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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鬼医仁心-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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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半盏茶的工夫,方点点头,交了钱,千恩万谢地去了。小川这才把小惠早上来说的消息学给小桃她们听。两个鬼鬼得了消息自去回柳五儿等不提。茶楼这边小惠刚出门,孟婆婆也收拾齐整,径直往宫里去寻韩公公。
孟婆婆乘一驾马车,穿街过巷出了城,来到一条河边,这条河名为三途河。河边如火如荼地开着一片片浓艳得近乎红黑色的花朵,这种花名叫曼珠沙华,又称彼岸花,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但此花香气缥缈,很难闻到。每年花开的季节都有想寻回前世记忆的鬼鬼来这里碰运气。但大多失望而归。此时时节未到,花事不盛,河边已有三三两两的鬼鬼在赏花。再过几日,立秋以后,花事鼎盛,到时三途河两岸齐放曼珠沙华,水青似碧,花艳如血,景色蔚为壮观。河边赏花的鬼鬼会越来越多。
三途河上是奈河桥,是城区通往阎王殿的必经之路。桥上不时有伤心鬼在那里徘徊。孟婆婆顾不得欣赏两岸风景,一路催着马车过了桥,再行两里地,一座白墙碧瓦的高大宫殿就出现在面前,阎王殿到了。[无名(wm)txt小说下载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
孟婆婆远远地就下了车,行至大殿侧门,递上特许通行的腰牌。因为做着孟婆汤这桩独一无二的买卖,和宫里过从甚密,因此孟婆婆有这特许的腰牌。不必在门口苦候。守卫的差鬼个个平常模样,并没有传说中的狰狞怪异,且都和她熟得很。随便看两眼腰牌就摆手放行。一个年纪轻轻,青白面色的鬼太监跑来问:“还是找韩公公吗?”孟婆婆点点头,于是那小太监也不多言,埋头看路,一路小心翼翼地领她往杂事房去。孟婆婆紧随其后。
宫里的道路颇为奇怪,遍布大大小小或明或暗的坑,坑里还都灌满了水。来来往往办差的宫女,太监,侍卫等个个神情严肃,提着裙褂,小心探路,一不时跳过一个个水坑。生怕一个不小心跌进坑里。这情形初次进宫的鬼鬼会觉得怪异,孟婆婆却是见惯不怪,熟练地跟着那个鬼太监左躲右闪,一蹦一跳到了杂事房,孟婆婆便在那里候着,鬼太监往里面去回韩公公。韩公公在宫里地位颇为特殊,因为他在宫里时间最长,前世就是大明朝开国皇帝宫里的太监。上来阴间见阎王爷的时候说了一番话:“做惯了太监,不会别的,投胎转世还不知是男是女,是贫是富,不如就在阴间驾轻就熟地伺候阎王爷,还稳当些。”
阎王爷听了这一番话,自然高兴,便许他留在宫里当差。比他先来后到的太监们都轮回转世好几回了,只得他还留在宫里,天长日久地做他的鬼公公。韩公公做太监时日久远,心得颇多,高兴时爱和其它鬼鬼们说道说道自己的体验。由于他甚是贪婪,凡事经他的手都会被盘剥一层,宫中上下颇有微词。韩公公自己也有所耳闻,但却不以为意。公然放话:“我这样的公公还嫌不好?天底下哪里还有好的?你们这些猴崽子不必见我赚几个钱眼热。我明告诉你们说,象我这样做公公的,其实是亏大了,我是什么时候入的行?太祖元年!我们那时候,做公公那就是一个’做’,没别的,敛财,不敢,怕被剥皮抽筋。更别提弄权,想都不敢想。现在下面那些做公公的是什么德性?那不叫‘做’,叫‘弄’,弄钱,弄权,做的是太上皇。比较起来,我这样的一门心思做奴才,间或找几个小钱花花,简直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大大的好公公了,你们还背地里嚼我,真真不知好歹。你们不服气的话,只管试试,若缺了我,保管叫这宫里头明天就乱了套。”

鬼娘 第二十八章

这番话鬼公公们听得多了,都不以为然。唯独最后一句话鬼鬼们是信的。宫里出了棘手的事,总归是要韩公公来了才能摆得平。一大早,便有小公公来回:有孟婆汤茶楼当家的求见。韩公公暗暗一笑,知道孟婆婆急着找他必定是为交不出药来求他通融,少不得又要进些银子。这样想着,心里格外畅快,提一提衣领子,准备去见孟婆婆。不过他并不知孟婆婆的药不是私自卖了,而是被盗走了。忽然又有个小宫女来报:“回韩公公,大事不好了。”韩公公眼皮儿也不抬一下,问:“多大的事?”
“公主她一早起来发脾气,到这会子都不肯用膳,盘子,碗的摔了一地,求公公过去劝劝吧。”宫女回道。韩公公知道宫女所说的公主就是阎王爷的宝贝女儿一容公主。这样的“大事”每天宫里头不知上演多少次。所以韩公公一点也不急:“这回又是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还不就是昨晚上挖的坑到现在还没有一个鬼鬼掉进去,公主不干了。”原来这一容公主有个嗜好:最喜欢挖坑看鬼鬼们掉进去。宫里的大道小道都被挖了个遍。大大小小的鬼鬼无一不曾掉进她的坑里。连阎王爷也摔过两回,跌得鼻青脸肿。其余大小鬼鬼也有崴了脚的,也有折了胳膊的,至于弄湿衣服鞋袜的,那是家常便饭。
韩公公听宫女这样说便道:“蠢材,蠢材。教了多少遍也教不会!既然公主她喜欢你们掉进去,你们就掉进去让她高兴不就得了吗?我去又能怎样?还不是再摔一次给她看。”那小宫女委屈地说:“我们也何尝不是这样想?昨儿个和今早小石子和小环儿都特意摔进去过了。可公主说摔得不真,不算数!还是得公公您亲自出马才行啊。”原来这韩公公有一手绝活,就是掉坑里的时候回回摔得真,摔得痛,公主最爱看他掉坑里。别的小太监想有样学样讨公主的欢心。可总也学不象。韩公公很是得意:“你们以为伺候皇上,公主,阎王爷这样的容易啊。要你和他下盘棋,输是一定要输的,可不能让他看出你是故意输的。难就难在这里。这掉坑里,也是一样道理,掉是一定要掉的,可不能让公主看出你是故意摔给她看的。这道理看似简单,实则不然。我都做了多少年的公公,我才得出这点心得,小子们,慢慢儿学吧。”
所以小宫女来报,韩公公便对先头来回的那小太监说:“你去让孟大当家的先等等,我先办完这头的事再去会她。”说罢,同了那小宫女,极熟练地穿坑过道,往一容宫去了。
一容宫建在一处高台之上,是宫中地势最高的地方。韩公公知道公主此刻一定在寝宫的露台上用早膳,顺带守着她那新挖的宝贝坑。于是掐好时间,到差不多时候,方才还辗转腾挪行动得十分自如的韩公公忽然间变得笨拙起来,走得跌跌撞撞,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几乎要掉进身边的坑里,走在一旁的小宫女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此时已进入一容公主的视线。
一容公主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着淡紫色罗衫,戴紫金冠,冠上饰以鸽蛋大的南海珍珠。脚上穿金缕鞋,同样饰以硕大的珍珠。此时她果真就在露台上站着,蛾眉不展,茶饭不思,只是眼巴巴瞅着她的坑,身旁站一群束手无策的太监宫女。忽然一个小太监伸手一指:“看韩公公来了!”一容公主闻声,精神一振,急忙奔到护栏前面一看,果然是韩公公同一个小宫女疾步往一容宫而来。也不知是走得急了,还是真的没留意,前面路中间赫然一个铜盆大小的水坑竟然没有看见,一步就踩了进去,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韩公公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趴在地上好一阵爬不起来。好容易爬起来一看,只见衣服鞋袜无一幸免,全沾上泥水,膝盖处也摔破了,嘴角也擦破了皮,状极狼狈。韩公公深知自己越是狼狈不堪,公主就越是高兴,因此上特意不管不顾地,连滚带爬直奔寝宫而去。一容公主见韩公公摔了,而且摔得这样结实,这样狼狈,顿时高兴得拍起手掌来,嘴里念叨:“哎呀!总算摔了一个进去!不枉我辛苦一夜挖的宝贝坑!”站在一旁的一班鬼鬼们心道:“弄得跟真的似的。你何尝动过一根手指头,还不都是我们的事!”
心里这样想嘴上还得附和:“是啊,这回可比上次摔得惨多了,连鼻子都歪了!”公主闻言,越发高兴。高兴一阵儿又冒出个主意:“回头若是不下雨的话就再挖一个!下雨的话就再多挖两个!!对了,今儿个是百官上朝的日子,就挖在殿前的空地上,下朝的时候他们必定要经过的,到时候摔几个判官老爷什么的进去就好玩了。不然成日的就只你们这些奴才摔来摔去,怪没意思的。”正说得高兴,一抬眼,见韩公公一瘸一拐到了跟前。忙掩嘴笑问:“哟,这是怎么话说的?”
那韩公公见了公主即刻扑倒在地,涕泪交加:“主子,老奴听奴才们说主子今儿个早起还未进水米,老奴心里这个担心啊,飞也似的地就赶来了。一不留神成了这般模样,还请主子恕奴才的不敬之罪!主子要是再不进膳,老奴就要担心死了!”一容公主不理韩公公这套,只凑近了仔细瞧他的脸,韩公公不知何意,一动也不敢动。半晌,只听公主叹口气。颇为失望地说:“咳,我还以为真的鼻子歪了呢。这不,鼻子还是好好的嘛。怪可惜了的。”一席话把个韩公公弄得哭笑不得。身后一班鬼鬼听了,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得脸都紫了。
公主审查完韩公公的鼻子,这才直起身来,伸个懒腰:“忙活一大早,还真觉出饿来了。传膳吧。”众鬼鬼如释重负,连忙七手八脚上来收拾桌上早已凉掉的饭菜,又连忙传话出去,让重新摆膳。一容公主眼珠一转,伸手一指几个鬼公公,道:“吃饭事小,挖坑事大。你们几个,先不要在这里凑热闹,赶快到殿前去挖坑,晚了就赶不及他们下朝了。”鬼公公答应了自去。
韩公公也趁机磕头出来,先回自己房里洗把脸换身衣服,再往杂事房去会孟婆婆,一路走一路想:“今儿一大早这罪遭的,我若是不狠敲孟婆子一笔找补回来些,我就不是韩公公!”

鬼娘 第二十九章

韩公公一面暗自诅咒发誓,一面一瘸一拐来到杂事房。孟婆婆一见韩公公这般模样就知他又在公主那里吃了苦头。所以二话不说,先就递上一个蓝绸布包裹。韩公公心领神会接过去,先掂一掂份量,感觉颇为坠手,便眯起眼来打开一看,脸上骤然放晴。原来里面是一柄罕见的紫玉嵌金丝的玉如意,价值连城。韩公公见之立即心花怒放。因和孟婆婆交道打得多,彼此熟不拘礼,因而也不避讳,只将那柄如意擒在手里反复把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孟婆婆也不急,静静等在一旁,让他先看个饱。良久,韩公公终于抬头:“孟大当家的,一早进宫,有何贵干?”孟婆婆便用头点一点那柄如意,笑道:“自然是为这个。”韩公公也笑:“自然不是为这个。孟大当家的不必绕弯子,你出手这么重,必定有要事求我,我韩某和你孟大当家的又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必定尽力去办。”孟婆婆得了这话,立即说:“这宫里头还有你韩公公办不到的事吗?说一桩来我听听。”
韩公公嘿嘿一笑:“人道你是个鬼儿,我说你是个精。别猛给我灌迷药,还兼下套儿。先说说倒底什么事再说。”孟婆婆便笑着不言声了。韩公公等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了,自己先忍不住道:“哎呀,不就是那药的事儿吗?怎么?你今儿个交不出药了?”孟婆婆便敛了笑容寒起脸来:“您老人家还问我,是谁给我下了药,上了套?”韩公公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给于文广牵线索药的事,自知理亏,于是嘿嘿再一笑:“我不过白介绍个鬼儿给你,你们怎样打交道,做买卖,我如何得知?罢了,罢了。我和上面说说,让再宽限几天不就得了。其他事你自己想办法。”
孟婆婆冷冷一笑,看一眼那如意,道:“若为这个,我还用得着巴巴儿地来求你,还用得着带上它吗?我问你,那药我要是填补不上呢?”韩公公闻言吓一跳:“这是什么话?一时半会儿的缺一样半样的我在这里挡一挡,或许还可混得过去。你要真不把那东西送进来,到用的时候没有,一查起来,我这脑袋还能稳稳当当搁我这肩膀上吗?你这脑袋还能稳稳当当搁你那肩膀上吗?”孟婆婆道:“我和你说句实话,那药一出了我的手,就进了鬼肚子里了。寻回来的也就是药渣子罢了,你也不会要。再要去寻,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有。我的意思——外头的事,我去抹平了,这里头的事,您来摆平它。大家平平安安让这事过去了就完了。您说呢?”
韩公公没好气地说:“你那里还能再有什么事?这批药一进宫造了册留下后患,以后还不都是我的事!”孟婆婆口气也硬起来:“我外面大把的事情要去办呢!你介绍的那个鬼儿有多难缠,要我说来听听吗?”韩公公不耐烦地一摆手:“哎,我不管那些。这药填补不上终究是个事儿,这可不成!”孟婆婆淡然一笑:“我说这事儿准保成!只要你韩公公肯,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哦,对了,头先忘了说,那如意是一对儿的。今耳个走得急,就带了一只来,等忙过这几天,我再把剩下的那只寻出来,给你送过来。别让这对宝贝落了单!”
韩公公一听这话,一摆头:“哎,不对呀!一柄如意办这点事儿,是勉强些,可这一对如意办这点事儿似乎出手又重了些!你那外面倒底出了什么事?”孟婆婆听他这话,心知他已经肯了。于是道:“我外面出了乱子你去替我收拾局面?”韩公公道:“那我可管不着!”孟婆婆道:“那我和你说来作甚?”韩公公格格一笑:“我费事知道!那就说定了,宫里的事我来替你捋平了,外面的你自己去对付。”说完正事,韩公公又和孟婆婆扯上一番闲话,提了诸多要求,又要帮忙寻些上好的跌打药,又说宫里新来的大厨脾气不好,换了好些个帮厨的,要孟婆婆帮忙物色个好的,诸如此类琐琐碎碎的事情。孟婆婆一一都答应下来,到差不多时候,才告辞出来自回茶楼不提。
这边一容公主匆匆扒了两口饭,就撂下筷子,急急忙忙赶到殿外张罗着挖了新坑,又怕上朝的鬼鬼们没那么容易上当,特意改良了一下,在坑上盖上芦席薄薄洒上一层土,若是不留意,还真看不出是个坑。忙活完毕,也不回去歇一歇,就在殿外苦苦候着,急着想看看倒底谁会落到自己的坑里。
这阴间的上朝和阳世也无太大分别。阎罗王殿里分列文武百官,领头的就是四大文武判官。这四大判官分属赏善司,罚恶司,阴律司和稽查司。崔灿即是稽查司的。被红泪告上公堂的那位就是罚恶司的判官,姓王,单名一个奎字。王奎又是怎样被红泪告到崔灿那里去的呢?这话得打红泪上到来阴间说起。那日红泪和那于文广是前后脚上来的。于文广先红泪一步上来。过鬼门关的时候恰巧被分成了两拨。故此没能撞上。于文广上到阴间,带了多多的纸钱和一应吃穿用度。上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打点,大洒银票。最着意打点的自然是稽查司和罚恶司了。
稽查司的崔大人不吃他这套,拒不收礼,再仔细一查他的生死簿,见明明白白写着他在人世的桩桩恶行,于是大笔一挥,直接把他送往罚恶司,那意思:让他受完罚,赎过罪之后再行转世投胎。谁知这罚恶司的王奎早早收了于文广的厚礼。就等着稽查司把于文广往这边送,于文广一到罚恶司,王奎即刻把他放了。为防万一还篡改了一应的文件。于文广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不仅如此,还反咬一口,状告红泪谋害朝廷命官。等红泪到稽查司的时候,崔灿刚好不在,代查生死簿的副官一见她的情形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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