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正蓝BY 舞枫秋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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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甘心!」
「我不是已经没事了!」他看着全身是血的韩飞,痛的忘了呼吸「姐,请你放他走!」
洪忻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居高临下的看向韩飞「洪家在香港不是软脚虾,七年的徒刑,我只花了一百万买到了人。韩飞,你好自为之。」
韩飞趴在地上,血和眼泪模糊了双眼,他看见洪义转过身打算离去,急的叫了出来「不要走!你听……听我说,我知道我……犯了错,你给我一次……机会。求……你!」
洪义的身影猛的一顿,微微颤抖着,告诉自己不要转过头。
韩飞拖着巨痛的身体,双手抠着地上的泥土往前爬着,试图让自己更接近他「原谅……我……义,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他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四周都在晃动着,天旋地转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塌下来。他用仅声的理智跟力气拼命向洪义爬去,可是即使他痛的满身是汗,滑过的地方拖了一地的血,却还是离那高大的身影那么远。
别走,别离开我。他口中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声音渐小,最后连自己都听不到。
意识离开前,他恍惚的看到洪义迈开了脚步,却是离他越来越远。
不!别走,我爱你还没说出口,不要走!!
韩飞没有死,这个事实让他很失望。
打手们把他送到了医院,经过抢救保住了小命。可全身的筋骨断的断,破的破,找不到几处完好的地方。
不知道是洪家两姐弟谁帮他付了住院费,他被照顾的很舒服。
可是自从近来后,就没人来看过他。
这也是正常的,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爱人也失去了。
费力的转过头,看向自己被绷带缠绕的右手,医生说那只手废了,从此只是个样子而已。
他闭上了眼睛,鼻端飘荡着消毒水的味道,有液体从眼角下滑落。
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这具行尸走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可他不能死。韩飞苦笑,他连自杀的资格都没有。洪义留他一条命,只不过是给他更大的惩罚而已;让他带着心底那股罪恶感一生一世。他注定怀着绝望的心,痛苦的过却残生。
是的,当日你的痛彻心扉,我尝到了。
海水正蓝 25
两个星期后的一个夜晚,医院已经过了熄灯的时间,病房里暗暗的,床边的心电图一闪一闪的发出讯号。韩飞紧闭着眼睛,睡的并不踏实,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是下一妙就会醒来。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又轻轻关上。
韩飞猛的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后,他并不惊讶。
廉风微弯下腰,伸过手来抚摸他的脸,看到他突然睁开眼,反被他吓了一跳。
他们相对无语,只是静默的看着彼此。
廉风依然穿着一身的黑,左手臂上缠了满了绷带,印出的血迹异常显眼。
「能走路吗?」他把手伸到韩飞的后背,扶他坐了起来。
韩飞点点头。虽然全身没有一处不痛,连呼吸都像被刀割一样。
「我要带你走。」廉风的脸近在咫尺,既熟悉又陌生。他语气坚定,没有半丝询问的意思「我们离开香港。」
韩飞摇头,开了口,声音几乎发不出来,哑到刺耳「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他在这里。」
他看到廉风眼中的怒气一闪而过,很快被他压了下来。他不再多说,撑起韩飞的身子,扶他下床,把他带离病房。
韩飞没有力气推开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他的身上,只能静静的任他搀着自己走。
值班的小护士看到满脸严肃的廉风,害怕的把询问的话硬吞了回去。韩飞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安慰她「我先出院了。」
那晚的夜风还算凉快,韩飞躺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那么久都没出来透过气,忍不住贪婪的深深呼吸。
廉风把他塞进停在路边的一辆残久的破车子里,帮他绑好安全带,看着眼前脆弱的不堪一击的韩飞;忍不住放柔了心;倾过身来把他抱在怀里「飞飞……我们就要在一起了……」
韩飞轻轻的在他耳边说「除了这里,我哪儿都不会去。」
廉风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自顾的道「我太小看洪家那个女人了。呵呵,我费尽心机,最后竟然输在一个女人手上。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你陪着我,去哪里都无所谓。」
「我哪儿都不去。」韩飞依然轻轻的重复着说「廉风,放了我吧。我们的故事早就结束了。」
廉风转过身去,发动车子「那女人玩真的。她花三百万买我的命,现在全香港的黑帮都在四处找我。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值钱!」
韩飞虚弱的靠在车门上,看着窗外景物迅速掠过。身上的伤口又开始叫嚣,疼的他直冒冷汗。他的恢复能力出奇的慢,伤处总是不愿意快点结疤,再好的药物用在他身上都成了废物。
廉风扭开了音箱,里面正播放着淡淡的钢琴曲。韩飞记得那首曲子,很老了,他已经忘了是谁写的,却还清楚的记得它的名字,“Once in a Blue Moon”。以前他不开心的时候总会找出来听听,虽然少之又少,却总是能记住那哀伤的旋律。他还因为听这个被云亭笑过好几次,说他那么没心没肺的人实在不适合笼罩在忧郁的气氛中。
云亭……她会弹一首好琴,能轻易吸走所有听众的灵魂。他最爱看她坐在家中那架钢琴旁,窗口吹近来的风扬起她柔顺的长发,唇边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撒娇的唤他哥哥。
他的小公主……
「廉风……我好累……」
「累了就睡吧。」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仿佛一切从不曾改变过。
「我曾经以为,我们可以天长地久。」
「世界上没有什么天长地久,」他回的很残酷「为什么你总不相信。」
韩飞刚想讲话,车身猛的从后面被剧烈的撞击,他被安全带勒到了伤口,痛的呼出声来。廉风急打着方向盘,险些躲过尾随在后的黑色轿车的另一番攻击。
「见鬼!」廉风喝骂一声,踩紧油门,企图甩掉紧追在后的敌人。
黑色轿车紧紧的跟在后面,丝毫不肯放松,不时加大马力冲上来撞他们几下。好在夜深了,街道上的车辆并不多,两辆车子时而并排,时而一前一后,谁都不肯让谁。
韩飞拉紧扶手,脸色铁青。胸前的伤口被安全带压的流出了血,侵透出白蓝相间的病服。不稳的车速加剧了他的不适,却只能咬紧牙忍住想吐的感觉。
“砰”的一声巨响,后玻璃被子弹击了个粉碎。韩飞惊恐的转过头去,那辆车子副手坐上的人从窗户伸出大半个身子,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幸好因车速而拿捏不准距离,不然真不知道刚刚那一枪会崩开他俩谁的脑袋。
廉风低诅一句,腾出一只手来按住他的脑袋「躺下!我不想看到你脑袋开花!」
那人又连续开了几枪,砰砰的打在了车屁股上,还有一枚子弹险险的打进副手位上。
廉风的破车很能跑,一路上狂飙倒底丝毫没让他们领过先。就在一个黄灯闪过的路口,廉风把油门猛踩到底,车子嗖的一下子飞过十字路口。接着几声巨响,那辆闯过红灯的黑色轿车跟来往车辆撞成一团,硝烟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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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ngo!」看到敌人被成功干掉,廉风张狂的笑了起来「飞飞,我们甩掉他们了!」
他侧过头看到韩飞痛苦的闭着眼睛,前襟占满了血时,笑容凝固在脸上「伤口裂开了?」
韩飞轻轻点点头,冷汗顺着发际滑落。
优美的曲子不曾被方才那阵疯狂的追逐打断,仍轻柔的回荡在耳边。凉风不断从窗口吹打在韩飞惨白的脸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胸口被压的紧迫发疼,他颤抖着手解开安全带,斜斜靠躺在车门上。
这时候想起洪义,只让他觉得悲哀,可是克制不住的思念,在生死关头总是像脱了缰的野马般不受控制的冲栏而出。
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温柔的亲吻,想念他纯真的孩子气,和他霸道的爱着自己的样子。
想你……好想你……
紧闭的眼,阻止不了决堤的泪水。
一生究竟要经历几次心碎,才能够得到幸福?
廉风点起了一根烟,焦躁的吸着。车子因刚刚的剧烈运动而发出刺耳的声音,好像随时会散架一样。远离了大道,绕近街边小路,直到他把车子平稳的停在一个窄小的巷子口,关掉了音乐,韩飞才睁开了眼睛。
廉风靠在椅背上,眼睛紧紧的盯着巷子深处。过了半晌,确定安全后才下了车走到韩飞那一边,打开车门把他拉了出来。
韩飞有些头晕,几乎站不稳脚步,只能依靠在廉风身旁,让他抱着自己过了马路,静静的走近巷子深处。
廉风扶着他走进一栋陈旧的小楼中,没有电梯,光爬到二楼就像要了他的命。不住的用力呼吸着,汗水早润湿了整个背。
廉风带着他走近了二楼最末端的一个屋子里。那是一个单人的小房间,门被人撬了开,没有合紧。室内摆了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个一开就知道历史悠久的小电视。床上地下都被翻的一片狼籍,像刚被歹徒洗劫过一样。
扫开床上的衣物,廉风把韩飞按倒下去,解开他衣服上的钮扣查看他的伤口。然后跳下床翻出柜子里的医疗箱,小心翼翼帮他上药。
韩飞静静的躺在那里,任他把药水擦在伤口上,任他不舍的抚摸着身上的伤疤,任他情不自禁的吻着颈子上的勒痕。
此刻,他心里已经平静无波,再也激不起一丝涟漪。
温热的液体随着廉风轻柔的吻散落在敏感的肌肤上,一滴一滴,像断了线的珍珠。
廉风低柔的嗓音有些咽呜,紧紧把他的双手握在掌中「我知道,我再也没有资格握你的手了。」
韩飞睁开了眼,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廉风,是该结束的时候了。这场梦太长太久,我已经筋疲力尽,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当初那个韩飞已经消失了,没有了尊严,没有了骄傲,没有显赫的家氏背景,甚至连心都丢了。你能剥夺的只剩下这具残破的躯壳,死气沉沉,光彩不再。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觉得让人恶心,你不腻吗?」
廉风的头紧挨着他的肩膀,湿润的液体还是不停的流入衣领里,他说「你的心呢?你的心哪儿去了?」
韩飞苦笑,揪紧了身下的床单「你可曾记得,当年有个男孩爱你入骨……可你不屑一顾,任意践踏。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用了多久的时间才把碎成千万块的心拼凑在一起,却又被你轻易打碎了。」
廉风把他搂的更紧,想把他整个人揉进身体里「我知道错了……你连最后一次机会也不给我吗?」
韩飞轻轻闭上了眼,声音细小几不可闻「我爱着的廉风,才华横溢,风度翩翩。他有一双温柔到让人迷醉的眼睛,他会用全世界最温柔的声音唤我的名字。这个人,已经不在了。」他翻了个身,挣脱出廉风的怀抱「我跟上天许愿,如果真有来生,让我们作个平凡人,不要恩怨,不要纷争。我愿意平平淡淡的……做他的飞飞。」
廉风伸过去的手抖了一下,停在半空中良久,终是没有碰到他,徒然放下。
韩飞听到他起身关了灯,又走回来坐在他旁边。听到寂静中划起了火柴的声音,他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
韩飞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上的痛终于被慢慢忽略。朦胧中,他看到自己站在维多利亚港边,清澈的海水微微激荡着,清爽的海风吹的人很舒服。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明亮却带一点懒散的声音,总是给人安心的感觉。他转过身,洪义站在不远处向他挥手,斜阳余晖照在他的身上,连太阳都被夺去光彩。
他高兴的跨出脚步,张开双臂向洪义走去,却见到他皱起了眉头,寒起了脸。
他困惑的转回头,廉风站在他的身后,像个不肯离开的影子。
他觉得自己害怕极了,疯了似的想跑到洪义身边,却发现他已经不知所踪。
他惊慌的四处看着,四处追寻着他的身影,但那个人就像蒸发掉了一样,不见了。
韩飞全身被汗水湿透了,他不安的挣扎着,一双手猛的按住他的肩膀,大力的摇晃着他「飞飞,快醒醒!」
他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廉风焦急的面孔,下一刻已经被他整个人拉了起来,把他推往门口「从防火梯下去,有人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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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火梯打着昏暗到几乎让人看不见路的灯炮,飘浮着长期无人打理的腐臭味。廉风搂住韩飞单薄的肩膀,扶着他快步下楼。出口在一个偏僻的小角落,门外堆了不少腐烂发臭的垃圾。廉风贴在玻璃上看出去,外面站了两个抽着烟的男人,四处张望着。
他皱起了眉,两个人他还是打的过的,可万一他们身上带着枪,岂不是自投罗网。
忽然,楼上的铁门被人打开,接着是有有人渡步的声音。韩飞紧张的看着他,那人正往楼下走来。
廉风握紧韩飞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抬起头刚好看到那人的黑色皮鞋。
他咬了咬牙,转过身小声对韩飞说「我们冲出去,你不要回头,一直跑!听到没有?!」
韩飞惊讶的张着嘴,还没听清楚他的话,已见他砰的一脚踢开了铁门,拉着他向外面冲去。
门外的两个男人都被他们吓了一跳,廉风甩开韩飞的手,扑向那两人,大吼着「跑啊!」
韩飞愣了一秒,看着廉风跟那两人撕打了起来,他定了定神,转身向巷口跑去。
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急速奔流着,血气一股股的冲向脑门,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痛苦的撕裂开来。他咬紧满口银牙,发麻的双腿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快了,再一步,就能逃离着条黑巷了!
“砰”!
午夜的一声巨响,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韩飞猛然停住,耳中轰鸣一片,震惊的转过了身。
廉风高大的身体,向被剪断绳线的木偶,赫然倒地。
站在他身后的黑皮鞋,高举着手中的枪,直直的对着他。
男人独坐在黑幕之中,望着天边明亮的弯月,愣愣的出神。手中的烟一根接一根的烧成灰烬,没见他抽过一口。摇椅四周散落了一地的空酒罐,他却一丝醉意都没有,反而越来越清醒。
越像忘他的人,脑海中不停浮现他的身影。
越想忽略他的声音,耳边就不停响起他清雅的嗓音。
什么时候,那个人变成了一种慢性毒药,让人上瘾。又是什么时候,思念他变成每日必需的功课。
我该恨你的,不是吗?
在你出卖了我之后。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的爱情。
可他不能忽略心底的声音,那日在仓库中的情景不断在脑海中重复。
韩飞躺在血泊之中,颤抖着伸出手,嘶哑的唤着他的名字。
他说,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一声一声,都撕裂他的心。
他差一点儿就要冲过去把他抱进怀里了。
终究是没有,冷漠的不去看他惨不忍睹的样子,不去听他焦虑的声音。
烟头烧痛了手指,他才惊觉的扔开。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身体是疲惫的,大脑却不肯停止运转,像是不把他折磨到筋疲力尽不肯罢休。
晚餐的时候,从医院收到了韩飞私自出院的消息。
韩飞住院其间他从来没有去看他一眼,只是出钱给住最好的病房,请最好的私人看护。并要求医生每天都要把韩飞的情况转告给他。
知道他身上的伤迟迟不见好转,知道他因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时一直叫着他的名字,也知道那只修长纤细的右手以后连握拳都做不到了。
原来要毁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