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网-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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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之上,绝不能因为与我的私情而网开一面。我又找了分行人力资源部的余主任,他几乎拿出了王学兵曾经拿出过的全部资料,也几乎和王学兵同置一词,唯一不同的是,余主任把对我的处理上升到提高爱农银行管理水平、更好地与国际接轨的高度来认识。于是,我在无依无靠,无处诉冤屈的情况下,为了自己的面子,只得被迫辞职了。
我的“噬金案”的调查,绝不仅仅是由于个人恩怨而进行的报复行为,而是我就此发现了他们的犯罪线索。因为,我离开天竺支行不久,这笔四个亿的贷款便通过栾国庆和王学兵之手强行放出了!“
读到这儿,我的眼睛由于泪水的浸泡,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了。我没想到,方子洲也在爱农银行遭受过与我同样的命运!他也看过分行余主任的脸色!想必他也领教过余主任刻骨铭心的讥讽!只是方子洲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这些,他总是把打碎的牙齿咽进肚子里,永远让我看到的是一张顽童一般朝气蓬勃的脸。
我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悲哀和愤怒,我站起身,在房间里焦躁地转圈。我真想对着窗户,对着王学兵、余主任居住的方向学着苟连生的语言粗鲁地大骂一声:“他妈的贪官污吏,我操你们丫头的妈!”
“方义”始终爬在我的脚下,静静地陪伴着我,在我起身、愤怒地来回度步的时候,它就用一对黑黝黝的圆眼睛注视着我,发出低沉的哼鸣。
方子洲在他的《“噬金案”调查》中,还详尽地叙述了他对这个复杂案件不断深入的了解过程。方子洲在开始的时候,只是认为这是一个简单的账外经营加行贿受贿、侵吞公款的案子。他为了取得涉案人员的证据,不惜长达数年跟踪在王学兵、耿德英、孟宪异、葛浩左右,取得了许多照片、录相证据。由于我的出现引动了王学兵一类的涉案人员,无异于给方子洲的取证工作提供了机会,因此,我也就自然成了他跟踪的目标。比如,我第一次发现他时,他站在王学兵家对面的公寓楼上,竟然拍到了王学兵、孟宪异、赵自龙的交谈镜头,而且有一张大特写照片竟然拍下了王学兵收下赵自龙一个大信封的情景!比如,我去东北天海时,我在办公室苦等公司人员接待的时候,他却拍到了耿德英、孟宪异、高大年一伙在公司办公室如何密谋对付我的录相。再比如,我第一次到薇洲的时候,我在高新技术开发区墙头上看到的人影,原来就是方子洲。那次,他不但录下了开发区内的车间和厂房,居然还录下了李雅菊对我详述的公司情况。
方子洲是我到了京兴市摩托车公司之后,从我的嘴里旁敲侧击,从章总那里直接接触,才把自己的视野又进一步引向深入的。于是,他也发现了赵自龙一伙除了利用账外经营的历史遗留问题低价收购国有资产外,还大肆进行跨国洗钱的勾当。“别问我是谁”的材料也为他的判断提供了详实的佐证,从而使他对此案的认识达到了全面和深入。
在方子洲的材料里,我重新认识了王学兵的奸诈与邪恶,也洞悉了王学兵以阴险毒辣的手段巧施金蝉脱壳之计,躲过检察院账外经营问题追查的惊险一幕:
那是中国对银行账外经营实行治理整顿不久的一天,当时还在天竺支行当行长的王学兵突然接到了史学法的电话。
“王行长,您哪儿猫着呢?”
王学兵听了史学法地道的京兴土话,心里剧堵起来:“我是行长,干吗猫着!在办公室坐着呐!”
“老耿告诉你什么没有?”
“老耿?告诉我什么?”
史学法压低声音:“本哥们儿我,让检察院瞄上啦!”
王学兵立刻阴沉了脸,脊背上也开始冒汗,他赶紧把电话放在桌子上,小跑着关了办公室的门,而后再几个跨步折回来,压低嗓子,故作平静地问:“消息可靠?可别蒙事儿!”
“老耿刚到市政府当官儿,丫亲自得到的消息,你说能不可靠吗?!还能是蒙事儿!”史学法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那你¨¨¨”王学兵脑子里盘算着自保的辙,嘴上一时想不出打发史学法的话来,随口说了一句,“我们没什么怕的嘛!”。
史学法一听,感觉王学兵要甩掉自己而明哲保身,便从嗓子里挤出了笑声。那笑声很难听,充满着绝望,立刻,他来了京兴地痞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索性和王学兵摊了牌:“王行长,你可别他妈装孙子!你丫敢撂挑子,我就敢自个儿踅摸到检察院去!检察院如果把我办了,哪一当子事儿我一吐落,你、我、老耿,还有你丫老婆,都他妈跑不了!”
王学兵立刻意识到自己在惊恐中的言辞失误,急忙用好话来稳住史学法:“哥们儿,你可想岔了!我是说电话里说话不方便。”而后假意哼哼两声,暗示史学法具体事儿下面再说。
史学法果然被稳住了,只得支吾一句:“哥们儿,检察院来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得赶紧想辙呀!”
王学兵挂了史学法的电话,立刻把电话打给了耿德英。劈头盖脸地埋怨道:“耿助理,您当了官就把老弟忘了!”
耿德英似乎已经明白了王学兵的意思,赶紧解释:“别介!我正到处踅摸您呢!”
王学兵满腔怨气:“史学法已经先把我踅摸着了!”
耿德英已经顾不得王学兵的态度,马上说:“咱不在电话里说了,半小时以后,京枫红叶茶楼见,怎么样?”
于是,沆瀣一气大搞账外经营的王学兵与耿德英,在运河之滨的京枫红叶茶楼会面了。望着缓缓流淌的绿色的河水,耿德英瞅着一脸阴沉的王学兵,又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我来之前听说,检察院已经把史学法拘走啦!”
王学兵一脸惊愕,却没说话。
耿德英接着说:“看来,这个坎,没您老弟,就过不去了!史学法这小子扛不了几天!万一来一个盖不吝,他什么不敢说!”
王学兵的眼睛里,除了影映着缓缓流淌的绿色的河水,更充满了邪恶,但是,他嘴上的话却说得如同百灵鸟歌唱一般动听:“得捞这哥们儿呀!”
“怎么捞?检察院已经是证据确凿!”
沉默了许久之后,王学兵又让服务小姐重新换了一壶茶水。他先给耿德英斟了一杯,而后再把自己的茶杯慢慢地斟满。他端起茶杯,轻轻地匝了一口,等服务小姐走远了,才似乎胸有成竹一般地开口道:“我心里明镜儿似的!”
耿德英不解其意:“什么?”
“史学法那哥们儿很仗义!”
耿德英笑了:“史学法是个粗人不假,我俩对他不错也是真的,可他总不至于傻到用自个儿的脑袋为咱们顶枪子呀!”
王学兵也笑了:“那咱俩告诉他不吃枪子不就完了嘛!”
“他不吃枪子您我就得吃!这小子在薇洲折腾出去的二个亿,全趴那儿啦!而且,留下几千万的窟窿!如果检察院把这几千万的窟窿缕清楚了,您我跑得了吗?”
王学兵不动声色,又品了一口茶,用眼睛凝视着远处的河水,说:“这几千万的窟窿,他一个人背着,岂不更好!”
耿德英依然摇了头:“您以为史学法是活雷锋呢!”
王学兵一口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干,笑眯着眼睛,对耿德英说:“成了!那就按我的辙办。你能让史学法的弟弟顺利探监就行啦!”
耿德英依然似信非信的:“安排史笑法探监没问题,这是合理合法的事!只是¨¨¨”
王学兵起身,把自己的大手按在耿德英的手上,爽朗地说:“记着,我可是个博士后!你就放心当你的助理吧!”
史笑法比他的哥哥史学法小五岁,本是个京兴市的西瓜贩子。史学法傍着王学兵、耿德英发迹之后,他也开起了皮包公司。他在京兴市最高档的酒店里租了一间房子,名义上搞技术咨询、中介服务,实际上是个资金掮客,开了个地下钱庄,干着倒买倒卖银行存款和贷款的勾当。
史学法进了检察院不久,已经火烧屁股猴闹心的史笑法,正准备清了公司帐户、带着营业执照溜之大吉的时候,王学兵却突然亲自登门拜访了。他给史笑法带来了泰国帝皇娱乐有限公司的邀请函,希望他到泰国投资入股作生意。史笑法立刻把自己的眼睛挣得老大老大的,眼睛也立刻变得贼亮贼亮的。
“出国?跟遛达到家门口这么简单!?”他惊呼。内心里真诚地感叹自己的没文化和王博士后的高智商。
王学兵眯着眼笑了:“一切手续我负责办,广阔天地,一准儿让你大有作为!”
没几天,史笑法真的踏上了泰国的土地。那是京兴市春暖花开的好时节,迎春花的黄色依然艳丽,桃花、梨花、樱花也还在努力地争芳斗艳;那花的馨香之浓,几乎可以被自己的衣兜装进来,带走几许。但是,当他飞落曼谷机场的时候,却发现地球就是精彩:春天突然没有了,代之而来的,却是比京兴市最炎热的盛夏更为炎热的高温,这高温像火焰一般,正在这儿燃烧着,肆虐着。
而在曼谷接待他的人,竟是王学兵的老婆谢莉娟!
“史老板呐,感谢你来帮我的忙呀!”谢莉娟格外的热情,也格外客气。那份热情,那份客气是这个女人从来没有过的。这也让地痞出身,也以地痞给自己定位的史笑法感动不已。
曼谷的琶提亚海滩的确是美丽的。大海是湛蓝湛蓝的色彩,那湛蓝色的饱和度是中国大陆任何一片海洋所没有的,沙滩很平缓,在灿烂地让人灼热的阳光下,呈银白色。乘小船出海,在稍远而人少的地方,浅浅的海底最为迷人,那里游着的鱼,色彩斑斓,奇形怪状,就是京兴市在鱼缸里才能见到的那种热带鱼;海底里的贝壳完全像一个个美丽处女,色彩艳丽、形状可人,天然地生长着,完完全全没被人抚摸过,更没被人污染过。史笑法这个从京兴胡同里挣蹦出来的小地痞,简直陶醉了!
帝皇娱乐有限公司位于曼谷的琶提亚海滨,租用了很宏大的营业场所。它名义上是泰国人自己开办的企业,而实际上的后台老板却是谢莉娟自己。
帝皇娱乐有限公司装修豪华,一楼是声音地动山摇的宏大迪厅,雷射激光,刺激而耀眼。
史笑法望着疯狂扭头,拼命摆动四肢的人群惊叹:“他们都吃了摇头丸吧?!咋这么大劲头!”
谢莉娟笑而不答。
帝皇娱乐有限公司的地下室却是霓虹闪烁,纸醉金迷、肉欲横流的酒吧。看着吧台上只有三点着装的性感女郎,土包子史笑法简直口水横流、乐不思蜀了:“这都是泰国妹?咋就露这么多肉出来呢?”
这次谢莉娟说实话了:“还是大陆妹漂亮!白皮嫩肉的,也合你们男人的口味儿。我这儿还从来不留泰妹呢!”
于是,史笑法一连几天销魂在帝皇娱乐有限公司,久旱遇甘霖一般的他,淫糜于美女之间,畅快得几乎没穿上过裤子。于是,没多久,谢莉娟居然让史笑法成了泰籍华人。他国内的钱才一打过来,谢莉娟就让史笑法成为了帝皇娱乐有限公司的副董事长。于是,京兴市街头的小混混,简直一步登了天!等他揣着泰国护照重新回到中国大陆的土地上时,他俨然已是一个外商老板了。他看中国女人不再色眯眯的,因为,他已经有了身份感,有了与世界黄色接轨的眼光。只是那时的史笑法还没那么张狂,泰国护照是藏在箱子底下面的,重新入境时,他依然是手持中国护照的京兴市平民。
王学兵巴结史笑法的目的,当然是要抛出了史学法当替罪羊,让他把所有的罪全部认下来。等史笑法从泰国一飞回来,此时,已经准备调到爱农银行京兴市分行去的王学兵自然屈尊来机场迎接了他。
在京兴市最豪华酒店最豪华的餐厅落座之后,史笑法除了受宠若惊,自然还感动不已。
王学兵见火候已到,便开口了:“我打个比喻,来形容你出国的感受。”
史笑法欠了欠身子,谦卑地洗耳恭听。
“对你我来说,国内有如牛角,我俩都钻在里面,怎么使劲儿也都汤事儿,也都是蹦达不出来!而出了国呢,就好比我俩不钻牛角了,你一准儿发现,这世界是这么地广阔,简直想干吗就干吗!”
史笑法想起自己一直没提上裤子的淫糜生活,立刻感悟了,频频点头:“是这话儿!一丁点儿不假!”
王学兵话锋一转:“可现在我和你哥就在牛角里面!”
史笑法似有所悟,爽快地叫道:“都蹦达出来,不就结了吗?”
“可当事者谜呀!我也想出来,你哥也想出来,纠缠在一块堆儿,结果谁都汤事儿了!谁都可能钻不出来!”
史笑法终于明白了:“你是说,你让我哥先保你们没事儿,而后你们再保他没事儿!”
王学兵赶紧与史笑法碰了酒杯:“只要你哥把事儿全兜了,我们就出来了。我们一没事,你想呀,你哥不就有人帮着打通关节了嘛!一打通关节,你哥不才能化大案为小案,争取几年后就出来嘛!而且他出来之后,还可以像你一样移民到泰国蒙事儿去呀!”
史笑法虽然自幼就是地痞,但多少还是修了一点地痞界的侠气,他不但同意为王学兵去作工作,而且表态道:“王大哥对我不错,能救你们出来,就是我哥自个儿死了,也没二话!”
“成!够哥们儿!”王学兵一拍大腿,得意地笑了。他煞费苦心,等待的就是史笑法的这句话!
士为知己者死。史笑法能有今天,当然要感谢王学兵一伙的知遇之恩。于是,在耿德英的斡旋下,史笑法代表王学兵一伙与史学法进行了多次谈判。核心议题就是史学法除了交待出爱农银行通过账外经营私设小金库,大搞职工福利的行为外,对其给银行、政府、企业个人行贿的问题只字不提,自己一人认了全部涉案金额,咬定这几千万的窟窿全部是经营损失,隐瞒其他所有个人的行贿受贿问题。这样一来,除了救了王和耿,而且还成全了史笑法的老板梦。
刚开始史学法也是将信将疑,怕被王学兵一伙玩了,不肯轻易就范。但是,经不住史笑法不断地现身说法,动之以情、义,哓之以礼、利,史学法终于就范了,也终于仗义了一把。完全按照王学兵的设计方案承认了自己账外经营、挥霍公款的犯罪行为。
但是,没想到,检察院不但了解了史学法账外经营的问题,而且还在泰国获取了史学法利用账外经营的手段出逃国有资金,委托他人在泰国开设两家妓院,专门拉拢腐蚀大陆干部的犯罪事实。于是,仗义了一把的史学法虽然账外经营、损失公款没死罪,但是,利用账外经营为手段出逃国有资金,确属贪污国有财产之罪!数罪并罚,最终还是被判处了死刑,并被立即执行了。
至于史学法利用账外经营出逃国有资金的犯罪事实是怎么样被检察院查获的,就不得而知了。但是,由于史学法在泰国开立妓院的活动,曾经得到过早已经移民海外、同干此行的谢莉娟的帮助和支持,史笑法自然就怀疑王学兵耍弄自己,有意抛出其兄史学法以求永久自保。于是,在他的心里对王学兵及其老婆就结下了怨恨的结,而且,这个结一直系到他和赵自龙相识并勾结到一块儿以后。
王学兵一伙本来想把连贷款带投资的八个亿作为银行坏帐直接核销,以此擦干净自己的屎屁股,没想到,境外的赵自龙、史笑法一伙却看中了这笔银行的不良资产,勾结孟宪异,准备投资收购。
为了逼迫王学兵就范,境外的赵自龙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