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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铁道游击队-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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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细听着,西边的远处,仿佛有杂乱的脚步声,他估计飞虎队一定此去不远。为顾全面子,他命令队伍马上向西追击。他又想到前边的那座小山很重要,如果让飞虎队占去,战斗就对他们不利。他想马上要抢占小山,在那里等候援军,好把飞虎队挤到湖边消灭,就是飞虎队坐船走了,布匹也运不走,夺下布匹,可以减少罪过。
太阳已经出来了,可是看去却像浑圆的汽球,敌伪军在大雾里摸索着向西挺进,听着前边的脚步声,向雾里乱放着枪。到小山边了,鬼子警备队长和黑木命令伪军马上抢占山头,在山顶的关帝庙据守。伪军胆怯的向小山进发了,几个走到前头的伪军,爬到山顶庙门那里,心一惊眼也花了,缩头缩脑的向庙里一望,模糊的看到几个黑影,就疑心是碰到飞虎队了,打了一阵乱枪就跑下来了,山上的伪军一跑,惊得后边的伪军也都刷的退下来。
鬼子正在山脚下,看到上边的警备队惊慌得直叫,像潮水一样退下来,认为是遭遇到飞虎队,就架起机枪向山上扫射。
鬼子费了很大的气力才把紊乱的伪军重新组织起来。这时铁道上已传来呜呜的机车叫声,从沉重的轧轧声中,黑木知道是增援的铁甲列车开来了。敌伪的士气才渐渐振作起来,又向着湖边追去。
彭亮、鲁汉扛着两挺机枪,申茂带着两个长枪队,在最后一批运布的人群后边掩护。他们除了武器,每个人身上还背上半捆布,彭亮和鲁汉的背捆最大。他们一边走,一边对着尾追的敌人射击。有的队员实在背不动了,就想丢掉,因为这样可以轻快的进行战斗。彭亮说:
“不行!这是政委的命令,谁都不准丢。多背一点山里就多几个同志穿上棉衣,咬着牙也要背到湖边。”
在临撤走时,车上还有一批布匹没运完。李正就号召每个队员都要背半捆布,一边战斗一边运布。
彭亮和鲁汉走在最后,他听到后边雾里传来杂乱的钉子靴声,就把肩上的布捆放到地上,依着布捆作掩体趴下来,把机枪架在布捆上,嘟嘟的向追击的敌人射击。钉子靴声停下了,他们在敌人的射击声中,又背着布前进。敌人近了,就再趴下来依着布捆射击。
敌人的铁甲车上的炮轰轰的打过来了,可是他们已经到达湖边。当彭亮、鲁汉最后跳上船的时候,老洪和李正指挥着许多只满载布匹的渔船,向湖里划去。
当黑木和增援的鬼子汇合,拥到湖边,湖边潮湿的地面只有凌乱的脚迹。他们望着湖里,湖面浮着望不透的白茫茫的雾气,气得鬼子向湖里打了一阵乱枪。
搞布以后很长时间,湖边一带村庄里的老百姓,都在传着一种神话:
“铁道游击队的福分真大啊,搞布那天正好起雾!要不是雾,鬼子在后追着,平地上打机枪,运布的人不知要伤多少呢!”
“不!他们有能人,算好这一天有大雾啊!‘三国’上诸葛亮草船借箭,不就是事先算好了么!”
“听汉奸说,关老爷也下山帮铁道游击队打鬼子了,泥马都跑得出汗了呀!”
其实,这是浓雾在泥马身上凝聚的水珠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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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二十三章 拆炮楼

沙沟鬼子丢了两车布匹,惹起了上级鬼子的愤怒,责令临城、沙沟的鬼子一定要把布匹追回。就这样,临城、沙沟的鬼子,加上枣庄、峄县据点的支援,向湖边进行搜布的扫荡了。
各路鬼子到湖边的村庄,就找伪保长,四下抓老百姓,把他们吊起来,追问飞虎队把布埋在什么地方,到处是一片拷问的哭叫声,可是还是摸不着布的下落。扫荡的鬼子不甘心,竟驻在湖边较大的村庄土,利用地主的炮楼,修起临时据点,不分昼夜的四下搜索。
可是铁道游击队的布,并没有埋藏在湖边的村庄里。李正事先已估计到敌人搜索这一点,他和老洪商量着,不但没有把布藏在湖边,甚至也没有在微山岛着陆。他知道这三十多船布,就是山里上万部队的棉衣,布已到手,要是丢失了,再搞就不容易了,部队就没法过冬了。所以他和老洪,秘密的叫长枪队警戒着,押着布船,划向微山岛西南湖的深远处去了。那里是方圆数百里的水面,临城、沙沟敌人没有水上设备,是不容易到那里去的。就是搞来汽艇也很难找到,因为这布船,不固定在一个地方,今晚在这里水面过夜,天亮又划向另一个地方了,有时候他们还分散着。
就在敌人扫荡湖边搜索布的时候,冯老头飘着雪白的胡子,拄着枣木棍,迈着矫健的脚步到山里去报信了。到司令部,一见张司令,像家乡发生了大喜事一样,笑着说:
“好了!搞到了”
“什么?”
“布!一搞就是两火车,快去驮吧!”
张司令一听说铁道游击队搞到布匹,马上去找王政委报告好消息,这些时一直在担心的部队的棉衣问题解决了。他命令参谋处把司令部所有能够集中的牲口,都集中起来,又向团里调来一批,派了两个连,带了七十匹骡马,连夜赶到微山湖边去。
山里派来的人马,乘着黑夜,秘密的越过铁道,穿过湖边,载布船靠近岸,卸下布打上驮子,可是七十匹牲口只驮了一小半。李正站在船头,对山里来的带队人说:
“连队的战士也每人背一点吧!山里等着棉衣穿,早运走一些,就早有一批战士穿上棉衣,在这里还是不保险的!”两个连的战士又背了一批,只运了一半。老洪望着已经离去的人马,向带队人喊着:
“还得来一趟呀!”
敌人搜布的扫荡还在进行,为了免受损失,第二天晚上李正从地方上动员了一批老百姓,由长枪队护送着,送往山里。第三夜,司令部就派了一个营来背,才把布最后运回山里了。
这次搞布车是胜利的,整个解决了山里部队的棉衣问题。司令部来信,奖励铁道游击队,山里部队的指战员也都写信给他们,表示感谢和祝贺。老洪和他的队员们,像孩子给自己家里做了一件好事,而受到家人的夸奖那样,感到兴奋和喜悦,通过这次搞布,他们发动和组织了群众,在搞布和战斗的过程中,使湖边人民认识到自己队伍的力量。这一批布里边有一小部分带色的花布,铁道游击队都分给运布的群众。每个男人都能分到两三丈蓝布,女人们都能分到足够做两身衣服的花布。当他们接到这些报酬时,都以极欢乐和感激和心情望着铁道游击队员。
芳林嫂也分到两丈花布,她很高兴的找到老洪,坐在他的身边,用手抚摸着布上的花朵,不时抬起喜盈盈的眼睛,望着老洪坚毅的面孔,她是想和老洪商量,怎样来使用这些花布。
“给凤儿裁一身衣服吧!”老洪说。
芳林嫂本来想给自己做一身衣服,可是老洪先说给凤儿做了。老洪的打算,温暖了她作为母亲的心,老洪比她先想到自己的孩子,这点特别使芳林嫂感动。她计算了凤儿一身衣服的尺寸,觉着用不了这些布,就说:
“剩下的布我还可以做一个褂子!行么?”
想到自己要穿花褂子,芳林嫂望着老洪的眼睛,就马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了。不知怎的,自从认识老洪,她也很想打扮一下自己了。
“可以么!”老洪笑着点头说,“不过再做一条裤子就不够了。”
芳林嫂看出,老洪在为自己着想了。她看老洪一转身到里屋里,不一会拿一迭蓝布,放在她的膝头上。
“这是队上发给我的三丈布,每个队员都经上级批准奖励一套新棉衣。我穿着这身旧的就能过冬,你拿去剪条裤子,剩下的给凤儿姥姥做身衣服吧!”
“这哪行呢!……”
芳林嫂的眼睛里充满着感情,望着老洪,很久没有离开他的脸。他不但想到凤儿,想到自己,甚至连凤儿姥姥也想到了。他是个打仗勇敢的人,可是处理家事上,竟也这样周到。自家的一切,他都想到了。自己也应该为他着想啊,想到这里,芳林嫂就说:
“我还是给你做件棉袍穿吧!”
“不!”老洪指着身上那件深灰棉袍说,“这不还好好的么!可以过冬的,打仗用不着穿好的!我这样安排,你就这样作就是了。”
“这怎么……”
“怎么?你还要来一套客气话!”
“谁给你说客气话呀!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么!”说着芳林嫂给他放下一双已缝好的袜子,就笑着走了。
他们把带色的布匹,除了分给运布的群众,还存半船黑布。这是司令部指示他们留下,要分给活动在附近的几支小游击队的。司令部已经指定那些游击队,到微山湖来领布做棉衣,同时命令他们,配合铁道游击队,打掉逼近湖边搜索的敌伪据点,暂时坚守这一带地区。
整批白布已经运走了,只留这半船黑布,就用不着再划向湖的远处去隐蔽,只悄悄地划到湖边,由一个分队警戒着。其他的部队都到岸边活动了。有三支小游击队过来,领了布,和长枪队一道,打退了进逼湖边的据点,他们就撤进湖里,准备在这里过年。
可是,就在这半船黑布上,出了一件事情:一个队员偷了布携枪逃亡。李正听说有个队员携枪逃跑,认为这是件大事,马上找到林忠、鲁汉来谈话,因为这事情就发生在他们那个分队。
林忠这个沉默的分队长,看到政委,眼睛露出难过的神情,他在这次搞洋布的工作上,深入沙沟,立了一功,可是,在自己分队上,竟发生了逃亡,给这次胜利造成不应有的损失。他详细的对政委汇报了情况,并恳切的检讨:
“我太疏忽了,逃跑的叫黄二,只怪我对他的认识不够,平时又缺乏掌握和教育,……”
鲁汉却在旁边怒吼道:“像这种偷布人,少了他不是铁道游击队的损失。奶奶个熊,政委!你让我带两个队员到湖边去,我一定要把他抓回来枪毙!”
李正了解下情况,才知道这事的具体过程。原来他们这个分队负责警戒那半船黑布,这一天检查,发现丢了两捆黑布。林忠和鲁汉商量,这样传出去,一定要被其他分队耻笑,就没有声张,下决心要在分队上搞出。可是开了几个会,都没有结果,谁都说不知道。
大多数队员都在猜疑着,有些人发现黄二的脸色有点不对,他们就查丢布的那一夜是谁值班站岗,查出正是黄二,可是黄二一口咬定:
“我没有偷!我站岗时布还是好好的!”
由于接班人没有点布,所以谁也没有敢肯定布就是黄二偷的,可是大家都怀疑他,他是铁道游击队拉到微山湖以后参加的,后来才知道他过去干过顽军,平时好吃喝,生活腐化。鲁汉却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了:
“不是你是谁?有错误就承认,把布交出来,没事。不然!查出来枪毙!铁道游击队不要这种人丢脸!”
“不相信有什么办法呢!查出来,枪毙就是!”
事情还在进行侦察,有些队员看到黄二有些神魂不定,就对他说:
“小黄二,你别作孽呀!是你就承认,不然,可小心你的脑袋瓜呀!”’
第三天,在湖边搜索的鬼子,从一个村庄上搜出两捆黑布。鲁汉听到这个消息,带着两个队员,连夜到那庄去了。他到存布的那家,查问布的来源,才知道这布果然是黄二存的,他就气呼呼的进湖,可是找黄二却不见了,四下找,找不到,到第二天,还不见面,就知道是逃跑了。到这时候,林忠和鲁汉也不得不向队部报告了。
李正听过黄二逃跑的情况以后,心情一阵阵的激动。队上竟发生这样严重的事件,不能不说是他政治工作上的漏洞。他一方面批评了林忠、鲁汉,不该事先不报告情况,缺乏纪律性;同时,他也感觉到今后要加强各队的政治工作。这些日子,他只忙着往山里运布,而没有注意到这警戒半船布的分队,想不到竟出了这样大的事。
这事情使刘洪的脸色发白了,心像被什么揪着似的痛苦着,但是他却没有暴跳起来。自从苗庄阻击敌人以后,他深切的记取了教训,以后他对待问题是冷静得多了。他随时都记着政委在那个事件上最后对他的谈话,使他认识到作为一个指挥员,一旦失去了理智,会给部队和战斗造成多么大的损失。如果在过去,他听到这气人的逃亡事件,一定会暴跳如雷,抡着匣枪,带着队员冲出湖去,拚死也要把黄二抓回来枪毙,因为这丢脸的事,发生在他的英雄部队里,他是受不了的。可是现在他却能够压制住自己的沸腾的情感,望着政委的脸,他发亮的眼睛仿佛在对李正说:
“你看咱们怎样来处理吧?!”
这时,李正正堕入长久的沉思里,他要从这个事件上来吸取经验教训,并通盘的考虑今后的政委工作。当天晚上他们召开了党的会议,对这事件作了分析和检讨以后,他便坐下来给司令部写报告,在报告的最后,他请求组织上给他派几个政治工作干部来,他们准备把长枪队和短枪分队都配备上指导员,作为他政治工作的助手,训练和教育部队。在分析这里的情况时,他谈到现在的铁道游击队已经和枣庄时期不同了。在枣庄活动时,队员都是工人成份,可是到了微山湖边已经有农民队员,随着局面的开展,部队数次扩大,其他成份也参加了。新参加的成员,虽然大多数都是经过教育有了一定觉悟的队员,但也有少数是看到打开局面后的铁道游击队,扒火车生活比其他游击队好,带着个人愿望而积极要求参加的。同时由于部队长期分散活动,缺乏应有的训练和教育,这就是黄二事件产生的基本起因。事实上,他的逃跑是从物资上引起,而又遇到不适当的教育方式所造成的。李正写罢报告,交冯老头送往山里。不久,侦察员报告,黄二已经进临城了。
问题更严重了。当晚老洪和李正,带了几个队员出湖,连夜插进古汀,想了解些黄二进去后的情况。
他们秘密的潜入古汀,找到谢顺的门,门关着,可是却听到屋里有搬弄东西的动静。李正轻轻的敲了两下,门就开了,谢顺一看是他们,忙让进屋里,又把门关上,回来就说:“我正想去找你们呢!你们就来了。刚才我还在揣摸着,要是今晚见不到你们,就只有留给你们个信了。”
老洪生起气来是不大爱讲话的,闷闷的坐在那里,李正听谢顺的口气,就问:
“怎么!有什么事发生么?”
谢顺摇着头说:“临城站不能待了,我要马上离开这里。”说到这里,他指着屋里已经打好的铺盖卷:“你看!我正收拾东西!”
直到这时,李正和老洪才发觉屋里一切重要东西都在打包了。里间屋里也有收拾东西的声音,两个小孩不时探头来望望,已半夜了,孩子还没睡觉,想是谢顺家也在里间拾掇家当了。屋里的一切,确实像马上要搬家的样子。李正想问谢顺为什么要搬家,可是一想到黄二的事,就马上问:
“黄二的事,你知道么?”
“黄二?”谢顺愤愤的反问了一声,他仿佛被这提起的名字激怒了。想到问话者就是黄二的领导人时,他眼睛里就流露出不满的神情。接着他冷冷的说:
“不是他,我还搬不了家哩!奶奶!这小子投鬼子了!”“啊?!”李正的头脑为之一震。
直到现在李正才理解刚才为什么一提到黄二,谢顺就流露出不满。是的,他作为领导者,是应该受到这曾经多次帮助过他们的工人的责备的。他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慢慢地问谢顺:
“你谈谈黄二的情况吧!我们来找你正为了这件事。”“好吧!”谢顺说,“过去他到我这里来,我都把他当同志看待,可是现在我一提到他就感到牙疼了。他第一天跑到松尾那里,松尾还不相信他,反把他绑起来。他向松尾报告了铁道游击队几个秘密线索,松尾马上就把他放了。请他吃酒,还把这次扫荡湖边搜去的两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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