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种人格的恐怖-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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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夹里还有许多后来对森谷千寻进行心理测试的结果,由香里开始翻看。画树的心理测试一共有13张,从1到12编了号。
有棉花糖似的树冠,只有两条线表现树干的小树。有茂密的叶子,枯燥而写实,表现男性特征的大树。有的细致地画出了阴影,有的飘散着童话般的氛围……
每张画儿上都用订书机钉着一张便条,便条上用极细的圆珠笔密密麻麻地写着说明文字,分为成熟型,纤细型,不安型,萎缩型,混乱型等等。
浩子要对各个人格进行心理测试,还采用了其他测试方法,量是很大的。这些心理测试大多带有强迫性质,由香里对这种做法表示怀疑。由香里自学过心理学,虽然关于心理测试的知识是很有限的,但她还是认为这些心理测试搞得太多太滥,而且不少是重复的。
〃心理测试搞得够多的吧?”
浩子到底是专业人员,马上就明白了由香里的意思,“是啊,一般说来,投影法,描画法,答题法,还有智能检查,每项搞一次就够了,可是……”浩子点着最后一支烟,吐烟的同时叹了口气,“说心里话,我也感到不安。对多重人格的孩子,我没有做过心理辅导,而且周围连一个商量的人也没有。精神病科的医生们,一听我说多重人格,马上就报以冷笑。我知道,盲目相信心理测试的结果是很危险的。我除了自己的判断以外,还希望有客观的判断,希望有权威人士告诉我,我的诊断没有错……心理测试是我的专业,所以,光依靠心理测试了。”
浩子并不知道由香里具有感情移入功能,她可以隐瞒自己的想法和所作所为,但她没有隐瞒,而是把心里想到的一切,包括弱点,都详细地告诉了由香里,这种勇气使由香里感动了。
“还有,我跟千寻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她越来越觉得心理测试有意思,不像开始时那么反感了……也许这是她率直的表现自己的少有的机会吧。”
由香里的视线落在偶然翻到的一页答题式心理测试上,不知道为什么,那里写着的句子,强烈地吸引了她。
“孩提时代,我……”“人们常说我……”“我的失败是……”等刺激性很强的半句话,让接受心理测试的人完成句子。所谓的人格诊断的基本问题。
根据便条_七的记录,接受心理测试的是第2号人格。
第一部分 1、孩提时代,我喜欢跟家里人一起开车兜风。2、人们常说我是一个忽三忽四的人。
不了解内情的人看了以后,恐怕会认为这是一些很不好的句子。
3、我的生活就是讲和。4、我的失败是没能跟父母一起去天国。5、家里人总是从背后盯着我。
从背后盯着,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啊?这种注视仿佛是相当遥远的。由香里感到心痛,千寻的孤独和被疏远的感觉,引起了她的共鸣。
再往下看,又有好些项目跳入了由香里的眼里,就好像这几项浮在表面似地引人注目。
12、死,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由香里指着这一项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浩子在对面看了一眼,说:“就是字面的意思。她相信来世。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相信来世虽然并不稀奇,但第2号人格这样说让我感到意外。第2号人格,你知道是谁吗?”
“是谁?”
“是‘明子’。考虑问题那么具有理论性的一个女孩子……但是,一般而言,体验过临死前的感受的人,大多会产生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结的看法。”
14、我做不到的事,是像同班同学那样天真烂漫。
“这是为什么呢?”
“只不过是自我意识过剩的少女的说法而已。不过,她已经不天真烂漫了,可能指的是别的事实。”
别的事实?由香里一点儿都读不懂浩子的感情。
23、能迷住我的心的是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的鸟。
30、我想起来的事,是黑暗的夜空升腾起火焰的光景。
这两项明显指的千寻是5岁那年濒临死亡时的体验。由香里不需要浩子加以说明。
第二部分2、使我不安的时候,是楼道里响起脚步声时候。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楼道里的脚步声,具体指的什么还不清楚。凭想象我叮以猜出是什么,但是,Blind Diagnosis(盲目诊断)是危险的。在事实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随便说。”
由香里再次试图听取浩子的心灵语言,但浩子通过自我抑制封闭了感情系统,由香里没听到任何声音。
13、自杀,不阻止是绝对不行的。
“……我觉得这个句子的意思也不明确。”
“是的。你知道千寻是多重人格,我才跟你这样说。多重人格里经常出现的一种类型,叫做自杀志愿者。千寻内心存在的人格之中,也许有一个是有自杀企图的。我认为是第2号人格想阻止那个人格自杀。”
14、我喜欢的东西是父亲留下来的许多图书来着。
“……许多图书来着,用的是过去时。”
“以前,可能除了字典和《雨月物语》以外,还有许多别的书。不知道那些书怎么没有了。”
22、大部分时间在黑暗中度过的蝉的幼虫,一直企盼着飞向天空。
“这一项让人感到突然。”
“蝉,最长的可以在地下生活19年,钻出地而羽化以后的生活,只有短短的两个星期。我认为蝉的幼虫指的是‘明子’本人。12个人格是交替出现的,不出现的时候不就等于生活在黑暗之中吧?‘明子’是在以蝉自喻吧。至于这是怎样一种心情,我也想象不出来。”
“还有,这是第二次提到向往天空吧?”
“对,我也认为这是一个关键词。”
30、我永远都忘不了的事,是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的样子。
中间反复记述了临死前的体验,最后也是以此作为收束。单从这一点,也能看出临死体验对她的精神打击是很大的。由香里在苦思冥想,电话铃突然响了。浩子走过去拿起听筒,小声跟对方谈起话来。由香里看了看表,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呆了两个半小时了。人们在集中精神做某件事的时候,总是感到时间过得飞快。
浩子放下听筒,满脸遗憾地回过头来,“真对不起,从现在开始,得跟学生面谈了。”
由香里站起来,“您太客气了。打扰您这么长时间,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浩子一直把由香里送到学校大门口。途中,女生们看到由香里,咬着耳朵说起悄悄话来。男生们被由香里的美貌所征服,呆呆地看着她,张开的嘴巴都忘了闭上。
由香里说:“以后我也尽量去找千寻谈心。”
浩子说:“那就拜托你了,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况,请你马上告诉我……半夜里也没关系。”说完从口袋掏出一个小本子,撕下一页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了由香里,“我现在倒是不怎么担心森谷千寻,她一个人在医院里呆着,也不会觉得寂寞。肯定会有很多朋友陪她聊天儿。我担心的是医院让她出院。”
由香里站住了,“家里有什么问题吗?”
“啊,我不想让你有先人之见,反正你早晚会明白的。”
由香里感到从浩子身上传过来一阵强烈的悬念之波。
千寻的临死实验
第三章千寻的临死实验
由香里接触最早的人格,是“陶子”。
“说点儿什么都行,只要是你还记得的事。”由香里坐在千寻的病床边对千寻说。
“那个时候的事吗?”
“啊,只要是想得起来的。”
“陶子”把双手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她的心情平静,由香里听不见她内心的声音,也许她正在跟别的人格交换信息吧。
“那是千寻5岁那年,1984年春天的事……”。“陶子”说。
晚上8点半,千寻的父亲森谷茂驾驶着一辆白色小轿车,奔驰在大阪府北部的山道上。这是一家二口利用星期天回老家为千寻祖父母扫墓回来的路。L。
“陶子”的意识里再现着当时的情景。5岁那年发生的那次事故,千寻内心的大多数人格都记得。
“陶子”平静地述说着,已经不在人世的千寻父母的声音,清楚地在由香里耳边响起。
“真倒霉,照这样,到家得10点多。”森谷茂丧气地嘟囔着。
“她爸,在有餐馆儿的地方停一下吧,千寻饿了。”坐在后座上的母亲七子打着哈欠说。
“爸爸!我饿了!”千寻抱着去年圣诞节父母给她买的黄色布娃娃小熊,坐在父亲旁边的副驾驶座上。
“别捣乱!一会儿就到家!”森谷茂粗暴地说。
“你这是怎么对孩子说话呢?孩子多可怜哪!”圭子不满地抱怨着,从后座伸过手来抚摸着千寻的头安慰她。
千寻倒没觉得父亲生气。
“都怪你!要不是你多嘴,千寻还想不起肚子饿的事儿呢!”
“什么?你倒埋怨起我来了!”圭子尖叫起来,“你让千寻和我在这大山沟里等了好几个小时,肚子都饿扁啦!”
“那有什么办法,车胎不是扎了嘛。在那种地方放钉着钉子的木板的人,才是罪魁祸首哪!”
“我让你叫修理汽车的,你不叫!”圭子不服。
千寻刚5岁,但能如此清楚地记得父母的对话,而且意思也能理解。由香里在感到惊奇的同时,又认为这也许是千寻长大以后经过再加工构成的。
“走到有电话的地方得走好几公里呢!而且我有备用轮胎,还要给修汽车的打电话,还不让人家笑话死!”
“你从来都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结果呢,换个轮胎用了好几个小时!”
“千斤顶坏了嘛。我费。了那么大劲儿,手都受伤了,还不是为了你们!还不好好谢谢我!”森谷茂把裹着绷带的左手指伸给圭子看。
“危险!手别离开方向盘!”
“我开了20年车了,没出过事故,也没违反过交通规则!”森谷茂又把左手在千寻眼前见了晃。千寻笑了。
“噢,下雨了!”
雨点打在风挡玻璃上,森谷茂启动了雨刮器。
雨不大,但五月里的雾雨使本来就很难走的山道变得更难走了。
“千寻,在这边儿有新朋友了吗?”森谷茂问。
森谷茂是一家大型电器公司的业务员,最近刚从工作多年的东京调到了大阪,家安在大阪府南部一个住宅区的职工宿舍里。
“嗯,有了好多新朋友。”千寻得意地说。
“不是说刚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你说话奇怪,不跟你玩儿吗?”
“嗯,不过,我跟大家一起玩儿的时候,说大阪话。”
“是吗?在家里没听你说过大阪话呀。”
“孩子嘛,很快就习惯了。”圭子说,“千寻跟邻居家的池田和聪子一块儿玩儿的时候,大阪话说得可地道了,吵得我直头疼。”
在东京出生在东京长大的圭子,特别不喜欢大阪话,在家里一直教育孩子说普通适。
“怎么会头疼呢?我头就不疼。”千寻不服气地说。
“大阪话说得那么好吗?说一句给我听听。爸爸小时候就说大阪话。”
“不行!”
“不行?为什么?”
“什么都不为,不行就是不行……”
千寻在母亲不合理的强制教育之下,不得不在家里说普通话,在外边说大阪话。也许这就是千寻多重人格发生的基础呢。——由香里想。
在家中,千寻生活在“普通话模式”里,到外边去的时候,在小朋友们讲的大阪话的触发之下,她的语言开关马上切换到大阪话。当然,5岁的千寻是意识不到这一点的,而父母除了觉得她这样会很累以外,也没更多地追究什么。
千寻呆呆地看着车窗外的雨滴。只要一低头,安全带就会勒着脖了,好不舒服。扭头看了看父亲,见父亲正在专心驾驶,她就偷偷地把安全带的搭扣解开了。
车外漆黑一片,被风吹散的雾雨打在玻璃上,形成许多小水滴,在引擎的震动下,小水滴汇集成大水滴,很快地流了下去。
森谷茂驾驶着汽车在山路上奔驰,不愧是20年没出过事故,也没违反过交通规则的老司机。尽管山路难行,又下着雨,他的车速一点儿也没有减慢。
千寻开始昏昏欲睡,而森谷茂已经开始考虑明天的工作了。森谷总是这样。全家一起出去玩儿的时候,千寻只要看见爸爸严肃地注视着天空,就知道爸爸又在想什么事了。
今天星期天,按照预定的安排应该加班。但因为弟弟责备他自从到了东京以后一次也没为父母扫过墓,就带着妻子和女儿下乡了。
千寻看到,为了尽快回到家里,森谷茂一直加大油门往前冲。
坐在后边的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平时圭子怕森谷茂开车打盹,总是说这说那的给他提神。可是最近一直失眠,加上刚才等着森谷茂换轮胎,困得要命,就坚持不住了。
突然,一道晃眼的光从正面射进了千寻的眼睛,紧接着她听见了汽车喇叭声。半睁的眼睛看见爸爸正在拼命打方向盘,轮胎打滑,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千寻感到受到强烈的一击,身体的重量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了。
千寻先是撞倒了车顶上,随后就被甩出了被震开的车门。
千寻仍然在哭叫,但她自己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觉得在空中飞了很久,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痛,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正飘浮在黑暗的夜空……”
“陶子”的声音干巴巴的,不含感情,但由香里能感觉到她的内心跟她的声音正相反。雾雨还在下。眼下是丈把长的野草和陡峭的悬崖,周围一片黑暗,只有一个地方明晃晃的,那是一辆正在燃烧的汽车,汽车四轮朝天,猛烈地燃烧着,千寻刚才坐的汽车。
千寻呆呆地看着那辆燃烧的汽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并不是十分清楚。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啊?
突然,燃烧着的汽车鸣起了喇叭,方向指示灯也开始闪亮。千寻觉得那是一头巨大的动物临死前痛苦地喊叫。
汽车喇叭的尖叫不久就突然停止了,就像巨大的动物停止了呼吸。紧接着,火焰中的四个轮胎相继发出巨大的爆裂的声响,车窗玻璃被震得粉碎。
滚落在车前边那个布娃娃小熊被烧得焦黑。
爸爸也死了,妈妈也死了……
千寻幼小的头脑渐渐地明白了,她伤心极了。她知道,从此再也见不到爸爸,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她想放声大哭,可是哭不出声音。她拼命地想向上爬的时候,周围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了。
千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被雨水打湿的草地上。大概是什么地方受了伤,想动,却又动弹不得。脖子能感觉到燃烧的汽车的热气,想扭过脸去看看却又做不到。
远处传来人的叫声,然后是救护车的鸣叫。她再次失去了知觉。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房间里。墙壁和床都是淡绿色的,发着模模糊糊的光
千寻觉得自己飘浮在接近房顶处,好像是在泡热水澡,感到说不出的舒服。往下看去,看见一个大大的圆圆的灯,照着灯下面的台子上躺着的一个全裸的小女孩。小女孩的周围,站着许多穿绿色罩衫、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大概是医生和护士吧。其中一个医生用手指撑开小女孩的眼睛,用钢笔式手电筒照着看,另一个医生用手指在小女孩胸部到处触压着。几个护士推过来一台机器开始安装。
千寻看着那个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掉的小女孩,觉得她好可怜。她怎么了?得什么重病了吗?仔细一看那个可怜的小女孩的脸,千寻吓了一跳。这个小孩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我死了吗?
下边的医生护士们根本没注意到上边的千寻。一个医生托起小女孩的头,把她的嘴撑得大大的,然后用一个头部带镜子的棍子伸进嘴里,继续往里插软管。大概是碰到了什么地方,小女孩难受得脑袋直哆嗦。
住手!你们太过分了!别折磨她了!千寻大声叫喊着。
谁也没有听见千寻的叫喊。千寻又叫了好几次,才看见一个护士往四下看了看,但她马上又继续她的工作了。医生总算把软管插进去了,小女孩的头就那么向后仰着,被放在了台子上。
千寻实在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