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系列05卡拉之狼-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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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韦!……沙柔!……沙策!”
突然,数月来第一次,他想起了在四十七街东部那间废弃的洗衣房里,骑兵是如何在希特勒兄弟准备把他干掉时出现的。他们的确准备要那么做——第二天或再过一天,有人会发现一个叫唐纳德·弗兰克·卡拉汉的人,像寓言中的鲭鱼一样死去了,而且可能把自己的睾丸当耳环戴着。可就在那时,骑兵来了而且——
那不是骑兵,他躺在地板上时心想,他的脸又肿了起来,改头换面,却旧貌依然。那是第一个声音和第二个声音。只是那也不对。那是两个人,至少中年岁数,可能更偏老一点。那是藏书票先生和去大海里拉屎先生,不管那是什么意思。他们俩都吓得要死,而且有理由害怕。希特勒兄弟即使没有像列尼吹嘘的那样干过上千次,他们也干过不少次,而且杀过其中一些,他们是一对杀人毒蛇,是的,藏书票先生和去大海里拉屎先生绝对有理由害怕。还好,事情进展顺利,可是有可能不顺利。如果乔治和列尼把桌子掀翻,那会怎样?哎,无论是谁第一个碰巧到那家“海龟湾自助洗衣店”,很可能发现的不是一具死尸,而是三具。那毫无疑问会成为《邮报》的头条!所以那两个家伙冒着生命危险,可六到八个月后他们为之冒险的人就是这副德性:一个瘦骨嶙峋的肮脏混蛋,一个彻底毁掉的醉鬼,他的内裤一面沾满尿,另一面沾满屎。一个白日饮酒、晚上醉酒之人。
事情就发生在那个时候。下面的大厅里,平稳、缓慢的念叨声叫到了斯布朗、斯图尔德和萨德比;大厅上面的这间牢房里,一个躺在脏地板上的男人绝望到底,底的定义是,从那一点你无法降到更低之处,除非你找到一把铁锨并真的开始挖掘。
他躺在那里,眼睛只盯着地板,那些尘土的形状看起来像诡谲的小树林,那些尘土块儿像贫瘠的矿乡的小山丘。他想:什么时间了,二月?一九八二年二月?好像差不多。嗯,让我告诉你。我会给自己一年时间努力摆脱恶习,一年时间来做一些事——任何事——使那两个家伙的冒险变得值得。如果我能做什么事的话,我会坚持。但是如果我在一九八三年的二月仍然醉酒,我就杀死自己。
下面的走廊里,念叨的声音最终叫到了塔根·费尔德。
13
卡拉汉沉默了一会儿。他吮吸一口咖啡,露出一脸苦相,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苹果酒。
“我知道我的恢复是如何开始的,”他说,“我在东部曾到过多少个勒戒所,天知道。所以他们把我放出来后,我在托皮卡发现了一个勒戒所,开始每天都去。我从不向前看,也不向后看。‘过去已成历史,未来只是谜团。’他们这么说。只是这次,我没有坐在房间后面一言不发,而是强迫自己坐在最前面,在介绍环节我会说‘我是唐纳·卡,我不想再喝了。’我其实很想喝,每天都想,可是在勒戒所里,他们对每件事情都有说法,其中一个说法是‘装模作样,直到你信以为真。’逐渐地,我真的信以为真了。在一九八二年的秋天,我每天起床时,意识到自己的确不想再喝了。强迫性欲求,按他们的说法,被驱除了。
“我重新开始。在戒酒后的第一年不指望有什么大改变,可是有一天,我在盖奇公园时——其实是莱茵玫瑰花园……”他放低了声音,看着他们。“什么?你们听说过?别告诉我你们知道莱茵!”
“我们到过那里,”苏珊娜平静地说,“见过玩具火车。”
“那,”卡拉汉说,“真是让人吃惊。”
“十九点钟,所有的鸟儿都在唱歌。”埃蒂说。他没有笑。
“不管怎么样,玫瑰花园是我看到第一份招贴的地方。谁见过卡拉汉,我们的爱尔兰塞特猎犬。爪子上有伤疤,额头上有伤疤。重金酬谢。等等。等等。他们终于把我的名字搞对了。我决定趁我还能行快点走。所以我到了底特律,在那里找到一个叫‘灯塔庇护所’的地方。这是个酒精弥漫的庇护所。事实上,它就是一个没有罗恩·玛格鲁德的家。那里的人们干得很不错,只是他们不怎么活动。我签约受雇了。那就是我在一九八三年十二月所待的地方,在那事发生的时间。”
“什么事情发生的时间?”苏珊娜问。
回答她的是杰克·钱伯斯。他知道,也许是他们之中惟一可能知道答案的人。毕竟,这种事也在他身上发生过。
“那是你死的时间。”杰克说。
“嗯,没错,”卡拉汉说。他毫不惊奇。他们也许一直在讨论这件事,也可能是安迪自动探测到的。“那是我死的时间。罗兰,能给我卷根烟吗?我好像需要点比苹果酒更烈的东西。”
14
“灯塔”有个老传统,可以追溯到……啊呀,所有四个年头里都有(“灯塔庇护所”成立不过五年)。时值感恩节,在西国会大街圣名高中的体育馆里,一群醉汉用黄色和棕色的绉纸、硬纸板火鸡、塑料水果和蔬菜装饰了场地。换句话说,这就是美国丰收的喜悦。你得至少保持两周头脑清醒才能记得这一细节。另外——沃德·哈克曼、阿尔·麦克湾以及唐纳·卡拉汉已相互达成一致——酗酒的家伙不被告知“装饰细节”,不管他们已经清醒了多久。
在“火鸡日”,将近一百个底特律最大的酒鬼、瘾君子和疯疯癫癫的无家可归者聚集在“圣名”共享丰盛的晚宴,有火鸡、马铃薯以及其他所有配料。他们坐在摆放在篮球场中央的十二张长桌前(桌腿上套着保护用的毛毡垫,食客们都穿着长袜子吃饭)。他们开吃之前——这是规矩之一——迅速地围着桌子转动(“要是超过十秒钟,家伙们,可有你们好瞧的。”阿尔已经警告过)而且每个人说一件自己感恩的事情。因为是感恩节,是的,而且也因为勒戒项目的主要原则之一是:一个感恩的喝酒徒不会喝醉,一个感恩的瘾君子不会变得铁石心肠。
一切进行得飞快,因为卡拉汉只是坐在那里,没想任何特别的事情,当轮到他时,他几乎脱口说出可能给他带来麻烦的话。至少,他也许会被认为是个搞笑怪异的家伙。
“我很感激我没有……”他开始说道,紧接着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立刻打住。他们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那些胡子拉碴、脸色苍白的男人们和头发柔软的肥胖女人们,身上带着地铁里的脏臭味道,那是大街上的味道。有些人已经管他叫神父,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会有何感觉呢,如果他们知道他听到这个称呼多么毛骨悚然?为什么这个称呼让他想起了希特勒兄弟和纤维柔软剂那甜甜的、甚至有些孩子气的香味?可是他们正看着他。“犯戒。”沃德和阿尔也看着他。
“我很感激我今天没有喝酒或吸毒,”他说。他还是说了老一套的感恩内容,那总是可以表示感激的。他们嘟嘟囔囔表示赞同,卡拉汉旁边的人说他感激自己的姐姐准备要他回去过圣诞,没有人知道卡拉汉差点说出“我感激我近来没看到任何‘第三类吸血鬼’或者宠物走失招贴。”
他想这是因为上帝已经把他收回,至少在试用期,巴洛叮咬的力量最终消解了。也就是说,他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该死的特异视觉。然而,他没有试图到教堂去检测一下——圣名高中的体育馆对他来说已经差不多类似于教堂了,多谢。他从没想到过——至少在他的意识里没有——他们想确保这次有天罗地网包围着他。他们也许是迟钝的学习者,卡拉汉最终会意识到的,不过他们不是不学无术之徒。
后来,在十月初,沃德·哈克曼收到一封不可思议的信。“圣诞结束早点来,唐纳!等到你看到这个为止,阿尔!”他兴奋地挥着信。“我们干得真高明,伙计们,我们不用为明年发愁了!”
阿尔·麦克湾拿过信,他读着读着,脸上紧张、谨慎的神情逐渐消失了。他把信递给唐纳时,脸上笑得灿烂极了。
这封信来自一家公司,在纽约、芝加哥、底特律、丹佛、洛杉矶和旧金山都有办事处。信封的包装袋很豪华,让人想把它裁成衬衫,贴身穿着。信上说公司计划向全美国二十家福利机构捐献两千万美元,每一家一百万。还说公司必须在一九八三年年底前完成。可能的接收者包括食堂、流浪汉庇护所、为穷人开的两家诊所和斯波坎①『注:斯波坎(Spokane),美国华盛顿靠近爱德华州的一座城市,位于斯波坎河瀑布的边界。斯波坎是贸易和加工中心,主要集中于发展农产品业、木材、采矿业。』的一家标准艾滋病检测项目。其中一个庇护所就是“灯塔”。签名是理查德·P·赛尔,副总裁,底特律。看上去一切都郑重其事,他们三个都被邀请到公司在底特律的办事处讨论赠送事宜也显得郑重其事。会议那天——也就是唐纳多·卡拉汉死去的那天——是一九八三年十二月十九日。星期一。
信件上方的名字是桑布拉公司。
15
“你去了。”罗兰说。
“我们都去了,”卡拉汉说,“如果只是邀请我一个人,我决不会去。可是,既然他们邀请我们三个都去……而且想给我们一百万美元……你知道一百万对一个像‘家’或者‘灯塔’这样债务缠身的机构意味着什么吗?尤其是在里根执政的那些年月?”
苏珊娜听了这话吃了一惊。埃蒂得意地扫了她一眼,毫不掩饰。卡拉汉显然想问这一穿插动作的来由,可是罗兰又打起响指,催促他快讲,而且此刻天色真的在变晚。已经接近子夜时分。倒不是说罗兰的卡…泰特看上去昏昏欲睡;他们聚精会神地听着尊者的叙述,每一字都不错过。
“这就是我的信念,”卡拉汉说,一边身体前倾。“在吸血鬼和低等人之间有个松散的联盟。我想如果你们追溯下去,就会发现他们联盟的根基在黑暗地带。在雷劈。”
“我相信。”罗兰说。他蓝色的眼睛在苍白、疲惫的脸庞上闪着光芒。
“那些吸血鬼——不是‘第一类型’的那些——很傻。低等人聪明些,但也没有高出一大截。否则我也决不会从他们身边逃脱那么久。不过当时——最终——另一个人出面了。那就是血王的一个代理人,我那么觉得,不管他是谁或担当什么职位。低等人从我身边被引开。吸血鬼也是。在最后的那几个月里,没有什么招贴,我从没看到;西塞街或者杰斐逊大道的人行道上也没有粉笔留下的消息。有人下达过命令,我那么想。有什么高人。而且一百万美金!”他摇摇头。脸上流露出浅浅的苦笑。“最终,那个诱惑把我蒙蔽了,无他,就是钱。‘哦,是啊,可这是做好事!’我对自己说……当然,我们彼此也这么说。‘这可以让我们至少自食其力五年时间!再也不用到底特律市议会毕恭毕敬地求助了!’全都没错。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另一个真相,非常简单:出于好心的贪婪仍然是贪婪。”
“接下来呢?”埃蒂问。
“噢,我们如约赴会,”神父说。他脸上的笑意相当可怕。“帝诗曼大厦,密歇根大道九百八十二号,底特律黄金办公地址之一,那是十二月十九日,下午四点二十。”
“这个时间约会挺怪的。”苏珊娜说。
“我们也那么觉得,可是想着一百万美金得失攸关,谁会在乎那些小节呢?经过讨论,我们赞同阿尔——或者说阿尔的妈妈的意见。她说,要在重要约会前五分钟到场,不早也不晚。所以我们下午四点过十分到了帝诗曼大厦的大厅里,穿上自己最好的行头,从指示牌上找到桑布拉公司的名字,然后上到三十三楼。”
“你们仔细查过公司的情况吗?”埃蒂问。
卡拉汉看看他,好像在说废话。“根据我们从图书馆里查到的,桑布拉是家封闭的公司——也就是说没有公开发行股票——主要收购别的公司。他们的专长是高科技领域、房地产和建筑。那好像是人们知道的全部了。公司资产是严格保守的秘密。”
“是在美国注册的吗?”
“不是。拿骚,巴哈马。”
埃蒂吃了一惊,他记起自己那段对可卡因痴迷的日子,还从那个面带病容的家伙那里买的最后一批毒品。“到过那儿,干过那事,”他说,“不过没见过什么桑布拉公司的人。”
但是他确定是这样吗?假如那个有英国口音、面色土黄的家伙为桑布拉公司工作呢?难道他们涉足毒品交易或不管其他什么交易有什么令人难以置信之处吗?埃蒂觉得没有。如果没有,那他们就可能与恩里柯·巴拉扎有勾结。
“不管怎么样,几乎所有的参考书和年鉴里都收录了他们。”卡拉汉说,“含糊其辞,可是收录了。而且挺富有。我不知道桑布拉到底是什么,而至少我基本上断定我们在三十三楼他们办公室看到的人只是些临时演员……装模作样……不过也许有个真正的桑布拉公司呢。
“我们乘电梯上到那里。接待区很漂亮——墙上挂着法国印象派的画作,还有什么?——还有一个漂亮的前台小姐。她是那种女人——对不起,苏珊娜——如果你是个男人,如果你可以碰她的胸脯的话,你几乎会以为自己可以永生。”
埃蒂大笑起来,侧眼看看苏珊娜,然后立刻停下了。
“当时是四点十七分。我们获邀坐下。我们从命,紧张得要命。人来人往。时不时我们左边的一扇门会打开,我们可以看到放满桌子和箱柜的地板。电话铃此起彼落,秘书们抱着文件跑来跑去,还有一台巨大的复印机的声音。如果是骗局的话——我认为是的——那也像好莱坞电影一样经过精心准备。我对于我们和赛尔先生的约会感到焦虑不安,但别无其他。有点异常,确实。自从八年前离开撒冷之地之后,我几乎一直在逃命,而且我已经培养出了一种相当好的预警系统,不过它从没像那天一样叫得那么厉害过。我想,如果你能通过显灵牌找到约翰·狄林杰尔①『注:约翰·狄林杰尔(John Dillinger,1902—1934),一九三三年由于在一连串银行抢劫案和至少三起谋杀罪中的行为而被联邦调查局宣布为头号公敌的美国歹徒。他在芝加哥百高福戏院前与美国联邦调查局特工的枪战中死亡。』,他在描绘跟安娜·塞尔②『注:安娜·塞尔(AnnaSage)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线人,她与另一名女子高额出卖线索,协助联邦调查局抓住约翰·狄林杰尔。』在戏院里的那个夜晚时也会这么说。
“四点十九分,一个年轻人,身穿条纹衬衫,打着领带,一看就是HugoBoss牌的,出来迎接我们。我们被迅速领过走廊,经过一些非常高档的办公室——每一间都有一个高级经理在卖力工作,至少我看到的是这样——直到走廊尽头的两扇门处。上面写着‘会议室’。我们的陪同人士打开房门。他说,‘上帝运气,先生们。’我记得非常清楚。不是好运气,而是上帝③『注:上帝为God,好为good,相差一个字母。』运气。就是那个时候,我的周围警报响了起来,然而为时已晚。发生得很快,你们看。他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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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得很快。此时他们已经追踪卡拉汉很久了,不过他们没有浪费时间来自鸣得意。房门在他们身后砰的一声关上,又响又重,以至于在门框里颤动起来。年底薪有一万八千美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