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方-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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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看得懂,就尽管拿去看好了,”余歌瞄他一眼,“反正我也懒得和你说。”
“我知道我看不懂!”纪崇基道,“我就想知道,你肚子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余歌不理他,看到远处一株药草,又紧赶几步跑过去,徒留纪崇基白着急。
余歌摘了一把药草回到山寨,又写了个药品单子,让纪崇基去弄药材来。纪崇基因为余歌什么都不告诉他,早就憋着气,把药抓来后,往地上一掷:“给你!你要熬什么药,熬吧!”
“现在还没到时候,”余歌把药收好,“等三天吧。”
“你……”纪崇基终于憋不住了,吼道,“你到底搞什么鬼!”
余歌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愿告诉你,是我怕告诉了你后,你不让我做,那样就真的无法脱困了。”
“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纪崇基尽力使自己平静,“我一定听你把话说完,我也保证不发火,行不?”
“那就好,”余歌笑着拉他,“你过来。”
纪崇基被拉到余歌刚才一直蹲着的地方,看到地上摊着许多被折断的树枝,分为两种,一种很短,一种是短的的两倍长,一堆一堆,相互平行地摆在一起——像极了绯林之中,他在地上画过的那些长线短线,不,其实,就是同一种东西吧?
“这是什么?”纪崇基当然不懂。
“这是卦,你不需要看明白,”余歌微笑道,“好在我读过《易经》,能够看懂《种子方》里的内容。”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算啊。”
“算什么?”
“万物的规律!”余歌这么答道。
“那……你现在……弄的这些药,和这些,卦……有什么关系?”纪崇基不仅仅是听得愣了,更多的是无法理解——万物的规律谁能知道呢?还能算出来?
“我说了,你别害怕,”余歌道,“这些药,是用来让我‘死’一次的。”
“什么?!”
“是假死!”余歌趁他爆发前,赶快说道,“《种子方》里记载了一个假死的法子,我估摸着有用,让我喝了药假死,你们把我的尸体给阎久看,就说我已经自尽偿命了!也许,可以逃过这一难去!”
“你说得倒轻巧!”纪崇基道,“我们怎么知道这个方子有没有用?又没人试过!万一喝了就醒不过来了?那不就是真死了!或者喝下去之后,能被看出是假死,阎久也不会放过你的!这个主意,不好不好!”
“所以我才不敢告诉你啊,”余歌道,“可是你想想,这是你爹的师父,穷尽一生写下的东西,又是你爹视若珍宝传给你的,你不信上面的话?”
“那倒……”纪崇基永远说不过余歌,“那倒不是,只是这可是事关人命……”
“我知道这是事关人命!我比谁都爱惜我自己的生命,不用你说!”余歌道,“我已想好了,要熬这药,需要冰雹化水,我按照这书的算法算了一下,三天内该有冰雹降下!如果冰雹真的下了,那我们就相信这本书,按照计划假死;如果没有冰雹……就说明这本书的内容有待商榷,不能轻易用这个方子——而且,没有冰雹水,也做不成。”
纪崇基瞪大双眼:“冰雹?那是老天爷管的事儿,你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没有?”
“所以啊!”余歌道,“其实我当初听师父说你的身世时,就该想到啊!既然都能够将胎儿的男女变转,就等于是贯通了阴阳的大道,那必然也能做到更多厉害的事情!我听说古人掐指可算天象,看了《种子方》后才明白方法……崇基!如果这本书里记载的东西有用,那你真是……你真是……真是得了天下第一的宝物啊!”
纪崇基给他说得懵了,存疑的双眼望着余歌:“真有这么玄?你把书拿来我看。”
“说了你看不懂。”余歌虽这么说,还是把《种子方》从怀里掏出,交给纪崇基。
纪崇基翻了几页,果然如看天书一般,再低头一看,余歌又蹲了回去,继续摆弄起那些长长短短的树枝。
纪崇基丧父之痛还未过去,又要担心余歌乃至鸦山的安危,最重要的是,余歌在打算着些什么,他还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听不懂,何其无奈!
这一夜,余歌不停摆弄着他的树枝,纪崇基连夜做了一块牌位。
天没亮,阎久就已经带着两千人马,汇集到了鸦山之下,文强派林东涛,提着一坛酒,下山与阎久谈判,拖延时间,向他保证三天后必交出杀阎青者的尸首,用了一番江湖手段,才逼得阎久勉强答应等上三日。
可是三日之内,冰雹不下又该如何呢?
“那就真的只好以命相拼了,”余歌道,“到了那时,我不敢连累众位,只有一死。”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纪崇基是不会让余歌送死的,最后要拼的,是鸦山所有人的命。
这一点,余歌又岂会不知?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装作不知罢了。
三天,余歌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抬头。
冰雹什么时候下呢?天上怎么连一片云都没有。
第一天,没有任何迹象。到了夜里,余歌也不愿睡,站在屋外看着天。纪崇基劝他休息,他说:“万一晚上下了冰雹,我们没看到怎么办?”
“有人当值,他们会叫醒我们的。”纪崇基看余歌神情疲惫,心里也不好受,硬是要拉他,如果他再不愿,就准备强行抱他上床了。
“那你一定要叫他们,准备好东西接着啊!”余歌的眼里已经失去了镇定。
“已经说过了,快睡吧。”纪崇基看着他,下了决心,不论假死这招能不能成功,自己都要保护他到底。
第二天,纪崇基的兄弟们坐不住了,常恚和孟瓒结伴来看余歌,又找纪崇基说话。
“余兄弟的这个法子不一定可行,我们还是尽早定别的计策才是。”
“反正我没什么计谋,”纪崇基道,“我就知道,我活和他一起活,死和他一起死!”
“我们当然也是要保他的,”常恚道,“若不是他,我们的东西也已被仙人寨吞了。”
孟瓒道:“现在就算是要拼,也得想好怎么拼不是?”
纪崇基攥了攥拳道:“总之,让阎青夺去了东西,是我的疏忽;没阻止永言杀阎青,也是我的过错,连累了哥哥们。所以,我早就做好把命搭进去的准备了,请二位哥哥放心……”
“你准备送命,我有什么好放心的!”常恚恨不得当头给纪崇基一拳,“你到议事厅来!我们要商量好应敌对策。”
“可是,我要陪永言啊,”纪崇基不安地回头看看不远处抬头望天的余歌,“你们看,他现在失魂落魄的,真不敢放他一个人在这儿。”
“那叫王雄和张喜过来看着他。”孟瓒道。
不能亲自看到余歌的一举一动,纪崇基虽然还是不放心,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跟着他们走。
文强制定了一套战术,但是都显勉强。到最后,文强说道:“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只好先弃了鸦山,保住性命,逃出去等援兵到了,再把鸦山夺回来!总之,天无绝人之路,即使余兄弟的法子不成,我们也还是有办法的!”
天无绝人之路,纪崇基晚上回去用这句话安慰余歌。余歌摇摇头,对他苦笑道:“如果三天内,没有冰雹,说明这本书是不灵的,如果这本书不灵,那么,基于这本书之上的转胎之法,又怎么会有效呢?如果连转胎之法都失去了根据,那么,你的命运,你爹的命运,又算什么呢?如果没有冰雹,很多事,就说不通了!”
“你怎么会……想这么远?”纪崇基道,“我可不会想这么多,这还是我自己的事呢。”
“你想的不多,是你的福气,”余歌道,“可是我还以为,我发现了什么大宝物,还想着,要用它,给你点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纪崇基道,“我不用你给我什么啊。”
“算了,睡吧,”余歌自失地笑笑,没有接纪崇基的话,“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好坏,都是个结局。”
说完之后,自己也颇觉不安,伸手抱住了纪崇基,颤声道:“我很害怕……”
纪崇基搂了他:“有我在,你怕什么!”
余歌不再说害怕了,但是纪崇基能感觉到,怀中的身体是在不停发抖的,他需要紧紧地抱住他,才能够制止这种颤抖。
第二天,天才刚刚微光,余歌和纪崇基相拥着仍在一直持续着的半梦半醒之中,不知道那各据一半的梦,是不是相互关联着的,或者干脆是同一个梦,掰成两半塞进他们两个人的头脑中。王雄的声音由远至近,由模糊到清晰,听得纪崇基不知是梦是真,王雄同样的话,喊了好几遍,纪崇基才算真正听得清晰。
他叫的是:“下雹子了!下雹子了!六爷,下雹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文的时间点越来越奇葩了……
那个长长短短的线是卦这一点,其实很好解释,大家百度一下就知道了……然后……就是文中余歌用八卦算东西的所有描写,都是无根据的。我要是知道这个神法子我也不在这码小冷文了。
39
39、第三十九章 沉湖 。。。
“什么!”纪崇基猛然惊醒,掀被下床,“接了没有?”
“接了接了!大伙儿拿盆接的!”
余歌也听见了,马上下床跑到外面,昂首大笑:“真的下了,真的下冰雹了!《种子方》里写的都是真的!真是奇书!奇书啊!”
纪崇基被他这疯样儿吓坏了,连忙出去把余歌给抱了回来。幸亏下的冰雹不大,还砸不疼人。
余歌平静下来之后,披上衣服,也拿了个碗,从窗户伸出去接。
“永言,”纪崇基问他,“为什么一定要用冰雹水?和井水、河水、雨水……有什么不一样?”
“雹是阴阳相搏之气,”余歌听着冰雹一粒粒打在碗里的声音,“唯有它才能助药,使体内阴阳之气不顺,才能造成假死。”
纪崇基还是不放心:“要不要,把药熬出来,献给牛羊鸡狗什么的试试,然后你再用?”
余歌笑了:“牛羊鸡狗,和人岂能一样?你放心吧,《种子方》连天象都能预测,这方子没可能出错。我等一下就去熬药!”
天大亮后,冰雹已经停了。文强亲自到了纪崇基住处,余歌正在用小炉子熬药。
“余兄弟,”文强道,“真的要冒这个险吗?”
“我意已决,”余歌掀开药罐盖子闻了闻,“请大哥放心。”
“那我代鸦山各弟兄,谢余兄弟了!”文强拱手,正待拜下去,余歌忙站起扶住。
“是我谢鸦山弟兄们才对,”余歌道,“多谢各位收留,余歌不会白蒙这份恩情。”
眼看着药熬好了,余歌灭了炉火,将药汁倒出。
然后给了纪崇基一只纸折起来的小药包,道:“这里的粉末,在十二个时辰内,用麦秆吹进我的鼻孔里,就能使假死复醒。”
余歌说完,端起药碗,纪崇基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余歌笑看他:“别怕。”
“我没有怕……”当着文强,纪崇基不好意思,犹犹豫豫放开了手。
余歌将药碗举至唇边,忽地停住,转头来对纪崇基道:“我喝下这个,就无知无觉,和死人无异了!你们记得等我的身体凉透了,再送下山给阎久看。他出不了气可能不甘心,也许要虐尸,那时崇基不许拦着,反正我感觉不到!千万不能让他起疑!还有,就是……不管怎样,别让他把我带走了!假死只能持续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后,如果还没有用解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余歌说到最后恳切动容,可见他不是不惜命。纪崇基咬着牙承诺:“放心!”
余歌仰脖,将碗内药汁一饮而尽,随后瓷碗跌碎在地上,余歌倒进纪崇基怀里。
“永言!”虽知是假死,纪崇基还是难免地心惊,抱着余歌的身体,出了一身的冷汗。
午后,余歌的身体被放在木板上,由两人抬着下山,纪崇基坚持要跟着,身后还带了一票兄弟。
鸦山众人与阎久相约在鸦山下的太极湖畔。阎久准时到了,发现余歌的假尸体时,略惊讶了一下,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杀死令公子的凶手,”纪崇基面容肃穆,“已经畏罪,这是他的尸体。我们两清了。”
阎久仔细看了看假死的余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们随便找个死人,就想糊弄我?”
阎久身后有个跟班悄悄道:“大当家,这真是杀少当家的人,我记得清楚!”
正是当日被逃脱的仙人寨山贼。
阎久便无可指摘,也还是要挑些毛病。“他是怎么死的?”阎久绕着余歌看了一圈,认为他是真的死了,才道,“身上怎么没伤?”
“饮鸩!”纪崇基答道,尽量掩盖内心的不安和焦急。
“呵呵,”阎久笑了两声,“我来找你们要人,是为了出这口气!现在你们给我个死人,叫我这口气往哪出?拿我的匕首来!”
纪崇基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只见阎久从身后接过一把匕首来,拔出鞘,刀刃闪着寒光。
“阎大当家!”纪崇基忍不住道,“他已经是个死人了,难道你还要施虐?”
“他要是活着落到我的手里,绝不可能让他死得这么痛快!”阎久道,“不捅他几刀,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
说着扬起匕首。
“阎大当家!”纪崇基一把抓住阎久持刀的手,大声道,“杀阎青,我也有份!如果没有我,就凭他,怎么近得了阎青的身?你要出气,不如拿我来!”
说罢拉着匕首向自己扎去。阎久倒是犹豫了一下,将刀刃停在纪崇基身前,眯起了两眼:“怎么你倒怜惜一个死人,不惜让自己挨刀子?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不成?”
阎久身后的跟班又道:“大当家,这死人是纪老六的姘头!”
“哦~我说呢!”阎久道,“那你怎么不殉情呢?!”
话音未落,将匕首超前一送,径直捅进纪崇基的腹部。事出突然,纪崇基不禁痛呼一声,脚下却没有动。
“六爷!”纪崇基身后的张喜忙上来扶着,转头向阎久道,“阎大当家太不仗义!你找我们要人,我们给了!为什么还要伤我们六爷?真当鸦山是吃素的吗?”
纪崇基捂着伤口,示意张喜不要再说,对阎久道:“阎大当家,你说过,把人交出来抵命,你就走的。现在,人的尸体你也看到了,气你也出过了,你是不是,该带着你的兄弟们,回仙人寨了?”
“这可是丧子之痛!”阎久看来不大想走,“我亏得大了!就算扫平你们整座鸦山,也难平我心头之恨!”
“阎大当家!”纪崇基厉声道,“我们可是已经足够客气!你别忘了,阎青为什么会死?还不是因为贪图财务,背弃盟约?他的做法,按江湖规矩,本就该死!我们就是敬你,体谅你的丧子之痛,才同意你的无理要求!如今你抓住这条不放,甚至威胁鸦山,那么我告诉你,你如果还要得寸进尺的话,鸦山的兄弟们不会再行妥协!别看你人多势众,也必叫你伤亡惨重!谁胜谁败,还说不定呢。”
阎久看纪崇基凶悍,身后的张喜等人也是怒目而视,纪崇基后又搬出江湖道义来威吓阎久,屡次强调是阎青背信在先,说得阎久无法还口。末了,竟被逼得大吼一声:“也罢!”
“我就放过你们!”阎久吼完之后,再看一眼余歌,突然将余歌的假尸首抱起,向旁边一扔,水面溅出巨大的水花,余歌的身体,沉入了太极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