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手记13把你的命交给我by那多-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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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书记还在犹豫,络腮胡把刀往他喉节上一挺,他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飞快地扒衣服。
很快他就只脱剩了条内裤,白条条的肥肉耷拉下来,圆滚滚的肚腩颇有几分光泽。
脱内裤之前,他终究又犹豫了,却不敢说话,眼巴巴地看着络腮胡。
照理,络腮胡这时候该再吓唬他一下,这最后的遮羞裤也就脱了。奇怪的是,络腮胡却没说话,而是拿眼往我们这边看。
确切地说,他在看杨展。
他为什么要看杨展?
刘书记早就慌了神,看络腮胡没反应,生怕他等得不耐烦拿刀捅过来,一咬牙,伸手就去脱裤子。
“唉你等等。”络腮胡说。
“啊?”刘书记裤子刚往下褪了三分,下体露了一半出来,听他这么讲,就停在那里。
“拉上来拉上来。”络腮胡说。
然后他干咳了一声,说:“差不多了吧。”
这话分明不是对刘书记说的。
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却下意识地往杨展那儿看去。
络腮胡看没人搭理他,皱起了眉。他刚才一口江西口音,现在却换成了标准的普通话:“老板,剧本上不是这么演的,该你了,怎么回事?”
他说完这话,原本一直躺着呻吟的侍者,立刻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同时起来的还有那个一直表现得很胆小的侍者。
杨展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真的和他有关系!
从走进M ON THE BOND开始,就有太多古怪的地方。只请这么几个人,却包了一整层的餐厅;明明是吃饭时间,基本的菜却还一样都没上;一个络腮胡一把刀,就敢闯这么大的餐厅;出事到现在,餐厅里除了两个侍者,其它人一个都没出现……
“杨教授,”络腮胡说:“剧本上你早就该说话叫停了,帮你演这场戏,出格的地方很多,看在钱的份上,我们也做好被拘进去段时间的准备了。但再像刚才那么下去,性质就变了,难收场,不好意思啊。”
我们都还愣着,刘书记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把将络腮胡推开,指着杨展的鼻子骂:“好你个杨展,你个龟儿子的,我就想着,你平时心里不知对我有多少嘀嘀咕咕的,怎么会把我给请过来。这个事情,我们法庭上见,我现在就报警。”
杨展耸了耸肩:“这层的手机信号已经屏蔽了,你大概得到楼下才能打通电话。”然后他从西装口袋里摸出支手枪,指着刘书记。
刘书记一巴掌拍过来,杨展晒然一笑,枪声就响了。
弹壳“叮”地掉在地上,刘书记看着手掌中心的洞发呆,几秒钟后才痛的惨嚎起来。
那竟然是把真枪!
我们这些人本都已经站起来,见到这一幕,全惊呆了。我心里涌起的寒意,比刚才络腮胡演戏时更甚。
“裤子脱了,站到外面去。”杨展徐徐说道。
络腮胡向后退了几步,变色道:“杨教授,不管你要干什么,今天何苦还要把我们拖进来?”
杨展朝他笑了笑:“这件事情我一个人总是没办法做下来的,总得有人打打下手帮帮忙,比如反锁个门之类的,对不对?”
络腮胡脸色极苦。
“你别慌。”杨展说着,把枪口顶在刘书记的腮帮子上,深深陷进去直撞到槽牙,又左右转了转。
“要我再说一遍吗,脱了裤子站到外面去。要不要我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并不响亮,状甚温和地问正捂着手的胖书记,刚才的那声枪响犹在我耳边回荡,让我都没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但刘书记仿如受惊的兔子,飞快地脱了内裤,急步冲去露台。在我身前经过的时候,我清楚地听见他牙齿打战的“咯咯”声。
“站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刘书记,你比我要聪明,所以别做傻事。”
“放心,放心。”刘书记寻了个离窗近的地方,身子不停地抖着,却还是尽量站得笔直,任血从指尖沿着大腿流下去。
“你别慌,”杨展再次把头转向络腮胡:“我也不来为难你们,你们就在旁边看着,帮我把门看好。”
他说着把枪晃了晃:“看不好,就会死人,叫来警察,也会死人。如果你们照我说的安安静静,那么就没人再会受伤。所以不要去叫警察,你们是共犯,如果弄死了人,你们的罪就重了,再有什么立功行为都抵不过。安心等一会儿,嗯哼?”
“你不会再开枪了?如果你真打死了人,我们不一样跟着重罪?”
杨展转头问他的客人们:“你们希望我开枪吗?”
一起摇头。
“你看,”杨展耸了耸肩:“他们也不希望我开枪。所以他们会配合我的。”
“那多记者,请你过来。我手里有枪,而且我的精神状态不很稳定,所以请把你的攻击倾向收起来。”
我走过去,他很聪明地让我站在他的侧前方,然后帮我介绍今天的来客。
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不方便把他们的身份说得太清楚。手掌中枪的那位是一家前沿物理研究院的书记,杨展曾经是该院的副院长。
其它的宾客中,有两对夫妇,都是丈夫与杨展相识。一位姓李,是杨展现在所在大学的副校长;一位姓冯,是杨展大学时代的室友;最后那位女士与杨展同姓,是他的堂姐。
“既然来了,就有缘份。”杨展这样和那两位不相识的夫人打招呼,然后让她们和其丈夫一起,脱光了衣服站在刘书记旁边。
刘书记手上血犹淋漓,杨展又是这样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语气,格外让人感觉到他的残酷和歇斯底里,所以竟没人敢挣扎抵抗。甚至连破口大骂都没有,凡是低声咕哝的,被他饶有兴致的眼神看过去,立刻噤若寒蝉。
也就最后轮到他堂姐时,问了一句“我也要脱”?
杨展一言不发,把枪抬起来,对着她的脑袋。她便也恨恨地脱了。
杨展把我喊上露台,将三个演戏的扔在餐厅里不管,刚才那一番话讲过之后,他似乎就不怎么担心那三人会想法子把警察叫来救人。
杨展请我落座,倒上红酒,又拿来台笔记本电脑放在我面前,说:“我特意查过,你是个很不错的记者。今天你的任务,就是写新闻稿,写好了,发到你们报纸的电子版上去。不要推托,我知道你有网络发稿的权限。”
我看着电脑在面前启动,问:“可是写什么,外滩五号的七楼露台上有六位天体爱好者?”
“哦不,那只是让他们坦露心声一个外在步骤,这样他们能够更好地忏悔。先扒了外衣,再扒道德的外衣时,他们就会习惯一点。”
“忏悔什么?忏悔我小时候抢你的烟花爆竹、嘲笑你长得矮像女人、在你十三岁的时候带同学回家,把你绑在板凳上脱裤子,还是其它什么无聊的事情?”堂姐冷冷地问。
“是不是其它人也和你一样,觉得我不敢开第二枪。是呀,这里枪声可以传得很远,楼底下的行人都可能会注意到哟,这样就有人来救你们了。”杨展说着,把枪抬起来,眯起一只眼,煞有介事地瞄准堂姐。然后他摇摇头,走上去,用枪顶着堂姐的肩窝,扣响了扳机。
“砰!”
“你看,我还是开了嘛。现在,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疯子?”
堂姐倒在地上,尖叫了半声,嘴就被枪塞住。
然后他把枪管慢慢抽出来,堂姐怕得流泪,嘴唇哆嗦,一个字也不敢说。
“站起来,站好。”
“现在,我来回答问题。我并不是要你们忏悔对我做过些什么,但是我一直很好奇,像你们这样的人,究竟做过多少肮脏的事情。到今天,到此时此刻,我已经不打算压抑自己的好奇心。”
杨展的语调抑扬顿挫,挥舞着手臂,晚风吹乱他的头发,他用空着的手整了整发型,仿佛在做一场演讲。
“我只是想让那些被蒙蔽的人们知道,有些人可以下作到什么程度。当然,让你们一一忏悔做过的每一件恶事,不太现实。多半你们才讲了十分之一,警察就赶来把我枪毙了。”他摊摊手,好像觉得自己说了个好笑的笑话,当然没有人笑。
“你们只需要说一件,最恶劣、最下流、最卑鄙、最肮脏、最不道德的事情,不用多,一件就好。我绝对相信,相比你们对我所做的,肯定还有些更糟糕的事情。如果我觉得像是编造的,我会开枪;如果我觉得说出来的事情不痛不痒,我会开枪。所以你们在开口之前,最好想想清楚。”
他说到这里,冲我笑了笑:“那多记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在想,我这不是逼良为娼吗。但是,我对他们有信心。哦对了,这里有两位不怎么走运的家属。既然你们也一样脱光了站在这里,那么也不妨一并诚实一次。人嘛,总做过昧着良心的事情,我还不至于走运到遇见一位圣人。当然,我对你们会适当放宽尺度的,但最好别有侥幸心理哦,我已经开了两枪,所以什么时候开了第三枪,想必你们也不会太奇怪吧。”
“那么谁先开始,刘书记,就你吧。”
刘书记站在排头,堂姐站在排尾,六个人就这么依次说了下来。他们所说的事情,其实和这个故事并没有太多关系,我本不该在这上面多花笔墨。但当时我真的被吓了一跳,因为这几个人,居然都如杨展所说,有极卑劣的一面。
刘书记第一个挨枪,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先是痛哭流涕地反省自己当年排挤杨展使暗招耍绊子有多不应该,又说自己猥亵女实习生多次。杨展却还不满意,说要不是他已经挨了一枪,现在就得再给他一下。
有了刘书记的榜样效应,后面的人就再无顾忌。其中最让我瞠目结舌的,莫过于李校长的坦白。他说自己有强烈的性虐待倾向,在家里没法对老婆这样,却跑出去花钱找小姐。有一次搞得太厉害了,小姐吓得把自己反锁在酒店卫生间里,从窗户爬出去要逃走,却跌了下去,摔成植物人。事发在一个二线城市,李校长找了很硬的关系,花了不少钱,居然硬是把事情压了下去,躲过一劫。这个故事一说,身边的他老婆对他侧目而视,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了一般。杨展却是连连点头,听得津津有味。
至于杨展的堂姐,则是从心底里异常仇视长相漂亮的小男孩。曾经有一次,路上见一个混血小男孩母亲走到一边打电话,竟用一根棒棒糖将小男孩诱走,骗到三条街外后将其扔下扬长而去。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曾经做过让杨展耿耿于怀的事情,今天杨展此举,无非报复。然而这些人质们看起来衣冠楚楚,各有身份,竟然有这样龌龊的一面。究竟是杨展的确知道他们的为人,又或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如此阴暗的一面。我忍不住问自己,如果我被逼到这步田地,会说些什么。
我在电脑前速记,在杨展不露声色的催促下迅速成文。说实话,我还真有把这些事情公诸于众的冲动,让民众瞧瞧这些学界名流都是怎样的货色。但我的理智告诉我,如果没有外力阻止,杨展还不知会做出些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来。我看他的神经绝对有问题,要是我把文章写好了发到网上,他真的会放我们走,等警察来将他逮捕?不可能。
时间过得很漫长,这一整层都被杨展包下来,非但餐厅大门反锁,连七楼电梯口都竖了块不营业的牌子。先前的两声枪响,就这么被夜风吹散,并无追根究底的人冲上来查看。那三个演员则完全被杨展吓到了,竟真的没有做任何联络警方的努力。
直到对面外滩的游客发现了这六个站成一排的裸男裸女,然后大批的看客迅速聚集起来,其中不乏有拿望远镜的。警察随之被惊动,冲上来解救了人质。而杨展,则做了看似他一早就打算好的事情,从露台上一跃而下,触地身亡。
接下来我被带到警局做了长时间的笔录,我在电脑上的速记也作为重要证据被警方接收。李校长当年瞒下来的案子,也因此重启调查,过了一段时间,我就听说他被免职的消息。至于受了怎样的刑罚,我就没有再关心了。
我也把心中的疑惑和猜测对警方说了,但没有下文。以我对警方行事方式的了解,也知道就凭着这只言片语,没有其它的证据支撑,的确是不会有什么下文的。然而我心里就是放不下。
“况且,她欠我的帐,我已经讨回来了。我们扯平了。”
杨展这话,分明是说,阳传良的死,和他有关系。
莫不成,阳传良真不是自杀的?
一个事业正盛的考古学者突然死去,所有的迹像都表明他是自杀,但是没有一点理由。如果他的死和另一个人有关,那么,这一切是怎么办到的呢?
而另一个极有前途的物理学者,突然对曾伤害过他的人们进行了一场歇斯底里的报复,却又无意将这场报复完美收尾,决然自露台上跳下。他的自杀,同样没有任何理由。
这两场莫明的自杀,背后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秘密。
我数夜难眠,终于意识到,如果不做些什么,难得心安。
第三章 变化的历史
〔一看清楚,我的心里就“突”地一跳。难不成“过去”也和“未来”一样,并非固定不变,而是在不断地变化中,有许多的“过去”?历史不是固定的,过去在不停地变化中!〕
“对你丈夫的过世,我感到很遗憾。”我说:“不过,你是否知道,你前夫也已经去世了。”
“我听说了。”
“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杨展是在我面前跳楼的。”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我想拜访您。杨展死前对我说了一些话,让我对你先生的自杀产生了怀疑。”
“对不起。”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您是?”
我自然是先报过家门,但她显然对我已全无印象,压根没听进去,这时略有些狼狈:“我是晨星报记者那多,跑文化口的,去年的时候还来您家喝过次茶……”
“你是记者?”她确认般再问了一次,然后同意与我碰面。
四小时后,还是在当年的那个客厅里,还是在当年的那张茶几边。没有中规中矩的茶具,只有两杯袋泡茶。热气袅袅间,我与未亡人谈论起她死去的丈夫,小小的空间里,有孤寂弥散。
这时的她,望之即是四十许的妇人了。
“应该从我收到请柬说起。在那之前,我只见过杨展两次。第二次,还是在您先生的葬礼上。”
我把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舒星妤听得很认真,也许她已经从别的什么渠道了解到一些,但又怎么比得上我这个亲历者说起来清楚。
当我说到杨展毫不犹豫地开枪,并且让那些人脱光了站到露台上时,舒星妤蹙眉摇头。
“怎么?”我问。
“哦,没什么,您请继续说,我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我多问一句,在你印象里,杨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尽管我们早已离婚了,但还是很难想像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是说他是怎样的好人,而是,他从来不和人正面起冲突,如果要报复,那也是背后放箭,使阴谋诡计。他和传良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传良是那种气上了头会挥拳头的男人,杨展其实……”
“很怂?”
舒星妤点头:“对的,恨极了,他也就是在肚子里诅咒,他请去的这几个人,其实我是知道的,杨展对他们背底里咬牙切齿,那是宿怨了,可是当面碰到,还不是笑呵呵装得没事人一样。”
“但现在谁都这样,如果不是准备破釜沉舟,谁会当面让人下不来台呢。杨展也是因为要自杀了,在死之前发泄一下。”我说。
“自杀……”舒星妤双手放在膝上,微微低下额,半阖起眼,凝望几上那未喝过一口的茶。她当然不是在看茶,眼神落到的,是不知多久之前的往事,和心中翻滚起来的复杂情绪。
“以您对他过去的了解,他有自杀倾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