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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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样交待你，正是信不过你！”赵无均哈哈大笑，易景侯年纪尚轻，又与易成英分开多年，要他对易成英产生怀疑，看来并非难事。
　　只是他正得意，却突然后心巨痛，一股由身后而来的冲力使他站不稳脚步，向前踉跄两步蹲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低头，一支狼牙箭射穿了心脏，胸口露出一截鲜血淋漓的箭尖。
　　他再也说不出话，瞪直了双眼栽倒在地，易景侯走上前察看时，他已气绝身亡。
　　
　　易景侯嘿嘿笑起来，向赵无均身后的一棵大树比了比拇指，树上有一人现身出来，举起铁弓向他挥了挥。
　　果然一箭毙命，不愧穿心箭的名号。当然也有自己的功劳，缠着赵无均东拉西扯的一通话，令他放松了戒备。不然以他的功夫，这暗箭真有可能被他躲过。如果那样就麻烦了，正面交手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易景侯叹了口气，蹲下合上他的双眼。“虽然我想知道大哥的一切事情，但既然是大哥不愿被人知道的秘密，我就会让这些秘密，永远变成秘密。没有人能挑拨我和大哥的感情，我绝对相信他。”
　　
　　天色将亮，易成英在华安宫静静的等待。
　　无法掌控赵无均临死前会说些什么，所以这件事，只有交托给景侯去办。埋藏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怎样被易子都强迫，又如何为了权力而勾引易臻……
　　“大哥？做恶梦了吗？困了就到床上去睡觉，用不着这样等我。”
　　令人安心的声音，将他从昔日恶梦中唤醒。易成英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冷汗，笑着将易景侯拉到身边坐下。
　　“只是有些热了，出了些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已吩咐过若是荣王前来，不用通报就可进来，所以也不知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刚刚回来，事情很顺利。”易景侯故意说的轻描淡写，眼中却闪闪发亮，一副等着被夸奖的可爱神情。
　　“我知道景侯不会让我担心。”易成英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心中的重担终于放在了地上。
　　
　　景侯不知道那些事，否则绝对不会是这种神情。真是太好了，这种痛苦，没有必要让他与我一起承担。
　　赵无均死了，过往的一切将彻底结束。我是否可以忘记曾经的痛苦，去争取属于我的幸福？人人都想做皇帝，以为成为皇帝就可以拥有天下一切，但我若登帝位，却会失去我最想得到的东西……
　　
　　明日即将举办登基大典，所有的仪式安排有条不紊，所有人各负其责，井然有序。易成英反而闲了下来，他换了便装简从，只带程飞一人，悄然离开了皇宫。
　　“皇上，怎么突然要去见侯爷？”
　　“没什么，只是想到这么多年了，为了掩人耳目，我一次也没有去过他的府上。明天开始就会很忙，今日无事，正好去转转。”
　　程飞笑着紧赶马车，“哈哈，那倒也是。我们去给侯爷一个惊喜！”
　　




30

30、第　30　章　。。。　
　
　
　　（三十）
　　郑翼向来节俭，安武侯府规模不大只有三进庭院，还是易臻下令扩建才有现在的样子。他常年远戍边关不在家中，家里除了母亲，就只有夫人陈氏与女儿。比起其他的权贵大臣，仆从佣人也少的可怜。
　　门房与程飞相熟，二人未让通报，就直接进了侯府内院。一名妇人坐在树下刺绣，她旁边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正叽叽喳喳的向她说些什么。
　　“我们太过冒失，前面想来是郑翼的家眷。”易成英停下脚步，郑翼的夫人端庄清秀，女儿可爱活泼，眼前那幅和乐融融的母女图，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有一个和睦的家庭，我却一心想要破坏……
　　
　　“没关系，我和郑夫人认识，她虽是女子却是豪爽之人，并不在乎这些小节。”程飞以为他犹豫不前，是因为觉得误闯内宅而失了礼数，便大声向郑夫人打了个招呼。
　　“郑夫人有礼了，小飞带了一个尊贵的客人来看您。”
　　“是程飞大哥！”
　　看到他们二人，小姑娘先跑了过来，却在看到易成英时咦了一声，惊喜的指着他问：“你是不是景侯哥哥的大哥？竟然长得这么像。”
　　“怡心！不要无礼。”郑夫人也走了过来，施礼拜下。“臣妾陈月蓉拜见皇上。”
　　“郑夫人请起，您认得我？”
　　陈月蓉落落大方，笑着点了点头。“多年前臣妾曾在西城的戏园见过您一面，只是皇上您不知道。”
　　她曾经偷偷前往二人会面的戏园，暗中看了易成英一次。并不想做什么，也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这个完全占据了丈夫的心，令他挂念了十几年的人，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果然是一个容貌俊美，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贵气的少年。
　　但她从来都不担心，因为她了解郑翼，即使他再爱慕那个少年，也不会有任何的动作。因为那是他的君，在他的心中有如神明般，不容任何人亵渎。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郑怡心却仍在好奇的上下打量，忍不住拉住易成英的手。“你就是未来的皇帝吧？我经常听景侯哥哥提起你。”
　　她年纪尚幼，又一向被宠爱惯了，根本不顾男女之别。
　　看着亲热地拉着自己的小姑娘，又不能将她甩开，易成英不由苦笑起来。“原来小郡主是景侯的好朋友。”
　　郑怡心热切的点头，“是啊！景侯哥哥很有趣，我最喜欢找他玩了！”
　　“怡心，不要胡闹，快请皇上去正堂喝茶。”陈月蓉嗔怪的叫她，郑怡心冲她做了个鬼脸，拉着易成英向屋内走去。
　　他暗自叹气，早知景侯这些年到处留情，有了花花公子的名声，但没想到连这么小的小女孩，他也下得了手。是因为想稳固我与郑翼的关系吗？所以才会与郑家密切的来往……回去倒是要告诉他，用不着这么做，省得误了这小丫头的终身。
　　
　　郑翼赶回府时，他们已经聊了多时，郑怡心更是与易成英混熟了，缠着他讲易景侯小时候的趣事。
　　“皇上，您亲自到臣的府上，是否出了什么事？”
　　易成英一直笑容满面，但见到他便一肚子的火气，脸色也拉了下来。“无事不能来吗？”
　　郑翼施了个眼色，陈月蓉带着女儿退下，程飞也知趣的退了出去，替二人掩上房门。
　　“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明日就是登基大典，我害怕出什么意外。”
　　“我们准备的这么妥当，什么意外也不会有。”易成英撇了撇嘴，若真有意外，便是因为你突然想开，肯与我双宿双飞去了，但这又怎么可能？
　　“翼，我想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我做皇帝吗？”
　　“当然，我们做的一切，不正是为了这一天？”郑翼微微皱眉，他为何突然这样问。
　　易成英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衣襟仰起头，毫不掩饰眼中的失望与悲伤。“今后我是皇帝，你是安武侯，我们就再也没有可能……永远生活在一起。”
　　郑翼心痛地拉开他的手，“成英，不要再这样想了，我们本就不该在一起。”
　　“我们若是普通百姓，便可以！我可以将皇位传给景侯！”
　　“不行！”郑翼坚决地摇头，俯身跪了下来。“你会是一个流芳百世的明君，是这个国家和百姓的希望，你不能放弃自己的责任！”
　　
　　易成英后退两步，颓然坐在椅中。看着跪在身前坚毅的男人，呵呵笑了几声。“为什么你这么坚持我会是个明君，也许我比易臻还要荒淫昏庸。”
　　郑翼抬起头，“因为臣知道，皇上从来不会令臣失望。”
　　易成英如被人在胸口狠狠打了一拳，闷痛得无法化开。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会对我失望，害怕你的目光，再也不停留在我的身上。
　　“翼，你好狠心，总是用我的弱点来逼我……”
　　看着几乎哭出来的青年，却不能将他抱在怀中安慰，郑翼心如刀割，强自咬牙仍跪在地上。如果犹豫不决无法与他了断这份感情，只会令他今后更加痛苦。
　　易成英颤抖着站了起来，蹲跪在他身边。“我做不到啊，翼，我受不了我们只是君臣的关系。即使我登上皇位，我也无法放下你。你可曾知道，我不只一次的想过，杀死你的妻女，将你独霸在身边。甚至罢免你的功名爵位，将你永远囚禁起来……可是我也做不到，我怕你会恨我，我该怎么办，翼，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成英……我愿为你而死，但我不能让你有任何污名。”青年的执着令人感动，却也令人忧心。郑翼轻声叹气，伸臂将他揽住轻轻安抚，易成英立刻趴在他怀里，低声哭了出来。
　　“我不怕有什么污名，就算被人知道我与你的关系我也不怕。翼，不要疏远我，我会做一个好皇帝，求你不要只做我的臣。我爱你，哪怕，我们今后只是偷偷见面也可以。”
　　一直等他哭够，郑翼才心酸的将他拉起来，那些低声的恳求，如一把把利剑刺在心口，似要将心活活地剜出体外。但做为皇帝，怎能与臣子偷情般的相会，尽管真心相爱，但若被人知晓，易成英将背负一辈子的污名。
　　所以，我只能默默的爱你，不能放任这种感情有任何的发展。
　　
　　“成英，忘了我吧，等你有了皇后和孩子，就一定能忘了我。”
　　易成英猛然推开他，“你能忍受我有别的女人，甚至和她们生孩子？”
　　虽然心中酸涩万分，郑翼也只能笑着点头。“你应该有完整的家，我希望你能幸福。”
　　“没有你，我永远也不会幸福！”易成英痛苦的咬牙，泪水迷蒙的眼中流露出不尽的失望。竟连与你私下相会也不可以，郑翼，你真就这么绝情？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放开胸怀去爱我？
　　“你走吧，给我远远的离开京城……如果我天天看到你，我一定会发疯。我会疯狂的伤害你的家人，伤害你，伤害我最珍惜的感情。我会如你所愿，娶妻生子，尽我做为皇帝的责任。但我无法忘了你，我会永远生活在痛苦之中……如果有一天，你于心不忍，肯救我远离这种苦难，就回来找我，我会永远等着你。”
　　
　　“对不起。”所有的爱意与不舍，到最后却只能化为这三个字，伤人伤己。痛得已经麻木的心，似乎再也无力跳动，令高大的将军弯下了腰，看着离开的青年，无法向他追出一步。
　　等他有了家室，一定会改变这种想法。所以我会离开，我会永远爱着你，永远在远处默默守护你。
　　“成英，对付易卓时，我会回来。”
　　青年脚步微顿，却没有任何表示。他拉开房门，外面阳光明媚，不远处郑怡心正缠着程飞教她练拳。陈月蓉神情温柔，宠溺地看着女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身笑着向他道了个万福。
　　易成英攥紧了手心，你能忍受我有妻子儿女，我却不能。所以放他走吧，在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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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三十一）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易成英推行仁政，降低赋税减免劳役，令百姓称颂的同时，又严查贪官污吏，使各地官府人人自危，也使一些亡命之徒有心起兵做乱。但有郑翼这个强有力的后盾，任何可能的苗头都被他立刻打压下去。
　　
　　“安武侯郑翼平乱有功，赐地陇西，择日迁离京城，钦此。”
　　新任太监总管刘理，宣完旨后有些胆怯地偷看郑翼的脸色。陇西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最荒凉最贫穷的地界。而且听说他在北方的军队也被皇上派秦将军接管，这分明是削减了他的权利，将他赶出了京城。
　　可皇上明明是宅心仁厚恩怨分明之人，当年自己不过给住在废园的他一点种子，现在就一步登天变成了太监总管。那些微薄的帮助他都记在心里，而安武侯的功劳更是人人皆知。本以为皇上会大大封赏他，却不想不升反降，难道是害怕他的权势过大，怕他将来造反？
　　刘理摇摇头，皇上绝不会是胡乱猜忌的人，自己还是不要乱想了，只管好好服侍皇上就行。
　　
　　郑翼虽是平静的接了圣旨，私下却表示出了强大的愤慨，不满新帝这种兔死狗烹的作法。这首圣旨更使朝堂中炸了锅，没有人想到易成英登基后，竟先拿安武侯开了刀。
　　“皇上！这些年我们能搬倒那么多先皇重臣，全是安武侯的功劳。他对您忠心耿耿，您怎能将他流放至陇西？这岂不是令天下人心寒！”
　　易成英已打发走三拔为郑翼求情的人，没想到第四拔人竟是陆丹与许致，而且不是求情竟是质问。
　　“呵呵，怎能说是流放，朕赐他封地，让他去做一方之主，难道不好吗？”
　　“这种贬谪功臣之事，会使皇上丧失人心！请皇上收回成命！”陆丹痛心的上前一步，撩衣跪倒。祖父被迫辞官前所说的话还历历在目，伴君如伴虎，难道易成英真的表里不一，与先皇一样的嫉贤妒能！
　　
　　易成英叹了口气，双手将他扶起。“你们是我多年好友，我以为你们会明白我。朝中仍有人暗中觊觎皇位，我与安武侯貌似不合，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假象。”
　　“什么？”许陆两人惊讶的互看一眼，同时跪了下去。“臣愚昧，竟然错怪了皇上！请皇上降罪！”
　　二人不由惭愧，与易成英相识这么多年，他的为人早已看的清楚，实在不该不问缘由就随便怀疑他。
　　“快快请起，你们直言进谏，何罪之有？正因为我已是皇帝，有无数的眼睛盯着我，所以才更要谨慎自己的言行。今后我若有言行偏失的地方，还需要你们的提醒。”
　　易成英笑着将他们搀起，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这就是臣子与朋友的区别吗……做为朋友，将疑问说开了不过哈哈一笑，而臣子，先想到的却是向我请罪。我仍把他们当做朋友，他们却已将我当做了高高在上的帝王。
　　
　　许陆二人恭敬的告退，易成英仍是一阵失神。直到刘理禀告，荣王也来了，他才重新打起了精神。
　　易景侯神色犹豫，却只是找他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易成英不由苦笑。“景侯，你也是来为郑翼求情的吗？”
　　易景侯凑到他身边坐下，未说话先叹了口气。“大哥决定的事我都不会有意见。只是刚才郑翼去我府上找我……我本以为他心有不满，要找我的麻烦，谁知他只是让我好好辅佐你，还把他的一套枪法传给了我。”
　　
　　易成英闻言沉默，他临走前将一切都安排妥当，除了安抚他的属下，还教景侯武功使我有可以取代他的人。如果成王安于现状再没有兴兵作乱的念头，难道他想永远都不回来吗……
　　发现他脸色阴沉可怕，易景侯心中发慌，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明日就起程了，你不去送他吗？”
　　易成英愤然挥袖，“哼，他既然不知悔改，我怎能轻易放过他！”
　　“大哥！？”易景侯吓了一跳，不知郑翼做了什么，竟使大哥变了个人一般。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易成英掩饰地揉了揉额头。“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我明日很忙，你去替我送送他。”
　　郑翼，我给你五年的时间，若你仍不肯接受我的爱，到时，不要怪我无情……
　　
　　次日易成英果然狠下心未去送别郑翼，他已有了其它的打算，不管结局如何，五年之后，都要有一个了断。
　　所以他退朝后直奔丞相府，却是为了皇后的人选，亲自上门向安伯延提亲。
　　安伯延不由惊讶，他有四女，只有老二安晴还未嫁人。他家的二小姐在京城也大有名气，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