吃饭,未过几年,居然凭借在扬州学得的伺候人的本事,在庐州青楼中成了炙手可热的头牌;但此女喜欢以挑拨玩弄piáo客为乐,终于在庆历四年秋,两个公子哥儿为了她大打出手,引发家中仆役械斗,那小茉莉夹杂其中竟被误伤致死,真可谓是自食其果。
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大队人马行的缓慢,回京城的路正是苏锦去岁离京来扬州的路,去岁来时,正是初冬季节,虽踌躇满志,但当时的苏锦却是担心多于信心。
此番回京,心境大大的不同,年过后气温一天高似一天,冰雪消融之后的旷野远远看去倒是有这一抹淡淡的绿sè,特别是这几rì,风和rì丽,偶尔竟有xìng急的蜂蝶在空中飞舞,和那时的情景不啻天壤之别;更加不同的便是心境了。
无论如何,粮务之事也算是圆满完成,从朝廷的邸报中也可得知,自扬州府大案通告天下之后,各地冥顽不化的商贾也再不敢观望,纷纷主动粜粮;晏殊也见机的很,立刻便上书朝廷,将粮价从惩罚xìng的三百文一石提高到五百文,让屯粮户们也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虽然损失依旧巨大,但起码捞回来三四成的本钱,在xìng命保住的前提下,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足足走了十天时间,正月二十三那天午后,大队人马终于看见了汴梁城高大雄伟的城墙。
先头进城报信的马军飞马赶回,带队的赵都头飞马驰到欧阳修的马车便回禀道:“中丞大人,三司使晏殊大人请欧阳大人在南门外五里等候,说是要准备仪仗迎接大人和苏专使。”
欧阳修一愣,办差官员回京哪有仪仗迎接之理,以往只有大军征战凯旋而归的时候,才会有这般礼遇,晏殊如此做,岂不是有逾矩之嫌么?
猛然间欧阳修心头一闪,差点激动的从马车上滚下来,他连忙命人将坠在后面坐在晏碧云车厢中揩油的苏锦请到队伍前面来,拉着苏锦便上了车,放下车帘。
苏锦看着欧阳修胖乎乎凑上来的脸庞,心里大为恶心,这货是要干什么?
“苏专使,刚才赵都头传来城中消息,三司使晏殊大人要我等在城外五里等候,说是要准备仪仗迎接我等……”欧阳修神神秘秘的在苏锦耳边小声道,一口浊气吹得苏锦一阵作呕。
苏锦赶紧让开距离,满不在乎的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来迎接咱们而已,怎么说咱们也是立了功之人。”
欧阳修翻了白眼道:“迎接是一回事,准备仪仗就是另外一回事,这是逾越礼制之行为,我们如何受得住?大军凯旋才会有仪仗相迎呢。”
苏锦满头雾水,他哪知道这些破规矩,不过一听说这是逾越礼制的行为,倒也明白这里边的厉害,这不是一进京城便被抓了把柄么?
“三司大人难道不知道这是逾越之行?他不至于这么糊涂吧。”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判断,这件事定然不是三司大人的主意,我看十之仈jiǔ,是皇上要来。”
“什么?”苏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