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直死-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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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班的迫水老师,因受到过于热中纠缠的媒体惊吓,今天要请假在家疗养。迫水老师除了当你们的导师之外,还兼任古沟同学所属社团的顾问老师,所以媒体就像在「狩猎魔女」一样对她紧咬不放。那些记者为了「揪出犯人」,也一定会狡猾地对你们问东问西,试图诱导你们,所以不管他们问什么,大家都不可以随便回答。”
站在讲台上,之前在校门口阻拦着记者的一濑老师对着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学生们说道。
揪出犯人!
这句话让整间教室骚动起来。
“安静一点!就算你们只是透漏一些小事,都会被媒体擅自扭曲,登在新闻和报章杂志上。无凭无据就嚷嚷着说是最近流行的「欺负事件」,又不是凶杀命案,竟然从一大早就闹成这样。”
这么说着,一濑老师用下巴指了指窗外。
“再说,会被欺负都是有原因的。有些人对于讨厌的事情,就连开口拒绝的勇气都没有,这样反而更会刺激到欺负者。他们就是不敢明确表示自己的意见才会被欺负,这么看来,他们根本就是害校方和老师变成坏人的卑鄙家伙啊──”
整间教室鸦雀无声。
真以子低头头,默默地咬紧嘴唇。
“……迟到了,不好意思。”
一道细微的声音切入这个尴尬的气氛。
教室的后门被轻轻拉开,随之侵入的寒冷空气,让教室里的人不由得一抖——一直坐在温暖的室内突然碰到冷风,比起一直吹风感觉上还要冷一些。
一位女孩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毫无感觉一样静静地承受着全班学生的注目,缓缓地走进来。那那一头及腰的笔直秀发,随着她轻柔的脚步,不时抚着她白皙如玉的脸庞。
“你该不会是被外面那些记者逮住了吧?那个……”
“苏夜。”
女孩一边走到座位上,一边说着。
在女孩坐下之后,就仿佛化作了背景一样,不再说话。
“……是吗?好,快点就座吧。”
一濑老师在点名簿里画下一笔之后,立刻失去对她的注意力。
“唔……迫水老师今天的课暂时改成自习,要是班上太过吵闹就要增加作业喔,大家知道了吗?还有,禁止谈论这次的事件!等一下会有紧急召开的全校集会,希望大家仔细听清楚注意事项。”
反正又是烦人的训话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每次一旦出现这种状况,学校铁定要拿那套放了不知多久的陈词滥调来说教一通。
一濑老师走下讲台,又锐利地扫视一遍每个同学的脸。
“死掉的古沟同学也太傻了,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前,就应该找个信任的人好好商量啊。会这样默默地自杀,想必是没什么可以信赖的对象吧?这个班上明明有这么多人,却连一个帮得上古沟的同学都没有,一想到这点就让人难过啊!”
说了那么多仿佛同情的话,但是他表达的只有一个很明显的意思。
自杀干什么啊,真是会给人添麻烦。
他的心底,想必没有半点对死去的香奈的哀悼之情吧?
真以子的愤怒和哀伤已经超过极限,心里反而好像变得麻痹了,她只是低头看着桌子,无力地这么想着。
班上没有一个人胆敢出言反驳大放厥词的老师,当然,真以子也没有。
真以子环视班上同学,发现跟香奈感情还算不错的同学之中,只有一小部分的人低声啜泣。
真以子也没有哭。
──小鸡,好好保管那些讯息。
那封简讯让真以子的心冻结了。
因为那封简讯,让真以子突然背负了沉重的包袱,现在的她不由得对香奈感到亏欠,因此她哭不出来。
早知如此,她应该把以前的旧简讯全部删除掉。
她不只是叫到简讯,而且也回传过简讯。
就算真以子保持缄默,香奈的手机也会留下简讯纪录,不管香奈传了什么简讯,或是传给任何人,都一目了然。
香奈和真以子互传的简讯,一定会被POLICE或她家人发现吧?
香奈现在已经在天上某处了吧?
就算她在天上了,现在这幅光景──这些残酷的对话,香奈一定都看见,也都听见了吧?
真以子有一股想要尖叫的冲动,一阵寒意爬上她的背脊。
死亡根本就没有意义!香奈都舍弃最重要的生命了,却没有一个人真心为她感到悲伤。就连真以子自己也是,愤怒的情绪还比悲伤的心情强烈得多。
如果这不是自杀事件,而是意外死亡,或许还比较令人难过呢!
但是,香奈是以自己的意志决定寻死的,而且她还擅自丢给真以子一堆烂摊子。
与其说是自杀,还比较像是炸弹爆炸般的事件吧?
香奈为了把无法吐露的心声传达给别人,付出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应该是抱定惨烈决心所使出的最后手段吧?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大家只是把她的死当作偶尔发生的罕见事件,稍微吃惊一阵子,然后就若无其事地继续过自己的生活,简直就当香奈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似的。
如果只能得到这种结果,香奈又何苦从那里跳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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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报纸的报导篇幅,比真以子想像的还小,上面也一并刊载了校方的意见。
虽然校方判断这不是欺负事件,但仍会尊重家属的意见,针对学生的意见进行调查。真以子战战兢兢地读着这篇充满校长一贯作风的访问。
写这篇报导的记者,看起来就像在主持八卦综艺节目一样,所幸此人没有机会跟真以子他们接触,不过光是从报导中满是臆测的字句来看,实在让人忍不住觉得,记者非常期待香奈是因为被欺负才自杀的。
“各位同学可以自由填写,今天下午五点统一收回。”
早上的班会,一濑老师俐落地把一叠影印纸发给各排的第一位同学。
“不想写名字也没关系,大家可以想想,古沟香奈生前有什么烦恼之类的……唔,譬如所谓的欺负事件──因为古沟同学的家人强烈要求,所以校方只好配合着发下这张问卷,希望大家可以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只印上横线、带着某种压迫感的问卷纸,在骚动的同学之间逐渐传开。
这是香奈自杀之后的第三天,这样的处理方式还真是高明得让人为之愕然。
调查的速度越迟缓,媒体对学校的责难就越激烈,学校大概已经从前例中学到教训了。
把这么一张形同白纸的问卷,丢给光是交一份报告作业都很痛苦的国中生,而且缴交期限还是当天。真以子认为学校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调查,反而像是拨弄草丛赶蛇那样,如果真的跑出蛇来,他们才觉得困扰呢。
明天全班都要去参加香奈的葬礼,记者想必也会现身。可是,如果一直无法确认到底有没有欺负事件,最后大概会无疾而终吧?如果事情真的演变至此,就媒体的角度来看,香奈的事件就等于失去了新闻价值。
到了下午五点,问卷统一收回。
站在讲台上的一濑老师很自然地瞥过各排交出的问卷,然后全部叠在一起。
他不发一语地走出教室。
负责留下来打扫的同学开始搬动桌椅时,真以子提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刚才她也粗略看了一下,每个人的问卷似乎都保持着原本的白纸状态。
真以子最后也是交出白卷。
这个班级也只有三十几个学生,光看笔迹大概就知道是谁写的,所以她一直在担心犹豫,直到时限到了都无法下定决心填写。
“你听过「地狱通信」吗?”
突然窜进耳朵的细小声音,让真以子吓得冒出鸡皮疙瘩。
她抓着窗框,猛然回头一看,却发现这句话并不是对她说的。
两个女学生靠在一起看着一支手机,一边交头接耳地说话,一边走向真以子背后的楼梯。
“那是什么啊?”
“就是说有个网站叫做「地狱通信」啊!很吓人唷,听说在午夜零点登入那个网站,不管是怎样的怨恨都可以帮你解决。”
“哇,骗人的吧!不过如果是真的,我也有想要试试看的对象耶。”
“不过听说大部分人都没有办法找到哦,所以明明有确切的网址在流传,但是到现在都一直是都市传说来着……”
“哎……”
听着这番肆无忌惮的对话,真以子背对着他们抓紧了窗框。
──不管是怎样的怨恨。
那些无心之言,却让真以子感到椎心刺骨的疼痛。
如果真的有某种力量,可以为人消除所有怨恨的话,香奈或许就不用死了。
她用力甩了甩头,想要把刚才的对话从脑中甩出去。
放学的学生们陆续走向校舍出口,真以子正想要加入汇集的人流之时,突然有一只大手按住她的肩膀。
原来是一濑老师。
“关川同学,请你到校长室去一下。”
首次踏进来的校长室里,除了香奈的父亲和校长之外,竟然还有原本应该在家中疗养的迫水老师。
平常一向注重打扮的老师,今天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头发老气地绑成一束,也没有化妆,她的肤色本来就白皙,今天更是惨白得像白纸一样。老师看到真以子,就神情哀戚地对她点了点头。
她现在才想到,今天每一堂下课时间,都有同学依次被老师叫出去,虽然真以子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人,不过她却隐约发现,从今天早上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很多同学被个别调查过了。
“目前的事态尚未明朗,校方认为如果让迫水老师接受媒体采访,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所以对外宣布迫水老师今天请病假。关川同学,请你也帮忙守密。”
坐在迫水老师身旁的校长这么说着,就叫真以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
真以子被一群大人包围着什么都说不出来,默默地坐下。她在柔软的沙发上努力坐稳,紧张得开始有些晕眩。
这个反应很正常,毕竟她还只是个学生,对于和成年人之间的对话,本来就不是很擅长,何况对方还是就“学生”这个身份,或多或少都会感到压抑的“老师”。
“古沟香奈同学发生了这么不幸的事件,她的母亲受到很大打击,连睡都睡不安稳。可是,她的父亲有些事情很想询问香奈同学的老师和朋友,所以今天才悄悄地来到学校。”
“给你添麻烦了。”
香奈的父亲对真以子低头致歉。
真以子慌张地回礼,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已经手足无措了。
“谣言流传的速度是很快的。我想你应该多少听到一些事情了吧……真以子。香奈死掉的那天,有人匿名打电话给警察,说我的女儿是因为被欺负才会自杀。”
虽然正在对真以子说话的古沟先生没有注意到,不过真以子清楚看见校长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女儿的遗体都还没领回家,就跑到这里来问东问西的,实在很不好意思。可是,我和太太都不认为那个孩子会自杀,从香奈的言行举止也看不出她有被欺负的迹象。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想跟老师和香奈的朋友谈一谈,希望能够找出真相。我们想要知道,那个孩子有什么理由非得选择自杀不可。”
“你跟死去的古沟同学不是很要好吗?”
一濑老师像是要从后方抓住真以子的肩膀似地蹲下来说着。他盯着真以子的侧脸,吐出粘糊的语调,让她觉得更加畏缩。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她没有找你商量过什么烦恼吗?”
“没有。”
真以子咬紧了嘴唇。
她快要哭出来了。这简直就是拷问嘛,说不定他们还怀疑真以子就是欺负香奈的人呢。
“……香奈她……真的是自杀的吗?”
她鼓起勇气对古沟先生问道。
“是不是有留下遗书呢?”
“上星期六,香奈说学校有社团活动就出门了。可是,香奈并没有去合唱团,我们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来学校,或是去了其他地方。下午四点左右,她就去到通学路线的某间公寓,爬上顶楼。”
古沟先生讲到此处停顿了一下:“……警方调查之后发现,公寓的顶楼留有香奈的鞋印,监视摄影机也只拍到香奈一个人的画面。而且顶楼的栏杆很高,如果不爬上去还摸不到栏杆顶端……如果是被谁逼到顶楼,或是被别人推下楼,一定会留下其他人到过的痕迹。”
“那个孩子应该是基于自己的意志爬上栏杆,然后跳下去的。从目前显示的证据看来,他杀或意外事故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警察是这样跟我们说的,那个孩子以稳定的脚步笔直走向栏杆。虽然不知道她在那里站了多久,不过,听说连一点犹豫徘徊的脚印都没有,而是爬上去,看着前方,然后干脆地……跳了下去。”
古沟先生一定也很痛苦吧,提起这样痛苦的事情。
“为什么她都不跟我这个导师商量一下呢?”
抓着手帕的迫水老师忍不住痛哭失声。
“不管是在教室还是参与社团活动,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跟我商量的……无法受到她的信任,比什么都令我难过啊。如果那天见得到她的话,我说不定帮得上什么忙。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呢……”
古沟先生叹了一口气,然后诚恳地望着真以子。
“我太太告诉我,你跟我家的香奈感情很好,所以我才希望跟你谈一谈……如果让你觉得不愉快的话,我真的非常抱歉。”
“我并不会觉得不愉快啊。”
真以子拼命地摇头:“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很对不起。”
“那孩子已经死了,我也知道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但是,我们怎样都无法相信那个孩子竟然会自杀。我们想到,如果她真是自杀,应该会留下什么遗愿吧?所以昨晚和今天早上我们也都仔细地找过了,桌子、书包里的笔记、课本,任何可能会留下讯息的地方全部都翻遍了,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她没有自己的电脑,我们家只有一台电脑放在客厅让全家共用,但是里面也没有留下香奈个人的资料夹。”
古沟先生一口气说完这段话,稍微喘息一下又继续说:“然后,我们就想到只剩下手机还没找过……我们答应在零用钱的范围之内让她买手机,所以她从今年开始就有自己的手机了……她一向都把手机带在身上的,但是我们在她身上的遗物和家里却都找不到那支手机。警察也曾经在事件现场搜寻过,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真以子想起那天看到香奈的──最后的──简讯。发讯时刻就是香奈跳楼的半天之前,也就是星期六的上午。
“我们向电信公司查询过,香奈最后一次使用手机是在星期六的上午。如果说是被谁偷走或捡走,之后却没有被不正当使用的迹象。如果有开机的话,还有办法大概找到手机的所在地点,但是到了现在,已经没办法找到了。我也对香奈的其他朋友问过这些问题,所以希望你不要误会,请据实回答我──真以子,你有收到我家香奈传出的简讯吗?她是不是……有什么烦恼……是不是跟你商量过她打算寻死的事情呢?”
真以子感觉到所有大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禁害怕起来。
迫水老师还抓着手帕,但是她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啜泣,认真地观察真以子的反应。
观察真以子会回答些什么。
“……没有,我们平常偶尔会互传简讯,不过……都是普通的闲聊,并没有谈到那种话题。”
──小鸡,好好保管那些讯息。
那封简讯的文字,清晰得就好像浮现在她的眼前。
“是吗……”
古沟先生垮下肩膀:“好像是这间学校里面的某人,打电话跟警察说香奈受到欺负,她也是因为被欺负才自杀的。真以子……我家的孩子没有跟你说过这些事吗?”
“好了啦,古沟先生,用这种质询的口气,会让关川同学感到困扰的。如果关川同学以后想到什么